那银锭子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众人纷纷低头朝着那锭银子看过去。

  户部尚书更是直接走了过去,将其拾起,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开口朝着秦子瑜问道:“秦将军,您没有弄错吧?这可是官银啊,寻常人家根本就不会有。”

  秦子瑜点头:“是,寻常人家是根本就不会有,但是姚老夫人手上却一定有,谁让我那外祖母贪财呢,得到这锭银子的时候,源于我对这背后散播谣言之人感到十分的好奇,之前,为了能帮林晋洗脱冤屈,我用了最快的速度找齐了物证,然后送去了大理寺,这才将人弄了出来,可我也知道,他既然能在裕佳酒楼动手,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林晋。”

  “所以,我就一直在等,等对方出手,她还真的没有让我失望啊,知道用官已经没有办法整治林晋,因为官府看重的是证据,可百姓不是,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要引起民愤,以此逼迫陛下来严惩林晋,那么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不得不说法子是不错,就是这过程中漏洞百出,以为找了两个乞丐就不会被人发现,却蠢到居然拿着官银出来用,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外祖母就很喜欢这样的大银锭子,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曾在外祖母的屋子里见过用箱子装着类似的银子,不如,我们先就先去贵府帮外祖母清点一下吧,这万一要是被哪个小贼给偷去了,外祖母可是会心疼的。”

  “你……她可是你外祖母,你怎么能怀疑她呢?”

  秦子瑜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舅舅应该还不清楚吧,出事儿的裕佳酒楼,是陛下在臣年幼时送给臣的成年礼,可惜臣并不擅长经营此道,所以,这才雇佣了林晋,将酒楼交给了他去经营,也就是说,这裕佳酒楼的东家其实是我,如果今日此事不彻查清楚,到时候麻烦的人怕是就变成了我。”

  这话一出,朝堂上许多人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林晋出事儿了之后秦子瑜会愿意为其忙前忙后了。

  原来这裕佳酒楼是他名下的产业。

  “哼,既然你说那酒楼是你的,又怎么能让我们相信在查案的时候,你没有徇私枉法。”

  秦子瑜看他就好似在看蠢货一般,“谁说这案子是我查的,舅舅这是不把大理寺卿放在眼里?而且,我也从为说自己参与调查此案,只不过是将找到的证物都交了上去而已,还是舅舅觉得我不该这么做?事发之后,只要等着官府给我定罪便可?”

  “下官可以为秦将军做担保,他交给下官的证物都是经得起查验的,而且那些证人此时就在我大理寺监牢里,如果姚大人不相信,可以现在去监牢查看,看看他们身上是否有屈打成招的痕迹,而且,这官银在京都根本就不常见,如果姚大人想要自证清白,那就还请允许下官带人去府上搜查一番。”

  那姚大人还想阻挠,可再一看满朝文武竟然无一人为其开口说话,便知道这次的搜查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了。

  不仅如此,他隐隐约约之间总觉得秦子瑜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承认自己是裕佳酒楼的东家一事儿根本就不是冲动所为,他定是图谋了一些什么。

  他这个外甥可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城府深。

  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阻拦已经是没法阻拦了。

  皇帝甚至连早朝都没有罢了,便命令钱成带着大理寺的人和秦子瑜去了姚家在京都的大宅。

  其实,这事儿仔细想想,它根本就站不住理儿,仅凭秦子瑜的一番话,皇帝便命人去了姚宅,明面上看是皇帝听信秦子瑜的片面之词,可往深了想,那就是皇帝早就对姚家的所作所为不满了,只不过是借助这次机会想要处理了姚家。

  这些人都心知肚明,却并不想站出来替姚家说话。

  一来,这姚家人往日里目中无人惯了,也不见得将他们放在眼中,他们自然是不会为其劳心劳力,二来,这是皇帝的意思,上头的老大都已经发话了,他们要是为姚家人说话,顶撞了顶头上司,怕是最后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于这些人精来说自然是少一件比多一件要好。

  姚家大宅里,此刻外面已经被大理寺的人给围上了,钱成看着坐在大门口阻拦众人的姚家老太太,左右为难,一时头疼不已。

  不得已,他只能看向一旁的秦子瑜。

  “将军,这……”

  秦子瑜朝前走了两步,对着端坐在大门口的姚家老太太大声道:“外祖母,子瑜也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来此,为得就是证明姚家的清白,还请外祖母莫要阻拦才是,否则外人会认为外祖母便是那教唆他人散播流言蜚语的幕后真凶。”

  这一叫将过往的路人都给吸引了过来,几乎是在秦子瑜话音落地的瞬间,周围就已经围满了指指点点的百姓。

  看着底下的那些人伸手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姚老太太自然是被气的不轻,脸色难看至极,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好似那马戏团里的猴一般,被人观赏着。

  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冲着秦子瑜道:“你这个逆子,我们才是一家人,你现在居然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家人,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外祖母,此言差矣,外孙也不想如此的,舅舅他们总是要在朝堂上立足的,今日之事如果没有个结果,日后不消说是舅舅,就是姚家其他子孙的仕途也将会受到影响啊,还请外祖母以大局为重,放大理寺的人进去随意搜查一下就好,如果真的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外孙同外祖母保证,立即让大理寺的人离开。”

  听到自家小辈的仕途会受到影响,姚家老太太瞬间着急了起来。

  “你到底要找什么?”

  秦子瑜将那锭银子举了起来,“官银。”

  这下不要说是姚家老太太了,就连一旁围观的百姓之间都炸开了锅。

  那可是官银啊,寻常人家家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莫不是这姚家贪污受贿了?”

  “不不不,你不明白官银的意思,这东西只有在赈灾的时候才会出现,即便是家里有人在朝中做官,家里人收到的俸禄也是当即就融掉做成别的样式,怕是就连这位秦将军家里也不见得有这东西。”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猜测什么的都有,贪污受贿的都还是轻的了,更有甚至居然还将通敌叛国的帽子都扣在了姚家人的头上。

  看着那些人的嘴脸,还有越说越离谱的话,姚家老太太根本就待不住了,一直不停的朝后退去,秦子瑜见状对着身边的官差做了个手势,那些人便开始慢慢的朝着姚家走了过去。

  等姚家老太太想要再次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些官差早就已经闯了进去。

  钱成的目的很明确,直接在院子里抓了个佣人,问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在何处,然后带着人径直朝着老太太的院子里冲了进去,那些官差下手没个轻重,开始到处乱翻起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老太太的屋子里乱的就好似遭了盗贼一般,而当有官差将床板掀起来的时候,老太太的脸色直接变的苍白了起来。

  “大人,这里有两口箱子。”

  钱成立即走了过去,站在床边,对着官差道:“打开它。”

  旁边那俩官差一人抬了一个角,将那箱子给掀开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就露了出来,和秦子瑜手上拿着的是一模一样,偏偏在那箱子的角落里却了两块。

  “老太太,这箱子里还少了两块,还请将那两块拿出来,好让下官查验一番才是。”

  姚家老太太依然是说不出话来了,倒是她身边的姚慧心虽然面色不好看,但是脾气却依旧很豪横。

  “你是个什么都东西,居然敢闯进诰命夫人的屋子里到处乱搜,而且,这两箱银子原本就是陛下赏赐给我祖母的,祖母只是觉得那时陛下的赏赐,便将其收起来了,怎么,这样也犯法吗?”

  钱成的脸色早在姚慧心张口骂他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变的铁青,“姚姑娘,本官劝你说话仔细一些,本官现在是奉皇命在做事儿,你若是胆敢阻拦,就休怪本官无礼了。”

  警告完了姚慧心,钱成再次看向了她身边的姚家老太太,“还请老夫人将那两锭银子拿出来,本官现在要查验。”

  姚家老太太叹了口气,“那银子早先就已经被用掉了,我拿不出来。”

  钱成知道这老太太根本就是在糊弄自己,“那请问老夫人,那两锭银子被用在了何处,烦请老夫人告知,本官也好派人去询问一下,如果此事是真,那么这事儿也就和姚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没听见我祖母都已经说过了,银子都用掉了,她现在年纪大了,你让她如何能想起来早些年的事情?”

  姚慧心再次出来捣乱。

  这次钱成没有在放任不管。

  “来人,将姚姑娘请到外面去。”

  “不不不,你们不要动慧心,我说,我说。”说着,姚家老太太便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孙女,“慧心,你就去把那银子拿出来给大人看一眼吧。”

  这个转变来的有些措不及防,屋子里的人都没有想到那不在箱子里的两锭银子居然被老太太给了姚慧心。

  “祖母,您在乱说什么?年纪的是不是脑袋也糊涂了?您什么时候给过我银子了?”姚慧心并不承认自己拿了老太太给的银子。

  对于姚慧心的否认,老太太也是一脸的吃惊,“当初这银子刚被送来家里的时候,你不是觉得挺好看,所以就拿了两块?祖母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还是清楚的,你该不会……”

  剩下的话都用在说了,姚慧心见钱成和自己的表哥因为自己祖母的这句话一直盯着自己,立即慌神了。

  人在极度慌乱的时候就会做错事,姚慧心也不例外,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当着屋子里众人的面朝外跑去,结果可想而已,自然是跑不掉的,人直接被钱成带来的人给捉住了。

  姚家老太太见状便知道那事儿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孙女做下的,便想着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将人给带走,于是死命的抱住了钱成的大腿。

  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祖母既然如此心疼自己的孙女,那倒不如和我们一起去殿前同陛下求情吧,说不定陛下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慧心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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