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下陶老板的茶楼装修工程,这两天齐响一直在赶着设计装修方案。

  茶楼不像普通楼房那样好设计装修,需要花费的心思比较多。从设计到选材,再到空间搭配,每一点都要做到极致,才能营造出茶楼精致典雅、怡然自得的氛围。

  经过通宵达旦的设计,齐响大概设计出了一个初步的装修方案。

  为了提升质感,齐响想在装修中融入一些古典风格的元素,比如用竹子做隔断,用水墨画装饰墙面等等,让茶楼更具氛围。

  茶楼是比较高档的场所,选材非常讲究。由于这次装修要用到的竹子工艺品比较多,市场上买不来齐响想要的那种竹制品,他就亲自开车,带着一个技术助理,跑到距离市区有三百多公里远的一家竹子加工厂去考察定制。

  这家竹子加工厂就建在一座山脚下,周围种有很多竹子。经营这家工厂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姐,姓林,看起来非常淳朴,有着一双粗糙却又很灵巧的手,工厂里所有的工艺品都是她和她的工人一起刨刀打磨加工出来的。

  林大姐热情接待了齐响和齐响的助理,带着他们参观了工厂,给齐响详细介绍她们厂的工艺。齐响认真地考察着,对林大姐的工厂非常满意,然后拿出几张他设计好的图纸,问林大姐他设计的这几款软装饰品可不可以用竹子加工成。

  齐响的图纸上设计的有几面充满中式风格的竹帘屏风、竹筒隔断,还有一些造型漂亮的摆件,都是他自己设计的。

  林大姐看了他的图纸,说可以加工,他要想定做的话,回头把尺寸规格给她发过来就可以定制了。

  齐响很欣喜,跟林大姐说等过几天他和客户敲定住装修方案之后就给她发加工图纸。

  林大姐说没问题,什么时候需要订货了跟她说。

  谈完事情,往车间门口走的时候,看到工人正在动作娴熟地用竹子编织一只帆船。齐响觉得很新奇,就站在一旁看着工人编织,还很好奇地上去用手摸了摸。

  估计是有一根竹子没有打磨好,齐响的手被划了一下,手指流血了。伤口其实不深,不知为何,齐响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样,胸口一阵生疼,缓了一会才缓过来。

  林大姐见他手指流血了,赶忙让工人找来创口贴,抱歉说:“真是不好意思,没来得及提醒您,这些都是半成品,还没有打磨好,容易划手。”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齐响说,接过创口贴自己包扎上手指,包扎完就怔怔地望着受伤的指头。

  “齐总,怎么了?”身旁的助理小声地问他。

  “……哦,没事。”齐响回神,压下刚才心里升起的一丝不明的慌乱,对他助理说,“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走到车间外,齐响跟林大姐又聊了几句,随后跟林大姐告了别,开车带着助理离开了。

  因为高速要走三百多公里,天也快黑了,齐响带着助理先去吃了晚饭,才开始上高速。

  开车行驶在高速上,齐响又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意乱。说不上来,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让他如此心慌?

  公司有王浩坐镇,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不是公司,那会是什么事?

  难道是邱劲?邱劲出事了?

  想到这,齐响的心猛地一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方向盘没握紧,车头突然往旁边一歪,车子差点压到旁边的实线上。齐响连忙扶正方向盘,车子才又稳稳地往前行驶。

  这突然发生的状况,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助理给吓了一跳。齐响也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开着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开着车,不宜分神,车上还有同事,他得保证车上人员的安全。

  可是,他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想着邱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他会这么心慌。他想给邱劲打电话,可他现在开着车,不能接打电话,只能等到服务区再打。

  离服务区还有几十公里,齐响集中精神专心地开着车,车子很快就驶到了服务区。

  一到服务区,他就拿出手机给邱劲拨去电话,可是电话提示已关机。齐响不死心,又打了一次,还是关机。

  齐响皱着眉,邱劲的手机为什么关机了?难道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吗?不行,他得打电话问一下徐广涛。

  齐响找到徐广涛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一接通,他就焦急地问:“涛哥,邱劲在不在饭店?”

  “是齐兄弟呀,邱劲他……他出差了,没在店里。”徐广涛在电话那头说。

  “出差了?”齐响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出差了?”

  “……临时出差的,去参加一个厨艺交流会。”徐广涛停顿半晌才说。

  齐响将信将疑,想到之前徐广涛跟他提过徐广涛是在一次厨艺大赛上认识邱劲的,现在邱劲去参加厨艺交流会估计应该也是真的。齐响有几分信了,不过还是很担心,说道:“之前他也没跟我说,我刚刚给他打电话,电话关机了。”

  “……那估计是手机没电了,你别着急啊,明天他要是看到了就会给你打电话了。不说了啊,这会儿正忙着,我挂了啊。”徐广涛似乎很着急,说完就挂下了电话。

  齐响狐疑地盯着手机,他在想徐广涛刚才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他现在联系不上邱劲,他姑且先信着,估计邱劲是真的出差了吧,估计出差路上手机正好没电没法充电也是有可能,他不能胡思乱想,上次他就胡思乱想过一次,他不能再生疑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很担忧,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可是他现在在服务区,又不能马上飞回去看看邱劲到底是不是出差了,只能干着急着。

  短暂的休息之后,他又启动了车子,汇入高速,往城里赶去……

  匆匆挂下齐响的电话,徐广涛返回手术室前,手术室的门还在紧闭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邱劲的父母正在坐立不

  安地守在手术室外。

  他下午给邱劲打电话,没打通,后来联系了邱劲的父母,才知道邱劲下午做手术,可能是怕他担心,没有跟他说。挂下电话,他就赶过来了。现在手术已经做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做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手术顺不顺利。

  大家忐忑不安地等着,又等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大家以为是手术结束了,连忙跑上前,谁知医生却出来告诉他们,手术突然出现意外,病人的手术位置比较狭窄又是在咽喉的部位,手术难度非常大,手术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血管,现在病人出血不止,情况非常危急,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还给他们下了病危通知书。

  余红霞一听,差点没晕过去。邱正新这回也没有那么坚强了,身子晃了一下,要不是徐广涛及时扶住了他,都要栽倒在地了。

  为了不耽误医生抢救,邱正新颤颤巍巍地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字……

  齐响赶到市里时已是深夜,他先把同事送回了家,然后赶紧赶去邱劲的饭店看了看,邱劲的饭店已经打烊了,屋里一点亮光都没有。

  他又给邱劲打了一次电话,电话还是关着机。他想去邱劲的家里找邱劲,可是他不知道邱劲平时住在哪里。他才发现认识这么久他竟然一次都没有问过邱劲平时在哪里住,他对邱劲的关心实在太少了,他懊悔得不行。

  现在天已经很晚了,人们早就睡下了,他也不方便再打电话问徐广涛,只能等明天再问。

  齐响身心俱疲地开车回了家。回到家洗漱完就上了床,可怎么也睡不着,越琢磨越觉着不对劲。邱劲是真的出差了吗?还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那天邱劲去医院检查到底有没有事?为什么偏偏是去医院检查完后突然出差?

  齐响就这么琢磨着,琢磨了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他又给邱劲打去电话,还是没打通,他就给邱劲发了一条信息,让他看到信息给他回电话。

  发完信息,他开车去了公司处理事务。王浩见他一脸疲惫,想着他又熬夜工作了,随口说他:“别老熬夜加班,晚上

  早点睡,身子最重要。”

  说着,唏嘘地说:“前两天我有个大学同学,突然得肿瘤走了,才30岁。平时见他身体可好,也没什么不舒服,突然就检查出喉咙里长了个肿瘤,没多久就去世了。所以,世事无常,人生短暂,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身子,健康最重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齐响一听,瞳孔猝然一缩,脸上现出很惊慌的表情,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冲出了办公室。

  王浩满脸懵逼,在后面叫他:“齐响,你去哪啊?”

  可哪里还见齐响的影子,齐响已经冲到楼下,坐上车子,踩着油门走了。

  十几分钟后,齐响的车子在邱劲的饭店门口急刹车停了下来,他推开车门下车,冲进饭店,捞住一个服务员便问:“涛哥在吗?”

  服务员被他慌慌张张的神色给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在。”

  “他去哪了?我找他有急事。”齐响焦灼地问。

  正问着话,只见徐广涛回来了,徐广涛也是一脸疲惫,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

  看到齐响来了,他怔了一下,有些心虚地走上前:“齐兄弟,你来了。”

  “涛哥,”齐响眼神充满无助地望着徐广涛,恳求的语气说道,“你跟我说,邱劲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