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间诡异的寂静。

  段行飞震惊地看着景然,景然震惊地看着谢珩,谢珩冷漠地看着他俩。

  段行飞颤抖着嘴唇:“……这就是没什么兴趣?”

  没兴趣到看一眼就要流鼻血???!

  “……”景然:“不是你想的那样。”

  段行飞递过来一个“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这都叫纯洁我懂我懂”的表情。

  谢珩抽了张纸擦了擦鼻血,景然有些心虚:“是不是水喝的太少,有点干呀。”

  谢珩没回答,反而问:“你怎么跟段行飞在一起?”

  “来打游戏。”景然说,“顺便出来逛逛。”

  谢珩蹙起眉,顿了一下:“你先回来。”

  景然惊讶:“你想让我回去?”

  他回头看向段行飞,淡定道:“没办法,想我了。”

  段行飞:?

  段行飞指着屏幕艰难道:“他看起来不太像是想你的样子。”

  景然看了一眼屏幕,谢珩面无表情,看起来心情不佳,臭的以前一模一样,摇头道:“其实他只是面瘫而已。”

  扣住听筒,他又小声说:“而且你不觉得,看多了还觉得有那么一丝丝亲切吗?”

  段行飞:“…………”

  这真的没有被pua吗?

  景然已经把移开听筒上的手指,羞涩道:“我就知道你想我了,我马上就到。”

  不等谢珩说完那句“我没……”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段行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景然,之前我只觉得你是个自命清高的美貌废物,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景然点下头:“嗯,所以呢?”

  段行飞:“虽然你家破产了,但是我觉得你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财富,你形象好,有技术,在程序方面很有天赋。”

  景然谦虚:“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段行飞:“我正巧这里也有合适的岗位,所以,你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吗?”

  景然在段行飞期盼地眼光中,略一思索:“……谢谢你夸我长的美?”

  段行飞:“……”重点是这个吗!!!

  段行飞直接:“你要不要来我工作室?”

  景然迟疑:“那你每月能给我开多少工资?”

  段行飞:“2万。”

  景然当即拒绝:“太累了,不干。”

  就他现在这个小身板,经不住熬夜。

  段行飞现在宛如拯救失足少男一样,能拉一点是一点,当即决定:“5万!”

  景然继续拒绝。

  段行飞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靠自己的双手来勤劳致富么?”

  景然把手伸到段行飞面前。

  段行飞:“?怎么了。”

  景然指着纤细漂亮的手指道:“看见没,这可是每天给谢珩打领带的手,都起茧子了。”

  段行飞:“……”

  景然算了算时间,眼睛亮了亮,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不然这样,我给你投资?算我入股,你给我分红怎么样?”

  段行飞迟疑地点了点头:“……这样也行,你能给多少?”

  为了帮景然,就是二十万他也不能嫌少。

  景然伸出两根手指。

  段行飞:“两百万?”:

  景然摇头:“两千万。”

  段行飞一顿,表情宛如见了鬼:“你能拿的出来?”

  景然腼腆点头:“嗯。”

  段行飞:“你之前没骗我?”

  景然疑惑:“我为什么要骗你?”

  段行飞:“我以为你是太讨厌我故意跟我炫富。”

  景然:“……”

  得知景然真的能拿的出这么多钱,段行飞再次确定:“这真是谢禽……谢珩给你的?”

  景然自动忽略禽|兽两个字,拿出随身携带的那张黑卡,苦恼道:“每月三千万,花不完跟我没完。”

  浑身上下没有两千万的段行飞:“……”

  是时候该思考一下,到底是谁更可怜了。

  打车回到谢家,谢珩已经吃过晚饭。

  蒋姨道:“少爷,先生让你一会去书房找他。”

  景然点头:“好,我知道了。”

  迅速吃完饭以后,他小跑上楼,敲了敲门。

  “进来。”

  谢珩正在看文件,俊美的面容低垂着,看起来心情不佳。

  但景然没什么感觉,因为谢珩好像每天都心情不佳。

  景然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天生面瘫。

  想到这里,景然的目光中不免带上一丝怜爱。

  谢珩:?

  忽略他诡异的眼神,谢珩冷淡开口:“你今天和段行飞在一起做什么?”

  景然自然地坐在一边:“去打游戏呀。”

  谢珩:“我记得你之前和他关系很差。”

  “有吗?”景然羞涩道,“大概他被我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吧。”

  “……”谢珩屈指敲了敲桌面,“少贫嘴。”

  景然赶紧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此时手机突然叮咚一声,他低头一扫,是段行飞发来的消息。

  【愤怒的飞鸟:我想了一下,既然决定和我合作,那我过几天拟个合同送过去,你先看一下可不可以。】

  谢珩淡淡暼过去,见到“合作”二字,顿时抿了抿唇,冷下脸:“什么消息?”

  景然头也没抬,啪啪打字:“我准备和段行飞合作,他做游戏,我给他投钱。”

  “你要跟他合作?”

  “嗯,我只用投钱。”景然说完,想到谢大总裁奇奇怪怪的掌控欲,又真诚地补充道,“你放心,我肯定每月把三千万花光。”

  谢珩:“……”

  谢珩忍不住想到今早秦炀问自己的话。

  谢珩轻嗤一声:“你和段行飞合作,真的只是投钱么?”

  是想用钱搭上段家这条大船,好来逃离自己。

  今早听到他提那三千万,就知道必定没那么简单。

  景然呼吸一顿,看着眼前眸光幽深的蛇精病老攻,试探:“……嗯,能给点提示吗?”

  “我以为你已经安分了。”谢珩起身,上前掐住景然的精致尖巧的下巴,“没想到你竟然做到这种程度,还不算太蠢。”

  宁愿撇下自尊,用他给钱来铺路。

  景然垂眸羞涩:“谢谢夸奖。”

  谢珩:“……我不是在夸你。”

  景然递给他一个“我懂,嘴硬心软嘛”的眼神,抓住了他的手腕,乖巧回答:“嗯嗯,你没夸我,是在批评我。”

  景然的眼睛很大,像是时刻含着一汪春|水,但眼尾上翘,带着一丝狡黠,像是一只会咬人,更会骗人的兔子。

  自作聪明,但他允许景然自作聪明。

  比起之前直白的冲突,景然现在的所作所为,竟让他没那么反感,甚至让谢珩想起了,从前在谢家年少时的自己。

  他想要看看,这只会骗人的兔子,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

  谢珩垂眸缓缓:“我给你这个机……”

  会字还未说出,景然突然瞪圆了眼睛,伸手放在了他的唇上。

  “血,你又流鼻血了。”景然“啪”地打掉自己下颌上的手,抬起谢珩的下巴,迫使他微微后仰。

  然后自己哒哒哒跑下楼去找冰袋。

  谢珩眼睁睁看着他像是一只轻盈的猫,迅速跑了出去,马上就不见了人影,仿佛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谢珩面色沉沉,指尖擦过缓缓救下的液体,一抹红色顿时映在眼帘。

  鼻血。

  景然已经又小跑了回来,拿着毛巾和冰袋,见他还乖乖呆在原地,非常满意,拉着谢珩坐下,用纸巾一点一点轻轻擦拭流出的液体。

  景然小时候在孤儿院,因为鼻腔粘膜脆弱,经常玩着玩着就流鼻血,频率非常频繁,在大家都在见到血尖叫的时候,他已经可以淡定地拿着纸斤堵住鼻子继续玩了。

  孤儿院的阿姨也想过带他去看医生,但小景然不想浪费钱,就一直拖着,长大后反而自愈了。

  后来,经过医生科普,他才知道,经常流鼻血很有可能是白血病或者恶性肿瘤,但万幸,他健健康康。

  对于处理流鼻血,景然也算“专家”,用纸巾小心清理完以后,他用毛巾裹住冰袋,放在鼻子上。

  景然出于照顾人的条件反射,低声安抚道:“不怕不怕,只是流个鼻血而已。”

  他声音偏软,这么说话时,像是在哄人。

  谢珩轻嗤一声,但看向景然专注微垂的纤长睫毛时,又顿住了。

  一种说不清的迷茫情绪上涌。

  只是流鼻血,需要这样对待么?

  景然认真冰敷,看谢珩不说话,以为他这种从小到大的小少爷被一天流两次鼻血惊到了,安慰道:“我以前也经常流鼻血的,都是我自己处理,很快就好,别担心。”

  谢珩看向他:“以前?”

  “嗯。”景然轻轻点头,含糊道,“有时候一周流四次,比吃饭都准时,没想到现在身体还好。”

  谢珩意味不明:“现在身体还好?”

  景然一时忘了现在这具身体是个病秧子,改口道:“啊……最近又差了些。”

  不等谢珩回答,景然兀自抬起谢珩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放心地把冰袋拿下去:“好啦。”

  谢珩喉结滚动了一下,看向他的眸色深不可测。

  景然浑然不觉:“你工作吧,我帮你泡咖啡。”

  哒哒下了楼,景然赶紧把补药藏到了自己的房间,三倍补药实在是太强了,补的人一天两顿血,暂时是不能用了。

  药补不行就食补,明天可以去买点食材。

  泡好咖啡,景然上楼,谢珩正垂着眼不知道想什么。

  景然忍不住上前几步:“刚流完鼻血,先别低头……”

  他一手端着咖啡,微微俯身,谢珩却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

  “咣当”一声脆响。

  咖啡杯直直朝谢珩双腿|间砸去,滚烫地咖啡倾泻而下——

  景然感同身受,某不可言说处猛地一痛。

  开水烫鸟。

  谢珩:“嘶——”

  景然如梦初醒,迅速蹲下,抽出纸巾就按在谢珩腿间。

  谢珩:“别——”

  与此同时,蒋姨急急忙忙地声音传来:“怎么了先生?是什么东西碎……”

  虚掩地房门被猛地推开,而后在看清楚在谢珩□□景然毛绒绒的脑袋时——

  蒋姨迅速望天:“……人老了没带老花镜,真是什么都没看见啊!”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关上。

  景然:“……”

  谢珩:“……”

  作者有话要说:

  蒋姨:年轻就是好,玩的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