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陈凛告诉季嫣然和季嫣然的父亲，自己还有些私话要和陆衍说，两人也识趣，陈凛和陆衍两人走进小巷子的时候也没跟着。
陈凛主动先开口道：“你怎么变回……那个，‘吸血鬼’？”
他的发音非常僵硬，一看就是只记住了读音而已，陆衍愣了，笑道，“作为人类不好吗？”
“你能在九年之后，来见我一面吗？”孩子皱着眉，没有睬他的疑问，转而如此问道，显然，九年不是一个很短的时间，当中的变量两个人谁都说不清楚，陈凛理所应当地觉得他重变回吸血鬼来说更加有益，毕竟，他还认为‘吸血鬼’是长生不老的。
陆衍失笑，转而道：“应该是再亲一下就会变回去吧。”
陈凛点点头，毫不怀疑，他没等陆衍反应过来，拽着他的袖子，就把人拉了下来，自己笨拙地在那片唇上碰了一下。
陆衍愣愣的，周围的一切对他而言又变得不同了，鼻翼间本来各异的气味不见了——尤其明显的是那股淡香，倒让他有种若有所失之感，被阳光照射会有的刺痛感也回来了，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还好，那块石头他带在身边。
陈凛的脸颊变得微红起来，但是口气依旧是很强硬：“可以吗？九年之后？”
陆衍笑了，转而点了点头，又感觉自己的回答显得太敷衍，便伸手轻轻地揉乱陈凛的头发，可以开口道：“我会记得的。”
陈凛像是满意了，他终于笑了起来，弧度不大，但是看得出他还是为了这个承诺开心的。
他俩慢慢地走回去，季家父女还等在那里，季嫣然的父亲看了看陆衍，客气地做了个礼，陆衍便照着样子回了一个，季嫣然对着陆衍，笑得有些羞涩，看到陈凛以后倒是有些不自然地收起微笑，似乎有些局促。
陈凛对他简单地点了点头，便朝父女两人走去，两人至此，都很清楚，确实是要分道扬镳了。
“我开始期待着死亡。”突然转头，用英语非常僵硬地如此说道，这句话没有语序，单词都是直接蹦出来的，但是陈凛说得很认真，他看着陆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陆衍眯了眯眼睛，斟酌了一下，用了华夏语回复他：“期待与你重逢。”
所以，希望你抱着希望。
将近十年的时间不短，足以忘记很多事情，这句话适用的对象不仅限人，也包括吸血鬼。
陆衍这十年来，换了很多地方，遇见了很多人，但是他再也没有尝试作为一个英语家教的方法去找得一个落脚的地方，还有一次，他在站在一家客栈顶楼准备过夜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个萤姐。
到底是几年过去了，当时再怎么两看生厌的两人也可以好好讲话了，毕竟，他们的根终究还是同一个地方。
“我也该叫你萤姐？”倒是陆衍先打趣着开了口，他看着那个女人，她依旧穿着一件美艳绝伦的旗袍，就算现在已是晚冬了——也难怪，她自身本就可以纵火，当然不会惧寒。
“我的真名叫艾丽斯。”女人漫无目的地眺望远方，随口回答道，“你呢？”
“路易。”陆衍没有犹豫，挑了个短了一点的，便如此答道。
“也真是可笑，我们在异国他乡，两人的对话竟也是异国语言。”她耸耸肩，换成了英语说道，陆衍从善如流，配合着她换成了英语。
“你为什么要离开母土？”
“和你一样，不可告人的原因。”萤姐——或者说是艾丽斯没有看他，回答得依旧很敷衍，却是想要聊下去的语气，“你的那个小少爷呢，那个陈家的孩子？”
陆衍晃神了一下，用了几秒，脑海里才出现了那双好看的眼睛，他笑道，“快了，我得去看他了。”
“他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你也是知道的吧。”艾丽斯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不是仅仅的所谓‘术士’，他的能耐不仅限于此。”
陆衍点点头，笑着表示自己明了，“谢谢。”
艾丽斯干脆利落地翻了个白眼，径直从楼顶跳了下去，陆衍动都没动，只听到她留给他一句——
“别死在那个孩子手上。”
又过了几年，奇迹般的，他在再一次想起陈凛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发现，已经是正正好好的九年了，只是不同的是，两人当时分别的时候还是深秋，现在却是早春了。
陈凛在一天早上睁开眼睛，竟奇迹般地发现，自己看到那个曾经极爱游荡在自己梦中忽隐忽现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自己没有那么震惊，甚至，连掐一下自己验一下真伪的想法都没有，也有可能，他的潜意识里希望这是真的。
“陆衍。”他的舌头上翘，吐出这一个令人怀念的发音。
被唤了名字的男人倒是皱眉了，第一句话就问道——
“你怎么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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