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焕云一样压低了嗓音, 跟季央道:“你现在不确定怎么面对他们,要不考虑见个面聊聊?说不定一下就能想清楚,比你一个人闷头想效率高得多。
“而且, 长辈专门等着你,还考虑着你的感受没带谭钰, 你要是不去, 他们会多难过啊。
“你舍得吗?”
季央舍不得。
他自己想, 但因为种种顾虑还忍得住, 但他的亲生父母呢?
他很清楚父母对他一定有很深重的愧疚,真相浮上水面后他又排斥见面,这对突然得知亲生儿子流落在外还吃了很多苦的父母来说……过于残忍。
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没给对方。
他是不是太任性了?
既然谭家没有太偏袒谭钰,那是不是能一起吃顿饭呢?关键是谭钰又不在!
想到这儿他拿定了主意, 看了眼梁焕云,又转向谭琪璋,比划了一下手指,“可以选三份吗?要红豆冰、西米露和双皮奶, 还有……焕云能不能跟我一块儿去?”
梁焕云轻笑了声,这是想吃甜品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央央。
在谭琪璋欣然答应后,他晃了晃牵着季央的手,提醒道:“红豆冰要少吃。”
季央抿起嘴笑笑,大佬太煞风景啦, 他出主意道:“这个简单,我们可以吃一份呀~”
那倒是不错, 梁焕云应了声, 淡定地看了看谭琪璋。
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选在了下午四点半见面, 稍微聊一聊,稍微耽误会儿, 就是晚上的饭点了。
往餐厅去的路上,他能感觉到季央的紧张,对方面上淡定,其实手心里都微微出汗了。
这可是第一次跟谭家人正式见面,而且谭钰不在场。
他收紧了两人交握的手,在季央偏头看过来时笑了笑,放心,又不是一个人去。
季央确实紧张,他没跟谭家父母来往过,也就一些宴会上远远地看过几眼,夫妻俩感情很好,彼此之间有旁人插不进去的气场,尤其是谭钰在的时候,亲子关系很好,让他十分羡慕。
是季家永远不可能有的氛围。
可现在呢,那是他的亲生父母。
尽管不是自己的了,尽管他不可能真的回去,但能够多一点相处的机会已经是万幸,是意外的收获,他应该知足。
他回给梁焕云一个微微的笑意,收紧了手指,没关系,就算相处不好也……没太大关系吧。
走进包间时他的呼吸不由得放轻了些,看到起身过来的谭家夫妻俩,他轻抿了下唇,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梁焕云觉察到了季央的无措,但只是握紧了对方的手,没有先开口。
宋兰茵期待又惴惴,知道换子这件事之后她没有一晚上能睡得好,一想到她的亲生孩子这些年是在家暴的环境里长大的,吃了多少苦?
她不敢想,又不能不去想,自责、愧疚、心疼,几乎要将她淹没。
而现在,看到季央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是她的孩子,尽管对方根本不和她对视,她一样有种微妙的感觉,有看不见的链接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即便多年未见,依旧亲切熟悉。
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在距离季央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嘴角微微勾起,眼里带着颤动的光,开口道:“央央来了,糖水都准备好了,先吃些?”
季央的目光有些躲闪,下意识去看梁焕云,一直牵着他的人却在这时候松开了手,还把他往前稍微带了下,眼里是些微的笑意,示意他自己过去。
季央一眼瞪向梁焕云,说服他过来,关键时刻往后缩是什么意思!
梁焕云淡定地笑了笑,跟过来的谭家大家长谭道元打了声招呼,这位尽管已经退了好几年,但在业界依旧极有声望。
谭道元揽过妻子的肩,看向季央道:“先过来坐吧。”
比起还算温和沉稳的夫妻俩,等半天的谭书廷两步迈过去,冲着父母递了个眼神,径直搂着季央的肩把人往休闲区的沙发那儿带。
他神情朗朗,好心情不言而喻,笑道:“央央还认生呀,这没事儿,一顿饭不熟,多吃两顿就行了,来来来赶紧尝尝,这家粤菜一绝,糖水口碑更好,好多人大老远跑过来就为这一碗的甜。”
季央拗不过谭书廷的力道,被人家带着走,有点点窘,但没多反感,反倒松了口气。
他应了声,又扭头看了宋兰茵一眼,到底慢慢放松了下来,真要说的话,有些人确实气场玄妙。
一见如故。
落座时,季央是跟梁焕云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面前桌上摆着不同的糖水,大家都没提起过去,这让他没那么不自在,只聊聊现在挺好。
在宋兰茵问到他喜欢什么甜点的时候,他看了眼梁焕云,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过去,是不是私下里跟谭家人说了他好些话啊?
知道他口味清淡,还喜欢甜食。
梁焕云放下了冰凉凉的红豆冰,这都吃好几口了,他转而端起双皮奶,递到季央跟前示意对方尝尝,眼神明亮又透着无辜。
季央看得无奈,这就是承认了。
他尝了口双皮奶,浓郁但不腻味的奶香很好地安抚了他的情绪。
他稍微缓了下,看向面色温和带着微微笑意的宋兰茵,回道:“都可以啊,甜品我不挑,咸的也能吃。”
梁焕云补充道:“冰淇淋和慕斯一类的就能吃几口。”
要不是谭家人都在,季央都想使劲戳戳梁焕云,这都给他打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补丁呀!他是身体弱,但还没弱到一块儿冰淇淋蛋糕都吃不了的程度!
宋兰茵笑道:“那下次给你带我做的蛋糕和饼干好不好?”
这是在约下次见面!
季央脑子里的小雷达滴滴作响,刚想拒绝,谭家二哥先开了口。
谭书廷接茬道:“咱妈厨艺说实话只有爸给面子,但烘焙没得说,各种蛋糕和小饼干都做得超好吃,我不喜欢吃甜的都觉得好吃的那种好吃,错过就太可惜了。”
那……
话都说到这儿了,季央没再拒绝,但也没明确答应,“最近忙,有机会再说。”
梁焕云了然,看向宋兰茵道:“我徐叔烘焙手艺不错,我跟他算是学了个皮毛,有机会还要向阿姨请教。”
季央没直接答应,宋兰茵虽然有预料,但多少有些失落,这孩子对他们还是挺生疏冷淡的,可她也清楚建立关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听到梁焕云的话,她笑应道:“当然没问题。”
谭道元没说很多,只三五不时接两句话,把季央和梁焕云的交流看在眼里,其实不难发现季央对身边人下意识的依赖。
总归是好事,比一个人封闭起来谁都不愿意相信好。
看时间差不多他就提醒了先吃饭,边吃边聊吧,慢慢来。
这顿饭很合季央的胃口,一边是梁焕云,一边是宋兰茵,他话不多,但情绪上还比较放松,就是饭前甜点吃多了,正儿八经餐桌上没吃多少,最后宋兰茵给他夹的菜有些是梁焕云帮他吃掉的,还要帮他解释不是拘谨、不好意思,而是胃口真的不大。
饭后大家又聊了会儿,跟宋兰茵聊生活上的各种习惯偏好,跟谭道元他们聊公司方面的事儿,他偶尔有些回避,但梁焕云都打了圆场,整体上还算融洽。
而且谭琪璋找机会单独跟他说一件事。
在梁焕云主动约见面之前,对方已经觉察到了谭钰收买季博平的事,知道里面有隐情,顺着查下去早晚能知道真相,而梁焕云加快了这个进程。
听完他心情还有点复杂,或许从他决定要复仇开始,有些事情就既定好了,他不求额外的获得,只希望季家夫妻能付出足够的代价。
其他的……且走且看吧。
分开前谭家人坚持一路把他送上车,还给了不少礼物,说是见面礼。
见他还迟疑,谭书廷从母亲手里接过东西直接塞给了梁焕云,还催着两人赶紧回,回去早点儿休息。
等季央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启动了。
他坐在副驾驶,腿上放着不止一件的礼物,他怔怔地从后视镜里看着谭家人不断变小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垂下眼。
不免怅然。
梁焕云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季央的神情,问道:“感觉怎么样?”
季央沉默了会儿,道:“跟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我能感觉他们对我有愧疚,很迁就,不提过去,不提谭钰,不提季家,才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和气吧。”
没说到真正有矛盾的症结处。
“头一次见面嘛,慢慢来,你看宋夫人的眼神……还挺亲近的。”
季央哑然,感情是最难控制的,他尽量压着点心底里的希冀,可真的接触了,多少还是会偷溜出来吧。
半晌他才道:“这回他们没坚持息事宁人,说实话我很意外。”
梁焕云笑了声,“谭家人很明理,没因为多年的感情偏心谭钰,那你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跟他们多来往看看?”
季央整理了下放在腿上的礼物袋,没接茬。
梁焕云了然,没追问,换了话题道:“打开看看?我还有点儿好奇他们会送什么。”
上次季央给回礼,在谭家看来肯定觉得有些生疏,那这次再送礼物会准备些什么?他确实好奇。
季央应了声,说实话他也想知道。
收到在意之人送的礼物,只是想想就让人心情愉悦。
一共四个礼品袋,他挨着打开,分别是一本孕期彩超相册、一套黑胶唱片、一个糖果礼盒,还有一个沉甸甸的星象仪天气瓶。
看着这些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相册?有送相册的必要吗,他跟谭家人之间能有什么留影?他可不想看没有他的谭家其乐融融的样子。
他把其他东西重新收了起来,做了下心理准备才翻开相册,但这些所谓的“准备”在看到第一张时就已经溃不成军。
他的眼眶没忍住涌上一阵酸涩,那是好小好小的一枚小豆芽,旁边还有日期,有宋兰茵和谭道元手写的字迹——
是说给未出生孩子的话。
“和宝宝相遇的第五十天,芽芽要健健康康长大哦”。
“第一次见面,期待真正见到你的那天”。
一人字迹清秀文雅,外柔内劲;一人笔触遒劲,锋芒内敛。短短几行字里就看得出对幼子的关爱和期待。
他大致翻看了下,每月一张,直到出生前。
他根本不敢细看其他的,直接啪一声合上了相册,微微仰起头,快速眨了眨眼睛,喉咙里疼得仿佛有刀子在割。
季央的情绪明显不对,梁焕云还不知道相册里具体是什么,想问、想安慰两句,但在对方弯下腰抱着相册缩起来之后,没再顾得上那些疑问。
在路口停下等红灯时,他揉了揉季央软乎乎的头发,陪对方一起沉默着。
直到车子驶进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停稳后,他也一直没催促。
季央好一会儿才压抑住翻腾的情绪,把无声的眼泪在袖子上擦干了才慢吞吞地直起身,哑着嗓子道:“在我没出生之前,这些感情是只给我的。”
这是毋庸置疑的。
嗯?
梁焕云有些疑惑,他注视着季央的侧脸,在车库暖黄的灯光中能看到对方通红的眼眶,连眼睫都被打湿了粘在一起,尽管看上去情绪已经缓和,但这样的平静恰恰是不平静的。
只是在压抑。
他接着季央的话回道:“就算是现在,他们该给你的感情也是只给你的。”
季央摇了摇头,现在谭钰才是获得最多关怀的那个,多年实打实的感情基础摆在那里,他没必要因为自己是亲生的就以为怎样怎样。
谭家人对他能有多少感情,眼下这样是愧疚心正占据上风吧。
两人沉默着上楼,时间并不晚,他却没有泡澡的兴致,洗了个澡就出来了,看见梁焕云正在桌边摆弄一个相当复古的留声机,不用想就知道对方是为了播放那些黑胶唱片。
他慢腾腾地晃过去,拿起糖果罐坐到了沙发上,打开后尝了一块儿软糖,是荔枝味的,心情随之好了些。
梁焕云调整好留声机,拿起了今晚上刚收到的唱片,问道:“这个机器还是之前我发小送的,我拿它当装饰,都没用过,正好今天派上用场了,听听?”
季央把糖果咽下去,应了声鼻音,听听吧,他也挺好奇的。
梁焕云放好唱片,拿着季央放在桌上的相册坐过去,对方自觉往他身上一靠,还分享了糖果给他。
他吃掉喂到嘴边的糖果,道:“刚才我还在跟你二哥聊天,他说这些糖都是你妈妈亲手做的。”
季央闻言低头看了看漂亮精致的小罐子,点了点头。
是手工糖果。
这时留声机开始播放,是舒缓的钢琴曲,梁焕云听得一愣,总觉得不太对。
他摸过手机打开音乐软件识别曲子,看到蹦出来的结果就没忍住笑了声,谭家夫妻俩也太知道送什么礼物好了。
他把手机递到季央跟前示意对方看一下,笑道:“胎教音乐啊这个,听听,熟悉不?”
季央看清楚之后睁大了眼,去摸软糖的手都顿住了,胎教音乐?
他心里涩涩的,又好像鼓鼓涨涨地塞了许多许多的阳光进去,让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在梁焕云拿着的相册上敲了下,“你打开看看吧,我还没仔细看。”
“行,那我先看看。”
梁焕云应着,翻开相册后心里相当感慨,谭家夫妻确实用心了,这样的礼物,这样来自出生前的礼物,才能真的戳中季央的心。
怪不得对方看到之后是那个反应。
沉默了会儿,他开口问道:“央央,你信不信人的性格出生的时候有一部分就固定了?”
季央没去看相册,而是看向了还在播放的留声机,没直接回答梁焕云的问题,反问道:“这音乐你听着什么感觉?”
梁焕云又听了十几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真要说的话就挺舒缓的,比较容易让人放松。”
季央又吃掉了一块蜜桃味儿的软糖,眉眼间带着些微的怀念,道:“我听着很熟悉,就……很安稳。”
被关心和爱护紧紧包围的那种安心感。
梁焕云明白过来季央为什么要提这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了,笑道:“所以你一定程度上是相信的吧,胎教对人的影响很大,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大,你在季家长到二十二岁,没长歪,我觉得还是跟基因、跟胎教有关。
“你再反过来想想谭钰,动不动跟人吵架动手,有没有点儿季博平的影子?他现在嚣张骄纵,但说不定已经是在谭家这么多年熏陶出来的‘好脾性’了。”
谭钰真要在季家长大,会是怎么样?
季央想了想,没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低声道:“说这话没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在季央又拿了块儿糖果后,梁焕云拿走了罐子给盖上,继续道,“你走到今天很难,已经做得很好了,别那么苛求自己、难为自己。”
季央盯着梁焕云把糖果罐子盖好收起来,含糊地应了一声,他没觉得有苛求自己,工作多好啊。
为难么,多少有些,但人生在世哪儿有不难的。
他不想继续说这个,指了指相当新颖别致的天气瓶,道:“我打算明天把这个带公司。”
梁焕云的话点到为止,没硬说,“你二哥说阿姨就是想提醒你,天气预报不看可以,这个东西很直观,快下雨了就注意着点儿,提前热敷一下会舒服很多。”
哎?这样的吗?
季央愣了愣,又没忍住翘起了嘴角,不说,却都为他考虑到了,面对这样精心准备的礼物和真挚的情意,谁能无动于衷呢?
或许……
他深吸一口气,把思绪拉了回来。
他踩在软糯的地毯上站起身,懒洋洋地抻了抻腰,手臂放下来后搭在了梁焕云肩上,笑问道:“我困了,睡觉吧?留声机晚上可以开着嘛?”
梁焕云起身后顺势就把季央抱了起来,笑道:“可以啊,央宝说什么是什么。”
季央在梁焕云胸膛上戳了戳,“别这么叫我,宝什么宝,还有也别你爸妈你大哥你二哥之类的乱称呼。”
梁焕云直接当没听见后半句,把季央放在床上后倾身凑了过去,“宋思远不就叫你央宝的吗?你还搞特殊对待?他能喊我为什么不行?咱俩上床的关系还不够格那么称呼你?”
季央被拢在梁焕云怀里,距离正好,他抬起两手就学着对方经常做的那样揉了揉眼前人的脸颊,“不能这么比啊,你那么称呼跟他那么称呼不是一码事儿。”
梁焕云任由季央的手指搁他脸上作乱,微微皱起眉,说话的声音有点含糊,“你之前还说我怎么叫你都行,我当真了。”
哎哎哎!委屈上了还!
季央没忍住笑,又揉了下才松开手,赶紧哄道:“行!我说的话算数,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那还差不多,央宝乖,睡吧。”
季央收起腿连骨碌带爬地从梁焕云怀里钻出来,捞过软糯糯的垂耳兔抱好躺下,眼里浸着明亮的笑意,“那就……烦请梁先生陪我睡觉觉啦~”
梁焕云的呼吸沉了一瞬,所以他们怎么就不是正儿八经的恋人!
要加紧追人!!
他缓了口气,把刚才捞兔兔的人捞进怀里抱好,嗓音都低了,“睡、觉!”
季央笑弯了一双眼,稍微调整了姿势后安生了下来,放松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安然地闭上眼。
他的位置略略往下,脸正好埋在梁焕云怀里,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还能听到舒缓流畅的钢琴曲,这都让他感觉安定。
说起来他的钢琴老师还夸过他乐感好呢。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他抱着垂耳兔蜷在被窝里,手伸出去一摸,身边的位置还有一点点温度,梁焕云大概刚起没多长时间,那他可以再赖会儿床,早餐肯定没做好嘛~
留声机还在响,估计是梁焕云起的时候又给拨回去了。
他揉了揉怀里的兔兔,唇边不自觉翘起的弧度里都是舒缓的愉悦,这就是幸福的感觉了吧。
有了这点慰藉,那些苦涩的、晦暗的过去,似乎好像也被治愈了一点点。
挺好的。
接下来几天他还是主要在处理数据恢复这方面的事情,加班归加班,但晚上梁焕云总会来接他,美其名曰对他上瘾,要他陪着才能睡个好觉。
嗯——这个心意他领情。
又五天之后数据终于彻底搞定,他中间稍微关注了下,谭钰的热搜是下去了,算是给了对方一个教训,以后能收敛就收敛些吧,跳什么跳,一天天的累不累。
看都八点半了,他跟郑贺今交代了下余下两天的工作,就让对方赶紧回了,这段时间上上下下都辛苦,他已经和助理说过,除了补假、给额外的奖金,另外再多安排两天轮换调休,都休息休息。
郑贺今转过身时,他也站了起来打算去倒杯水喝,这忙忙叨叨的,一杯水放凉了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但是一阵眩晕感突然袭来,他眼前一花眼见要往地上载,亏得郑贺今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没直接摔在地上。
然而。
他刚道了谢,还没站稳就听到了叩叩的敲门声,他跟郑贺今一块儿循声看了过去,出现在门口的是脸色沉沉的梁焕云。
门本来就没关,对方一眼就能看清办公室里的一切。
他慢了半拍,突然意识到要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