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04
不得不说,这个鬼屋的设计做得非常好,没有规定的路线,给游客非常充足的解密探索空间。
当然,这也直接导致我和建筑中玩了一大圈的捉迷藏,在里面兜兜转转才在储藏间里堵到了那只特级咒灵。
我高举狱门疆,在五条悟“哇哦,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好吧好吧尊师重道的事儿真真子你是一点也不做啊”的絮絮叨叨中,准备与这只长相十分狂野自由的咒灵来一场1V1物理对决。
——狱门疆是千年咒物,所以当咒具祓除咒灵应该完全没问题,更别提里面还装配着个最强咒术师五条悟。
终究我也融入了这个世界,从咒术回战变成猩猩拳术回战了。
我已经想好了第一招要怎么出,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按理说,作为特级咒灵,应该是狂妄的、嚣张的、不可一世的。
应该大笑着蔑视我,并且反派死于话多地大放厥词,比如什么人类啊蝼蚁啊五条悟由我来杀死啊。
可是眼前的特级咒灵却不走寻常路。
它身材比我大了三倍有余,在和我对视的一瞬间扑通一下跪下了,随后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哀鸣式咒灵语,和热水壶开了似的。
我:“……”
我看了一眼狱门疆:“五条老师,你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在猫包里都能把咒灵给吓跪下。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
“哈哈,毕竟我是最强的嘛。”他倒是一点也没谦虚。
“没有了……真的、今天……没有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说话,说的话还怪怪的。
我困惑地看了一眼狱门疆。
——五条悟的声线再怎么夹也不至于这么难听吧。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我将信将疑地看向那只咒灵。
咒灵的声音逐渐变成了我能听懂的语言——事实上,我耳朵里分明听到的还是那抑扬顿挫版热水壶,但我却神奇地能理解它在说什么。
“……五条老师,它刚才是不是说了人话?”我决定和五条悟求证一下。
“唔……人话吗?”五条悟故作思索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不说人话但干人事吗,不像有些人,说人话不干人事。”
“…不要这么骂自己啊五条老师!”
不过,五条悟看起来的确是听不懂咒灵在说什么,那么我幻听了?
“昨天……咒术师!您知道的!咒术师来了,把园区封闭了。”然而这咒灵语我是越听越流畅,“根本没有游客来啊,完全、完全收集不到恐惧……!”
……等等、这意思是,这只特级咒灵,是在为另一个“东西”服务?
但这可是特级咒灵诶……
并且我完全没感觉到另一种咒力的存在,也就是说……指使这个咒灵的家伙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我连忙摇晃狱门疆召唤五条悟:“五条老师!这里不止一只特级咒灵,还有比这家伙更厉害的东西存在,它在指使着这只咒灵收集恐惧。”
五条悟咦了一声,懒散不着调地说:“你不会想诈我出来吧?心眼很坏哦小同学,不要不要、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真的超级爽的诶。”
我:“……”
果然还是把他丢进太平洋里比较好,还能乘着洋流来一场跨国旅游呢。
跟着我多亏。
与此同时,特级咒灵的哭诉声也愈发哀怨:“请、请饶过我这一次吧,开园之后我一定、一定加倍努力!敢来的咒术师……我都会、都会抽取出他们的咒力、献祭、献祭给您!”
抽取咒力……?
我往后退了一步,同那只咒灵拉开距离。
不会是那种用咒力打他就会被抽取干咒力、所以只能用物理方式祓除的咒灵吧。
这年头祓除咒灵得肉搏这合理吗?
五条悟是双开门冰箱式样的体术达人,能用铁裆掰断壶宝的手臂再徒手把花御摁进墙里,但我不用咒力的话就是个普通女高啊。
我也不是鲁莽之人,不会因为五条悟阴了我就愤怒地丧失判断力。
——按照我的体术水平,不用咒力只用狱门疆砸死咒灵的可能性虽然不为0,但也不至于会高于50%。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深沉地看了一眼狱门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我还是把狱门疆丢这跑路吧。
五条悟能出来的话,肯定能轻松解决。
但他要是出不来的话。
据羂索的理论,五条悟in狱门疆的咒力用来发电能供应整个国家呢……
那个凶恶咒灵有了磅礴的咒力为食,应该会消停几天。
——当然,我不能见死不救也不能任由这咒灵做强做大,我保证,等我练出双开门能不用咒力揍死咒灵就回来救他。
在此之前,可能要委屈五条悟上演一下《暴戾咒灵的小娇骰:成为祂的掌心宠》了。
我再次深沉地看了一眼狱门疆。
五条悟:“………”
“讲真的喔?狱门疆是隔绝咒力的存在,用狱门疆当咒具咒灵是不会被祓除的,所以这可是虐杀啊虐杀。真真子啊……作为咒术师,是要有一些道德底线和人文关怀的哦。”
我点点头:“嗯,我知道。”
五条悟拍拍手,语气变得欢快起来:“所以啦——”
忽然,眼前的咒灵每只眼睛都开始冒泪花,热水壶开到要爆炸了:“雪枝大人!求您饶过我这一次吧!请不要抛弃我!那家伙的眼睛没我多!看起来就没我强!”
“——!”五条悟的声音被它压过,我的思维也戛然而止。
如果没听错的话……它刚才、叫的是“雪枝大人”?!
虽然事到如今,我知道那的确是“我”,但……
我第一次正式凝视那只咒灵,只见数不清的眼睛形成一张奇怪的向心构图,所有眼睛都泪眼婆娑地盯着我。
对、盯着我。
不是我手中的狱门疆。
“……”我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什么情况?
我再次看向狱门疆,试图得到一些可以用来分析的情况。
五条悟则语气黏黏糊糊的,完全没有28岁成年男性的稳重:“啊啊……快点唰地一下把它解决掉吧!对了对了、再开一次你那个黑漆漆的领域给老师看看?”
黑漆漆的领域?
我愣了一下——
不会是说那个黑暗恶魔的地狱之旅吧。
……虽然但是,这么说来,那种庞大的场景构建,在咒术师眼里,好像真的挺领域的。
感谢五条悟帮我圆剧本了。
咒灵更加激动地乱叫,同时伴随着阴暗爬行翻滚哭泣:“求您不要看它!不要看它!请不要再看它!它眼睛没我多!没我多!没我多!”
我:“……”
这咒灵在攀比着些什么啊?
不会是在说狱门疆吧。
合着你们咒灵界选美是比谁眼睛多?壶宝会哭的。
我想想,试探性地把狱门疆丢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又去看那咒灵的眼神。
还是那张眼里只有我的构图。
最鬼畜的是,不论它怎么阴暗爬行翻滚,它那些眼睛都保持着绝对的向心盯着我。
我:“……”
还真是冲着我来的。
然而五条悟看起来对咒灵的争风吃醋一无所知,还在我精神世界里念念叨叨:“喂喂喂、?过分了哦,对老师要轻拿轻放啊。等等、这家伙……咒灵界也有Breaking Boy的斗舞文化吗?真是潮流得不得了啊……真真子你会跳吗?别斗输了呀,需要我给你打伴奏吗?B-Box还是RAP?或者新生代的电子赛博古典风?”
好想知道那种系统文里的主角是怎么忍受系统的聒噪的。
我也不是不会换位思考。
我要是系统,我也恨不得每天和我宿主说一万句话来缓解无聊。
但我现在是宿主,我需要宿主权——比如一键屏蔽。
没法屏蔽烦人系统的系统文是要被读者打差评的,就算是五条悟也不行——
别说,这好像真的行。
“……”我陷入沉思。
既然无法静音,我就得想办法让自己舒坦点。
——对了!猫塑是好文明。
我可是坚定的猫猫教,那只需要把五条悟猫塑成一只关在猫包里的碎嘴猫就好了。
他碎任他碎,那可是猫猫啊!
爽了。
调节好心态的我顺带又看了一眼咒灵。
……草,五条悟眼光还真不错,这还真是个B-boy。
B-boy咒灵看到我扔了狱门疆,更加自由地扭动起来:“对对对!我是值得信任的!您不会需要别的家伙来替代我!不会!您的……您的恩情我都牢记在心!”
它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我该不会是患有梦游症吧。
比如什么白天是女子高中生救世主,晚上却是毁天灭地大反派那种设定?
“五条猫、老师啊,我晚上睡觉时会梦游吗?”我问了一嘴。
五条悟:“……这我怎么知道?”
……也是。
虽然我前世和‘五条悟’好像有点不清不楚的,但目前为止,我和五条悟的关系姑且还算纯情。
除非我梦游去钻他被窝,否则他也没法知道我有没有梦游症。
我叹了一口气。
眼前这咒灵祓除也不是,不祓除也不是。
“啊啊、!啊!雪枝大人是不是……是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今天……那群人类说、正好!借休业机会重做道具……镜子!镜子被搬到地下……地下去了!”咒灵爬到离我一米左右的地方,眼睛们亮晶晶地盯着我,我几乎能幻视里面冒出的红心了,“我可以…可以带您去!”
“啊……真真子你在和咒灵谈恋爱吗?”五条悟虽然听不懂咒灵说什么,但不妨碍他插嘴,“通过色诱找到那只你口中的大boss?嘛……这种方法的话,也太……”
我此时只想自己听不懂人话。
这样五条悟的满嘴跑火车在我耳朵里就真的是碎嘴“喵喵喵”了。
我没理他,冲咒灵扬扬下巴:“带我去吧。”
五条悟:“……”
“……不是吧?你来真的?什么叫「带我去吧」?就算你真的能听懂这只咒灵在说什么,给老师同声传译一下很过分吗?这是孤立吧!
“嘛嘛、早就知道,三个人的友谊里,总会有一个人受伤的。”
……谁和他三人友谊了?咒灵同意了吗?
我打算把五条悟丢在这里冷静一下,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被脑袋里的声音吵得不行了。
好吧,弃猫是坏文明,猫塑要坚持到底,于是我折回去准备拿狱门疆,结果咒灵又开始它的地板舞表演,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
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又是夹心饼干修罗场是吗?
之前夹羂索和五条悟就算了,羂索好歹是个人模人样的角色(夏油杰立大功),现在干脆夹无名咒灵和五条悟了?
首先、五条悟,怎么哪都有你?别的同人文里你老跑去搞什么dk夹心就算了,可这是只咒灵而已啊,不用本能地跑来夹吧?
其次,我虽然说着人外斯哈斯哈,但我要的人外可不是这种款式……
咒灵之于人外,就类似于无毛猫之于猫。
外了,但没有外到我xp上。
我要外的是触——
触手可及的纯情恋爱。
嗯。
总之,目前的我大抵理解老师走进教室,发现教室里沸反盈天时的头疼感。
或者说用热油炸汤圆,结果汤圆一个个往外蹦,黑芝麻馅糊在地板墙面天花板上时,只想盖上锅盖对着汤圆大喊一声——
——“都给我停下!”
五条悟:“……”
咒灵:“……!!!”
空气瞬间凝滞。
隐约间,我感觉空气中有某种东西也不流动了一般,甚至眼前咒灵开始一点点崩溃解体。
我的视野愈发清晰。
我「看」到某种散布空中的粒子彻底停止运动,只以极小的幅度微微颤抖着。
我也「看」到它们的浓度往地下室的方向越来越浓。
想去、
去、
想去那里。
浓烈的共鸣感在我血液中奏乐。
我的血液、我的肉.体、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好似属于这散布天地间的粒子。
我是它们的一员,它们亦是我的一切——
“哇哦,好凶啊。”
五条悟那黏黏糊糊的语气打破了凝滞。
他顿了一下,又装模作样地抱怨起来:“真是吓死我了。”
……尽扯淡。
我都懒得吐槽了。
五条悟这家伙嘴里能有一句真心话吗?
我看向一旁的咒灵,它捕捉到我的目光后,总算从僵直状态松弛下来,然后可怜兮兮地抽噎起来。
“雪枝大人……对、对不起!”它一边抽噎一边烧水壶,“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嫉妒的,惹您生气了……”
没等我说话,它连滚带爬到狱门疆前,用两只爪捧起狱门疆,又抱在怀里,像哄婴儿一样摇晃着,还亲昵地用脸颊去蹭狱门疆:“虽然你现在……眼睛少,但……我会好好养育你!培养你的!以后……我如果…如果不在了……请一定要照顾好……雪枝大人……”
我:“……”
好阴间的场景。
有点温馨,但不多。
顺带,一键查询五条悟襁褓体验。
五条悟:“……”
他十分心有灵犀地开口了:“喂喂、它这是这什么动作?
“让它把我放下来。
“恶心诶。”
“这是坐骑。”我对五条悟一本正经解释道,“游戏装备嘛,怎么能没有坐骑呢?寻常网游里的马啊鸟啊的太俗……”
五条悟打断:“dj卸下装备。”
我:“操作失败,请稍候再进行尝试。”
五条悟:“dj销毁坐骑。”
我:“操作失败,请稍候再进行尝试。”
五条悟:“你是系统还是我是系统?”
我:“我这是反系统文学,走系统的路让系统无路可走。”
五条悟:“。”
“抱着他走吧。”我强忍着笑对咒灵说,“以后你就把他当做你的孩子,关心他、爱护他、万万不可对他生出妒念。”
咒灵疯狂点头,把狱门疆抱得更紧了,还分出好几个眼睛去盯狱门疆。
五条悟:“……”
“真真子啊……”他拉长声调,“等我出去,你完蛋了。”
我才不在意。
人生贵在及时行乐。
以后的麻烦丢给以后的我去面对!
我冲咒灵勾勾手指:“走,带路去地下室。”
——我倒要看看是谁用我的曾用名寻衅滋事。
那它可失算了。
这次我可不是沿袭以前的名字。
而是自己随口起的名。
吱呀一声。
地下室杂物间的门被缓缓推开。
红色的多眼咒灵挤了进来,它脑袋上顶着一只绿色的骰子,身上撒着一道少女的阴影。
它“唧唧”着,兴奋无比。
一只纤细苍白的手出现在门板上。
在走廊灯的逆光下,手主人的面容与色彩都化为一片晦暗。
只一双眼清晰无比。
她看向杂物间的尽头——那里摆着一面镜子。
一面光滑却反射不出任何东西的「镜子」。
她一步步走向镜子。
没有任何影像的镜面出现了模糊的轮廓。
蓦地,数只颜色各异的巨大眼珠从天而降,悬停在空中,高高低低地凝视着她。
咒灵头上的绿色骰子猛地动了一下,又归于安静。
然而她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一般,对镜子伸出了手——
她的手掌贴在了镜面上。
空气中的古怪粒子在一瞬间结成蛛网般紧绷与空中,然后又在下一秒溃散开,流动被绘制出轨迹,时间在三维空间内展开,一如梵高笔下的星空,空间被扭曲变形。
粒子的轨迹顺着镜子的表面攀升,最终、她在镜中的身影浮现了出来。
绚丽迷目的、不断变化的色彩构成了那道身影,「她」也伸出手,和她的手掌重叠在一起。
她面无表情、平静得像是个人偶。
「她」却并不像是她肉.体的投影,而是「灵魂」的投影——
似在笑、又在哭。
似平静、又癫狂。
在小小一方镜面中,却像能向后延伸至整个世界。
“你是谁?”
她开口。
“「我」……再一次找到了我。”
「她」说。
“所以这一次,不是雪枝的「我」还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吗——”
那领路的咒灵匍匐在地上颤抖着,数只眼睛一半盯着镜中,一半盯着现实,发出一声婴幼儿的乳音——
“ママ……”
MAMA。
母亲。
……真·真。
mama这个音在霓虹我记得是外来词……但是(目光偏移)我私设的够多了,不差这个一个。(假装吹口哨)
大家新年快乐呀!上章的单章限定封面明天早上起来改!原图wb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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