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死了。

  天庭的改朝换代, 这是天道的必然, 也在东皇太一的意料之中。

  天道天道,他们这一生不管是高贵如神灵, 又或者是低贱如蚊虫, 都被这么个东西把玩着。有人想要超脱于天道之外, 取了主世界六道轮回为己用, 试图借此主世界来超脱生死,改变未来。但是最终他们只会发现, 这一切其实还是在天道的算计中, 蒙受重责。

  东皇太一并不信命。

  这方小世界里, 关于主世界的事情流传的很少,但是如果细心去追查的话,还是能够发现一些端倪的。作为初代的神灵,东皇太一其实一直很好奇,这样的传闻是怎么出现的?

  若是有传闻, 那必然是曾经有人出现过在那里。只有这样,才会有这样的传闻出现。

  果不其然, 在他追查了数百年之后,东皇太一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随手捏碎了一只蛇妖的头颅, 然后动身赶往了西方。就在西方天地之交的地方, 有一个薄弱处,每三千年至最衰弱,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次机会。

  若能撕裂开空间的缝隙, 就有可能抵达主世界。

  东皇太一怎么可能会不去尝试呢?

  是真的也好, 是假的也好,总得做过才知道。

  东皇太一去了。

  也回来了。

  回来的三足金乌手中抱着一个小小包裹。

  那是一个小孩。

  主世界实在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世界,没有任何的妖怪,也没有任何的传说,只有人族寂寞无闻地生存着。

  东皇太一过去后,只能感觉到无比的沉重压制,那是主世界对诸多小世界生灵的排斥……他并没有被接纳。

  这在洪荒小世界中是由女娲所创造出来的种族,是如此的奇妙。

  他们寿命短暂,却创造出了无比的文明。那璀璨的光芒就连他们这些淡薄的神灵都觉得有些诧异。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短暂的生命,他们总是在前仆后继,争先恐后的牺牲一切创造出最为耀眼的光芒。

  当然人族的劣根性还是存在的。

  哪怕只有人族,也有数不清的战争。

  这个小孩儿,就是东皇太一从战争后的废墟中捡来的。

  那小孩不哭也不闹,含着小拇指看着突兀出现的东皇太一,稚嫩可爱的脸蛋露出了笑容。然后小娃娃挣扎着从包裹中伸出了肥嘟嘟的小手,笑眯眯地冲着东皇太一要抱抱。

  从来没有一个柔弱的小生物敢靠近东皇太一。

  这么一个柔弱无能的存在……

  一贯冷淡的东皇太一,心里泛起了波澜。那淡淡的,犹如水滴溅落平面的那么一点点波纹,促使东皇太一抱起了那个小娃娃,也带回了小世界。

  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由此拉开了一切的序幕。

  ……

  天地变幻总是无常。

  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些时候看似平常的天气,实则背后隐藏着非常恐怖的讯息。这天天气晴朗,月明星稀,看起来是非常不错的气候,万物在这般柔和的月色下蛰伏不出,懒散度日。

  可这只是个假象。

  云层后不知道有多少位神灵站在背后,躲在云端里看着底下的变幻莫测云朵,个个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色,有的神灵紧张,有的神灵看起来非常的愤怒,更有的冷漠,无情,看不出什么神情的变化。

  这种种看起来其实和人类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人族这个女娲所创造的,同时也是在被神明所鄙夷的存在这个人族如此的弱小又如此的微妙,然而却拥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和情感,这对断情绝欲的神明看来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但是这近几百年来已经开始有人族不断的飞升,这才让这些人稍稍的改变的看法。

  在众神的背后,封深藏在所有人的背后就像一个影子。

  他是偷偷出现在这一场神灵聚会中的。

  虽然说是神仙,但其实神是神,仙是仙。仙是先天而成,自诞生就拥有莫大的力量,而神则是后天修炼而成。

  封深肩上趴着一只小虫,看起来活灵活现,丝毫不畏惧着场内众多神仙大佬的气息。好似在平地一般游走,然后悄悄地趴在封深的肩头,一个如蚊蚋般的声音出现在他耳朵里。

  “这里看起来不太对劲。”

  封深不太自在地耸了耸肩,摇头示意小虫不要说话,虽然他在身边设置了禁制,但要是比他还厉害的神仙在的话,那就麻烦了。

  更重要的是,封深肩膀上趴着的这位看起来是小虫,实则是东皇太一。

  一想到这个,封深就非常尴尬。

  封深一直在外面游历,前几日,东皇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封深的所在,撕裂空间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时候封深正好在尝试着一个朋友教会他的小法术,直接就啪叽甩在了东皇太一身上。

  过去闻名天下的堂堂天帝,东皇钟的拥有者东皇太一,就这么被封深给封印成一只小虫,说出去谁会相信?

  甭说是其他人了,就算是封深自己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但是从这一天起,东皇就一直没有变回来,这让封深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供养着这只看似不同实则一点都不普通的虫虫。

  而这一次,封深不用东皇说也能够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他这些年在外游历,虽然不曾回去,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经验的增加,比起最开始稚嫩的时候已经成熟了许多,也结识了很多的朋友。

  他是听闻西方有神器出现,兴头上来就直接奔着西方而去,在途中遭遇了东皇,而后又在半道上感应到许多强盛的气息,因此就摸来了这里。

  封深身上的法宝无数,有女娲给的,也有东皇给的,更有这些年在游历过程中攒下来的法宝,所以让封深毫发无损的混进了这场不知名的神仙聚会。

  他作为一个在这里面估计岁数最小的人,虽然肆无忌惮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但是封深也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己的气息,这些神仙在封深看来并没有哪一个让他记忆犹深,只偶尔有两三个面熟的,或许在以前曾经见过,但是过了这么久的时日,他已经不再记得这些人到底是谁了。

  可这些神仙与封深不相熟,封深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边的人,所以只是安静听着。

  一个娇俏的女神仙轻柔的说道,“这或许只是谣传罢了,不论谁都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情,或许只是我们自己吓唬自己呢?”

  她的声音轻柔,听起来带着人族的口吻,不知道是从人族飞升而来,还是近些年和人族在一起学会了这般的口语化。

  封深在心里盘算着,然后听着下一个神回答,“这不可能。最近的灵气溃散正在慢慢的加速,如果这只是一个意外的话,那我的催光刀不会破碎。”

  封深惊讶地看着那个人,这把刀他也曾听过名头,虽然听着有点低俗,但实则它是一把能够切碎时间的神器,如此说来,这个人理应是西方一个天生天养的仙人。

  这把刀正是伴随着他的成名战出现的。

  封深听了很久之后总算反应过来,他们在讨论的是关于灵气的问题,天地间的灵气并非无穷尽的,鸿蒙初开至今为止,灵气一直是所有人,妖族,大巫等诸如此类生灵的立身之本,有灵气才会不断修炼,不断进取,不断有着更向上的可能,如果失去了灵气与后果会怎么样?

  没有人敢猜测。

  封深低头看了看他肩膀上的小虫,小虫没有说话,只是安分的趴在封深的肩膀上,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都觉得,小虫或许知道些什么东西。

  那可是东皇太一啊!

  神仙聚会并没有持续太久,封深顺着来时的道路偷偷地溜走了,随后找了一片空旷的原野,落在地面上,翘着二郎腿躺下来,问着小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封深最开始对东皇太一的态度是很尊敬的,他不仅养育了他,而且给了封深很多无法体会的东西,但是后来随着东皇太一的失踪,女娲的出现,女娲反倒成为了他孺慕的人。

  东皇太一失踪的时间太久太久了,渐渐的在封深的脑中失去了些许印象,残留下来的痕迹反倒显得更为有点模糊,但是无论如何,他对东皇太一的亲近还是有着的。

  东皇太一淡淡的说道,“你觉得如何?“”封深抿着嘴巴想了一会儿,“既然已经流露出了这样的说法,那说明,不管事实的真相到底是否在此,但是终究是出事了。”

  东皇太一赞许的点了点头,封深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样在这样的小虫状态下,还能看得出东皇太一是在点头,几息后,他选择不去猜测背后的原因,“如果这样的话,我或许会在这逗留一段时间。”

  封深不是一个愿意管闲事的人。

  可虽然他经常这么想着,偏偏他实际上就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原本去西方就是为了看那所谓的神器长得什么样子,现在既然在前往的途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索性就留了下来,打算看个究竟。

  东皇太一也沉默的接受了这件事情,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封深其实并不知道原因,只是默默的带着东皇太一四处跑。

  陈地是这个地方的名字。

  这个地方看起来有些荒芜,是人类的聚集地,而这里的人类大部分都是普通的人类,没有修炼之术,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妖精,是如此的封闭。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会供奉着神灵,祈祷着神仙能够保佑着他们,而这这恰巧也是某种得道的修炼方式。

  供奉的香火能够给被供奉者拥有神力,而只要他们给予庇护,那么,这些供奉而来的神力就会反馈给神灵,如此一来,能够助长这些香火神灵的神力更上一层楼。

  这世间能够修道成仙的方式有无穷无尽的方式,选择哪一种方式只能说是个人的选择,至今为止,封深依旧不知道他现在体内的情况是如何的,幼年时期是东皇太一帮他维持着,后来在女娲的教导下,封深渐渐掌握了自己体内的能量,逐渐也开始懂得如何运用,继而到现在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还是神。

  东皇太一并没有过多的隐瞒他的身份,封深也知道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千千万万个小世界,所有的小世界都依附在一个主世界上,主世界是如此的庞大又是如此渺小,其上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但是当他们越过屏障,来到其他的小世界的时候,他们本身又具有着无穷的、难以挖掘的力量。

  而这一点,或许是最开始东皇太一救他的原因,封深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愤怒或者失落。

  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得到了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东皇太一并非一个慈善人,随手救了一个人而已,无论如何被救的人是封深自己。

  而被救的人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封深对此接受良好。

  封深常以天为被地为床,但是有了东皇太一之后,他就往往是找了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呆着。

  这一天,封深随意在陈地找了一个人间客栈去往里面躲懒了。小虫趴在封深的肩上,没有一丝动弹,如果不是封深知道他的意识还存留着的话,甚至以为他就这么睡过去了。

  东皇太一在封深进屋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离开这里。”

  封深愣了一会儿,他第一次听到东皇太一用如此直接的命令式说话。

  他犹豫着说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或许东皇太一感知到了什么,这才对封深发出了预警?又隔了一会儿,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有人盯上了你。”

  封深忍不住笑了起来,“盯上我的人也不是少数,难道是……”封深突然停住,仔细想了想东皇太一说的话,他的脸色微变,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原本晴朗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或许是要打雷了,天气沉闷得可以,让人有些不适。

  能让东皇太一说出快走的,必定不是凡物。

  封深偏着头,然后把他肩膀上的小虫子抱在手里,随后在椅上坐下来看着小虫说道,“你是特地为了我才回来的吗?”他的声音但并没有带着什么情绪,这么些年他可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孩子,虽然他来到这里之后成长的速度远远慢于在原来的地球,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年,他也终究是长大成人了。

  他看着手心里如此娇弱脆弱的小虫子,难以想象他竟是如此强大的东皇太一所变成的,但是这种奇怪的融合感让封深忍不住露出笑容,慢慢地说道,“可是你在这里呀。”

  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但是封深依旧记得当初内温柔的触感,以及这位东皇太一像长辈一样抱着他四处走动的模样,那日子虽然短暂却非常的温暖,让封深难以忘怀。

  他笑了笑,然后抱着小虫子走到了床榻上,然后平躺了下来,他虽然已经不需要睡觉了,但是这么多年他还是养成了习惯,每天到点还是会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一会儿。他把小虫放在枕头边,侧着身看着东皇太一,最后手指轻轻的摸着那坚硬的甲壳,低低的说道,“我不会出事的。”

  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东皇太一还是在安慰自己,封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惹来哪个和东皇太一同等级的人的关注,但是能让东皇太一远远的跑回来的,肯定不是小事。

  东皇太一沉默的趴在枕头上,好久之后,就在封深即将沉入睡眠前,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左臂沉重了起来,那种感觉不像是被重物压到,更像是一种温热的体温触摸到了他。

  半睡半醒间,封深原本应该是睁开眼睛,以他的戒备心不可能到现在合眼睡觉,没有任何的动弹。

  或许是因为他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枕头上原本的黑色小虫已经彻底消失了,看似狭小的床榻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高挺俊朗的身影,那个人留着长长的黑发披散在枕头上,随着他低俯下来的动作,那柔滑墨黑的长发也落到了封深的脸上,弄得他有些痒痒地皱了皱眉。

  沉睡中的封深没有太大动作,只是侧了侧头,然后又继续沉沉地睡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床上的男人沉默地看着封深。

  许久之后,他伸出手把散落的头发从封深的脸庞上撩开。如此一来,他就清楚地看到了封深的模样。

  原本的少年已经长成青年,封深彻底长开了。那种混杂着少年的稚嫩,青年成熟的气息,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有点舒服又别致。东皇太一的眼神从封深的眉宇,落到高挺的鼻梁,再落到淡粉的嘴唇,再慢慢逡巡到全身……他的掌心沉默地安在了封深的心脏处。

  咚咚咚。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如此的鲜活。

  如果封深现在没有睡着的话,他一抬头就能够看到东皇太一的眼。他曾以为东皇太一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救命恩人,而他对东皇太一来说就是一个随手就起来的普通人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是女娲来抚养他,但是女娲常年在封深面前就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而东皇太一更像是一个冷漠的长辈。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在东皇太一的心中有什么重要的地位,直到这次东皇太一突然出现在封深的面前,这让他还是非常感动的。

  感动的封深依旧在睡觉,而注视他的视线却越来越恐怖。

  认识东皇太一的“人”并不多。

  东皇太一出现的历史远远早于现在现存的大多数神仙的历史,是与女娲同代,与天地同堂,第一任天庭的创始人,甚至远远早于巫妖大战之前的尊贵神仙。

  这样一个尊贵的神仙儿,在巫妖大战后甚少出现在大众的眼前,甚至很多妖已经谣传他已经陨落了。而仅有的几个认识他的……包括女娲,都认为东皇太一的性格有别于他的种族。

  东皇太一的出身乃是三足金乌,兄长帝俊就是一个热情外向的人,虽然与此同时,他对于其他的种族异常的残酷。

  而东皇太一却截然相反。

  他偏爱红色,喜欢大红色的衣裳,一头柔顺丝滑的黑发随意地束在身后,披着精致华贵的衣裳,随着他的走动摇曳着,每每东皇太一出现的时候,他那俊美的面容总是吸引了无数的眼球。

  面无表情的神仙并不少,但如东皇太一这样,死气一般的却从未出现过,火焰不如帝俊的鲜活,反而如同跃动的冷焰,每一次的燃烧都象征着死亡。

  这样一个神灵,绝大部分认识他的都认为他毫无情绪的。

  这个毫无情绪,不意味着东皇太一没有自己的情感波动,当初第一任天庭的天帝帝俊还未陨落的时候,东皇太一会为了巫妖两族的事情动怒。可若是落到私人事务中,从未见过东皇表露出什么情绪,也没看见过他有什么偏好。

  就算是与他关系非常好的女娲,也是这么认为。

  可如果现在女娲出现在这里,亲眼看到东皇如今的模样,她绝对不会再这么想了。

  东皇太一的眼眸通常是黑色的,然而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那一圈金色光芒中慢慢地浮现,一开始只是环绕着那双黑色的眼睛,但渐渐的,黑色褪去,红色慢慢的充斥着,只让东皇太一的气息骤然从冷冽转变为炙热。那是一捧如此炙热的火焰啊,哪怕瞧着都会被它烫伤,只盼望着远离再远离。但是瞧着如此鲜艳跃动的火焰,却又控制不住一种油然相反的欲.望。

  接近他,靠近他,哪怕被灼烧也毫不后悔。

  而这样一双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封深。

  里面到底存在着怎样的情绪,拥有着如何的神采?

  在此时此刻,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就连被注视的主人都不知道。

  第二天封深起来的时候,有点二丈摸不到头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有一个人沉默至深地看着他,宛如他被深深爱着一般。那浓重而深沉的爱意窒息般地环绕着封深。

  太深沉,太浓烈了,封深从来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以至于他现在觉得,他是不是太过于缺爱了才会梦到这样的东西。

  当然,在这里的缺爱指的是爱情的滋润。

  虽然经过这么多年,但是封深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想,封深突然笑了起来。大早上坐在床上想这个问题的确是有点好笑。

  封深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着原本放着小虫的方向,突然就愣住了。

  那黑色的小虫消失不见了。

  封深大惊失色,连忙把枕头,被褥和床单,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

  东皇太一变成了小虫,这体型太小太小了,封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它给压死了,所以翻遍了整张床,他都没有发现东皇太一的痕迹,突然就松了口气,如果是真的把东皇太一给压死的话,至少会发现虫的尸体。

  想到这里,封深无奈地想到,看来今早上起来的时候还不太清醒,那可是东皇太一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压到呢?

  想到这里之后,封深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可能是他离开了吧。

  虽然看到东皇太一会让封深很高兴,但是如果他一直跟着他的话,封深心里也是会有一些不太自在的。

  不管是小虫也好,人形也好,本质上都是东皇太一。在封深看来,他的出现,就好像跟着一个严肃的师长一般。

  然而,封深这口气松了没多久,他准备出门时,他刚推开门,门外赫然站着东皇太一。

  那俊美的面容显得有些冷清,一身鲜艳燃烧的红色披身,看着些显目。

  封深讪讪地笑了起来,然后给东皇太一让开了道路。东皇太一也自在的顺着封深让开的道路迈步进来,然后慢悠悠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既然东皇太一还在,封深也不能够自己随意走动了,索性也在东皇太一的对面坐了下来。当然封深也没说话,他只是安静地把东皇太一给看了一遍,就好像几十上百年前,东皇太一出现在封深面前一般。

  如今的东皇太一和从前的东皇太一并没有什么差别,在封深看来,岁月在东皇太一的身上从未铭刻着印记,从来抹杀不去这个人的俊美,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联想到了前段时间听到的催光刀,如果是那把刀的话,肯定对东皇太一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封深看着沉默的坐在他对面吃茶的东皇太一,封深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回事?

  他可从来都没有和东皇太一这么面对面坐下来过,或许在封深小时候的时候曾经有过,但是在长大之后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这种熟悉感却是油然而生,仿佛他已经看过几百上千次,东皇太一只是安静的在他对面坐着,就已经有这种温馨的气息在室内流动着。

  封深没有注意到,从东皇太一出现至今,他从来没有一次对他用过敬语。

  封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主动问道,“昨天你说的,有人盯着我是什么意思呢?”

  东皇太一抬着眼皮,淡漠地说道,“三清。”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掩饰。

  这个词封深并不陌生,甚至非常的熟悉。想当初盘古开天辟地,一气化三清,整个天地间也就这么三位。

  封深虽然有些震惊,但是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作为一个小小的……连神都有没有的“人”居然会被三清给盯上,简直就像他突然知道,一个人捉了一只蚂蚁就是为了让蚂蚁帮忙。

  这其中的差距得隔着多远?

  东皇太一淡淡说道,“我会护着你。”

  封深一愣,这样的话从东皇太一口中说出来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就像昨天晚上封深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听完之后他只是轻轻一笑,大方而爽朗地说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封深并没有把东皇太一这句话当做客套话,如果东皇太一只是客气的话,他并不会特地赶过来。

  虽然封深现在在想,这一遭是不是因为女娲请他过来的。前段时间他回去探望女娲的时候发现她神色黯淡,看起来有些清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

  走去哪儿?

  封深有些反应不过来,东皇太一站起身,低着头看着封深,“西边。你不是想去吗?”他的声音听着有点冷,但是莫名中带着一种温柔。

  封深听着他的话站起身,笑眯眯地说道,“当然好。”

  他没有去问东皇太一为什么现在决定去西边,也没有强求说一定要留在陈地。

  显而易见,这段时间封深在这里查找出来的事情,并不能解决问题。

  问题究竟是什么,封深暂且不知,但是在这里,灵气溃散的情况的确是存在的。那速度非常非常非常缓慢,但是那就是存在。

  封深身上的法宝不少,他就是靠着这一中其中一个法宝测出来的。作为补充,东皇太一的确默认了封深得到的答案。

  天地的灵气应当是互通的,如果这里的灵气在慢慢溃散,那是否意味着其他地方也出现了问题?

  封深很好奇这一点,而他想知道这一点,他就必须离开这里了。东皇太一的打算正好与封深的打算不谋而合。

  ……

  西边是什么地方?

  很多人的眼里,那是佛教的发源地。

  但是在封深看来,那只是相对于东来说的另外一个方向罢了。

  东西东西,不过是是一个背对而驰的言论。

  封深风驰电驰,往西边赶路,不知不觉中就走了十万八千里,这个路程对他来说不远不近,既不感觉到疲累,也没有觉得多快乐。

  他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只是越往西边走,就有一种沉闷的感觉,这种感觉对封深来说已经太久没有感知到了,或许这正是一个突破口。

  封深身后,东皇太一如影随形,一直默默的跟在封深的身后,虽然封深觉得很奇怪,也很不适应,毕竟那么大一活人就这么一直走在后面,活似他被跟踪了一般,又或者是被监控着。

  而且东皇太一又不是凡夫俗子,本应该走在前面或并肩走才对,但是封深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东皇太一选择了这样的形式,他自己忍了又忍,封深也渐渐就习惯了。

  一路上虽然他会和东皇太一说话,但说话也不多,就是偶尔闲聊两句,这种氛围并不会让他觉得厌倦,也不会让他觉得疏远,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熟悉感在里面。

  啊,又是熟悉感。

  封深总觉得有点奇怪,自从东皇太一再一次出现后,这种熟悉感已经莫名其妙出现了很多次了,这让封深有点怀疑他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熟悉感根深蒂固,无法抹除,更像是久远的记忆里泛起的余波,颇有韵味又难以忘怀。

  这一天,封深赶路赶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远远地眺望着此起彼伏的山脉,脸色沉寂了下来。

  有一种不祥的波动。

  封深猛地抬头看着晴朗的天色,耳边却仿佛听到了天地的悲鸣。这是一种天道的预警,又更像是这个世界发出了最后通告。

  那沉甸甸的感觉又一次压在了封深的心头,活似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思绪起伏的地方。

  封深回头看着东皇太一,“出事了。”

  这方小世界中,但凡有点能耐的人,都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天道到底在预警些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封深往后退了一步,一种莫名的感应出现在他的心头。他回头看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突然明悟地说道,“你是在带我走。”

  东皇太一沉默。

  封深并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之前说,追我的人是三清。如果真的是三清的话,他们为什么又会追我呢?我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人族。”他越说越快,语气越来越严肃,眼眸却愈发亮了。

  “除非我身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我唯一一个异常,就是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封深说完,抬眸看着东皇太一,“你知道这一点。”

  是的,正是因为这样,东皇太一才会带着他走!

  “为什么?”封深皱眉,轻声问道。

  东皇太一漫步往前,言语轻柔,那声音似是含在了唇间,“……还没有想起来吗?”

  封深:???

  东皇太一微弯下腰,眉宇间露出淡淡的微笑,“你在问我为什么带你离开,又或者是……你在好奇我是不是带着你逃命?”

  “第一个问题,你猜。”东皇太一悠悠的嗓音已经逐渐靠近封深,“而第二个问题,呵……”他发出一声轻嘲,“他们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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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抱歉,这一章写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写完,本来应该一口作气写掉才好理解,但是我发现卡到如今我已经断了一周的更新(简直难以置信),今天还是先发出来了。

  这几天的断更很抱歉_(??`」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