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氏顶楼办公室内。
祈嘉看着电脑上一头倒的舆论, 非常不爽。坐在她对面的营销部部长紧张地双手交错，正等待着老板发话。
从昨晚傅知言那条热搜空降第一后，微博广场的言论都出奇的一致, 大家都认为在傅知言这个演技实力派的衬托下，程显的演戏十分逊色, 以前发出夸赞他演技好的通稿在一夜之间全部作废。
“程显的演技本来就不好, 经纪公司一直在买他演技好的通稿, 结果把大家都洗脑程演技派了。”
“以前不觉得, 但现在和傅知言在一部戏里，对比不要太惨烈。”
“程显不仅演技差，据说还在剧组耍大牌呢！”
“营销演技还炒cp，不把心思好好放在演技上, 早晚翻车。”
微博实时广场还在不断更新出新的帖子, 尽管程显的唯粉多努力去控评控广场, 也挡不住大众群众的发言, 甚至有些本就看不惯程显的人在添油加醋, 让群众的逆反心理更加强烈。
“再下一批水军。”祈嘉的手在颤抖，声音也不稳。
营销组长为难道：“不能再下了，现在舆论对我们十分不利, 再下水军只会适得其反。”
“那你说什么办？”祈嘉几乎要崩溃了, 她一手打造出的程显，给他立好的人设, 竟然因为傅知言快要崩碎。
“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减弱个人营销, 让观众对他减少反感。”营销组长说，“现在《剑川天河》还在播, 热度一直持续走高, 对程显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祈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缓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营销组的组长胆战心惊地起身，松了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
与此同时，程显快气疯了，他在小会议室里疯狂地砸东西，绿植被他狠狠地砸在地上，铺了满地的土，站在旁边的小姑娘们瑟瑟发抖。有人上前劝道：“显哥，你冷静一点。”
程显在自家公司从来不收敛行为，他现在怒火烧心，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我怎么冷静？”程显浑身发抖，拿着手机冲人嚷嚷，“你没看见网上那些评论怎么说我吗？他们说我演技差，说我不如傅知言，我哪里不如他了，你说，你说我哪里不如他，你说啊！”
小姑娘们被他疯子一般的行为弄得连连后退。
“我要见祈嘉，现在，马上！”他看见网上的差评，拍完广告就杀回了公司，想要见祈嘉，结果被秘书挡在了外面，说总经理正在开会。
等待让人心燥，程显一边等着一边刷网上的舆论，以往的称赞都变成了批评，更多的人在拿他和傅知言作对比。出道这么多年，他也明白作为公众人物自然要接受大众的审判，但他受不了别人说他不如傅知言。
拍摄《剑川天河》的时候，梁舒喜欢他，整个剧组的人也都更偏向他。后来，经纪人庄媛也选择他，《逍遥客》更是在原定他为男主的基础上，被傅知言抢走了。
他受不了。
他是顶流，是粉丝心中最爱的哥哥，是大众眼里的演员，是任何一个剧组都不敢轻易得罪的明星。凭什么说他不如傅知言。程显只要想到这一点，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时间渐渐过去，祈嘉还没来见他，程显在小会议室里坐不住了，于是开始耍浑砸东西。
这场面也并不陌生，几年前因为祈嘉想要捧另一个男星的时候，程显也发过脾气，后来那个男星不成气候，祈嘉便放弃了，程显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虽然明面上大家都不说，实际都知道私底下程显和祈嘉的关系并不一般，不然祈嘉为何会如此捧他，甚至还纵容他闹脾气。
程显摔完最后一盆绿植，祈嘉出现了。
两人对视一眼，督见祈嘉眼中冰冷的神色，程显收敛情绪。
“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祈嘉对旁边的人说，“检查所有人的手机，今天的事但凡有一张照片泄露出去，公司会追究责任。”
众人都怯怯地离开了。
会议室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你这三天一大疯，两天一小疯，到底是想做什么？”祈嘉眼神冰冷地看着程显。她细细地打量这对方，当年签他的时候，她确实很喜欢这张脸，只是人总有腻歪的时候，她一再纵容，换来的是程显一再放肆。
资源不给他他闹，舆论没处理好他也闹。
祈嘉没那么多耐心了：“新项目已经确定下来，是一个去云南拍摄的现代偶像剧，一个月后开机。我让人给你安排机票，尽快就出发。”
程显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他知道祈嘉生气了，他跟在祈嘉身边六年，什么时候改放肆什么时候该收敛，从她的表情就能看的出来。
他忽然认清了一个现实，在资本面前，明星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人，他发了半天的疯，结果还是什么改变不了，愤怒和无奈，只能搅和在一起，强咽下去。
沉默许久，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好。”
《剑川天河》收官那天，也是《逍遥客》完成横店戏份的拍摄，赶往云南的那天。
剧组在横店杀青，季晴作为制片人特意请全组吃饭，算是庆祝双喜临门。
傅知言是整个剧组里最大的话题。
一个不知名的演员，飞升流量，微博粉丝在剧集热播期间突破千万。要说哪个演员才是《剑川天河》这部剧里最大的赢家，那无疑是傅知言。
“今天还真是值得庆祝。”季晴作为制片人，前一个项目圆满收官赚得盆满钵满，手里的项目又在顺利进行中，怎么都是值得开心的。
“你这次是真的红了。”季晴对着旁边的傅知言说。
傅知言拿过酒杯和她撞了一下：“还是要感谢你给机会。”
季晴可不敢邀这个功劳，笑道：“那你还是感谢祈彦吧，没有他，我也发现不了你。”
傅知言笑笑，没说话。
梁舒也插话道：“我也做了导演几年了，见过的演员也不少，咱们这行是越来越浮躁，能认真琢磨演戏的演员属实不多。”他对傅知言一直是赞不绝口，甚至想等到以后有机会拉到赞助的话，自己梦寐以求想要拍摄的文艺片就让傅知言来出演男一。
“祈总确实慧眼识珠，”梁舒去和他撞杯，“你可真是块宝藏。”
傅知言说：“夸奖的话说说就行了，说多了我就该飘了。”
“你可别飘。”梁舒立刻道，“演员最忌讳这个，你要是飘了，就没心思演戏了。”
是啊，这个圈子是沉浮的名利场，有多少怀着初心和梦想的人不顾一切进来，便有多少人在里面迷失，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样子。
傅知言确实红了，网上的热度，线下的粉丝，都在告诉他，这次他真的红了。
那么他会失去初心吗？他这样问自己，不会的，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有欲/望，有野心，但他笃定自己不会迷失。
“言哥演技确实好，能和你合作，我真的很开心。”坐在面对一直没发言的杨璐璐忽然说道。
傅知言抬眼，撞见小姑娘明亮的眼睛。他比杨璐璐大四岁，她叫他一声哥，出于尊重，也出于对他的某种喜欢。傅知言看得出来，但不能主动戳破，也保持好分寸和距离。
在一起拍戏的时候该有的互动还是会有，戏外除了给她讲讲戏，除此之外他不敢露出太多情绪，担心对方会错意。
他喜欢男人，这一点他比谁清楚。
性取向的事他从没想故意隐瞒任何人，何况在娱乐圈，同性恋也不是什么稀有物种，就算有一天被爆出来了，他都能全盘接受。
“《逍遥客》一定会成为继《剑川天河》后，我们打造的另一个好作品。”季晴最后说。
散伙后，傅知言直接回了酒店。
胖子已经回横店了，他跟在傅知言的身边，问他有没有什么需求，傅知言喝了酒，有点晕，他摆了摆手，让胖子回房休息。
傅知言还是习惯地回到房间就翻剧本看，他习惯把剧本提前背下来，在第二天拍摄之前，再单独复习明日拍摄的内容，只是今晚怎么也看不进去。他等酒劲有点消退后去洗了澡，出来是拿手机刷了一会儿微博。
为了高度集中拍戏，他很少上网。
果然，微博上挂着关于他的热搜词条，是营销号发布的，内容是他和杨璐璐酒店里一起挨着坐的画面。因为是远景，被乱解读后，看起来十分暧昧。
这条热搜蹿升得很快，没用多久就蹿到了实时第一。
广场里的粉丝在号叫。
“天啊天啊，杨璐璐不是和程显吗，怎么会和傅知言有绯闻？”
“这两人是在约会还是拍戏？”
“啊啊啊，他俩是真的吗？真的吗？我看《剑川天河》的时候就觉得他俩超配的。”
“完了，显璐c夫妇这是要be了？”
《逍遥客》开机过于低调，蒙兔的保密性做得极好，尽管有少量粉丝已经知道这个项目已经拍摄过半，但依然在没发出任何官宣消息前，没多少人知道这部剧是杨璐璐和傅知言二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传出这样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惹出了不少遐想。
傅知言对这种八卦新闻极度无语，他还真是第一次这么直面地关注自己的花边新闻。那天他只是和杨璐璐一起砸讨论剧本，为了避嫌，他还特意选了酒店的餐厅里。这帮营销号真的能扯，看图编故事，这也能传出这种谣言。
不行，他得给祈彦打电话，让他公关处理一下。
电话还没打出去，结果祈彦的电话倒是先打进来了。
“喂？”傅知言接起，距离上次见面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期间两人没见过面，也没通过电话，就好像默契地互不打扰一样。
“微博上的新闻你看到了吗？”傅知言主动问。
祈彦很诧异他竟然主动关注这些，回答道：“看到了。”
“所以呢？”傅知言想知道他怎么解决。
祈彦没出声，气氛忽然静了下来。傅知言能听见对方轻浅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日在换衣室拂在指尖的感觉。
沉默了几秒，祈彦用求证的语气问道：“你和杨璐璐是真的还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