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武医院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朗,日光洒在刚被喷了水』
玄武医院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朗, 日光洒在刚被喷了水的草坪上,碧绿的小草让人看着格外欣喜,两边的白色长椅也被清洁人员擦的干净明亮。
宁秋秋穿着病号服缓缓走在路上, 听着身后的陈叔絮絮叨叨:“绿色对眼睛好, 就应该出来多走走,老闷在屋里看手机,眼睛都要坏了。”
苏姨注意着宁秋秋的脚步,生怕她摔倒:“秋秋才不看手机呢, 她最喜欢在房间里看书。”
“我说的当然不是秋秋, ”陈叔瞥她一眼:“我说的是你!本来年纪就大了,还不保护好眼睛。”
“胡说八道, ”苏姨提高音量, “说的好像你比我强似的, 没事就带着老花镜刷手机,每次都玩的手机发烫了才放下。”
宁秋秋觉得好笑,回身道:“苏姨,你们别吵了, 我作证, 你们看的时间都不算长。”
走的有些累了,宁秋秋弯了弯膝盖, 指向远处的白色长椅说:“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沐浴每一寸肌肤, 宁秋秋舒服地阖上眼, 嘴角轻轻弯着。
安静的草坪忽然多出几道声音,一个足球闯入他们的视线。
不远处, 三四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男孩子嬉笑着跑过来:“踢给我, 踢给我!”
“我离得最近, 让我来!”
小男孩儿蓄力一踢,足球成抛物线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滚动几圈,恰好撞在宁秋秋的帆布鞋上,他小跑上前,弯腰把足球捡起来,抬起头下意识想道歉,“对不起大姐姐,我……”
话没说完,他脸色蓦然一变,手里的足球也掉在地上,半天没说出话。
小伙伴们注意到他的异常纷纷赶过来,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女孩半边令人骇然的脸的瞬间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她,她怎么长这样啊……好吓人。”
陈叔见状走上前,弯下腰对几名小男孩儿道:“这位姐姐和你们一样,只不过……”
话还没说完,几名小男孩儿哇的一声喊出来,手忙脚乱地跑开了,连地上的足球都没来得及拿。
“这……”苏姨担忧地看向宁秋秋,后者脸色有些难看,纤细的手指扒着扶手,指尖泛白,半晌才僵硬起身。
“我有点累了,先回去吧。”她往回走了几步,转过身看向还站在原地,担忧地望着她的陈叔和苏姨,宁秋秋露出一个笑脸,“我没事,你们都陪我一上午了,回家吧,我先回病房了。”
宁秋秋目前只有一只眼睛可以视物,所以步伐较常人缓慢一些,等她消失在了视线里,苏姨才叹口气道:“看见秋秋这样我真是不忍心……希望下周的手术一定要成功啊,不然先生和太太也不会瞑目的。”
陈叔说:“你也别太悲观,我倒是觉得,秋秋与之前相比已经强了不少了。”
“你说什么?”苏姨抬起头。
“你没发现秋秋现在在面对外人时已经没那么抵触了吗?”陈叔平静道,“虽然她还是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自如地应对,但是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哪怕最后手术没有成功,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也可以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
宁秋秋走过寂静的长廊,经过护士站时,一个护士叫住了她,“宁小姐,”她走上前,“病房有一位先生来探视,已经等了段时间了。”
宁秋秋抬眼,“他穿的什么衣服?”
护士对那名帅气的男人印象很深刻,所以没过多思考便说道:“是西装。”
宁秋秋眼睛一亮,“那就是哥哥。”
她的脚步加快,伸手推开病房的房门,抬脚迈了进去,“哥——”
宁秋秋还没说完的话堵在嗓子里。
面前一个高大的男人靠在窗前,矜贵地站在那里,垂眸望着窗外,视线对着的正是刚才她走过的草坪。也就是说,刚才的每一幕都被他收入眼中。
听到声响,郁茗回过头,缓缓启唇道:“秋秋,好久不见。”
“……”
沉默半晌,“这是我的病房,”宁秋秋语气瞬间变得疏离且提防:“你是怎么进来的?”
郁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视线缓缓落在她的手腕上,“看来你很喜欢这条手链。”
宁秋秋带着手链的左手一动,睫毛轻颤了下,“这是你派人送给我的,还打着哥哥的名义?”
“没错,”郁茗笑了下,微微下垂的眼角在勾起来时带着不自觉的吸引力,“你哥哥没有拆穿我,对于这一点我很感谢他。”
“以往这个时间你都在房间里,所以才选择这时候过来。”他缓步走上前,“刚才你不在时,我没有偷看你的私人物品,请不要介意。”
宁秋秋忽然开口:“站住。”
郁茗脚步一顿。
宁秋秋紧靠着墙,娇粉的唇抿着:“我不认识你,你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闯入我的病房,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你真的不认识我?”郁茗反问,语气里没有丝毫相信的意味,“虽然我们只在你六岁时见过那一面,至今已有六年未见,但凭你超乎常人的记忆力,我相信你不会不记得我是谁。”
感受到宁秋秋的防备,郁茗并没再往前走,只是语气柔软些许,“你变了很多,没有小时候那么爱笑了,还是只是不想对我笑?”
宁秋秋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他说的没错,宁秋秋的确没有忘记郁茗。她从小记忆力超群,三岁后不管是人事还是文字,只要见过的基本都会记住,何况六岁时的事故对她来说几乎是刻骨铭心的存在。
记忆里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哥哥,摸她的头答应带她去找宁宴随,抱起意识模糊的自己冲出实验室时的样子,宁秋秋早就刻在了心里。
她从不认为这次事故有他的错,虽然是郁茗准备了那杯泼在她脸上的溶液,但真正的刽子手却是那两个带她去实验室玩的孩子。
宁秋秋没有怨恨过对方,但也丝毫不想再见到他。
因为她遏制不住地会回想起那段痛苦绝望的经历。
“秋秋,”郁茗抚摸拇指上的扳指,“今天并不是我们见面的最好时刻,但你马上就要手术,我尊重你和你哥哥的想法,所以只好在手术前来见你一面。”
“……你想说什么?”宁秋秋问。
郁茗笑了笑,“没有什么,我习惯用行动体现我的语言,这次来只是想送给你这个。”
他走上前,脱下拇指上的扳指,轻轻放在了宁秋秋手中,温暖柔润的触感碰到手心,宁秋秋下意识瑟缩了下;
“本来想等你成年时交给你,想了想还是决定在手术前给你,”郁茗淡笑道:“它对我和我的家族来说意义重大,希望你能保管好。”
宁秋秋秀丽的眉毛皱起:“……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仅仅因为你对我的愧疚?”
郁茗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问题,等以后再回答你。”
*
陆旗的演技从来都不差,这是柳旭刚做他经纪人时就知道的事实。
但由于前几年他被黑的太惨,加上外貌实在过于吸睛,所以他的演技很容易被人忽略。
这次最佳男配奖算是第一次让众人切实地意识到:陆旗其实是演技派。
就像《一路崎行》导演在机场说过的,他不仅有天分,而且肯吃苦。
如果说之前陆旗接到最多的通告是广告走秀一类的话,金马奖的奖项则彻底为他打开了影视之路的大门。
从收到消息的一刻起,不少剧组就把陆旗纳入了考虑范围之内,对他抛出了橄榄枝,其中就包括了圈内著名一线导演封松原耗巨资筹划的悬疑片《破晓》。
此时破晓的剧本已经送到了柳旭的手里。
“副导演亲自给我打的电话,”柳旭把本子递给他,“男三号,戏份不多,加起来刚二十分钟,但人物刻画的非常好,绝对是有记忆点的角色,你如果能出演,在我看来效果不会亚于《一路崎行》”
陆旗接过本子看了看,肯定道:“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的确都是一等一的剧本。”
“是的,”柳旭说,“不过……”
“不过,它和我刚接的那部电视剧时间上有冲突。”陆旗接着说。
柳旭点点头,“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能让柳姐这么纠结的事估计也只有这件了。”陆旗笑笑。
“之前接的那部剧你已经通过了初选,这周进行复选,没问题的话下周开拍。”柳旭说,“虽然目前来看你的几率最大,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一定能被选上。”
说着她举起手中的剧本,“而这部电影的导演点名要你,你可以不需要通过海选,直接参加最终的试戏,试镜通过的把握有90%。”
“顺便提醒你一下,”柳旭道,“这部剧虽然总体来说也很不错,但和封导的电影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
一旁的卫飘忍不住插嘴道,“怎么看都是这部电影更值得陆哥去。”
“的确是这样,”柳旭说,“但很不巧的就在于,我们已经答应了参加这部剧最终的试镜,如果想接受封导的剧本,陆旗只能选择反悔,或者在试镜当天故意输给其他人。”
“就不能同时接这两部吗?”卫飘道。
陆旗摇摇头,“拍戏的场地不一样,同时拍这两个会耽误双方剧组很多时间。”
“而且这种行为叫轧戏,”柳旭补充道,“如果演员轧戏的话,在圈内和网友看来是极其不好的行为,会对口碑产生很大影响。”
“啊……”卫飘的脸皱起来,“怎么这么不巧,哪边都不想放弃怎么办?”
柳旭说:“先说说我的意见。同时拍两部剧不可能,来回奔波不仅耽误时间,而且演员无法入戏,效果只会大打折扣;所以只能在二者选其一。”
“而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我的想法很简单,自然是选整体水平更优异的那个选择,也就是封导的电影。”
陆旗垂眸看着剧本不语,柳旭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在试镜上故意输给别人,这样我们不会落下任何口舌,正大光明地接下《破晓》。
当然,也可以由公司当面和剧组谈,不参加本周的试镜,反正也没签合同,我们不会遭受什么损失。”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柳旭抱臂看着陆旗,“这件事由你来决定。”
“……”
卫飘捧着小脸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道:“陆哥,我知道你纠结。既不想主动输给别人,也不愿做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可那是封导的电影啊,在他手底下的演员,只要没有什么特别的污点都会大火,不选他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陆旗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没那么严重,飘飘。”
他抬眼,对柳旭道:“柳姐,我决定好了,我选择放弃封导的电影,参加电视剧的试镜。”
柳旭叹了口气,“……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