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后，穆勒找到塞西尔提出和他交换球衣。除了那次对阵尤文图斯因为身体不适而拒绝了交换球衣外，塞西尔对这样的行为一般都会同意，于是他立刻将球衣脱下来送给他。然后，少年人白皙的被老头乐背心包裹住的躯干就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穆勒有些惊讶，“……还真是……”
塞西尔瞥他。
他利落地脱下自己的球衣递给塞西尔，然后才继续道：“久仰大名——你穿这个不热么？”
热，当然热。尤其是在球场上，会更热。但是塞西尔并不怎么乐意在人前脱掉上衣。
克里斯盯了他许久。是这样的，没错。在他的记忆中塞西依然不习惯在旁人面前不穿上衣，哪怕再热他也不会那样出现在别人面前。相比起他来，克里斯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是个暴露狂。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塞西的上半身又许多疤痕，虽然随着时间推移那些疤痕有慢慢地变浅，但他依然会习惯性的……
甚至。
克里斯一直都知道。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希望自己看到那些疤痕。
回过神后，克里斯突然看到塞西尔拿着穆勒的球衣回到更衣室后便不动声色地将球衣扔到了一边，他暗笑，随后暗暗地挑了下眉，打算离开。
塞西尔却径直朝他走过来，他眉毛挑起，神色警惕：“你盯了我一路了。”
克里斯耸了耸肩，“有吗？”说着就乐呵呵地去洗澡。
塞西尔:“……”他有病吧。
塞西尔在这个世界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他脸上的神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心中却一头雾水。
洗完澡后，塞西尔换上了自己的黑色连帽卫衣，在一群肌肉汉中瞬间就显得瘦弱起来。但他毕竟年龄还小，还有的是时间去调整。
坐上大巴车后的塞西尔带上帽子坐在最后一排就想睡觉，然后不出所料，克里斯就又坐了过来。
他不满:“你怎么不等我？”
塞西尔霎时睁开了眼，他瞥向克里斯，神色有些不解：“什么？”
“我洗完澡出来你居然已经走了！”克里斯理直气壮地说道。
塞西尔:“……？”
车厢内灯光昏暗，克里斯没看清塞西尔的神色，否则他就会知道短短一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塞西尔已经给他打了多少个问号了。
塞西尔觑他。
超巨球星能成为超巨自然有他的资本，他长得好看，轮廓很深，眼睫毛都完美地像画。
但应该不包括他2b的性格。
塞西尔这么想着，便不想理他，谁知道再次阖眼的一瞬间克里斯的手就伸过来摸了摸他的耳垂。
塞西尔躲无可躲，只感觉全身过电一般不自觉地抖了下。
他顿时清醒了。
那个2b还在一旁嘟囔:“明明你的耳朵那么敏感，为什么还要打六个耳洞？”
说着，克里斯突然磨了磨牙，压低声音道：“不会都是你自己扎的吧？！”
塞西尔:“……”
“……关你什么事？”塞西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只感觉自己额上的血管快要爆炸了。
克里斯则是对于在塞西尔爆炸边缘蹦迪得心应手、无师自通甚至短短一周就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哈哈”笑了两声，随后便不说话了。
克里斯双手环胸，只感觉心头一口郁气。
看来还真是。
不过这会儿的塞西尔是铁定感受不到克里斯的怒气的——就算他感受到了，肯定也不会对克里斯有任何表示。
所以克里斯生了会儿闷气又颠颠地扭头戳他，“你怎么好像很困的样子？昨晚没休息好吗？”
不应该啊，塞西尔向来准时睡觉，生物钟规律的像是机器人。
克里斯暗忖。
塞西尔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他不习惯和人分享自己的生活，可是不回答的话克里斯就会在自己耳边不停地问来问去。睁开眼后塞西尔突然瞟到了前排本泽马带着的头戴耳机。
于是他顿悟，赶明儿也得给自己整一个。
他想。
塞西尔又听到克里斯的话:“可是看你在场上状态很好啊，不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塞西尔冷淡地回答:“休息的好与不好与在场上踢球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休息的好精力充沛才能发挥得更好。”
塞西尔此刻只想蒙头睡觉，哪怕他梦里其实也不得安生，但是也好比被眼前的人缠着说话得好。
他不喜欢说话，多说一句都嫌烦。
克里斯见状又问:“你现在还住在酒店吗？”
“嗯。”塞西尔冷漠闭眼点头。
“我听豪尔赫说你现在还没找到房子。”克里斯听到门德斯说塞西尔在找房子住。因为塞西尔如今还太年轻，没什么身价，薪水也完全不能和如今正如日中天的克里斯相比。所以就算他买房子也不可能买克里斯家附近的房子。
“嗯。”塞西尔继续冷漠。
“……”克里斯眼睛眯了眯，悄声说道，“那要不这样，我家大，还有好多空房间……你要搬过来住吗？”
“嗯嗯……嗯？”
塞西尔扭头，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奇妙的懵逼的神情。
克里斯恨不得自己此刻就拿着照相机，好把他这副模样照下来。
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
就连刚刚因为被他敷衍而有些不爽的心情都在此刻被瞬间治愈了！
克里斯挑了挑眉，神采奕奕，又慢悠悠地补充:“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刚都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塞西尔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他别扭地重复一句:“……君子一言……什么？”
塞西尔看向克里斯:“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克里斯愣了下，这下轮到他疑惑了:“……嗯？”
塞西尔又觉得眼前的人脑子有问题了。
直到大巴开到酒店，其他队员纷纷下车，克里斯突然抓住了起身正要离开的塞西尔的手臂。
“……你不是中国人？”
塞西尔摇头，幽绿的眸子晦暗不明，“当然不是。”他掩下心中的震惊，直接将克里斯握住自己胳膊的手推了下去。
克里斯呆了几秒，才有些魂不守舍地下了车。
晚上皇马全队都在酒店娱乐区放松，一群人或是打乒乓球，或是打FIFA，或是玩别的游戏。
而平日最活跃的克里斯今天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马塞洛坐过来，圆脑袋凑到克里斯面前左摇右晃，“想什么呢？”
克里斯回过神来，“想塞西尔的事情。”
马塞洛表情奇怪了下，“你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想和那小子打好关系啊？明明之前你还跟我骂过他的。”
“骂他？”克里斯正想反驳自己怎么会骂他，脑海中就突然浮起一个画面来。
两个月前。
塞西尔拒绝了葡萄牙国家队的征召，为此甚至吃到了国际足联和欧足联双方巨额的处罚金。
虽然那点处罚金在克里斯看来只是毛毛雨而已，他压根不在意那点钱，他只是很愤怒也很震惊塞西尔居然拒绝为葡萄牙出战。
于是无论在跟哪个朋友提起时，他都毫不犹豫地痛骂了塞西尔一番。
克里斯感觉自己的记忆骤然混乱了起来——一边是切实和塞西发生过的美好回忆，一边却也是切实发生过的现实。
此世的现实。
……
皇家马德里在拜仁慕尼黑的主场捧走了贝肯鲍尔杯——凭借克里斯蒂亚诺的一粒进球。然而几乎每家报纸在报道这个新闻时都会顺带提一嘴:C罗与塞西尔冰释前嫌，队友震惊不敢上前庆祝。
克里斯盯着手机上的新闻，整个人陷入了某种令人费解的情绪中。塞西……拒绝了葡萄牙队的征召。他不由得捂了捂嘴巴，以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克里斯陡然站起身来，他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记忆。
塞西没有陪伴他。
塞西变成了十八岁的小孩子。
塞西拒绝了为葡萄牙出战世界杯。
他与塞西尔的甜蜜回忆在去年戛然而止，他没有在里斯本捧起德劳内杯，他也没有在06年拼入决赛……他的国家队生涯远不如他记忆中的那样美好。
克里斯晃了晃自己的头。
他低声朝着马塞洛说道:“……我先回房间了。”
马塞洛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呆滞的可爱。
而此刻的塞西尔刚洗完澡出来，他浑身光裸，只在头上盖了块儿浴巾就扑到了床上。
他忍不住思索起克里斯的事情。
他怎么会突然和自己说中文？
竟然还邀请自己同住……？
塞西尔忍不住琢磨克里斯今天说的话，他是在试探什么呢？以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会中文呢？
上赛季结束后，他拒绝国家队征召的事情一直闹得沸沸扬扬，身边所有人都在劝说他改变这个完全不正确的决定。然而塞西尔却并不觉得他的决定有什么问题。他本就不是葡萄牙人。
至于他还是不是中国人……这也是个值得探究的事情。
但他拒绝出战世界杯却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想而已。
无端的不想。
无端的抗拒。
塞西尔很少会出现这样的心情，因此他决定遵从自己的直觉。
就在塞西尔思维发散地思索着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事情时，门铃突然响了。塞西尔想不到除了客房服务外还有谁会来找他，却在起身开门的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来……
果不其然。
克里斯站在门外，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塞西尔正想发问，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fuck。
他没穿衣服。
他“啪”地关上了门，跑回去穿了条内裤还不满意，又套了牛仔裤在外面，甚至连卫衣都穿上了。
门外的克里斯目瞪口呆:他勾引我？！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以防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