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太：“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百里辛：“刚才你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吗，沈太太。”
王警官和李崇明茫然地看着百里辛，李崇明挠头：“什么答案？”
百里辛：“因为小欣长得太像苏小花了。”
“苏小花失踪后两年，沈疏狂和他太太的孩子出生，起名为小欣。”
“这个女孩长得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反而像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沈太太发现沈疏狂对小欣投注了太多的关注。”
“自己的女儿不像自己，反而像前情敌，还分走了自己老公过多的爱，沈太太就算心里想要疼爱自己的女儿，也因为这种种原因无法释怀。”
李崇明：“就因为自己的女儿像前情敌，沈太太刚才就要抛下自己的女儿？”
百里辛：“当然不是。”
“她想让女儿留下，还因为一个很复杂的情绪。她对自己的丈夫又爱又恨，对自己的女儿也又爱又恨，唯独对自己只有爱。”
百里辛假装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本相册。
李崇明瞪大眼睛：“你是小叮当吗？这么小的口袋是怎么掏出这么大的相册的？”
“怎么掏出来的不重要。”青年眉眼微敛，头顶昏黄灯光落下，将他浓密的睫毛照出了一片细密的阴影，“重要的是相册里面的内容。”
李崇明目瞪口呆。
这么反科学的举动，真的不重要？
相册打开，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沈疏狂、沈太太和小欣。
王头和李崇明好奇地凑上来，只有沈太太远远站着，表情复杂又莫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修长手指翻动相册，里面更多的变成了小欣的照片。
婴儿时期的小欣，三四岁的小欣，六七岁的小欣。
睡着的小欣，吃饭的小欣，大笑的小欣，玩乐的小欣，穿着美美公主服的小欣。
李崇明看不出其中的玄机，只好问：“这相片有什么问题？”
青年眼眸微垂，手指伸进透明薄膜中，指腹轻轻用力，将相片抽出翻过来。
相片的背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句话。
——宝贝，你真可爱，就像维纳斯拿起了丘比特的弓箭。
李崇明有些懵，他一个一个看着这几个字，每个字他都认识，这句话他也认识，可串在一起却又有说不出的怪异和不适感。
维纳斯是美神，丘比特是爱神。
西方神话故事里，男人被维纳斯的美貌所疯狂，被丘比特的爱神之箭所左右。
这是一句充满了男女之情的文字。
可它的正面，是扎着双马尾的小欣穿着公主裙抱着洋娃娃的照片啊。
李崇明吃惊地看了身后的沈太太一眼，不等百里辛动手，他迅速将另一照片抽了出来翻开。
背面依旧有一段文字。
——我想变成那粒米。
李崇明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
照片的正面，小欣正在低头吃着饭，脸蛋圆滚滚的，嘴角沾着一粒米。
这，太变态了吧？
好恶心。
他自己已经够恶心的了，没想到这个道貌岸然的大学教授更加恶心。
“沈疏狂他是……”李崇明盯着沈太太。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沈太太迅速打断了他的话，“没错，我知道！”
“我从很早之前就看出来沈疏狂那个恶心人的玩意是个什么心思。”
“他该死，我恨他，可他是我所有荣誉的依附。”
“我也恨小欣，如果小欣没有出生，如果小欣是个男孩，可能他根本不会这样。可小欣又是我的女儿。”
“索性沈疏狂只敢心里想想，没对小欣做过什么，我也就权当不知情。”
“为什么有错的是他们两个，现在生活一团糟的是我？你们说我作为母亲应该以孩子为重，可面对这样的孩子我根本没有办法做到为她付出。我不想看到她，一看到她我就想起苏小花的那张脸，想起沈疏狂和苏小花之前的事情，想起沈疏狂对小欣的变态心思。所以我才想把她留下了，让我自己离开。”
李崇明：“所以你就杀了沈疏狂？”
沈太太有些崩溃，歇斯底里喊道：“我没有！我都说了不是我！我为了我的美好生活都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的女儿有非分之想，我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我杀了他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杀他！”
“杀死沈疏狂的的确不是沈太太。”百里辛将手伸进口袋，又取出了几张照片，一一摆在茶几上。
李崇明看了看青年干瘪的口袋，又看了看那几张四四方方的照片，欲言又止。
照片一一排开，分别是：沈疏狂、苏宏、曹纪安、曹纪芸、张丽、冉静静、李崇明、沈太太、王头。
照片上面都是生活照，在场的几人甚至不知道青年是怎么把自己的照片弄到手的。
王警官扫了一眼照片顺序，“你是按照死亡时间来排序的？”
百里辛“嗯”了一声，半蹲在茶几前，手指在沈疏狂的照片上扣了扣，“沈疏狂，曾经试图侵犯小花，后来又对自己年幼的女儿产生罪恶畸恋。”
“苏宏，曾经逼迫苏小花拍摄不雅视频，以此谋利。”
“曹纪安，强迫苏小花与自己交往，殴打强暴苏小花，后来在废弃工厂故意伤害苏小花。”
“曹纪芸，辱骂苏小花，强制威胁苏小花，致使其堕胎。”
“张丽，是苏宏的帮凶。”
食指每向后挪动一格，百里辛便细数这些人的罪名。
到了冉静静的时候，百里辛顿了顿，“冉静静，无视苏小花的求救，使苏小花孤立无援。”
“李崇明，在苏小花的出租公寓中安置隐藏摄像头，偷拍苏小花。”
“沈太太，从苏宏处购买过苏小花和沈疏狂的不雅视频。”
“王警官，苏小花失踪案十年未破。”
“这些就是你们和苏小花的一些关联，你们总结出什么规律了吗？”
沈太太：“规律？都对不起小花？”
李崇明：“都伤害过小花？”
百里辛下巴微扬，眯着眼睛看向神情专注的警察，“王警官，你怎么看？”
王头看了看沈太太和李崇明，又看了眼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冉静静，最后看向茶几上的那排照片。
他迟疑道：“杀人顺序是按照罪行轻重进行的？”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警探。”青年唇角微扬，眼中星光闪烁，好似星火绽放于银河，璀璨夺目。
他这一笑瞬间让这个房间都变得如沐春风，三人不禁看呆了，就连死亡的恐惧都淡开了些许。
沈太太最先回过神来，她指着沈疏狂的照片，“如果是按照罪行轻重，沈疏狂不应该排在第一个吧？他当年只是差点和苏小花发生关系，但是后来停住了。”
“可是他恋童。”王头眼神微黯，“而且还是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仅仅是法律所不容，更是道德上的罪行。他的罪行可能不是最重的，但一定是最无法容忍的，即便他没有付诸行动。”
百里辛点了点头，“所以第一个死的是沈疏狂。”
“按照这一个伦理罪行来排序，刚好可以和这几个死亡顺序吻合起来。”
青年食指落到桌子上，从左边的沈疏狂位置依次滑动，停在了张丽这里。
沈太太：“那冉静静呢？照这么说的，下一个死的人不应该是冉静静，而是李崇明吧？冉静静是还隐瞒了其他事情吗？”
青年指尖在冉静静的照片上轻轻扣着，照片里的冉静静穿着一件得体干练的白色衬衣，领口扣子解开一颗，露出纤细洁白的脖子，手臂微抬左右抱胸，十指修长好看。
“是啊，李崇明都没死，怎么就轮到冉静静了呢？”青年沉吟，用眼尾昵了一眼李崇明。
李崇明脸一红，有些羞愧，接着又是“唰”地一白，“下，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吗？”
百里辛：“因为我们找到了那具骸骨，所以冉静静必须要死。”
王头都听懵了：“那具骸骨和冉静静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百里辛：“冉静静告诉我们，十年前曹纪安将苏小花困在工厂的时候，苏小花曾经向她求救，而冉静静也去了，甚至还找到了被活埋的苏小花并把人救了出去。那时候苏小花是还有气息的，可后来她被人打晕失去意识，等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苏小花的头颅。”
“就是这颗头颅吧。”说话间他轻轻拍打了旁边的匣子。
“只剩下一颗头颅，那苏小花的身体去哪里了呢？”
“你们为了找苏小花的身体找了十年，却始终没有发现，是吗，王警官。”
王头羞愧地低下头：“是我们办案不力。”
百里辛却摇了摇头：“并不是你们办案不力，而是固有的逻辑思维根本不足以支撑你们继续寻找下去。因为苏小花的身体并没有藏在什么多么隐秘莫测的地方。”
王头猛地抬头，声音急切：“那它在什么地方？”
青年指了指身后的冉静静，“它就在冉律师的脖子下面。”
“冉律师的身体才是苏小花的身体，我们在这个木屋里发现的那具骸骨，才是冉律师自己的身体。”
“十年前，并不是只有苏小花的头被切了下来，还有冉律师的头被切了下来。接着苏小孩的身体和冉律师的头接在了一起，成为了现在的冉律师。至于冉律师自己的身体则是被埋在了这个木屋里，一埋就是十年。”
“哈哈哈哈。”沈太太笑出来，“开什么国际玩笑，脑袋切下来换了身体？你在讲什么志怪小说吗？脑袋切下来怎么可能还能活？早就死了！”
百里辛：“在真实的世界里，脑袋切下来当然不能活。可如果这里是精神病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