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漠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 “我要认清什么现实?你是不是比我小?是不是得乖乖叫我哥哥?”
他看左俟忍不住要起身反驳还是抬手压了压他的肩膀,笑着宽慰,“好了好了, 不逗你了, 我知道你说什么意思, 但我确实更倾向你当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其实我有点好奇,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在外人眼里,我应该算不上脾气好吧?”
“你们小年轻谈恋爱都想找我这一款的吗?”
左俟看着他,微微张了唇,“不是我们,是我。”
“是左俟想和江漠谈恋爱, 跟别人、跟年龄, 都没关系。”
“你怎么会想这种问题,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多优秀, 这帝国上下, 会有不为你倾倒的人吗?”
“好,就算不说别人,你在我这里,难道会不自信吗?你强大、温柔,我在你眼里不过是无名小卒,受家族亲友庇护长大的幼稚鬼,我又有什么值得你偏爱呢?”
“你说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你宠我疼我, 喜欢你下意识的惦记和照顾,我是什么好人吗?我俗死了, 我喜欢你明目张胆的偏爱和区别对待,最好叫身边的人都看的出来你唯独对我这般。”
“连我哥都说你从未这般体贴的照顾过一个人,我成了特殊,成了例外,你说我喜不喜欢?”
“江漠,我看上去像什么不知好歹的人吗?”
“有人信我,风里雨里来救我,你猜我喜不喜欢?”
他说的振振有词,一字一句敲打进江漠心里,少年人眼眸澄澈,清明透亮,他有什么好算计你的,他不过想你过的开心点罢了。
左俟本来也没指望说些花言巧语就能笼络人家的心,片刻对视过后,便转过了头,“江漠,我不是哄你高兴。”
“我告诉你这些是觉得,大方点喜欢一个人不丢人,我这人挺自恋的,我觉得你很好,我自己也不差。”
“我们两个,不存在什么讨好不讨好,卑微不卑微,我说这些,是我心中确实愉悦,我也希望你坦然的接受他人的爱意,因为你值得,你也配得上。”
“你知道我家的,爸妈感情和睦,哥姐对我宠溺有加,从小我接受的便是最好的教育,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我清楚,我读书明智,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我热爱的每一个人,都无比美好。”
“要是我真的让你不愉快了,你可以说的,你有什么顾虑也能告诉我,我不想你真的把我当小孩子,我有处理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你不该质疑我的。”
“年轻不是理由,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干嘛不信我?”
他一通发言说得江漠毫无回嘴的欲望,年纪轻轻牙尖嘴利的,人家比他小那么多,看的却通透的很,江漠无法反驳,他确实小看了左俟,少年人的爱意本来就该是这样热烈明媚的,像是无尽盛夏酿出的酒与火。
倘若不这般热忱,江漠又怎么会为他心动?
小朋友说的句句在理,细细想来,倒真的是他有些不太自信了。
江漠无话可说,他只能躺下身来静默的看着天花板,感受着这点来之不易的喜欢。
左俟翻个身看他,“哥哥想什么呢?”
“想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该把你当作不成熟的男孩子。”
“那你想好跟我谈个恋爱了吗?”
江漠笑出了声,“你小子,蹬鼻子上脸啊?”
左俟也笑,其实他一点都不生气,也丝毫不气馁,能和江漠躺在一张床上,偏头就能看到他清俊美好的侧脸,他已经很满足了,能得到老婆的回应当然很美好,没得到也不是什么打击人生的大事。
毕竟咸鱼就是心态好,咱一向想得开。
看江漠不生气也不抗拒他,左俟还往他身边挤了挤,“好了,那我们不说这个了。”
“这位王子,我们一起睡觉吧。”
江漠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好~王子请睡觉。”
其实那天晚上江漠想了挺多,他确实没有做好接受一段感情的准备,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耽误左俟的人生,他担忧怀疑少年人的一时兴起,只把眼前好感当做追逐一生的目标,他不是个随便的人,也不想随便地开启和结束一段感情,可真让他拒绝左俟,又好像很难以启齿。
他想不到拒绝对方的理由。
年龄、性格、能力、家庭背景……这些好像都不是问题,江漠细算起来,甚至还觉得身边躺着的这个宝贝,全是优点。
他年轻,所以自由放肆,恣意傲气,能给他最真挚最热烈的感情。
他性格多变,但愿意为了自己收敛脾性,黏人撒娇,可全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个人能力自不必说,头脑好,武力值高,假以时日成长起来,便是自己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家庭背景,门当户对,甚至他的家里其乐融融,不知道比自己那个冰冷破碎的家要好到哪里去。
他怎么会配不上自己,他简直是天赐的宝贝。
想了一夜都没下定决心,不敢靠近,又舍不得远离,左俟倒是抱着他睡得挺香,长睫毛又密又翘,浅浅地盖住眼下的一小片肌肤,挤压在胸前的脸蛋有点变形,江漠没忍住伸手挠了挠,“小俟,起床了,哥哥要去工作了。”
左俟迷迷糊糊的还有点醒不过来,搂着他又埋头蹭了蹭。
江漠轻轻拿开他的手,见他不想起也没说什么,下了床就准备换衣服。
背对着人,拉开衣柜,换了干净的衬衫长裤,刚一转头,就看见小祖宗目光深沉的盯着他的腰身,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醒了?”
“我要去军部了,自己弄点吃的知道吗?”
左俟乖乖点头,“哥哥亲一下。”
江漠低头系领带,“不亲,亲了你得得寸进尺了。”
左俟抱着枕头怨气十足,“哥哥小气鬼。”
江漠浅笑起来,“你小子现在什么心思都不带掩藏一下了?好好学习知道吗?上学期间不准早恋。”
左俟小声问他,“那上学期间暗恋行吗?”
他可太可爱了,江漠的手顿了又顿,那领带反复系了好几次,最后自己都憋不住笑,“这个、再议。”
管不住小朋友,连自己也管不住,江漠也是头疼,揉了揉他的头之后还是赶快投入到工作中去了,之前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他不能掉以轻心,得把那些背地里冲着左俟露出毒牙的家伙全部处理干净。
成年人有自己的打算,左俟目送他出门耸耸肩很快也下了床去洗漱,他也不是没有事情做,要想站到江漠的身侧,他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
虽然江漠暂时拒绝了他,可软化下来的态度以及一直以来的纵容都做不得假,左俟不是不知足的人。
谁叫老婆太优秀了呢?他得更优秀一些才行。
左渊有发消息给他一起特训,但左俟前段时间自己投的研究室事情挺多,目前没什么空,“你叫小亚陪你吧,我把研究室的活儿得处理完了,不然考核时间一恢复,我就没空了,这两天你们相处的如何?能不能交朋友?”
“挺……挺好的。”
提起祖亚,左渊的神色都有点不自然了,细细打量,好像呼吸也重了几分,左俟觉得奇怪,“怎么了吗?你和小亚相处得不好?”
左渊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他人挺安静的,不会打扰到我们,你要不今天回来吃个饭?”
左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中午我回来吃,晚上我就去上校那边住。”
祖亚毕竟是他们邀请回家的客人,他也不好一直晾着人家,左渊那交友障碍估计也指望不上,刚才看他神色不自然,左俟还在想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忙完研究院的事情,他就抓紧时间回了趟家,军部那边出了大事,最近左崇左霄还有左修都没时间回家住。
家中就只有胡婷兰和左漫在,剩下就是在训练室的左渊和祖亚了。
他笑着跟家中女士打了招呼,又凑到姐姐身边贼兮兮的问研究进展,“老五的身份能确定了吗?”
“还在查,霍宿那家伙真的烦死了,脾气真臭,要不是有求于人,我真想暴起跟他干一架!”
“呦~能把我们左家大小姐气到,这人很嚣张嘛~”
左漫语气暴躁,“那可不是一般的嚣张,你是不知道他那人有多讨厌,仗着自己有本事,眼睛都要长在头顶上了,气死老娘了……”
骂骂咧咧,咬牙切齿,左俟看的还挺想笑。
他这个姐姐平日里挺温婉的,毕竟是左家大小姐,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这人能把他姐气成这样,也真是有本事。
跟左漫随便聊了几句之后,胡婷兰便下来了,“你怎么回来了?不陪着江漠吗?”
“老五让我回来吃饭,你不想我吗我亲爱的母上大人~”
胡婷兰伸手捏捏他的脸蛋,“诶呦~我嘴甜的小祖宗,就你会说!家里没什么事,我以为你会陪着江漠的,我看傅可那鸡婆最近又缠上江漠了,你不知道这回事吗?”
左俟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哥哥没跟我说过。”
“那考核区出那么大的事情,江漠的弟弟也在里面呢,结果他只顾着你了,连他弟弟看都没看一眼,他母亲气炸了都,听说那天直接闹到军部去了,你居然不知道……”
胡婷兰神色复杂,“他把你倒是保护的好,连咱家人都没受到什么牵连,换做以前,傅可那疯婆娘,指定得到咱家来也闹一通。”
她拉着左俟的手左右又看了看,“你没撞上她吧?”
这话题刚一开始,左俟的脸色就变得差了许多,现下便是再好的教养,也难以掩盖他眸子中的嫌恶,“没有,就之前在江家老宅那边见过一次,后面再也没见过了,母亲怎么知道这些的?”
胡婷兰拉着他坐下,“你妈我像什么废物草包吗?贵妇圈子当然有自己的消息网,你妈我培养你们兄弟几个成才,手里还能一点手段都没有啊?”
“我本来担心傅可找上你,还想着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不曾想江漠对你这般挂心,居然一点风声都没让你知道。”
“唉……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左俟端茶杯的手一顿,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妈,你跟我说说上校的事情吧。”
胡婷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许久,轻声开口,“你想好了没有?”
“小俟,爸妈不指望你出人头地,但还是希望你成长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如果你真的想清楚,愿意分担他的痛苦和过往,我会很乐意跟你坦白的,但我不希望你只是看个热闹,以此来消费别人的伤疤。”
左俟握着杯柄的手指猛地收紧,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您不用担心的,我是什么人您还不了解吗?”
“我喜欢这个人,自然喜欢他的一切,包括他美好的未来,还有已经面目全非、不被爱护的过去。”
“他是我选定的人,哪怕失去光环,我也依旧爱着的。”
胡婷兰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还是欣慰的笑了出来,“我真为你骄傲儿子。”
“我和你爸爸一直都担心你年纪小,不能很好的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但现在看来,你真的完全没有让我们失望,培养出一个这么优秀的你,我们真高兴。”
“上校也是我和你爸爸很看好也很喜欢的孩子,我们希望你勇敢追爱,未来也能保护好他。”
左俟笑着帮胡婷兰别了别耳边的碎发,“我一定会的。”
左家人用情专一,光看父母间的相处,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能学到不少,左俟此前确实是个挺心硬的人,也很难建立起非常重要的信任关系,但是家人可能就是人生中最好的老师吧,有些东西在潜移默化中就暗暗形成了。
这些东西不用教,灵魂中镌刻的善良,骨子里温良的教养,足够说明一切。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开朗和睦的家庭,远一点不谈,近一点,江漠就没有。
胡婷兰说的没那么细致,但也差不多把自己知道的都给左俟说了,当年江家的秘闻知道的人不多,胡婷兰之前和夏洛特王后关系不错,这些秘密在她们之间,有少数的知情人。
江漠的出身其实是非常好的,他生父江明轩和生母傅可两人的精神力都是A级,两家也都是主星上有头有脸的名门贵族,当时的联姻还挺轰动一时的,谁不说一句金童玉女般配至极。
但可笑的是,这两人从始至终貌合神离,可能和两个人的成长背景有关,都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那种窒息感让两个人前所未有的叛逆,所以江漠的出生,只是为了给两个家族交差。
“你光看他的名字就知道,江漠,冷漠的漠,漠视的漠,他是个不被爱着的孩子,他的降生没有缓和父母之间任何关系,反倒更彻底的撕裂了这两个人。”
“傅可和江明轩两个人各有所爱,所以江漠不仅不被爱,他还是被父亲母亲当作耻辱的存在。”
“很早之前,贵族圈子里没有人愿意和你的江漠哥哥一起玩的。”
“小俟,虽然爸妈给你们几个起名字的时候也没好好下过功夫,可你的俟没有任何卑贱的意思,俟是等待,你是我和你爸爸一直守着出生的宝贝。”
左俟微微一怔,他上辈子叫这个名字,其实也是等待的意思,之前那个传到脑子里的破烂小说还一度影响过他的判断,现在听胡婷兰亲口说出来,心里真有一块儿地方豁然开朗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挺坚强的,不是个怎么渴望感情的人,但不得不说,穿越重生到的这个左家,让他生活得很愉快。
父母兄弟,每个人都让他喜欢。
尤其现在听到关于江漠的故事,对比之下,更是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胡婷兰跟他说了不少,前期悲惨的童年虽然都是一笔带过,但是左俟自己还是能想象得出,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母亲后面说的那件大事。
“虽然只是一点风声,但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当初江漠和他母亲闹掰的那件事,极有可能是他弟弟给他下了毒。”
“那次江漠差一点死了,江家动用了好几个生命舱,皇室甚至都开了权限救人,闹得挺大的,虽然消息压下来了,没人知道原因,但是我觉得,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傅可他们动的手了。”
“你在考核前,江漠不是也特别叮嘱过你吗?不要和傅可的小儿子有所接触,那确实不是个善茬儿。”
左俟听完额上青筋暴起,简直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那女人到底是何等的狠心,她怎么还有脸来找江漠?
胡婷兰看他神色就知道小祖宗定然是气到了,“本来之前就想跟你说了,但又怕你只是玩玩,其实江家这趟浑水爸妈不想让你蹚的,但你要真的喜欢,江漠那孩子不好出面解决的事情,你就要多帮衬一点。”
“这次考核也是,我都想把傅可弄死了,最近圈子里传了很多难听的话,妈真的烦死了。”
“等哪天你爹不拦着我,老娘迟早给她几个嘴巴子,我想撕烂这女人的嘴很久了。”
左俟看着胡婷兰,“你们其实都知道是吗?”
“对,等考核恢复之后,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你大哥说都给你兜着。”
左俟闻言捂脸笑了起来,好半天,嗓音低沉,“谢谢妈,谢谢大哥。”
胡婷兰优雅的放下茶杯,面上笑的风轻云淡,“不客气,我亲爱的宝贝,家一直是你最坚实有力的靠山。”
他和母亲的谈话其实没用多长时间,左渊和祖亚训练回来之后看到他还有点欣喜,“哥。”
左俟朝他俩点了点头,“课上完了吧,吃饭去。”
左渊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不太晴朗,小声问了两句,“怎么了?你和上校吵架了吗?看上去不太开心。”
左俟倒也没瞒着他,“那倒没有,只是有点生气罢了,看来我掩饰得不是很好,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说来左渊真的挺了解他的,虽然两人的身份尴尬,可他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甚至经常觉得,左渊就是他亲兄弟,是那种在娘胎里就被系上亲缘关系的相互依靠。
所以有时候,他也不想瞒着左渊太多事,如果弟弟问起来,能说的他一定都说了。
左渊很独立,有些他不知道的关于植入小说里的剧情,好像都被左渊暗自解决掉了,他手上明明没有多少人力资源,但还是尽可能的处理好一切,没有给大家添麻烦。
某种程度上,小狼狗真的挺厉害的。
不过自己和江漠之间的事情,没必要让左渊也掺和进来,他简单提了一嘴也没多说,弟弟还是挺理解他的,“你那么喜欢上校,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左俟看了他几眼,“你和祖亚之间——没发生什么事情吧?相处的还好吗?”
左渊轻咳了两声,眼神有些不太自在,始终不愿意正面回答,吃完饭后就直接把左俟推走了,“你别问了,真没事。”
“你不讨厌他吧?”
左渊语气肯定,“不讨厌,放心吧,他在咱家也住的挺好的,母亲也很喜欢他。”
“那就好,你们好好相处啊,你该交朋友还得交,不要一个人老待着,小亚不熟悉主星,你多照顾照顾。”
“知道。”
左渊的不自在好像只是单向的,左俟和祖亚见面聊天的时候就没发现不对劲,这小帅哥一直都是那副迷糊认真的状态,看起来一点都不清楚左渊身上发生了什么。
左俟还笑眯眯地叮嘱了一下,“老五他没什么朋友,有时候也不太会照顾人,你多担待一点,平常就拉着他一起玩,两个人有伴儿。”
“我家里人都很好,如果你有困难的话,可以和我母亲张口,她是个热心肠,会很乐于帮助你的。”
祖亚笑着应下,“好~”
那天回家听母亲谈完江漠的事情之后,左俟就每天下午都去军部接人回家。
出现频率挺高,每次还都拿着一束花,简直快成军部这边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
虽然左崇每次见面都要笑骂他骚包,江漠也十分不好意思的扶额让他不用那么浪费,但左俟就是一副“不听不听,哥哥念经”的态度我行我素,自家人都管不住,军部其他人就更加没资格说什么了。
当然也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戏谑两人,但只要没被左俟撞见,他也全当听不见。
江漠手底下的人对他还算和善,毕竟老大宠人是有目共睹的,期间也有不长眼的酸鸡嫉妒他,明里暗里嘲讽过,但几乎下次来就见不到人了,他的副官宁言好几次都和左俟小声打报告,“上校可真宠你这个弟弟,谁一句话说的不好听,都被他派出去出任务了。”
“你小子,有福啊。”
左俟也就跟着笑笑。
这天照例掐着点去军部露面,却没想到刚下车就撞上了宁言一脸为难的在和江漠的母亲交涉。
傅可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要求江漠亲自来见她。
她不要坐休息室,必须要到江漠的属区亲自堵人,宁言头疼的不得了,每次这女人来都会闹得很不愉快,简直把江漠的脸扔在地上狂踩。
因为生理学上她毕竟是江漠的生母,当年两家离婚闹掰,也没对外宣布断绝亲子关系,家里发生的那些事,以及江漠单方面的态度,后期还是都被压下去了,江漠那时候毕竟根基不稳,还是个孩子,要是做的太绝太难看,他也很被动。
江老爷子当年也是为了保护他。
却没想到换来这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傅可身边带着保镖,宁言也不可能真的上跟一位女士动手,只能是站在原地好言相劝,不肯放她进来。
左俟看他们闹腾也停了下来,准备在外边的休息厅坐下,免得他这么理直气壮的进了内部的属区,傅可这疯女人会闹得更加严重。
宁言也看见他了,左俟在他开口说话前指了指面前的椅子,把花放在旁边就坐了下来,意思是不用招呼了,他在哪里等江漠都一样的,反正他和哥哥之间又没有什么矛盾,不给他添乱惹事就行了。
小副官对他的好感度瞬间又提升了不少,面对傅可时就更加不耐烦了几分,“傅女士,上校明确说过不会见你的,请您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影响其他人工作。”
傅可根本就看不上江漠身边的人,摆摆手就叫保镖开路,她要直接去江漠的属区。
公然跟在职人员动手,宁言也生气了,他是江漠的副官又不是花架子,虽然手上处理的文职事务比较多,但跟这些保镖动手还是能行的。
只是傅可带过来的人不少,宁言一个人拦不住,其他人刚想上来帮忙,坐在那的左俟就先一步扯住了几个黑衣保镖的衣领,直接将人拖后甩飞了出去。
小年轻力气大,下手没轻没重的,给周围人吓了一大跳。
傅可也惊着了,回头一看是左俟这小王八蛋,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在这里!”
左俟看了她一眼,压根就不带搭理的,扭头又坐了回去。
傅可气得要死,指着他问宁言,“他也是来找江漠的是不是?他都能进为什么我不能进?我是江漠的母亲,你在这里拦我,为什么没人管他!”
女人的声音尖锐,这些年感觉傅可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逼得她挺疯癫的,在外面居然一点形象都不顾。
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气到了,反正说话的语气冲的不得了,一点都没有一个豪门贵妇的样子。
左俟都怀疑这娘们脑子里接受的是现代文化知识吗?还是她报班进修了一下怎么在公共场合撒泼。
这话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漠是什么不孝子呢,宁言也给气笑了,忍不住抬脚踹了一下旁边的垃圾桶,“你他妈算个屁的母亲!你也敢说你是头儿的母亲?你自己干的什么龌龊事用我们所有人再来提醒你一遍吗?”
“给你脸你是真不要啊是吧?”
“傅女士,我再说一遍,这里不欢迎你,你这样的女人,永远不配见我们上校!”
傅可气得胸腔震颤,整个人脸涨得通红,面上表情狰狞踌躇,人看着摇摇晃晃,显然已经在发疯失控的边缘了,江漠有一对奇葩父母的事情,在军部大家都心知肚明,早前也是有很多人嘲笑过他的。
但后来江漠有了元帅护着,加上本身的个人实力过硬,便渐渐没有看笑话的声音了,但今天闹这一下,在职的不少人员还是都看了过来,目光或探究或嫌恶,还有很多对江漠的……同情。
那种眼神其实挺伤人的,左俟说不出话来,不敢想这么多年,江漠一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心里承受的又该有多少。
宁言也是吼完才发觉自己声音大了点,但情绪上头,他也收不住,骂完率先红了眼眶,他跟了江漠很多年,自然是有几分真情流露的,他们团里的兄弟跟着江漠出生入死,有人欺负自己的老大,这哪里能忍。
许是闹得动静大,左崇的副官也出来看了一眼,瞧到左俟,就招手让他先过来。
大哥的副官是个酒红色大波浪的气质御姐,超级酷帅,左俟也见过她很多次,叫梅。
梅姐可喜欢他这个小王子了,长得好看嘴巴又甜,每次见面都乖乖的叫姐姐,谁不喜欢团宠小可爱啊,还总是变着法的夸你好看。
左俟朝她笑了一下,轻轻叫了一声“梅姐”,就准备抱着花先上楼去找大哥,没想到还没走两步就被傅可死死地拽住了胳膊。
宁言见状就想冲上去让她放开,“你干什么?”
“我不能进,他凭什么能上去?!小兔崽子,你们是不是私下给他透题了?江漠是不是帮着他作弊了?不然他考核的时候会有那么好的成绩?!”
宁言简直气疯了,“你发什么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心虚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江漠不可能那么冷心冷情,他对这小王八蛋不是挺好的吗?”
“让他出来见我,不然我就举报你们滥用职权!你江左两家一个都别想跑。”
这女的一看就精神不正常,一边说一边还要死命拽着左俟的胳膊往前走,左俟不愿意动,更不愿意被她拉着,刚使点劲挣了两下,傅可的气也上来了,直接回身就上手抓了左俟一下,“你动什么!”
“再动一个试试!”
她应该是想上手打人扇巴掌的,但是左俟胸前抱着给江漠的花,稍微挡了一下,况且他本身比傅可高出不少,这巴掌过去,手指下意识的蜷了一下,于是长长的指甲很快划过,立马在左俟的脖颈上留下了两道血印子。
这圈人都被傅可的行动给吓到了,梅着急忙慌的冲下来,“傅女士,你干什么!”
“你这个疯女人!”
宁言也赶紧上前一把拽开傅可的手,“小少爷,小少爷你没事吧?”
左俟愣愣地站在原地,抬手轻轻碰了碰脖颈的伤口,他看不到到底严不严重,只能感受到皮肤上传来破皮的微微刺痛感。
出了一点血,但应该不是很严重,可对他们这种贵族来说,破皮就是破相,大庭广众之下,这已经还是明晃晃的羞辱人了,左俟之前也是没想到,他本着绅士原则没想着跟女士动手,也念着对方是江漠的母亲一再隐忍,却没想到傅可这么大胆,直接就上手了。
梅气得要死,小少爷可是左家的心头宝,谁家的宝贝不是千恩万宠疼大的,这要是让左崇知道了,怕是得扒了这臭娘们的皮吧?
“小俟!姐姐看看,快去消毒。”
左俟没动,他也不知道想什么呢,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指尖的一点血迹,目光冷漠又深沉,轻轻碾了碾之后,不动声色挥开了梅的手,“梅姐,我自己处理。”
他语调冰冷,像是一下子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一样,回眸的瞬间,满身的戾气压都压不住。
梅和宁言还没来得及阻止,左俟已经抓着傅可的头发一路拖到了旁边的审讯室,直接把傅可关了进去。
傅可被他大力拽着头发,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一路惊声尖叫,搞得整个基地一层的人全都凑热闹看了过来,这边的审讯室不是普通的地方,相当于小型的监狱,这里的军部人员估计是被左俟满身的戾气还有爆发的气场镇住了,纷纷给他让道,没一个人敢伸手去拦。
左俟将人直接甩了进去,然后把单间的门锁上了。
他就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的死死地盯着傅可。
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傅可从来没见过杀气这么重的人,哆哆嗦嗦的趴坐在里面的地板上,逆着光身体轻颤。
左俟的眼底猩红一片,翻涌着浓浓的恨意,别说她了,周围人也大气不敢喘一下。
宁言和梅站在后面都不敢上前,今天新型机甲初测,军部精神力高的人员全都在训练场地内排队测试数据,江漠和左崇这种人类战力巅峰,留在那测数据是肯定的,上了机甲哪有说暂停就暂停的,肯定要全部实测完毕才行啊。
元帅也就没让人通报,毕竟傅可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只是没想到今天冲突闹得这样大。
傅可被左俟那盛怒之下的精神力压得不敢动弹,那小子手上明明带着抑制手环,怎么溢出来的气息还这么恐怖?
他不会真杀人吧?
缓了几分钟后,傅可才断断续续的出声,“我、我是江漠的妈妈,你不能对我动手,快、快点放我出去。”
左俟站着没动,他跟个随时能要人命的死神一样,目光同情怜悯又阴狠的看着傅可。
好半天,周围人才听见他哑着嗓子开口,“这么多年,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为难他的吗?”
“这么多年,你就是一次又一次这样的消费他吗?”
“我他妈问你话呢?你说啊!!!”
猛然一句怒吼,吓得傅可登时色变,左俟的眼睛燃着红光,像黑暗中的火把,一点一点,烧的越来越旺。
“他是你亲儿子,你抹黑他的时候,可有一点怜惜爱护之心?”
“你自己后面生的小杂种是什么东西?他连江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别说帮他,就是给他满分答案让他抄,他也拿不到第一,你在狗叫什么?我问你在狗叫什么!”
“你怎么敢、怎么敢把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说的那样不堪。”
“你怎么敢把那样、那样下作的手段,安在他那么美好的人身上?”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
他的控诉比所有人都要强烈,都要真情实感,吼完的一瞬间,手上的抑制环轰然爆裂,强大的威压一下子席卷了整个走廊。
一层的工作人员被他吓得不敢动弹,傅可更是人都傻了。
宁言听的心里难受,眼眶比刚才更红了,后知后觉左俟把她关起来是为了什么,他是怕自己一不留神把傅可撕碎吧?
那横在眼前的电门,哪里是保护其他人,明明就是为了保护傅可。
他喜欢江漠,坚定不移的维护江漠,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人,他们团里不少下属急匆匆的赶来,看到那被挤压变形的电门,还有刚才爆发的怒吼,好半天都没说话,审讯室这边的环境从未有过的窒息。
大家不约而同的替江漠委屈。
她是江漠的亲妈啊?怎么能说出他公然帮别人作弊的谣言?
左俟的情绪差到极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
手环爆掉之后,精神力很难再压在平衡线以内了,所以他不敢再待在这里,头也不回地跟着梅去了左崇的属区。
那天下午的花到底没送出去,江漠一行人从训练场出来之后,作战服都没来得及换,回到属区的工作室里时,左俟已经不在了,江漠的垃圾桶里,静静躺了一束包的很漂亮的鹤望兰。
左崇发了个消息,回头语气有些艰涩的开口,“没事,小俟跟着梅去处理伤口了,你、你别多想。”
江漠弯腰从垃圾桶里把花捡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不少。
有那么一刻,他自责又烦躁,心里难受的好像下一秒就呼吸不上来了。
鹤望兰的花语是什么呢?
是——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不要忘记你爱的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