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提前放置好的琴桌与软垫,宋宴清上前,放琴坐下。

  他曾经有过许多次表演,但这种专人服务极少。不过怎么说,都只是弹琴一曲而已。

  宋宴清并不紧张,放松又专注地开始弹奏琴曲。

  虽然这是首祝福少女的曲,但这个时空中的琴曲《桃夭》有种悠然的沉静感,仿佛一个女子出嫁的路因为感思而无比悠长,无奈何路有尽头,终要抵达新的地方,琴曲最后一个音落下。

  宋宴清沉浸在琴曲中,不过低难度的表演,他完全能够做到再分神关注他的“表演对象”。

  重重帘幕后,不闻任何动静。

  宋宴清看向一旁柱子后面的虹芳箬竹二人,用眼神询问。

  ——姐姐们,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形?

  虹芳与箬竹也是呆的,她们做过很多设想,但没想到这一种。

  娘娘没反应!

  不,皇后王兰君还是有反应的。

  她只是听呆了,仿佛做梦一般,故而没勉力起身,也没发出什么动静。她只是凝望着琴曲响起的前方,默默落泪。

  她有多久没听到这首曲子了,连错漏处都好生相似。

  有十几二十年了吧?王兰君恍惚地想。

  那时她与宋齐光二人之间虽有矛盾,但仍能相安共处。

  晴好日,日光和煦,风也沾染橙黄暖意。年轻的宋齐光坐在窗前的矮塌上,勉强自己耐心地教他们的孩儿学曲。她坐在一侧,有时处理宫务,有时会帮宋齐光批一些烦人的折子,宋齐光就更抱着孩子不放了。

  两个急性子,倒是生下一个脾气和缓的孩子,又那般懂事,笑嘻嘻地挠他父亲的痒痒,在塌上闹成一团。

  小孩觉得自己赢了,就把宫务一并抱给宋齐光;若是输了,就乖乖练琴。浑然不知输赢都在宋齐光的掌控中,他就爱看孩子笑话,还与她使眼色,叫她莫要露了馅。

  但那样的日子,也随着孩子不在而消失,他们政见不合,针锋对麦芒,他们两败俱伤。

  起初王兰君恨过很多人,彻底与宋齐光反目。

  但过了这么久,那些恨意好像也在她逐渐模糊麻木的脑海中渐渐淡去。

  她只是十分想念那个孩子。那个倘若生在别人家,必定能过得很好、极好的孩子。

  王兰君木然流泪,眼前变得模糊,口已不能言。

  她的双手胡乱在床上抓着。

  “铃铃铃”的声音再度响起,比昨日急促很多。

  宋宴清险些又被推了,虹芳箬竹似乎都很急切。

  看着两人一副马上要眼泪汪汪的样子,宋宴清大方地不与她们计较。

  他有些不太习惯地一理身上的大氅,撩开帘幕往前走。

  离得近了,透过薄纱便能看到一个少年人的影子。

  王兰君喉头滚动,艰难唤道:“过来,你过来,让我瞧瞧好吗?”

  宋宴清听到系统的声音。

  【叮!老板娘好感任务完成,获得奖励500粉丝值。】

  【叮!粉丝值+100。】

  没见到他真人的情况下,宋宴清最多收获的粉丝值是10。而皇后直接给了100。

  很好,咱的大粉头子预备役来了。

  宋宴清格外注意着姿势,学了点耶太傅。耶太傅只看脸生得平平,气质却是十分好的,仪态极佳。

  于是少年人揭开薄纱,不比成人挺拔,但亦是长身玉立,再扫到那张唇红齿白的俊俏脸蛋,叫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虹芳的古代化妆术,让宋宴清更贴合凤仪宫人对那位小皇子长大后的猜想,也正贴合王兰君的想象。

  王兰君撑着手起身,朝少年郎伸出手。

  骤然发觉自己手若枯枝,更是形容丑陋,又一时不能接受,缩回手来,拿帐缦遮挡住自己的面容,只露出那双哭后发红的眼。

  这种画面,就有些戳宋宴清的心了。

  他大着胆子,往前了一步,又一步,最后冒犯地坐在床边。

  因为他近得仿佛触手可及,王兰君等了下,忍不住伸出手去摸面前这少年的脸。

  她颤悠悠的手摸上去,触感温热,王兰君便知道是人不是鬼。

  不是她的小鱼回来找她了。

  但没关系,她可以假装自己没分辨出来,骗过别人,也骗自己。

  宋宴清注意到皇后放下了挡脸的帐子,只凝望着他的脸,似乎在透过他怀念着远去的人。

  但目光往下一瞥时,宋宴清看到——虹芳给他擦的脂粉,蹭到了皇后手上。

  宋宴清:……

  轻轻一蹭,这就掉了?

  古代的化妆品,质量不是很行啊。

  但王兰君发现不了如此细节,她盯着宋宴清就没挪开眼。

  皇后嘴角抿出淡淡笑意,眼神却怅惘。

  “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地下凉不凉?可有人、抢我们小鱼的东西……”

  “见到那没有的,你也不要都给别人抢,别人抢光你就没了。”

  这话宋宴清真接不了。

  大抵他从来不是个太好的人,不爱吃亏。而他曾经最多的难过,却恰好来自最亲的家人,实在不懂得如何在这种时候说话,顶嘴才是他强项啊。

  他一时讷言:“好的,你瞧,不胖也不瘦。”

  答完就在想:说了些什么废话!

  虹芳和箬竹两个偷看的,却觉得刚刚好。小皇子收到了东西,给人分了一些东西去,又知道守着些自己用,不胖不瘦多好啊,刚刚好。

  王兰君也道:“那真好。”

  她身上涌起一股力气,正坐起来,用双手去捧住少年人的脸。

  宋宴清微微低头,颇为担心等会那些脂粉会蹭到被面上去。

  他沉默地看着王兰君,也发现这个女人很快清醒过来,只是拿他当替代品。

  许是见他长得好看,不丢他小哥哥的份,又给了一次300、一次200的粉丝值。

  宋宴清见粉丝值就眼开,拎起被子往皇后身上盖了盖:“别受凉。”

  【叮!粉丝值+500。恭喜宿主斩获第二位狂热粉。】

  但这种虚假上头的情感,在王兰君发现自己手上蹭了粉后——

  【叮!粉丝值-50。请宿主注意行为,小心大规模掉粉丝值。】

  担心再掉粉丝值,宋宴清把队友卖掉:“娘娘,是虹芳和箬竹姐姐叫我来骗你的。”

  虹芳和箬竹:?

  难道被发现了?这是二人的第一想法。

  二人从偷看的角落出来,跪在地上请罪。

  “娘娘,是我的主意。”箬竹道。

  “是我的,箬竹一向没主意。”虹芳使用了打击队友技能。

  王兰君看看地上两个心腹,再看看面前的少年郎,用帕子轻轻地擦了脸和手:“都起来,我不生气。”

  她看着宋宴清:“你是王婕妤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生得真好,也聪慧,真是个可人的。”

  “娘娘,是我,名叫宴清。”宋宴清屁股往后挪了下,保持了一个更礼貌的距离,态度上却更自来熟,是他自己会有的模样,“听说娘娘喜欢我送的小东西,回头我再挑些来,你莫要嫌弃。”

  王兰君就好像做了一场美梦,梦醒后心里还余留着做梦时那种飘飘然的美妙感。

  她靠在背后软靠上,轻松地问:“准备再挑个什么?”

  宋宴清笑嘻嘻地瞎扯:“我去五哥那儿抢话本给娘娘看。”

  “为什么要抢?”箬竹小声发问。

  “能叫他抱着不放的,定是最好看的。”宋宴清话里一点也不顾及宋广明没了下文的痛苦,属实是不管兄弟死活了。

  虹芳发觉这是哄人开心的俏皮话,放任自己笑出声。

  王兰君也笑他:“你这个促狭鬼。可不敢叫你再送,不然满宫都要来找我告状。”

  她忆起之前王婕妤求情的事,又问起宋宴清身体好了没有。

  宋宴清答:“好了好了,已经十分康健。最近老跟哥哥们一块蹴鞠,脸都黑了些,不然可不用虹芳姐姐给我往脸上擦粉。”

  说这话时,箬竹和虹芳两个没太听懂,王兰君却是心领神会地笑起来。

  她拿起擦去手上脂粉的帕子,宋宴清也转过自己掉“粉”的脸给两人看。

  呆呆的箬竹:!

  虹芳:……

  虹芳急红了脸,解释道:“颊上只擦了一点儿,瞧着更玉雪可爱些,哪知娘娘起身都难,竟还要上手的。”

  宋宴清立马又换阵地:“我都吓呆了。”

  虹芳便立时忘了就是这少年点出来“掉粉”的事,白送他10粉丝值。

  只是不给宋宴清继续刷粉丝值的机会,殿外宫人来通传。

  “娘娘,两位姐姐,丞相夫人求见。”

  丞相乃皇后之父,这位夫人自然是她母亲。可皇后听闻这事儿,脸上的笑意淡去,变得沉静也有了距离感:“允见。”

  宋宴清想,这样端着,倒更像人们想象中的皇后,高高在上、贵气疏离。

  但为何要对自己的母亲这样?

  宋宴清正想着,就见皇后给箬竹使了个眼色,箬竹领着他退到一旁。

  刚才被偷看,现下又享受偷看视角的宋宴清心情微窘。

  不一会,宫人引着一位穿着隆重华丽的中年贵妇人入内。

  宋宴清一开始没看清人,但先闻其声。

  “娘娘,你这里的宫人不太精心,药味环绕,叫你如何安心养病。”

  贵妇人鼻翼微动,不太满意地看着凤仪宫宫人,连虹芳也是一样的待遇。

  常年服药的人的屋中,想要完全没有药味,属实有些为难人。何况皇后点的香料,里面也是太医精心研制的,好些里面都带着药,助眠养神。

  王兰君坐着,回答道:“何必自欺欺人。”

  可她的母亲谢菁琼出生就是世族家的贵小姐,而后嫁给门当户对的王家子,一生都过着世家最为精细的生活,和女儿王兰君是两种看法。

  “那怎能叫自欺,不过是精细些,娘还以为宫里的宫人会将你照顾得更为妥帖呢。”

  谢夫人揭开了最后一层薄纱,然后只一眼,就愣在当场。

  她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朝着床上的皇后扑了过去:“兰君,你怎地、瘦成这样了?”

  虹芳赶忙上前,生怕她用力过大:“夫人冷静。”

  “可恨皇帝不允家人进宫探望你,还不知晓你在宫中竟是过的这般日子……”谢夫人被虹芳抱着,呜咽出声,哭得煞是难过,差点倒在虹芳怀里。

  宋宴清看着这位夫人,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母亲哪个是女儿。

  想来这位谢夫人,至少比皇后大上十几岁,但瞧着也就四十的模样,倒比枯槁的皇后看着更年轻些。

  而皇后看着她哭,则是心情平静。

  昔日在家中,她从小到大,都常见母亲这般哭,惯是弱柳扶风,善感易触的娇儿。

  父亲爱重,会轻言细语地哄,有时还一起感伤地哭。

  她颇有些不耐烦,从小就是。

  人怎么能有那么多的泪水呢?哭又什么用呢?只是从小这毛病就被人说冷漠无情,她才不会问出来,否则定又要叫人再说。

  装也不是不能装,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配合。但她烦这套得很,懒得装。

  眼下她就看出来,母亲那泪水是真的,却也有几分心虚。

  宋齐光做得狠,母亲已有好几年没见着她,怕是都快忘了宫中还有个女儿。

  王兰君问:“阿娘,难得你来一次,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谢夫人不敢开口,她擦着眼泪:“无事无事,只是想你了。”

  “当真无事?”王兰君有些累了,重心沉下去。

  “无、无事。”谢夫人撒谎道。

  她心想,丈夫要乞骸骨,欲携全家归乡的事,也不必急着这次说。宋齐光允了她这次进宫,应当也有下次。

  她打听起来:“对了,怎么突然允我进宫里,可是你和女婿和好了?”

  “并未,你也别称他为女婿。”

  谢夫人轻声劝道:“何必如此,当年的事,齐光也不想的。失了孩子,痛的是你们俩。”

  她和夫君一生和美,自然觉得女儿还是得和她丈夫和好,日子才有盼头。何况夫妻之间,哪有那样深的仇呢?

  想来只是太在意那个没了的外孙。

  想起那个可爱的孩子,谢夫人也有几分感伤:“小鱼已经走了好些年,你也该走出来了,为自己活着。他是你的孩子,你也是娘的孩子啊。”

  王兰君想,她走不出来的。

  她也不解,最是善良的人,怎么这会儿就不懂她的伤她的痛了。

  王兰君闭上眼:“阿娘,我累了,你若是没事——”

  “你还要赶我不成?我几年才见着你一次!”谢夫人气道,“你就是遣人打我赶我,我也不走的。”

  偷看的宋宴清和偷看的箬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点心累。

  这位夫人也不是没理,想女儿正常,可病人都说累了。

  何况娘娘那幅模样,箬竹都怕娘娘变成玉碎了,能摔谢夫人一脸。

  虹芳脸上的不满更是明显,她本是个直脾气:“夫人,娘娘久在病中,精神不好,她说累了。”

  谢夫人被这么一说,眼眶又红了:“是娘不会说话,讨你嫌了。”

  她想着今日来的重要事,铺垫了几句:“近日皇帝受伤,单点了大皇子贴身照顾,大皇子又在国子监论学得了诸多夸奖,只怕不日就能得立储君。届时那兵痞子怕是要更张狂,有胆给你阿父脸色看呢。”

  大皇子。和外头的人不同,久居深宫的王兰君是罕少听见这三个字的。因为从前的大皇子,是她的孩子,于是这三个字在凤仪宫里就成了忌讳。以前谢夫人也记得避讳,可母女两实在太久没见了。

  对皇后来说,久不听,便格外刺耳。

  王兰君睁开眼:“那阿父打算如何应对?”

  “能如何应对,不过避开。”谢夫人机灵地补了句,“不过避让,左右是人家得了上风。”

  王兰君深知家人脾性:“阿父欲归乡?怎么不早些。”

  “上了许多折子,皇帝都不允,留中不发。”

  “所以你们早就想要离京,回乡了。”王兰君咽了口口水,“阿娘今日就是要跟我说这事吧。”

  谢夫人不防两下被套出了话,讪讪地夸女儿:“兰君,你真是蕙质兰心,聪慧过人。”

  “阿娘要是有几分像我,也不会口口声声当着儿的面提什么大皇子了。”

  经由提醒,谢夫人又想起那忌讳。

  于是她的屁股也往后挪:“我、我忘了。娘是不太聪明。”

  王兰君只觉得越气愤,就越有力气。往常说这么久的话,她早累了。

  此时却还能跟她阿娘吵架:“因为小鱼走得太久了,所以你也忘了他。”

  “我不曾,你怎么说得阿娘像个无情人?便是你在宫中,我也常常挂念你,眼睛都快哭坏了。只是不得觐见,我又如何?”

  “倘若我是丞相,绝不会让我的妻子见不到我的女儿。”

  “这些年你阿父何等难,你你你、你还说这等话?”

  在谢夫人控诉的眼神中,王兰君又冷静下来。她被皇帝厌弃,王家眼看都要跟着她陪葬了,自是会被刁难。

  久不见了,感情变淡也实属正常,何必苛求。

  王兰君:“我知道了,你走吧。你们愿意归乡,就归乡。”

  “倘若圣上不同意?”

  “阿父一个丞相都不能如何,我一个被厌弃的病榻之人,请阿娘恕女儿无能。”

  谢夫人只用她那双含泪的眼望着女儿,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兰君的心头火无端又冒出来,嘲弄道:“我能如何?拿命去求他?”

  连说了这这么久的话,她已觉得口干舌燥,似乎胸腔里都冒出血腥气来。

  “他心里定然还是有你的……”谢夫人记得女儿得宠的时候,皇帝那么宠她,连皇权都与她分享,二人不分你我。

  那绝非无情的宠,是真心爱重。

  但箬竹这样的好性人都忍不住了,她呛声道:“夫人冒犯我主了。”

  箬竹是低品阶的女官,谢夫人却是超品的丞相夫人,有单独的诰封。

  但眼下低阶女官却昂首从被遮掩的角落走出,且面带怒气,斥责对方。

  宋宴清很是佩服箬竹姐姐的勇气,可是——

  他这个一块儿偷听的也被迫暴露了。

  宋宴清想了下,跟屁虫似的跟着箬竹走了出去。

  他忘了,自己还穿着“小哥哥”经典套装。

  谢夫人的确不是无情人,她还记得外孙这套装束,更记得她与皇后说过“不知小鱼长大了会有多俊俏”。

  可亲眼见着,谢夫人却是被吓得不轻,她瞪大眼望着箬竹身后的少年郎,半响无言,都忘了箬竹的冒犯。

  宋宴清被她盯着看。

  又被屋中更多人盯着看。

  他想起来自己的打扮,觉得谢夫人身体应当不错,便坏坏地朝皇后小声抱怨:“母后,外祖母不喜我乎?”

  都cos上了,入戏多正常。

  何况皇后娘娘送钱又送粉丝值,宋宴清不介意扮一扮好大儿,人设主打一个孝顺。

  王兰君:……

  这很难说,她真心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心中却觉得被“小鱼”安慰到了。如果她的小鱼在,可不会让她被欺负。

  谢夫人瞪大眼,反应过来人死不会复生:“你不是小鱼,脸上脂粉都缺着,假扮玉宇是作何居心?!”

  玉宇是宋宴清小哥哥的大名,小鱼是乳名,皇后生他的时候顺利,像是小鱼一样滑溜地出生了,都说他刚出生就开始体谅母亲。

  宋宴清:该死的掉粉,过不去了是吧?

  他正想开口,皇后王兰君抢答道:“正是我那些不精心的宫人所为。”

  “有何居心?盼我舒心。”

  在女儿口中连宫人都比不得,谢夫人撑不下去了,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临走前道:“千万照顾好自己,你高兴便行。”

  明明是好的话,可王兰君听了还是不太高兴。她或许天生不孝,在家中时父母便时常能惹她不乐意,暗中生气。

  但人都走了,王兰君只得把气憋着,由得虹芳、箬竹扶着她躺下。

  宋宴清不好帮忙,主打一个嘴上功夫:“哇,娘娘方才真厉害!”

  箬竹想笑,又想哭。

  无他,这句随口夸来的话,小孩子也惯会用的。只是少一个“娘”字。

  王兰君倒没太伤心,她很有把这个小皇子当“儿子替身”的感觉,乏意上头也含糊地问:“母后厉害在哪儿?”

  宋宴清:“前后呼应,一击致命。”

  虹芳又笑起来,这回笑容更真:“娘娘好威风,箬竹今儿也是呢。”她学道,“夫人冒犯我主!”

  箬竹忙着掖平被子,只回头道:“本来就是。”

  宋宴清:“嘘。”

  两女去看,王兰君像是已经睡着了般。

  但二人可不会像宋宴清这般想,她们猜想娘娘是不是昏迷了,毕竟方才吵架实在是太辛苦。于是宫人速去请专门的太医,来凤仪宫与皇后把脉探查。

  结果:“累着了,睡了。”

  “方才动过气吧,怎能如此,当让娘娘保持心境平和,更利养生。不过没有大碍,想来已被宽慰了。”

  假如古代有黑名单,相信虹芳和箬竹立马就能把谢夫人拉进去。

  宋宴清听了没事,这才去换回自己的衣服,带着箬竹送的琴回去。

  据说是把名琴,十分值钱。

  走在路上,想起来皇后问的那句“母后厉害在哪儿”,还有没再往下掉的粉丝值。

  宋宴清摸摸脑袋:这是我在皇宫当替身的日子?

  他转身一拐,往王婕妤那边去。

  不怕,咱有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