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诚意的梅既白勾起了嘴角, 揽着顾倾的肩将人抱起来,让对方靠在自己怀里, 珍而重之的轻吻落下去, 从额头到眼角、从脸颊到嘴唇,最后停在嘴角。

  他温声询问,“现在够了吗?”

  轻吻落在脸上痒痒的, 闻言,顾倾还没完全转起来的脑子费劲巴拉地转了转, 他舔了下嘴唇, “没够。”

  梅既白轻笑了声,又交换了一个浅吻,随后揉了揉顾倾的后腰,“乖,起来了, 再不起你今天就真的不用起了。”

  听出梅既白的言外之意,顾倾本来就睡得泛着水光的通红双眼里水雾更重了些, 他去捏梅既白的脸颊,控诉道:“不管对外再温文尔雅,上了床不还是狼一样。”

  梅既白并不反驳, 顺着道:“那么我乖乖的小兔子, 再不起来就要被狼吃掉了,嗯?兔兔已经很累了,不能再累到对不对?”

  被这样哄小朋友又带点所指的话羞到,顾倾低头把脸埋到对方怀里,“梅既白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梅既白不置可否, 他揉了揉顾倾毛茸茸的头发, “那你还喜欢吗?”

  顾倾稍稍抬起头只露出两只眼, 闷声闷气道:“怎么样都喜欢,就是你不许对别人这样,不许哄别人,柏青也不行,他以后要独当一面,你自己说的。”

  “当然,只有你。”

  顾倾这才满意,答应了起床却腻在梅既白身上没起来,最后还是人家抱着去洗漱完回来,在床上搞定的午餐。

  吃完饭,他也没觉得趴着挤压胃难受,大概是背上受伤那段时间趴习惯了,还觉得挺舒服。

  趴在梅既白怀里,他撑着精神头问道:“你说昨晚上何瑞松他们做什么了?”

  梅既白这么淡定,肯定是已经解决了,他对他老公的能力一点不怀疑,什么时候都不怀疑。

  梅既白一边给顾倾揉着腰,一边简单交代道:“何瑞松气急,督促梅既平动手——我们之前的猜测不错,梅既平确实没有放弃谋取整个梅家,之前只是缓兵之计,不过他想做什么还差点机遇和能力。”

  顾倾打了个哈欠,问,“都摆平了吧?”

  “处理好了。”

  “大致跟我说说他们干的蠢事儿?”

  梅既白并不否认这个说法,梅既平若是聪明,就该有基本的自知之明,“时间紧,他的计划虽然有些变动,但大体沿用之前的布置,一有动作就被控制住了,并没有给梅氏集团带来实际损失。

  “他们父子两个这些年的违规操作不少,我不打算走诉讼,让他们离开梅氏了,后续和梅家再无牵扯。”

  顾倾应了声,又问,“还有呢?你肯定不能就这么轻飘飘一个赶出集团就完事儿了啊,太便宜他们了。”

  梅既白偏过头和顾倾靠在一起,声音带着些微笑意,眼神沉了沉,“当然是有条件的,他们拿走多少就要加倍还回来,少一丝一毫都不行,而且梅既平与何卓辰来往多年,手里多少掌握了些东西,这就是他们的赎罪状,再则,梅广麟父子要作为指证何瑞松的证人出庭。

  “除此之外,梅广麟、吕琳、梅既平三人从梅氏族谱中除名,以后不许再以梅家人身份自居,等事情结束就离开国内,终身不再回国。”

  顾倾冷淡又轻飘飘地哼了声,“梅既平最想要的就是梅家,族谱除名这个惩罚好,也让他知道自己不配。”

  梅既白应了声,这些是可以告诉顾倾的,还有一部分……就不必多言了。

  梅广麟和吕琳不足为惧,至于梅既平他还有另外的安排,即便失去一切,这位一定不会死心,可以,那就给一两家小公司,给点甜头再将人推入深渊,反复来几次这人就废了。

  目标遥远却又有达成的些微希望?

  不,有些东西永远目之所及,却触不可及。

  顾倾吃饱了,被揉得舒舒服服又开始犯困,可还惦记着两件事,“梅既平他们自己作的,不过既安无辜,她以后怎么办?”

  “既安已经成年,她与梅既平三人素来关系疏远,从来没有帮过他们,自然不会受到牵累,她还是梅家人,她有需要,梅家不会袖手旁观。”

  “那就好,各算各的。”顾倾放下心,问起别的,“孔晨曦他爸说的替罪羊的家人,有消息没有?”

  说起这个,梅既白微叹了口气,“还没有,线索太少,加上他们隐姓埋名增加了寻找难度,这么多年过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也是,而且时间还紧。”

  “不过没关系。”

  “嗯?”顾倾贴着梅既白蹭了蹭,“怎么说。”

  “何瑞松现在的状态近乎是杯弓蛇影,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对他而言都是刺激,没有找到不代表这些信息没有用,无中生有已经足够了。”

  顾倾想了想,“你要用假证据诈他?”

  梅既白赞许道:“没错。”

  顾倾笑了声,知道梅既白的打算了,这样的假证据放出去,何瑞松肯定会急,会比他们更着急地去找当年的漏网之鱼,而这段时间就是他们的好机会。

  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何瑞松顾得了那头,还顾得上这头吗?

  谋杀案中栽赃陷害替罪羊,将这件事抖出来不过是他们的一手障眼法。

  顾倾昏沉沉又睡过去后,做了个漫长的梦,梦里有他面容一直模糊的父亲,有一手带大他的母亲,有从高楼上快速跌坠的「余瑾年」,还有更多的和梅既白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依旧会因为坠楼产生恐惧,可心里对父母的歉疚一点点稀释,被什么冲淡了呢?他在睡梦中也会露出笑容。

  爱永远是一切的答案。

  这天之后,梅氏集团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动,梅既平父子和对方多年来扶持的势力都被一步步剔除了出去,动荡不会一点没有,但梅既白早有准备,过渡地相对平稳,一切负面影响都降到了最低。

  有小的损失,但长远来看,剔除了腐肉的机体运转起来会更高效。

  到了现在的阶段顾倾并不忙,证据已经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确保不会有纰漏,证据链基本形成,他们多做些,举报上去后相应推动得更快些,时间短,何瑞松从中作梗的机会就少。

  趁着何瑞松、何卓辰分出精力找漏网之鱼,梅既白和顾倾将调查所得匿名寄了出去,主要是余家的事情。

  除了恶意收购等违规商业操作,余长辉、余瑾年、王震、吴启明,还有何瑞松的亡妻,顶罪后被杀灭口的替罪羊,那些陈年往事该是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余家旧案牵扯出的人只多不少,何氏树大根深,主干几乎被连根拔起,梅既白和梅广麒在这个过程中只做了一件事——

  确保调查和审判足够公平公正。

  对于何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将来还会有很多麻烦,只要按照证据来论罪定罚,何瑞松和何卓辰一个都跑不了,树倒猢狲散,一些不成气候的旁支大可以后续再清理。

  何氏父子被拘留调查,这个过程并不轻松,何瑞松老奸巨猾,面对板上钉钉的证据依旧负隅顽抗,拒不认罪,而最后的突破口竟出现在了何卓辰身上。

  之前没有找到的替罪羊的家人被找了出来,根据现有的证据和更详细的调查,还原了当年的杀妻案。

  何瑞松对妻子控制欲过剩,一次争执后,对方用碎掉的花瓶碎片刺伤了何瑞松的□□,被暴怒的丈夫直接掐死,随后又被伪造成意外——死于入室盗窃的贼人之手。

  父亲杀了母亲并隐瞒多年,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直接冲垮了何卓辰本就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线。

  对母亲的思念骤然之间转成了对父亲的痛恨,何卓辰的证词成为了判决中的关键一环。

  最终庭审时,顾倾坐在旁听席前排,看着何瑞松满头白发的背影,心里凄怆。

  从余家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该付出代价的人总算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总算是对父母、对自己有了一份交代。

  梅既白握住了顾倾的手,神色平静,四目相对,此时此刻眼神远比言语交流得更多。

  顾倾回握住梅既白的手,没笑出来,他也不想假装什么,他知道对方一定明白。

  直到宣判完,压在他心里的山才彻底土崩瓦解,看着形容疯癫、大声质问何瑞松的何卓辰,他没觉得多痛快,只感觉轻松了,由内而外的轻松。

  死缓,这是对何瑞松最好的惩罚。

  活着才能赎罪,缓刑这两年对何瑞松来讲会非常、非常煎熬,无望的煎熬。

  走出法院,顾倾在门口停下脚步,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天际,从阴云后探出来的阳光明晃晃的,让他一瞬间有些恍然,“过得这么快,都入夏了。”

  梅既白看着顾倾有几分放松、几分愣怔出神的面容,接道:“今日恰巧是立夏,刘姨准备了立夏饭,回家吧。”

  顾倾顿了顿,转头盯着梅既白看了好半天,笑起来,“好!我早上都没好好吃饭,要吃两碗!”

  看着光彩回到顾倾眼里,梅既白笑道:“如果吃两碗,饭后甜点你就吃不下了。”

  “吃得下!必须吃得下,正餐一个胃,甜点一个胃,零食还能有一个。”

  梅既白失笑,牵着顾倾走下法院的台阶,“吃撑了别找我,不给你揉,有些教训还是要长的。”

  “你就是嘴上这么说,我知道你拒绝不了我……”

  梅既白耐心听着顾倾的叨叨,没搭话,今天的审判只是告一段落,顾倾想完全从这些事情里走出来还需要时间,而他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总会陪着他的。

  何瑞松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父子两人都没有提出上诉,随后两个月,梅既白并没有放过何家的家业,他和唐子谦、程东岳一起拿下了大半,余下的由着何家的旁支瓜分——总要给他们留一点念想,才不会走投无路惹出别的事端。

  至于当年余家的那部分,两位好友心照不宣给了他,而他照旧都给了顾倾。

  时隔多年物归原主,也是对余长辉的一份交代。

  在梅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顾倾签完一摞子文件,在戴茵拿着东西出去后他靠在了办公桌里侧,垂眼注视着梅既白,问,“就这么直接无条件转让了,梅总,你都不跟我谈一点儿条件?”

  听出顾倾话里开玩笑的意味,梅既白难得露出几分悠闲姿态,回道:“首先,你做了很多,别人不清楚我清楚,本就有你的一份,这是你该得的。

  “其次,我们之间不需要算这么清楚。”

  顾倾眉一挑,笑了两声,“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怎么着,现在就不跟我算清楚了,以后你还打算牺牲梅家的利益向着顾家?就不怕公司的人背地里骂你昏君?”

  “若是为了你,这昏君未尝不能做。”

  顾倾弯下腰凑近梅既白,还是没忍住笑,“要让别人听见你说这种话,不得骂死我。”

  梅既白抚着顾倾的脸颊,给了对方一个轻吻,“他们不敢。”

  他有自己奉行的处事准则,梅顾两家利益捆绑,该算清楚的时候自然要算清楚,该糊涂的地方就睁只眼闭只眼,水至清无鱼,这个道理自古不变。

  至于他和顾倾两人之间,这世上最可贵的便是失而复得。

  只有唯一最重要,其他的都是其次,而他不会将两人陷于为难的境地。

  顾倾偏了偏头,往梅既白手掌里凑了凑,一双眼里盛着笑意,“不管别人敢不敢,你放心啦,以前的事情了结了,以后是我自己的人生,我会很努力走到你身边的,别等我,你只管往前走,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等着看我们热闹的人瞧瞧,这世上只有我配得上你。”

  梅既白知道顾倾的意思,爱人不止不服软还很要强,这很好。

  他轻声应道:“当然,这世上只有你我最相配,倾倾,我身边只有你的位置,只要是你,什么时候来都能直接坐下。”

  顾倾点点头,对梅既白的话相当满意,现在仇报了,他得给自己重新找个生活目标,赵文婕提了好些次,他接触总公司业务有一段时间,也该开始下一步了。

  梅既白揽着顾倾的腰,带着人转了下让对方坐在自己腿上,道:“说起了结,梅既平一家三口现在已经出国,何嘉朗与林升前段时间刚回来,这个朋友交不交你自己拿主意。”

  “嗯,他联系我了,过两天见个面聊聊,我是觉得跟他还挺合得来,走着看嘛。”

  梅既白并不妨碍顾倾交朋友,只要不是杨旭之流,交几个朋友他是很支持的,以前的「余瑾年」从来孤单寥落,但不是不渴望朋友。

  他继续道:“一切尘埃落定,是时候给过去划下一个句号了,这个周末,你、我,爸和妈,我们四人去一趟墓园好不好?”

  顾倾脸上放松的笑容收了收,他瞥开眼,“你妈……”

  “她有话想告诉你。”

  顾倾咬了下嘴唇,想了半天,点点头,“去就去,她还能把我怎么着,不行我就躲你后面,墓园人是少,可毕竟是在外面,她应该不会为难我。”

  梅既白被顾倾的语气逗乐,没再说什么,生活总是要留一点小惊喜。

  周末一大早,顾倾早早放弃了懒觉爬起来,早餐吃得索然无味,梅既白见了也不劝,只在出门前叮嘱刘欣中午多准备两个对方喜欢的菜。

  顾倾一路上都有些惴惴不安,父亲对他来讲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存在,他记着恨,记着要报仇,这份动力更多是母亲给他的,是他目睹母亲那些年受的委屈和伤害,才一天天更坚定了报仇的想法。

  而余家出事时他还太小,偶尔做梦是会梦到父亲,却记不得太多实际相处中的事情了。

  到墓园后,薛明涛留在车边,梅既白牵着顾倾的手往里走,远远的看见梅广麒和叶婉容时,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僵硬,不止是因为叶婉容,更多是因为……

  近乡情怯。

  叶婉容看着梅既白和顾倾走近,她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要让顾倾过来,梅既白坚持,梅广麒默许,她倒是没说什么,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该说的话说开了。

  四人相互打过招呼,慢慢往深处走。

  叶婉容扫了眼走在梅既白另一侧的顾倾,开口道:“今天大家都在……顾倾,之前很多事情我很抱歉,是我偏见太过,向你和既白说句对不起,作为长辈确实不能以此身份作要挟,更应该尊重你们的意愿。

  “只要你们在一起好好的,作为父母就已经满足了。”

  她一直以来确实被偏见蒙蔽了,所谓体面是什么?归根到底是偏见在作祟,对顾倾,对以前的余瑾年,都是。

  比起孩子们的幸福,那些偏见不值一提,该放手就要放手,她确实需要尝试着去接受梅既白的改变,那毕竟是对方自己的人生,父母可以建议,却不是最终做决定的一方。

  顾倾听完,心情十分微妙。

  叶婉容向他主动认错、道歉,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他觉得最多就是俩人各不牵扯和平相处就行了,没想着一向心高气傲要体面的叶夫人会这么明确地道歉。

  梅既白收紧了交握的手,在顾倾将茫然的视线递过来时,给了对方一个安抚和鼓励的笑容。

  知道梅既白的意思,顾倾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磕磕巴巴开口,“妈……我自己脾气急,有时候说话没轻重,您多见谅,以后、以后……”

  这话他说着别别扭扭,一声「妈」叫出口他都紧张,说到一半实在是卡了壳,只能眼巴巴去看梅既白。

  彼此能走出这一步已经很难得,梅既白并不逼迫,接过话茬,“也是彼此双方多理解,慢慢来。”

  顾倾忙跟着点头,叶婉容微微叹了口气,又缓缓笑起来,应了那声称呼。

  梅既白和父亲对视一眼,都不再说什么,其实他们很清楚,即便是愿意放下偏见好好相处,离能相处得好还差得远,不过是相互妥协。

  他依旧保持原本的看法,不好相融不必强求相融,明面上过得去就可以了。

  四人到了地方,看见那两座墓碑时顾倾怔住了。

  他看了眼梅既白,又转回去盯着墓碑,对方说了会把他母亲的遗骨迁过来,没想到已经悄没声儿地办好了。

  几人把带来的花放在碑前,梅广麒看着自己的老友,心里终于稍稍松快了些,“现在我总算是能来看看你,何家倒了,该得到惩罚的人都得到了惩罚,只是……”

  他说着,往旁边余瑾年的墓看过去,却意外看到了顾倾手腕上一点闪烁的红,不由怔了下,是那只镯子。

  他本想说对不住老伙计,没保护好余瑾年,可这话却说不出口了,一瞬间他想到很多,梅既白之前说的种种,还有联姻后的各种变化,在顾倾受伤住院时他就有猜测,到这一刻似乎……

  他转回视线,释然地笑了声,“老伙计,世事难料,但是……你放心。”

  叶婉容不太清楚丈夫这话指的什么,也不多问,今天来这一趟是给过去一个交代,压在梅广麒心里的重担或许能就此卸下一部分了。

  四人待了会儿,梅广麒和叶婉容先离开,等两人走出视线,顾倾才在梅既白拍了拍他的肩时缓过神来。

  他慢慢靠近,在自己父母的墓前蹲下来,颤抖着手指摸了摸两人的照片,笑了笑,眼泪却漫上眼眶。

  他眨了眨眼,没让眼泪掉下来,半天才开口,“爸,妈……”

  然而仅仅两个字就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再说不出话来,他想告诉父母仇已经报了,想说他现在跟梅既白在一起很开心,以后他会过得很好,让父母放心。

  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梅既白在顾倾身边蹲跪下来,揽着对方的肩,看向余长辉夫妇,声音平缓,“爸妈一定明白你、理解你,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一路走来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以后你好好的,爸妈才能放心,对不对?”

  顾倾垂下眼,靠在梅既白怀里,好一会儿,他才应了声轻轻的鼻音,再抬眼时敛下去的嘴角也翘了起来,“爸、妈,我以后肯定会很好很好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白对我很好,我很爱他。”

  停顿了两秒,他又补上简短的后半句,“他一样很爱我,我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我……有家了。”

  听到顾倾带着鼻音的话,梅既白扫了眼旁边属于「余瑾年」的墓碑,又将视线放在顾倾身上,眼里带着柔和笑意,今天来或许也是顾倾带他见见父母。

  有些话无需说出口,他自然会用一生去践行。

  入了夏的天,临近中午已经有些热意,舒朗的阳光从树木的蓬勃枝叶间漏下,碎成并不烧灼的光斑,在顾倾脸上投下稀疏光影,也模糊了濡湿的眼眶。

  他仰起脸,闭上眼,眼睫抖了抖,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底里的空洞被完全填满。

  他以前不敢想的一切现在都有了,一个家,还有一份面对风雨的底气,孤身一人不是活不下去,但是能有相伴一生的爱人,人生到底更有乐趣,有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光景。

  让每一天都值得期待,值得认真对待。

  等情绪缓和了些,他主动去握梅既白的手,拉着对方走出树下的阴影,“回啦,我饿了,先回家吃饭,吃了饭睡午觉,睡醒了再去公司,既白哥哥-好哥哥,晚上回来给我带西亚的蛋糕好不好?我想尝尝他们立夏推出的新款。”

  梅既白回头看了眼余家三人的墓碑,几秒后收回视线,回道:“可以,不过我有些想念你的手艺了,明天早上做早餐?”

  “好啊,之前忙嘛,这几天闲了正好多做两回,我觉得土豆泥挺好吃的,你真不试试?还有明天中午想吃什么?只要你说我保证给你做出来!”

  梅既白轻笑了声,依旧是拒绝,看着顾倾眼里流转的微光,知道对方在打什么小算盘,并不戳穿,爱人的小情趣而已,他很喜欢。

  过去已矣,未来可期。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渴求了太久,他的人生在遇见余瑾年之前,不说多无趣,总归没什么太大的波澜,是对方给了他别样的乐趣,那些情感和体验很陌生,却随着时间的拉长越发让人留恋。

  可这份难得的感情又被给予的人亲手夺走。

  那两年的日夜对他而言仿佛只剩下了黑夜,在漫长的黑暗里跋涉再远依旧只有黑暗,漫无边际,没有尽头。

  可他爱的人回来了,重新回到了他身边,于是黑夜尽了,黎明悄然而至。

  天亮了。

  【正文end】

  作者有话说:

  从倾倾开始,在既白结束;

  “倾”,倾倾,卿卿,念着软和亲昵,不过一开始取的是倾塌、倾覆的意思,顾倾的人生在一开始是断壁残垣的状态,是慢慢重建的;

  而既白这个名字来自「不知东方之既白」,就是天亮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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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有几篇番外,我可太喜欢年龄操作了,咳;

  六岁既白和十八岁的瑾年分别互换到现在,分两个章节,六岁白白是乖崽,倾倾欺负(bushi)小白;十八岁瑾年是叛逆少年,最不服管的年纪;

  明天先更番外一 问:媳妇儿过分沉迷工作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