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趴在梅既白身上, 见对方不回答也不慌,这不就是意料之外吗?他要的就是意外, 意外了才能有惊喜。

  他没再开口, 就一直盯着梅既白看,他就不信对方舍得不答应。

  梅既白看着顾倾,小玫瑰软软的, 连刺都是软的,狐狸眼里灵动俏皮, 专注地看着他, 他都能在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这让他不由得眼神微沉。

  他喜欢这种占有,全身心的。

  然而最终他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将那些隐秘的心思压回去,“好, 再睡会儿。”

  顾倾愣怔了下,攥着领带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 “不是,你就这一句?连个亲亲都没有?”

  梅既白抚着顾倾的脸颊,在对方往他手心里凑了凑时, 弯起唇角, 这样的乖巧和之前装乖亲近他时截然不同,那时「余瑾年」的眼神总压抑着难言的晦涩,而现在则是坦荡热烈的光。

  如何让人不心动。

  他在顾倾额头上轻轻吻了下,嗓音微哑,“别闹, 现在不是时候。”

  顾倾是没谈过恋爱, 梅既白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是初恋,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他那些所谓的经验不过是纸上谈兵,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脸瞬间就红了。

  他松开梅既白的领带,慢吞吞给抽了之后又去解人家的扣子,小声强调,“就纯睡觉。”

  他自己昏睡了一天两夜,梅既白可是没合眼,公司那边他不担心,对方肯定都安排妥当了,他不困,但眼前这位一直守着他的人需要休息。

  顾倾的小心思梅既白自然清楚,并不拒绝,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缓缓再说,算账不怕晚,某些人敢这么做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顾倾觉得自己不困,只是趴在梅既白怀里,大概是失血多、身体虚,居然也很快又睡着了,自然就忘了刘欣说的叶小少爷马上过来。

  叶柏青这两天虽然没在医院过夜,但心情一直焦躁,担心又愧疚,尽管父母哥哥都有开解他,但顾倾不醒,他根本没法儿放心。

  到医院后他是一路小跑上楼,把梁再洲让他慢点儿的话丢在身后,哪儿顾得上敲门,直接推门进去,转过隔断后就顿住了……他应该敲门的。

  看着正睡着的两人,他莫名就觉得眼眶酸得不行。

  梅既白半靠在床头,顾倾就披着毯子趴在人家怀里,只露出小半张脸,薄毯外面盖着的被子将两人一起拢进去,姿态亲昵而自然,好像这两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不分彼此。

  叶柏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了半天,还是梁再洲拉了拉他的手才回神,随后就被对方拽进了外间的休息室。

  梁再洲轻声安慰道:“别打扰他们,我们等会儿,顾总需要多休息,你哥这几天也熬得慌,等他们醒了再说。”

  叶柏青点点头,没说话,知道顾倾醒过来,他心里的压力小很多,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哥,尽管知道梅既白不会迁怒他,可他自己迈不过去那道坎。

  万幸。

  想到自己父母,他又跟着担心,虽然说了要来看顾倾,但万一到时候再一言不合吵吵起来怎么办,那还不如不来呢,主要是……叶婉容。

  顾倾这回没再做梦,睡得黑沉香甜,再睁眼时都中午了,一撩起眼帘就看到了眼神温和注视着他的梅既白,他好心情地笑起来,“我还以为我会醒得比你早。”

  梅既白确实一天两夜没合眼,但睡这两三个小时基本够了,今天的事情还很多,哪儿放得下心休息。

  他在顾倾背上轻拍了拍,“显而易见,你更需要休息,伤口深,别大动作,不管发生什么尽量别生气,要生气也等身体好了再气。”

  顾倾还没完全清醒,但也听出来对方话里的叮嘱意味了。

  梅既白在顾倾脸颊上吻了下,“乖,起来吧,柏青和再洲等一上午了,正好一起吃午餐。”

  听到这儿顾倾清醒了些,被梅既白扶着坐起来,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人哪儿呢?要不我还是先洗把脸吧。”

  他身上虚得很,疲累又乏力,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没法儿看。

  梅既白按住了顾倾的肩,没让人动,起身后直接将对方抱了起来,“小心伤口。”

  顾倾窘了下,又是手臂托着、抱小孩儿的那种姿势,他是能理解横抱容易碰到背上的伤,但现在这样抱着……还是让人不好意思。

  他应了声模糊的鼻音,手臂乖乖搭在梅既白肩上,尽量绷着脸,咳,那什么,不能露怯,多亲近亲近是好事儿,他才不想在梅既白面前表现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梅既白哪里不懂顾倾在想什么,只是没戳穿,自以为遮掩得很好的爱人很可爱就是了。

  等他们从卫生间出来,迎面就看到了听见动静从休息室出来的两个少年。

  顾倾十分淡定,尽可能显得自然些,被放在床上后,他盘腿坐着,先开口道:“别道歉,我不听这个,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现在不都没事儿了。”

  叶柏青刚还在震惊他哥嫂的亲密举止,结果对不起三个字就直接被堵了回来,他张了张嘴,这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梅既白把薄毯重新给顾倾披上,跟俩小孩儿一块儿把午餐摆好,道:“你们先聊,我就在休息室。不用留我的,我等会儿。”

  顾倾接过梅既白递来的手机,是新的,型号跟他之前用的一样,原来的估计是摔坏了。

  他解锁了一看,都给导入好了。

  看着对方走进休息室,他大致有猜测,这次的事儿背后是谁、怎么处理,他想问,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机会。

  顾倾调整了下情绪,三人边吃边聊,看看他寡淡的病号饭,再看看对面俩人的,他叹了口气,只能尽量转移话题好移开自己的注意力,“你们俩下午早点儿回去,都好好休息,明天回学校上课,我这里没事儿,你别人不信,总该信你哥吧。”

  叶柏青应了声,“那明天下午下课我再来,你住院不无聊吗?我可以陪你聊聊天,或者别的随便什么都行。”

  看着眼睛还有点红的叶柏青,顾倾犹豫了下,答应了。

  换了他,要是身边的人为了保护他受重伤,他肯定也愧疚得不行,如果这样能缓解叶柏青的愧疚,陪着就陪着。

  他们刚吃完饭,戴茵就过来了,看到顾倾精神还好,总算放了心。

  顾倾把俩孩子赶回去,让司机送一下,见戴茵还带的有午餐,就跟到了休息室,磨着梅既白让先吃饭。

  看着旁若无人撒娇的顾倾,戴茵用她良好的职业素养绷住了表情,她怎么觉得这次遇袭不全是坏事?

  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和之前相比很不一样。

  更通透,原本那层模模糊糊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似乎消失了。

  梅既白也不坚持,合上电脑先吃午餐,同时示意戴茵把目前为止的情况说一下。

  戴茵尽可能忽视就算没有肢体接触、没有眼神接触,都好像在冒小桃花儿的氛围,正色道:“持械行凶的十几人到现在已经全部被捕,审讯过两轮,什么都没招供,主要的两人嘴很严,其他人对幕后之人并不知情。”

  顾倾冷淡地哼了声,“闭着眼猜都知道是谁。”

  梅既白知道顾倾说的谁,“这不像是何瑞松的手笔,他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太过直接了,倒像是……”

  顾倾接道:“何卓辰。”

  梅既白默认了,何卓辰看着跟何瑞松很像,但实际上远不如父亲有城府、沉得住气,直接雇人公共场合行凶……对象是没找错,但这样的方式实在不高明。

  说到些他们没避讳戴茵,很多事情就是对方负责接洽的。

  几人谈了会儿,还是决定把注意力放在何卓辰身上,比起何瑞松,在何家的这位继承人身上倒是比较好找破绽。

  戴茵离开后,顾倾靠在梅既白手臂上,摸出手机戳开三人的小群,给何嘉朗回复了消息,对方显然是知道出了事。

  他一边打着字一边问梅既白,“这事儿八成是何卓辰干的,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像是何瑞松在善后。”

  “你的猜测不错,不过……”梅既白顿了下,瞥见何嘉朗的回复,道,“审讯还在进行,主要针对两个主要责任人,何瑞松父子能许的好处不管多大,他们一定有更在乎的人、或者其他。”

  “嗯,肯定得好好审,不能把宝都压在何嘉朗身上。”

  聊完这个,梅既白偏过头看靠在他肩上的顾倾,“爸妈三点过来,爸说他有话想告诉我们。”

  一听这个,顾倾来精神了,“三点?有话要说?什么?”

  “当年余家的事情。”

  顾倾顿了顿,本就苍白的面容显出几分黯淡,梅广麒一直对余家的事情避而不谈,其实无形中让他们多费了很多力气,现在为什么突然想明白了要跟他们坦白?

  他轻声开口,“这回的事儿你爸知道是何家做的吧,他是不是……等等,是不是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梅既白并不否认,“有些事情总要面对才能解决,一直逃避并不能掩盖问题的存在,这次是你,下次呢?他不是一味固执的人,有些事情想明白只需要一个契机。”

  他坚持调查余家的事情,梅广麒不让他插手又如何,该查的还是在继续查,这次遇袭对他父亲的冲击不小。

  顾倾沉默了会儿,慢吞吞转身、抬腿,跨坐在梅既白腿上,直视着对方的双眼,道:“在他们来之前,我有话想先告诉你,我先声明一点,我接下来说的话……和你爸说什么没关系。”

  他表情淡定,心里坦然,不想他们的感情掺杂太多东西,有些话是该说清楚了。

  梅既白握住顾倾的手,牵到唇边在对方手指上轻轻吻了下,神情温和,“你说,我在听。”

  作者有话说:

  想跟你一辈子;

  是剖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