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 拍摄影棚内
“下午就拍劫持那段戏,正好给你们两个找找感觉。”赵大川对着坐在他对面的余寺言和肖恩说。
余寺言第一次遇到妆都已经画好了,还不知道具体拍戏内容的情况,他调动所有的拍戏的经验, 发现这种事情在自己跑龙套的岁月时也时常发生。
可那毕竟特么只有一个镜头或者半个镜头好吗?
肖恩笑笑, “行啊!”
这家伙显然对于赵大川习以为常。
直到这时, 戴着厚厚眼镜的编剧才把薄薄的两页纸给到两位主演,解释到:“两位老师,这是这两日戏份的台词, 其余的我和赵导在细过两遍, 没问题了再发出来。”
肖恩比了个“ok”的手势, 余寺言看着手上两页纸密密麻麻的台词,瞬间觉得被车碾过的身体又被捅了刀。
两天内要背这么多台词吗?
赵大川拍了拍手, 示意两人的注意力都到自己身上来, “好,我来说下戏哈, 肖恩不用我说太多, 就收敛着演演就行了,主演是小余,这是咱们第一次合作, 可能需要点磨合的过程。”
余寺言:“……”
肖恩饶有兴致的看了眼余寺言,老流氓式的侧身让出更多位置给他。
“好的, 导演!”余寺言说。
“这场戏发生在吴立群刚上完通宵班的路上, ”赵大川对着余寺言说:“这天本是吴立群的生日,同事说家中有事让吴立群顶的班, 他的本意是想拒绝的,可是他没有, 乖顺,老实,不善言辞是他的表象。”
“自卑,敏感,懦弱,胆怯,没有宣泄口是他的内在,这样一个人,每日见到升起的太阳时,又像会是重生般热爱生活,非常矛盾情绪复杂的一个人。”
“其实这个角色我本想让肖恩来诠释,可惜人家不愿意,小余,你要觉得有难度可以说出来的,现在还来得急。”
余寺言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导演,我在学校待了三个月,如果您因为我这张英俊的脸而怀疑我演不了胆小怕事的乖孩子,那就误会大了。”
“哈哈哈哈”赵大川被他逗乐了,“那就准备,十分钟后开始。”
余寺言拿着台词走向一旁角落,吹牛逼容易,背台词难。
十分钟后,场记准时打板,“《救赎》第十场第一次,Action!”
肖恩饰演的越狱犯彭杰踉跄的走向早餐摊子,“跟我走!”仿佛从深坑发出的声音,低沉且粗砺。
余寺言被他的状态给震惊了,影帝不愧是影帝,一秒入戏都说得太慢了,余寺言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不管是自己还是戏外,鸡皮疙瘩顺着背脊爬满一身,情绪不太稳定的问:“去哪儿?”
“亡命天涯!”彭杰搬过吴立群身旁的红色塑料凳,坐下去的同时,拿着一把生锈的水果刀抵着后者的腰。
“不…不行,我还要上班!”吴立群哆哆嗦嗦的说。
《救赎》的剧本没有很多的动作表情提示,余寺言根据自己的理解,将软弱哆嗦的表演出来。
“卡!”
赵大川不太满意,对着小喇叭喊:“小余,这个地方再饱满些,加着姿体动作。”
余寺言觉得自己今天已经拍超水平发挥了,这是他入戏最快的一次。
虽然但是……
“吴立群是个不懂得拒绝的人,这种人都有个下意识的动作,比如低眉点头,遇到自己不认可的事儿眼神躲闪等。”肖恩说:“你可以试着下意识的点头然后拒绝。”
被肖恩这么一说,余寺言瞬间觉得豁然开朗,当然,如果老流氓不要这么贱兮兮的看着自己就会更开朗些。
余寺言朝赵大川做了个ok的手势。
“《救赎》第十场第二次,Action!”
彭杰搬过吴立群身旁的红色塑料凳,坐下去的同时,拿着一把生锈的水果刀抵着后者的腰,同时阴恻恻的说:“亡命天涯!”
吴立群下意识的点头,点到一半又哆嗦道:“不…不行,我还要上班。”
“怎么着?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啊?”彭杰将一条腿架在塑料椅的踏脚处,呸了一声,拿着锈刀的手加大了力度,流氓气息浑然天成,“呵!你觉得你有得选吗?待会儿好好配合你才有活命的机会,懂吗?
这泼天的气势整得余寺言有些蒙圈,前面一句和动作剧本没有,肖恩这厮张嘴就来。
“怎…怎么配合?”吴立群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穿着一件薄荷绿V领紧身毛衣,这分明是一件女人的衣服?!
“卡!”
赵大川看着镜头喊道,“不错不错,挺好!”
“哟!可以嘛!小朋友,居然能接住我的戏。”肖恩穿着这件女士毛衣招摇过市,没有半点难为情。
其实,从他第一次带动余寺言的情绪开始,余寺言对他介绍医生的仇就放下了,再到后来的直接教他时,送蜂蜜水的怨也就消除了。
余寺言是个知恩图报又恩怨不太分明的人,他朝肖恩拱了拱手,“肖老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把衣服脱了。”肖恩说。
“嗯……啊?”余寺言目瞪口呆,这老流氓也太不要脸了。
“想什么呢?下场戏有这个环节,你要不想身上某些奇怪的印记被拍下来,最好现在用粉刷一下。”肖恩意味深长的盯着余寺言,末了还吹了声流氓哨。
付一来送水时,见到他家祖宗居然红着脸去了化妆间,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
同样的奇观还有陆教授的办公室的亚马逊鹦鹉。
陆教授去做手术,范小初照例来到他的办公室,打着收拾整理的名义,其实是为了多感受下那个人的气息。
自从上次他在垃圾桶发现自己的桂花后,就再也不敢随意的将那些画画草草带进来,门开时,险些被窗台上的鹦鹉吓个趔趄。
绿色鹦鹉眼神高傲的盯着他,他像个偷闯进别人家的小偷,也看着鹦鹉,小心翼翼朝它打个招呼,“你好…”
“傻逼!”绿毛鹦鹉高亢的吊着嗓子白了他一眼。
范小初:“……”
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陆教授养的鹦鹉,见面不说各国的见面问候语,怎么会骂出这种话!?
“傻…逼!”鹦鹉像是看中了他的心事似的,为了让他听得更清楚些,再次开口。
范小初:“…………”
他窘迫的垂下头,不敢再与绿毛哥对视,生怕它再爆出什么名言名句要了自己的命。
直至,陆教授下了手术台,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提着鹦鹉跨上了黑色的大G杨长而去。
影视城离市区大约1个半小时车程,为了拍摄进度,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主演们不会回家,一则怕堵车,二则不方便拍通宵大戏。
影视城附近酒店也只有五星和没星两个级别,因为这里本身就只有顶尖的上流与低阶修罗场,有咖位的才能租到一个房车位。
赵大川说的试拍几条,确实是只有几条,就是最后一条他怎么都不满意,不是余寺言的问题,就是配角的问题,甚至连影帝也笑了两次场。
拖拖拉拉到了晚上九点多才结束。
“你不觉得你应该表示点什么吗?”肖恩边扒戏服边朝余寺言问。
这是部没有男女感情,也没有男男爱情的戏,所以设了一个较大的化妆造型室,不分男女的那种。
余寺言也在脱外套,头也不抬的说了句:“谢谢肖老师。”
“嚯!这么敷衍?”肖恩开始脱裤子了。
余寺言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挑眉道:“难不成肖影帝想以身相许?”
肖恩的裤子提到一半,听闻动作停下动作,似乎还真的在认真思考,动作猥琐的摸了摸下巴:“ok啊!我不介意。”
“不好意思,我介意!”
不等余寺言反唇相讥,造型室的门由外打开,来人高大的身躯把门堵得密不透风,低淳的男声夹杂着门外的寒气,让屋内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肖恩不愧是见过各种大小世面的人,很快就镇定的把裤子穿好,才缓缓开口:“小言,这哥们是?”
陆胥白:“男朋友…”
余寺言:“邻居…”
小心:“肖恩,男,30岁,1米82,6岁童星出道,是最年轻的影帝三年冠,去年获得全球明星富豪排行榜第八名。”
肖恩看着陆胥白,被陆教授极富有攻击性的帅糊了一脸,“看来小言并没有答应你啊,哥们!”
陆胥白:“马上就会答应了。”
陆胥白从进门开始,眸光一直在余寺言脸上打转,就连宣告主权时,都没有移开过,眼神专注又克制。
肖恩将最后外套穿好,走近陆胥白,“那在小言点头前,咱两公平竞争吧。”
余寺言:“???”
虽然不知道姓肖的要干嘛,但他真的没必要这么拼,余寺言似乎看到陆胥白额头的拧在一起的青筋,很怕他就地帮肖恩开胸手术,特别是肖影帝身高应该比自己还矮两厘米,此时,硬生生挤出种弱小可怜的即视感。
他准备上前解救下‘弱小’的肖恩,毕竟帮健康的人开胸腔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OK!”陆胥白爽快应战。
余寺言有些脑阔疼,本就纠结的脑回路,侧底堵成了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