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警察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
琴酒轻蔑地看着相隔几十米的巷子里,一辆正在被打劫的运钞车,警察被枪指着头不敢反抗,从运钞车里把钞票搬到抢劫犯的车上,等到所有的钱都搬完,就被一枪托打晕,抢劫犯扬长而去。
这处银行后的巷子僻静没有行人,事情发生十几分钟后,竟然还没有人发现,就连银行里也没有人发现运钞车超时的状况,任由几名警察躺在地上。
本来是想要看事情后续进展的琴酒,也变得有些不耐烦,宫野明美这次任务完成度让他有些意外,甚至于似乎可以重新评估对方的价值了,至少不再是一次性丢弃的废物了,说不定还可以二次使用。
“伏特加,去收尾。”
伏特加对于琴酒的命令从不多问,干脆利落地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向小巷。
就在伏特加的肩膀即将超过车头的瞬间,琴酒的余光扫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尽管只有微毫的差别,但足以让琴酒神经绷紧,条件反射地掏出手枪向头顶的驾驶室内饰顶开枪。
今天开的车并不是那辆保时捷,所以琴酒的动作毫不迟疑。
子弹成品字型击穿车顶,外面的伏特加惊恐地抱头蹲下,某个瞬间他以为大哥是要杀了他。
没有血迹从枪孔处滴落,也没有痛苦的哀嚎,似乎一切都是琴酒的错觉。
但琴酒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伏特加经过车头的瞬间,从车后方投来的阳光,把一个古怪的圆形阴影拉长,刚好投射在伏特加的侧脸上。
他在出发前仔细检查过车辆,他能肯定当时车顶并没有任何东西。
车顶有人!!
那家伙找的角度刁钻,如果不是伏特加刚好从车头路过,改变了光线路径,那人的影子只会落在路面上,也就是琴酒的视觉死角。
琴酒没有再开枪,这里是东京的闹市区,盲目的继续开枪很可能引来附近巡逻的警察。对方在车顶,如果琴酒下车,很有可能在打开车门的瞬间被对方扭断脖子,所以局面陷入僵持,似乎现在只能靠外面的伏特加了。
车外的伏特加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枪,目光凶狠看向车顶就要站起来。
就在同时,整辆车突然微微一晃,震感很轻微,但在这种情况下就如同某种讯号,琴酒瞳孔骤缩。
伏特加猛地站直,抬枪就射,接连的枪声炸开,一个人影从车顶翻身而下,一脚踹碎了副驾驶的防窥玻璃,刺眼的阳光和纷飞的碎玻璃,泠冽的风中夹杂着汹涌的杀意,相隔十几年,缅北的风再次吹到了琴酒面前。
来人是瞄准了他的枪的,把他的右手腕踩在扶手盒上,手骨反方向弯折,同时大半个身子都压住他。
琴酒左手掌心闪出把匕首,没有犹豫地向前捅去,利刃入肉的声音。
肉/体沉闷的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密集重合,让人难以分辨次数,两个人像是失去了痛觉,
绿色和蓝色的眸子里跳动着相同的火焰,相似的疯狂和凶狠。
他们都是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所以琴酒才会更加不理解对方的选择——他怀疑过组织里的每个人,却不包括对方。
早就被黑色浸透的家伙,走到阳光下只会被光明的火焰焚烧殆尽,琴酒想不出这家伙自寻死路的理由。
最终这人的小臂横在了琴酒的喉咙上,琴酒左手的刀插穿了对方的右手掌,鲜红色的血顺着深刻的放血槽流到他的手掌上,滚烫黏稠。
琴酒咬牙切齿:“香、取、晴!”
香取晴用力下压手臂,琴酒喉骨发出格拉声,琴酒苍白的手背上青筋爆突,最终还是缓缓松开手里的刀。
他就算切掉这家伙的右手,也不能阻止香取晴扭断他的脖子,琴酒虽然不怕死,但他也不会蠢到用自己的命换对方的手。
香取晴麻利地从后腰摸出手铐,把琴酒的左手铐在车门上,一根根掰开他右手的手指,把枪拿到自己手中,掂量了一下,才不紧不慢地笑道:“好久不见,琴酒。”
几分钟间,车内的形势已经偏向了不利于琴酒的方向,车外的伏特加看的清楚,两个人贴的太近,他怕误伤琴酒,反而不敢开枪。
香取晴上下扫视琴酒,最终选择把这家伙已经折断的左手也铐起来,虽然对于正常人来说,折断的手就相当于丧失行动力,但琴酒显然不属于正常人的行列。
做完一切之后,香取晴叼着枪翻身坐进驾驶室,侧头躲开伏特加的子弹,然后反手照着琴酒的肩膀就是一枪,血瞬间涌了出来。
车外的伏特加的脸色变得比受伤的琴酒还糟糕,香取晴摇下车窗,侧脸上还蹭着他自己的血,白到透明的脸和红到极致的血。
这种情况下他依旧笑的很漂亮,或者说比伏特加曾经见过的他更漂亮了,就像是古事记中吸人精血的妖怪,有种蛊惑人心的美感,伏特加甚至不敢去直视对方的眼睛。
“我能躲开你的枪,但是琴酒好像做不到呢。”香取晴笑吟吟道:“我要是你,就赶紧跑掉去求救。”
说完他开着车,从伏特加面前扬长而去,伏特加从破碎的车窗里看见了他大哥铁青色的脸。
伏特加傻站了几分钟,直到警笛声传来,他才像是突然惊醒似的打了个哆嗦,离开现场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给某个邮箱编辑邮件。
这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
宫野明美紧盯着仓库大门,揣在口袋的手紧攥着保险箱钥匙,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潮湿。
这是她和志保唯一的希望了。
这也是琴酒早就答应过他的事情,拿到十亿日元,就会放她和志保离开组织。不过她并不完全信任对方,所以她也做好了,如果对方出尔反尔,她就变合作为威胁。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鱼死网破,她只剩下这条命了,也没什么好输掉的了,无论怎样她都比对方合算。
不同意她的要求,她就不会交出十亿日元。
希望这样,能争取到和他们谈判的余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宫野明美的肩膀因为紧绷而发酸,她的目光逐渐变得迷惑起来。
她和琴酒约定的交易时间,早就已经过了,宫野明美几次给对方发的邮件,也没有得到回应,似乎对方已经完全忘掉了她。
当十二点的钟声远远传来,宫野明美的手机收到了两条讯息。
[计划有变,立即撤离,保护好那件东西。]
这是朗姆发给她的,是让她带着十亿自行离开吗?宫野明美愈发迷茫,这笔钱就算是对组织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他们就不怕她带着钱潜逃吗?在那些人看来,她就弱小到任人摆布,所以才完全不需要关注吗?
第二条讯息,是志保发给她的。
[近期不要接组织的任何任务。]
宫野明美的心停跳半拍,志保……志保知道她在执行组织的任务?谁告诉她的?
她突然意识到了某个可能,让她浑身冷汗。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志保,而志保每天的生活单调,能接触到的也只有实验室的那些实验员,这些人的消息都远称不上灵通,更别说知道她这么个没有代号的外围成员开始接任务的事了。
除非是有代号成员——或者说是重点关注她们俩姐妹的代号成员,故意告诉志保的,是贝尔摩德?
不,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没有琴酒的默许,就算是贝尔摩德也不会仅仅为了激怒志保,而跑去告诉志保她加入行动组的事,那女人不会做这种几乎是没有好处的行为。
也就是说,琴酒想要志保知道她加入了行动组。
宫野明美头晕目眩。
琴酒在利用她牵制志保?还是别的什么人?
她不足够聪明,她以为自己只剩下了命可以输,但是却忘了志保,如果交换双方的境地,她也可以为了志保付出一切,志保肯定也是这样想。
她们才是彼此最牢固的羁绊,彼此也是最输不起的筹码。
她错误的把自己放上了赌桌,所以本来不用入局的志保,现在也被迫坐在桌旁。
宫野明美感觉自己像是突然睁开了眼睛,看清了周围的东西,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清,黑色的雾气涌动,让她惊恐失措但又看不清那些贪婪赌客们的目的。
她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步棋。
宫野明美手指颤抖,哆嗦着尝试了好几次,才在键盘上敲出了几个字。
[发生了什么?]
宫野志保的隔了很久才回复,字数简短,每个字宫野明美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却让她有了种在银座被狂奔的野驴撞飞的荒谬感。
怎么可能?
野驴把她从慌乱的情绪中撞飞,悲情故事瞬间变成了无厘头电影,情绪转换的太快,以至于宫野明美有些发懵。
宫野明美反复阅读,才终于确定她没有突然变成文盲,看到的短讯也不是她的幻觉。
宫野志保发来的讯息上写着。
[琴酒被绑架了。]
宫野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