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深的确不可能每次都过来陪许霁,所以之后每到中午下班,许霁都会接到傅应深的电话。
两人有时候聊会天,有时候什么都不聊,各自吃饭忙自己的,但是通话一直都开着,直到一方有事才会挂掉。
连苏艾都忍不住调侃起许霁:“人家说在一起久了,过了热恋期,双方就不会再那么黏着对方,你俩是越久越分不开啊。”
“胡说,分明是傅总离不开我们许霁好吧,哎,都怪我们许霁太好了。”乔星火一手搭在许霁的肩上笑道。
许霁看向乔星火,却只笑笑不说话,到底谁离不开谁还另说呢。
江韫和的信息并不难查,傅应深看完江韫和最近的工作安排后,就能确定对方就是冲着许霁来的。
他拨通了江韫和的号码。
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你好,我是江韫和。”
江韫和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工作中冷淡的温和,却又不至于冷漠,只会让人觉得十分的有涵养。
“江韫和。”傅应深淡淡出声。
那边听到声音,似乎明显顿了一下,随后嗓音里明显带了些许笑意:“傅应深?真是很意外的电话,让我意想不到。”
“我们见一面。”傅应深的语气甚至没有丝毫的波动。
听到这话,江韫和笑着似乎收了些,只是语气有些为难:“你也知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你和阿霁在一起,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想还是不见的好,毕竟你可以不在意,我可不行,人是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我提醒过你,离他远一点。”傅应深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只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也说了,这是许霁的个人交友自由,我们曾经就是最好的朋友,没道理他和你结婚后,就连面都不能见了吧?傅应深,你应该尊重阿霁的意愿。”江韫和道。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江韫和,你听着,我的容忍到此为止。”傅应深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如果不是看在当年那件事的情分上,傅应深早就对江韫和不客气了,不会容忍到现在。
可说到底,傅应深是有顾忌的,最大的顾忌就是许霁。
江韫和垂眸看着被挂断的通话记录,放下手机,继续拿起画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专注的完成着自己的画作。
画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格外的安静,直到最后一笔落下。
江韫和发了条微博,微博内容是那天拍的许霁的照片,经过模糊处理后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隐约轮廓,配上文字:见了重要的人。
许霁自然也刷到了微博内容,不过江韫和照片处理的模糊,不会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所以也没说什么。
一直到江韫和主动找他。
许霁看到江韫和主动发过来的信息时,几乎是下意识的蹙紧了眉头。
—江韫和:阿霁,有件事,我犹豫了很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一声。
—许霁: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江韫和:图片。
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许霁看着屏幕上江韫和发来的图片,目光冷淡了下来。
图片是一个通话记录的截图,上面的号码很熟悉。
——傅应深的。
显示通话时间1分16秒。
像是怕许霁没有看懂,下一条信息随之而来,解释了这通电话的来由。
—江韫和:他给我打了电话,我没给过他号码,不知道他是怎么有的我的号码。
许霁没有动,也没有回话,他看着屏幕的信息,冷静的想,江韫和给不给号码根本不重要,对傅应深来说,想查一个人的号码其实很简单。
所以,傅应深主动联系江韫和说了什么?
脑子里翻江倒海,来不及细想其中的纠葛,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江韫和:方便接电话吗?
许霁垂眸敛目,手指顿了一下,才回复了两个字:方便。
江韫和的电话几乎在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就打了进来,许霁按下接通,起身去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喂。”
“阿霁,你还好吗?”
耳边是江韫和一如既往温和的嗓音,尽管隔着手机,也能听出里面的几分担忧。
许霁压下心里的烦躁,直接开门见山:“他和你说了什么?”
如果只是普通的一个电话,江韫和大概不会特意过来发信息和他说。
“傅应深约我见面。”
这个答案,意外又不意外。
“他约你见面吗。”许霁轻声重复了一遍。
看着眼前玻璃窗反射出自己的脸,那上面没有多余的情绪,看起来很平静。
不过,如果这张脸此刻笑起来的时候,任谁都会说和江韫和很像。
“但是我拒绝了。”手机里江韫和继续柔声道:“阿霁,我不知道傅应深是怎么想的,或者又想做什么,但在我这里,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向你保证过,不会在和他有什么牵扯。”
许霁垂眸避开镜中的倒影:“所以呢?”
手机那端停顿了下,像是没料到许霁会这样说。
不过很快,那边又响起来江韫和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阿霁,你不要误会。”江韫和说:“其实一开始我也考虑这件事要不要和你说,认真说的话,这其实不算是一件大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也不是上学时候那懵懵懂懂的小孩了,我回国,作为老同学,傅应深约我见面也算正常。”
“可毕竟你和他现在结婚了,我想,这种事情还是要和你说清楚,我不想再有任何事情影响我们的感情了。”
“阿霁。”江韫和唤了许霁的名字,语气听起来很认真:“比起别人,我更在乎你的感受,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许霁沉默着,没有说话。
隔了许久,手机那头应该是没等到回话,江韫和叫了一声:“阿霁?你还在听吗?”
“嗯。”
耳边传来江韫和轻出了一口气的声音,继而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下次不会在接他的——”
“不用。”许霁打断了江韫和的话:“你也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你们往来。”
顿了下,许霁又补充道:“我相信傅应深。”
……
挂掉电话后,许霁没有动,他看着窗外,眼中是难得的迷茫。
他并没有怀疑傅应深对他的感情,不是他对待感情自负,而是傅应深对他的好那么明显,喜不喜欢的,都是能感觉得到的。
许霁大概能明白傅应深的心理,舍不得和自己的这份感情,又同时放不下初恋。
他也知道,放下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甚至有想过可以陪傅应深去慢慢放下,如果到最后还是不行,自己也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选择放手。
但如果傅应深本身没有放下的想法,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
很快到了下班的时候,许霁走出大门的时候,傅应深一如既往的出现在公司门口接他。
四目相对,许霁脚下一顿,但很快走过去。
“等多久了?”
“刚到。”傅应深低声回。
手很快被握住,许霁身体微微僵住,他抬眸看向傅应深,对方也看向了他,随即傅应深手下用力,将许霁拉了过去,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挨得很近,任谁看起来都是亲密无间的一对恋人。
许霁手指动了动,最后也没说什么。
一路无话。
到家的时候,许霁看起来有些累,他将外套挂在了玄关处,正要往里走的时候,跟在身后的男人顷身而至,想给许霁一个拥抱。
许霁下意识的避开,他轻轻将人推开,道:“抱歉,我有些累,想先上去洗个澡。”
傅应深被推开,眉毛皱起了一瞬,他看着许霁,一双眸子在许霁脸上仔细梭巡。这么一看,便发现许霁的状态确实不算好,脸上有些苍白,神情恹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傅应深语气带着担心,说话的同时抬起手,想要去碰触许霁的额头,却在刚要贴上的时候,被对方闪开。
傅应深的动作僵住,那双深邃的瞳孔静静的注视着许霁。
许霁也觉察到了刚刚动作的不妥之处,停顿了下,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气氛有些僵硬。
傅应深收回了手,看着许霁疲累的神情,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道:“那你上去休息,晚点我煮点粥端上去。”
“嗯。”许霁点头。
-
浴室里,浴缸里的水淹没了许霁白皙修长的身体,他手臂搭在边沿处,仰着头望着浴室的天花板。
刚刚楼下的他的举动,傅应深应该也觉察到了自己的抗拒,结婚这么久,两人感情一直很好。
至少在他这里,他很满意。
这样无缘无故的疏远,怎么说也很伤人。
他并不想如此,只是现在心里想不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应深。
许霁想,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真心喜欢一个人时候,眼里哪容得下半点沙子。
他接受不了傅应深心里同时还有别人,又做不到放手潇洒离开。
是该好好想想了,问题不能如此搁置,至少要想办法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