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池则是感到奇怪。
就算他们是在N大读书的留学生,可自己也真的一个都不认识啊。
纪鹤时主动站起身来，看向几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感到对方有所误解,为首的青年连忙笑着道：“没事没事，就是听说林师兄半年前已经毕业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于是过来打个招呼。”
【卧槽，所以林飞池真是N大毕业的】
【6666666】
【纪鹤时是A大的就算了,林飞池居然是N大的，我一时分不清究竟谁更学霸了。而且这俩都还这么帅,果然优秀的人和优秀的人是朋友】
【还是难以相信】
【不会吧,N大这么响当当的牌子，足够当一个绝佳的人设吸粉点，林飞池如果是，为什么不主动说出来呢】
【之前的谜题全都破案了：因为林飞池就是N大的,所以他才会对N大的基督堂学院那么熟悉。因为他在国外待了很久，所以精通英语与法语,还会唱《烈与火之歌》这种悲歌，引起X国人的共鸣】
【林飞池不仅在N大读过书,而且看起来还读得挺厉害——他不认识别人，别人却认识他，他都毕业了,学弟学妹还特地跑过来打招呼】
【学校有这种程度的一个大帅哥,没听说过可能吗？而且留学圈那么小，单凭这张脸就足以成为风云人物了】
【学霸也这么肤浅吗】
……
直播间的网友们猜得对也不对。
林飞池在国外读书三年,从来没混过所谓的留学圈。然而，他在留学圈子里却非常有名,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自然是容貌——只要见过那张脸，肯定能记得住。
但是，出名归出名，能进入N大读书之人，必然兼具头脑与家世，日后十之八九会成为社会精英，这些人当然不会只因为一张脸就对另一个人另眼相待。
他们之所以关注林飞池，主要还是因为传闻中高冷且俊俏的华人师兄，师从物理学大牛卡尔斯教授。
诺奖获得者在N大的众多杰出教授里不算多么稀奇，但学术成就高到足以写入课本，同时还非常“护短”的物理学家，便十分罕见了。
这样的人物，自然有结交价值。
须知，本科阶段学习物理并不意味着会走物理学研究这条路。好比金融业，有‘卡尔斯教授’的学生这个招牌在身，足以轻松让华尔街所有金融投行敞开大门。
这时，人群中一名女生忽然瞪大眼挤到前头来，面露惊喜：“你是纪鹤时！？oh my god！”
“纪鹤时？”
“他是明星啊，国内很有名的，好像是去年爆红的，每部电视剧都很火。”
“难怪长得这么帅。”
“我就觉得这个帅哥也很眼熟，好像是之前在商场看见过他代言的产品。”
“所以林师兄是在跟大明星做什么活动啊？果然厉害！”
……
除了最先认出纪鹤时的那位女生，其余几人都不看国产剧，因此直到现在才将纪鹤时认出来。至于旁边的闵一凡，他们干脆就给忽略了。
“所以你们是在拍什么节目吗？”
为首的华裔留学青年开口问道。
他刚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后面的摄影师了，只是当时以为他们是在拍tiktok。
闵一凡高声回答，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对！而且现在是在直播哦！”
“wow，原来如此。”
青年大大方方地抬手，笑着冲镜头打了招呼：“那现在是有很多观众吗？你们好呀。”
摄影师见状，便干脆举着摄像机，给这群N大留学生每人一个镜头。
【好多学霸】
【感觉每个人都长得不错，俊男靓女，又都是学霸，好慕】
【主要是家里有钱。只要父母有钱，孩子就不会丑，再穿点名牌，看起来就是光鲜亮丽的了】
青年暂时不再理会镜头，望向林飞池，笑道：“林师兄果然很优秀啊，毕业才半年就和当红明星一起工作了。”
林飞池眼眸微垂。
他不想说出自己毕业于N大，就是因为这一点。没想到，却在一家酒吧被陌生人认了出来。
是的，即使自己不觉得，可是就世俗的眼光而言，自己表面上正在从事的职业，是会给N大、给导师‘丢脸’的。
纪鹤时见状往前一步，正欲代为说话，林飞池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在他疑惑回头时走上前道：“没有，回国后我开了一家咖啡厅，参加这个拍摄纯属意外。”
既然已经当了网红咖啡厅老板，那便没什么可遮掩的。与其扭扭捏捏，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啊……”
身后几人得知留学圈中大名鼎鼎的人物，毕业后不但回了国，而且完全放弃专业，从事了一个小学毕业都可以做、毫无门槛和前途的职业，不由纷纷感到震惊。
为首青年闻言也微微皱眉。
但只有一瞬。
他笑道：“是这样子啊？那也蛮好的，要不是父母逼着，其实我也很想毕业后开一家书店，没事读读书，日子会过得很舒心。而且，以林师兄的优秀，说不定哪天忽然有了灵感，发现一条新的物理学定律，就像牛顿那样，名垂青史。”
林飞池跟着笑笑，没有说话。
【忽然理解N大学子这种光荣称号，为什么林飞池非但不主动说出来，还刻意去隐瞒了】
【说实话，简直比之前那个A大毕业后杀猪还让人震惊】
【服了，能不能别这么理直气壮地表达职业歧视啊】
【有点子搞笑，能考试N大是帅哥的本事，谁规定名校毕业就一定要从事多么高大上的职业了】
【开多久的咖啡厅才能赚回留学的钱？话说林飞池的父母这么溺爱他吗？这都不管。耗费无数心血与金钱，千辛万苦送孩子上了世界级顶尖名校，结果毕业后他放弃所学，再继续问父母伸手要钱开咖啡厅混日子摆烂】
【现在的网友真能开天眼，这就知道林飞池毕业后还继续啃老了】
【拜托，林飞池现在已经是网红了，后续还可以进娱乐圈。有这样的盛世美颜，当红顶流又是他的竹马，日后当个流量明星还不容易，比金融民工来钱快多了】
【+1，以国内流量明星的收入，除非真混成大资本家，否则就算是华尔街高级打工仔也比不上】
【只有我的关注点在另一位小哥哥身上吗？气质好好，情商也很高，精英感扑面而来】
纪鹤时道：“他确实很优秀。”
他先看了看身旁的林飞池，然后对着镜头道：“作为竹马兼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方面，阿池一直都是我当作标杆的对象。我相信，无论他想做什么，都一定能做得很好。”
这是纪鹤时的真心话。
他并不认为阿池回到祖国，回到故乡南城，真的打算以后就当一家咖啡厅的老板了。除此以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阿池也不是真的想当网红或者进娱乐圈。
或许其实是想当个作家？
阿池一直很喜欢读书写作。
他暂时不确定阿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应该不会只是一家咖啡厅的老板。
退一步说，即使真的只是咖啡厅老板又怎么了。当明星和开咖啡厅都是干服务业的，差不多，A大和N大分别是两个国家的顶尖名校，也差不多，既然自己能够赢得尊敬，那么阿池也可以。
【纪鹤时真的好护】
【都21世纪了还分三六九等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就是就是，职业都是平等的，当咖啡厅老板也可以当得很出色。阳光咖啡厅才开多久啊，生意已经非常红火了】
【我不太喜欢那个华国留学生……前面还有人说他情商高，可是当着镜头问这种问题的也是他啊】
原本对于“N大毕业后开咖啡厅”这事儿好坏五五开的评论，因为纪鹤时坚定地出声维护，立马倒向了好的一边。
听见当红顶流在镜头前这么说，为首的青年留学生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笑道：“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林师兄要是有时间的话，等工作完成了，咱们一起在学校里吃顿便饭？”
说着，他拿出手机，切换到微信二维码添加好友的界面，往前递了递。
众目睽睽之下，林飞池迟疑一瞬，拿出手机扫了码。
吃饭是肯定没时间的。
等过段时间，自己再删掉就好。
“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青年笑道。
他根本不信林飞池说的话。
一来，这个叫纪鹤时的华国当红顶流如此维护林飞池，若说林飞池本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咖啡厅老板，谁信呢？人以群分，无论曾经是多么要好的朋友，一旦事业上有了巨大差距，注定只能渐行渐远。若是没有，便说明彼此之间仍旧互有价值。
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他此前听一个家中颇有权势的Y国朋友说过，林飞池日后极可能成为N大荣誉校友那样的人物——这话听起来固然很有夸大其词的意味，却也足以说明，对方的确混得非常成功，前途无限。
只可惜，林飞池具体是做什么的，那位朋友却怎样都不肯透露。又或者，对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家里人提过一嘴。
留学生离开后，林飞池不想继续在酒吧里待了，免得他们出去以后告诉别人，再闹出什么风波。
他找到主持人，以身体不适为由表示想尽早回去休息，于是在一个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提前来到了节目组预订好的酒店。
纪鹤时也跟着一起回去。
其余几名嘉宾则继续留在酒吧。
坐在车里前往酒店的路上，纪鹤时的目光一直落在车窗外，看一路行经的建筑与游人。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Y国。
旁边，林飞池注意到了这件事，道：“你对这里感兴趣，就再多出去逛逛吧。我又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不需要人陪着一起回酒店。”
这会儿无法拍摄，直播间的镜头都给在了仍在酒吧内的嘉宾们，因此不必忌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酒店。”
纪鹤时看着林飞池说道。
“……随你。”
林飞池偏头看向了另一侧车窗，躲开对方的视线。
等回到酒店，就又有摄影师拍摄了。
纪鹤时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为什么放弃自己的专业，回南城开一家咖啡厅呢？”
虽然早在第二次见面时，他就已经询问了阿池在国外的许多事情。
但是，有很多重要的事他都没有来得及问。又或者说，因为很重要，很敏感，所以没法轻易开口去问。
纪鹤时凝视着林飞池的侧脸。
在国外这几年，阿池真的变了许多。不，或许，从家庭发生变故开始，以前的那个阿池，就再也不见了。
他要怎样做，才能将过去的阿池找回来呢？那个无忧无虑的、没有任何心事的、总是快快乐乐的……
林飞池垂下眼眸。
为什么啊。
学习物理的确算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可正是因为跟随着一位大牛导师学习过，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并没有任何天赋。
努力的结果或许可以使外行人心生佩服，想要真正地实现自我价值却没有可能。
幸运的是，他有一位十分和善且开明的导师，在迷茫的时刻给了指引，使他能够坚定地去追求真正的梦想。
“因为我笨，学不懂。”
林飞池轻轻道。
听见这个答案，纪鹤时先是一怔，继而笑着伸出手，揉了揉眼前人的头发：“好嘛，那就不学了。就开咖啡厅吧，然后业余时间搞搞文学创作，这也蛮好的，大不了我养你。”
林飞池抬眸看着纪鹤时眼含笑意却又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心中难以自制地升起几分依恋之情。他意识清晰而又自我放纵了一秒、两秒，然后甩头：“谁要你养。”
说完，林飞池又抬起屁股往右面挪了挪，身体紧靠在车门上，与旁边的人拉开一小段距离。
纪鹤时见状一笑：“好吧好吧，知道我们家阿池最厉害了，用不着别人养。不过说真的，反正不管是开咖啡厅，还是想当网红、混娱乐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一点也不用客气，就像小时候那样。”
林飞池没说话。
他佯装玩手机，余光却悄悄往左瞥，这会儿的纪鹤时已继续看起了窗外的异国之景。
像小时候那样？
就算自己也想回去，用尽全力，却也不可能回得去了
。
同一时间。
南城，阳光咖啡厅。
尽管所有慕名而来的客人都十分清楚：此时此刻，林飞池肯定不在咖啡里，纪鹤时更不可能在。但是，咖啡厅的生意依旧火爆。
“幸亏一口气招了4名服务生，要不然真得累死。”
祁小红站在前台，望着从开业到现在几乎一直人满为患的咖啡厅，不由这么感慨道。
因为是元老，所以她反而没那么忙，可以经常性地通过手机观看老板与偶像的异国直播。
不过，直播固然十分吸引祁小红的注意，可是，更吸引她注意的反而是“阳光咖啡厅”快抖账号。
在《一路向古》直播综艺开始之前，咖啡厅快抖账号的粉丝数还要差那么一点儿才能突破百万。
可是，等到《一路向古》的国内版结束时，粉丝数就已经到达两百万了。
随着老板在N大校园表现出色，粉丝数持续上涨，待N大身份曝光，粉丝数又迎来了一波剧增，眼下已经逼近三百万了。
再看看之前发布的几条短视频，同样各个都超过了百万赞。
不过，真是不可思议啊。
老板居然是N大的！
祁小红翻看着微博相关话题下关于老板的讨论：有太多太多人表示不解，既然林飞池有着这样的学历，为何毕业后会选择回国开一家咖啡厅呢？
有人说，开咖啡厅只是过渡，林飞池本质上是想当网红，就像现在做的这样。
认同这种观点的人数最多。
毕竟，有纪鹤时这么个关系匪浅的顶流竹马，又有那样一张脸，林飞池无论是想当网红还是想当明星，可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而在华国，明星与网红的收入足以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职业，科学家都比不上。
有人猜测：国外十分流行gap year，也许林飞池现在回国开咖啡厅就是一种gap，只是暂时的。
所谓gap year，是指学生毕业后先不急着工作，而是特地空出一年，四处旅行，或是体验各种各样不同的生活。这种gap对一个人的自我认知、人际交往能力、日后的选择等各方面都有莫大好处。
还有许多人认为：现在很多年轻人主动“躺平”，林飞池或许也抱有类似的想法。
他长得好、学历高、家里有钱，看纪鹤时就知道，身边还认识许多优秀人士，这样的人完全有资本躺平摆烂，即使人家躺平摆烂，照样可以一辈子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干嘛要辛辛苦苦地奋斗呢？
……
祁小红心想第一种猜测肯定不对。
经营快抖账号，这主意还是自己出的呢。至于成为网红以及参加综艺，都是快抖账号后续带来的意外。
至于那什么gap year，她不太懂，应该也不是。毕竟，不是说gap year要四处旅行体验生活的吗？可是老板天天就待在咖啡厅里读书写字啊，哪有去体验不同生活。
躺平……看老板这些日子以来的日常，这个猜测是最合理的。
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认为也不对——老板是比较佛系，比如花钱开了这么一家咖啡厅，对咖啡厅的生意却并不上心，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也很佛。
然而，她觉得那大概只是因为：从一开始，老板就不怎么在意咖啡厅生意的好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祁小红就是觉得：老板看起来很佛，却绝对不是一个甘于躺平摆烂的人。
算了，纠结这个干什么。
反正只要自己一直在这里干下去，将来总会知道原因的。
祁小红继续翻起微博上其他话题。
很快，她看见了一大堆网友在讨论：纪顶流究竟是不是对自己的发小“有意”。
支持者举出了一大堆论证。
【林飞池是N大的，之前一直在Y国。而纪鹤时之前最想去的国家是Y国，现在不是了。所以，纪鹤时就是为了去看林飞池才想去Y国的】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最想去的地方~这也太好嗑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
【单是纪鹤时在这次直播里的表现，怎么看他都对自己的发小“不怀好意”】
反对者也振振有词。
【有些人是不是没好朋友】
【纪鹤时一看就是直男】
【讲个笑话：一个人在三国里最喜欢的人物是关羽，这个人是弯的】
【拜托，纪鹤时红了也有一年多了，看他平日里的采访、片场日常等等，怎么看都是直男好不好】
【有点子疑惑，真情实感嗑爱情的cpf们，你们上学时班里难道没有那种表现特别暧昧、甚至喜欢互相贴贴的直男好朋友吗？纪鹤时要是真有那方面意思，反而不会在镜头前表现得那么明显吧？因为思想清白，所以大大方方】
【gay达很强的人表示：纪鹤时不像是gay】
【我算是和非常非常多的gay打过交道了，也有很多gay蜜。这么说吧，无论是网上公开出柜的gay，还是身边普通人，林飞池这种性格的gay虽然有，但已经比较少见，纪鹤时这种类型的绝对是闻所未闻，他不可能是gay，一定是直男，而且是那种没有一丁点儿同性恋倾向，纯度百分百的直男】
……
祁小红渐渐感到迷惑了。
在看到这些反对者的言论之前，她几乎已经相信：纪鹤时就是喜欢自家老板了。两人就算现在还没谈恋爱，那也是处在暧昧期，早晚都会谈的。
下班时间到了。
阳光咖啡厅不再迎客，店里的服务生们依次下班，祁小红等最后一个客人喝完咖啡，收拾好桌子，也关上大门往外走。
她的住处离这儿不远，往南面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祁小红边走边翻起了手机相册。
很快，她找到了林飞池与纪鹤时在前往Y国前的那天晚上，与自己一起拍的照片。
照片里，虽然有自己这么个电灯泡站在中央，但两个男生越看越有cp感。看着看着，祁小红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碍眼了。
纪鹤时真的会是直男？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在来到阳光咖啡厅工作之前，在目睹纪鹤时和自家老板的相处之前，她从没想过‘纪鹤时喜欢一名男性’这种事的可能性，她甚至觉得以纪鹤时表现出的事业心，至少在三十岁之前，应该是会和恋爱这两个字无关的。
可是，后来的桩桩件件，不管怎么看，都觉得纪鹤时对自家老板有意思！
她看着合影里的纪鹤时，想到那天晚上亲眼看见的纪鹤时与老板相处时的模样，那绝对是在各种公开场合从未有过的状态，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老板陪在他的身边。
纪鹤时很直男，的确如此。
可是，如果一个人本来是直男，甚至本来很崆峒，却还是情难自禁地爱上另一个男人，不是更说明这份爱意可贵吗？喜欢的不是同性，只是喜欢你。
想到这些，祁小红非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态也产生了一种极大的转变——
原本，她嗑鹤池cp，原因有二。
第一，纪鹤时是她很喜欢的明星，林飞池又是她尊敬的老板，两人都相貌出众且关系匪浅，只要站在一起，天然就易使得腐女生出嗑cp之心。
第二，向来高贵冷淡优雅宛如仙鹤一般的纪鹤时，对林飞池却仿佛化身粘人的大型犬，极致的双标实在很甜。
但现在，祁小红由衷地觉得：这两人就合该相爱并永远在一起。无关相貌等外在条件是否相配，也无关嗑cp的心态，而在于他们本身。
一个把对方留学的国家看成最想去的地方。相处时的桩桩件件，更明明白白彰显着“他是我的唯一”；另一个呢，虽然要含蓄内敛得多，但是每每提及对方时的那种状态，也……
就算现在没谈恋爱，早晚都会谈的！
祁小红的心理，正如广大竹马cpf一样。
然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林飞池，正因为与纪鹤时一起长大，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纪鹤时是直男，这一点毋庸置疑。
因此，他从很早之前便暗下决心：必须抹杀掉这份已然变质的竹马情，将所有变质了的细胞清除干净。若是不能，那就只好刮骨疗毒、弃车保帅，连同竹马之情也一并舍弃。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拿起一看，是Y国的来电。
林飞池心中闪过几个念头，犹豫片刻，选择接听。
“喂，你好。”
“是我！”
“你居然回Y国了。”
“真是的，明明下午还回复了我通讯信息，也不顺便告诉我一声。”
电话那头是很熟悉的声音。
事实上，在Y国读书的三年期间，尤其是最近一年，和林飞池说话最多的或许不是这位出版社的主编，可是线上联系最多的一定是她。
林飞池颇为无奈地道：“妮姐，我是过来参加综艺节目直播的，恰好路过这里而已。”
果然，下午被那群留学生认出来准没好事。只是，没想到这才几个小时，就传到出版社那边了——就算妮姐颇有人脉，可N大的几个留学生能和出版社有什么交集呢？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在工作。”
“我刚刚简单看了看你们华国互联网对这个节目的评价，关于你回国这件事，你们国家的网民们很有些争议啊。”
“你不愿意暴露笔名，单以咖啡厅老板这个身份，恐怕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消除那些争议声。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帮你撑撑场面？”
怎么听起来还怪兴奋的？
林飞池坚决道：“别！”
电话那头道：“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掉马的。在凡森这个笔名的拥有者，也就是你本人都不愿意曝光身份的情况下，作为主编，为了杂志社的利益，我不仅不会替你曝光，而且只会尽可能地帮你隐藏好。”
尽管这几年来华国的国际地位越来越高，然而……一旦西方世界的国民得知《异相》的作者是个华国人，无论是图书销量还是后续的IP开发，都必定会受到极大影响。
关于这件事，出版社曾认真地做过评估：作者是华国人在欧美带来的消极影响与在华国带来的积极影响。其结果是，负面作用明显大于正面作用。
“这个我信。”
林飞池轻轻道：“但我说过，我早晚会公布的，现在只是觉得时间还不到。”
电话里的声音道：“嗯，我知道。”
《异相1》在欧洲大获成功，直接打破了几十年来的科幻文学销售记录，风靡整个西方世界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后续的IP开发，只要不出意外，它不仅会成为全世界有史以来最畅销的科幻小说，而且足以在通俗小说这个大分类里名列前茅。
但是，说到底，整个故事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同人王国还没来得及开始建立。作为一部IP，它仍旧脆弱。政府的一纸禁令，民众的逆反之心，都足以令这个IP的风头戛然而止。
但只要让它按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待到整部作品画上句号，同人兴起高楼大厦，到那时，便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它的盛行了。
作为这部IP代理权的拥有者，鲁什修出版社自然能从中收获仅次于作者的好处。
而从一堆新人作者中挖出了Vanzen这位天才华裔作家，她菲妮克丝的履历也将增光添彩，更不用说因此带来的经济利益与人脉关系——别的不说，在全欧洲最出名的出版社里工作了十几年，她第一次与财政大臣这个层面的人物产生交集，就是因为《异相》。
菲妮克丝笑了笑，对着电话道：“首先，我本人完全支持你。其次，鲁什修出版社从不涉及政治，只以经济利益为先，否则当初也不可能大力推广一部华裔科幻作品。另外，即使是最想要华国衰败的国家里，也有不少希望双方和平发展的政客与商人；即使是主张对华国采取强硬政策的政治家，大部分也不会迁怒于一部文学作品。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从法律层面上来说，Vanzen这个笔名以及笔名下所有作品的各项版权，都完全属于你，什么时候公开也完全取决于你。”
这段话说得上推心置腹了。
林飞池道：“谢谢。”
菲妮克丝笑道：“不用说两个字。即使搁下友情不谈，你给我带来的利益，也算得上我生平最成功的一次投资。”
话题不知不觉就沉重了。
菲妮克丝故作兴奋且好奇地说道：“这次跟你一起参加直播节目的，就有那个人吧？你酒后轻念的那个名字。”
或许不算故作。
她想要转移话题是真，对此十分感兴趣也是真。
林飞池：“……”
林飞池：“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
菲妮克丝轻笑道：“亲爱的，明天见。”
林飞池：“？”
林飞池：“喂喂。”
菲妮克丝道：“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绝不会让你为难。”
林飞池正欲说话，劝她打消这个主意，却发现通话已经结束。再拨过去，竟然直接提示关机了。
“……”
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应该是开玩笑的，妮姐这个人一向如此。节目组的行程，不仅自己这个参与者不知道，就连纪鹤时咖位这么大的顶流也没法提前知道，没道理一个与此无关的人，前脚得知自己在Y国现身，后脚就能打听得到。
话虽如此，林飞池同样清楚的是：菲妮克丝在欧洲第一大出版社的主编这个位置上干了很久，人脉资源极其丰富。在Y国，无论是华国电视台，还是华国的各大明星们，都属于“客场作战”，恐怕都比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