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纪鹤时偏头看了一眼身侧某个沉沉睡去的人。果然,与当年一样，只要睡着了，哪怕有人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大吵大叫,他也是根本听不见的，更不会被吵醒。
真是让人操心。
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没防备,要是不好好地看紧一点，哪天他睡着了被人贩子卖了都不知道。
其他人还在等待答案，纪鹤时微微一笑,道：“现在对我来说，Y国和其他国家并没有任何不同。”
正在这时,司机因为前方的红绿灯猛然踩下刹车,大巴车因此与地面摩擦出一道声响，就连直播间的镜头都跟着发生了短暂的摇晃。
“什么鬼？”
“怎么开的车啊！”
车内有明星嘉宾抱怨道。
“对不起对不起！”
司机连连道歉。
与此同时，将头倚靠在车座的林飞池，身体开始歪着滑下去。好在纪鹤时早有准备,已提前偏转身体，及时地扶住了他。
待到大巴车重新平静地向前行进,林飞池的头已然枕在了纪鹤时的左肩肩头，而后者不仅没有用手将他摆正睡姿,反而垂眸看着这个倚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无奈地摇头，同时又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
由于林飞池已经睡着了,在纪鹤时的手势示意下,节目组刻意偏开了他们俩，至少确保不会拍到林飞池。
但,仅仅一闪而过的这个靠肩睡觉的镜头，还是立刻在直播间引发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讨论。
【卧槽,这什么姿势】
【啊啊啊啊啊wsl】
【真的好甜啊】
【一群人真是少见多怪，给好兄弟枕个肩膀怎么了（doge）】
【来人，把我这只单身狗杀了给他们助助兴】
【腐女们适可而止……】
【真的好好嗑】
纪鹤时的后座，周亮宇看见这一幕感到心情复杂。
从节目开始到现在，纪鹤时对他的发小，也就是这个叫林飞池的素人，他所做的桩桩件件，真的只是出于朋友兄弟竹马之情吗？
周亮宇感觉内心无比矛盾。
一方面，除了对林飞池以外，纪鹤时的各种表现都显得无比直男，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喜欢男生的。并且，如果纪鹤时可以因为兄弟情对一个男生做到这种程度，那他就更不可能会对哪个男生产生爱情了——都这样了仍然没有丝毫心动，说明在纪鹤时的心里，同性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可以相爱的概念。
这样一来，自己完全没有机会。
另一方面，假设纪鹤时真是因为爱情才对林飞池如此之好……身为顶流，在直播旅行综艺里如此毫不忌讳，足以说明这种喜欢已经深入骨髓。
即使他向来自负，认为自己极有性吸引力，也不免觉得这样的墙角太难挖了。
然而与此同时，对周亮宇来说，这个圈子里能够入他眼的根本没几人，纪鹤时则是站在入得了眼当中最顶端的位置。
总的来说，他既希望纪鹤时是真的喜欢林飞池，又希望纪鹤时并不喜欢。最好的结果是现在真的喜欢，但很快就完全不喜欢了。
“……”
坐在周亮宇身边的一位工作人员道：“周老师，您怎么了？表情这么可怕。”
周亮宇面色一僵，连忙道：“没、没什么。”
林飞池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似乎还很小，个头矮矮的，一个人站在沙滩上。爸爸与妈妈在蓝色的大海里游泳，突然一个浪花打过来，把他们通通卷进了海里，慢慢离自己远去。
他急得不行，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想要往海里冲。这时候，有人从背后拉住了他，告诉他就算爸爸妈妈不在了，也要坚强地生活，并允诺会一直陪着他。回过头一看，正是幼年版的纪鹤时。
在纪鹤时不断的安抚声里，他终于平静下来，不再试图一头钻进那足以夺走人性命的大海里。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厉风吹来，允诺会一直陪着自己的人也随着风走了。他回过头，看见成年版的纪鹤时，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声音更是听不到了。
湿漉漉的沙滩上，前头是茫茫大海，后头是望不见尽头的沙子，这个地方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被彻底地困在了海滩上。
“阿池？”
“阿池，已经到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温和的声音里，林飞池睁开眼。
站在自己的面前是一张不能再熟悉的脸，就在数秒之前，他还在梦里看见了。
“你额头上流了好多汗。”
纪鹤时拿出纸巾，伸手替他擦去，斟酌片刻，问道：“你是不是梦到以前的事儿了？”
林飞池谨慎地看了看四周。
纪鹤时知道他在看什么，道：“他们都已经下车了，这里也没有镜头。你做噩梦那会儿，我替你挡住了，不会有人看见的，放心吧。”
“谢谢。”
林飞池郑重说道。
“再跟我说这两个字，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纪鹤时竖了竖眉毛，随后又温柔地笑起来，冲他伸出手：“走吧，游离在镜头外太久不好。”
见面前的人没有动作，纪鹤时挑眉：“还是说要我背你下去？”
林飞池：“……”
他伸手抓住纪鹤时的手，借力站起身，然后再松开。
酒店。
劳累了一天，各嘉宾们回去之后连澡都还没洗，脱了外套便瘫倒在床上。
由于还没到夜晚，直播需要继续进行。摄影师先给每位嘉宾一个身心疲倦的镜头，然后定时切换到不同嘉宾的房间。根据合约规定，除非是进入浴室洗澡这种情况，否则嘉宾们在晚餐结束前是不能有隐私的。
不知是因为中午吃得太饱，还是觉没睡够，晚餐时间林飞池完全没有食欲，他同节目组说了一声，便回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接着睡觉。
洗澡的时候没有摄像头。
可当林飞池穿着睡衣走出浴室，摄影师仍站在房间里候着。林飞池微微蹙眉，开口问道：“睡觉的时候也要被拍进去吗？”
节目组的摄影师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按照本次直播旅行的规则，晚上10点前就算是睡觉也需要在镜头下进行。”
不然的话，所谓全程直播这四个字就纯粹是噱头与摆设了。
只要回到酒店，任何一位嘉宾都可以用睡觉的名头摆脱监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飞池很无奈：“好吧。”
既是早已写好的规则，那就只能遵守，好在自己睡姿还算优良。
尽管很不习惯，可说到底在镜头下睡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床上一躺，很快进入梦乡。
这一次，林飞池没有再做噩梦。
【直播睡觉吗哈哈哈】
【第一次觉得看帅哥睡觉也很棒】
【救命，居然还把镜头拉近了，这个摄影师好懂啊】
【一个男的睫毛居然这么长】
【皮肤好好】
【摄影师你到底是想给大家看还是自己想看，呼唤纪鹤时，你的竹马老婆正在被公开‘观看’】
【真的羡慕这种冷白皮，而且给人感觉吹弹可破】
【纪鹤时你小子不要太快乐】
【emmmm什么鬼？这不是旅行综艺吗？怎么点进来一看是男人睡觉，虽然是很帅一男的】
……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插曲。
节目组还是很有分寸的。放大播出林飞池的睡颜，整个过程总共也就持续了十几秒，并成功地收获了许多新用户的弹幕。
林飞池一睡睡了四个钟头。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晚上11点半了。
微信上很多条未读消息，两条是秦浩发来的，三条是祁小红发来的，都是询问自己关于参加《一路向古》直播旅行综艺节目的事情，剩下的未读消息则全部来自纪鹤时。
19：30
我给你留了你最喜欢的土豆炖牛肉和豆芽炒猪肉，就藏在西北角餐柜倒数第二个柜子里。
19：47
……节目组把可以用来加热的东西都收走了，你肠胃不好，别吃凉的菜了，我让助理买些熟食糕点送过来。
20：44
助理终于把东西都偷渡进来了，费了好大劲儿，这个海市电视台里的人可真是
‘放肆’啊，我的东西也拦。
20：51
东西都放在我房间里，我怕搁外面被他们发现，再给收走了，你醒了记得过来拿。
21：23
还在睡？
21：59
[猪头]还没醒啊？车上一个多小时，现在两个小时，我看你今晚要失眠了。
22：13
[猪头][猪头][猪头]
22：37
下午加晚上，你今天已经睡了四个多钟头了……看来夜里是真不用睡了。
22：41
[猪头][猪头]我都等困了
22：59
不行了，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活动，还得保留体力，我先睡一会儿，你醒了打电话把我叫起来就行。
林飞池看了眼现在的时间。
纪鹤时这会儿才刚睡下半小时。
尽管腹中感到饥肠辘辘，他还是决定不去吵醒纪鹤时了。
林飞池洗了把脸，推开房门。
过道里空荡荡的，很昏暗。
酒店门口依旧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驻守，大概一是怕嘉宾偷偷溜出去，二是怕有嘉宾的团队助理之类的人员‘偷渡’东西进来，就像纪鹤时做的那样。
食物虽然没有，但自动贩卖机里有包括牛奶在内的各种饮料。想来是节目组担忧哪位嘉宾真的无饭可吃，起码不至于营养不良。
林飞池扫码购买了两瓶牛奶。
就像纪鹤时所说的，自己睡了那么久，现在是真的一点困意都没，今夜大概率要失眠了。
无所谓。
反正已经睡了很久。
林飞池一边喝着牛奶，一边顺着楼梯往上走——根据节目组的说法，酒店三楼有一个天台。今天天儿不热，漫漫长夜，总要找件事情打发时间，吹着晚风看夜色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来到三楼，还没推开天台的门，他听到了一点声响。
里面有人？
和景区一样，这个酒店也是被节目组临时包下了，因为算是宣传，又有很多明星在场，酒店自然乐意为此清场。
既然如此，天台怎么会有动静？
好奇心被激起，林飞池更想进去瞧瞧了，于是推门而入。
天台上有两个男人。
这糟糕的姿势是在……哦，对不起，想歪了，他们好像是在送东西。话说纪鹤时让助理去买了零食糕点送过来，难不成也是用的这种法子？
长长的梯子，搭在地面与三楼之间，由助理爬梯送各种食物上来。
不得不说，明星助理这个活儿，虽然薪水不错，又能有额外收入，但真没那么好干。
周亮宇听见天台门被推开的时候，浑身一个激灵，刚刚从助理手上接过的包袱瞬间掉在了地上。
等到看清来人是谁，他不由暗自咬了咬牙。
有句词儿怎么说的来着？
冤家路窄！
自己因为获得的积分太少，晚饭根本没吃饱，明天又要高强度活动，这才打电话联系助理，让助理趁着夜里送点吃的东西上来。偏偏不赶早不赶晚，正好被林飞池这个讨厌的素人嘉宾给撞见了！
这家伙，说是在房间睡觉，不会其实是在盯着自己的吧？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
见来人转身要走，周亮宇一边示意助理赶紧离开这儿，一边冲林飞池道：“你等等！”
他认为对方肯定是要去打小报告。
林飞池当然没这种想法。
就算不喜欢这个明星，那也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在先。又不是小学生，他自然没无聊到去告谁的状。更何况，别的不说，纪鹤时也为着自己做了相同的违规事情，难不成一起告了？
被人叫住，林飞池便站定转身。
“林飞池，是吧？”
周亮宇问道。
林飞池道：“有什么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一到酒店就回房睡觉了，也没有吃晚饭。”
说着，周亮宇从助理给的包裹里掏出一盒无糖饼干，自以为潇洒和友善地扔出去：“见者有份，这个给你，就在这儿一起吃吧。”
林飞池没有接。
饼干于是摔落在他的脚边。
周亮宇见状更加认定了对方要去告自己的状，道：“怎么，还记恨着第一天见面时我甩了你的面子？”
林飞池淡淡道：“如果你就是想说这些无聊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站住！”
周亮宇再次叫住林飞池，并且快步走过来：“你一个普通小市民，拽什么拽？！”
“普通小市民。”
林飞池咂摸着这几个字，他觉得这个明星说出的话有点意思，回头笑道：“对，我的确是个普通小市民，不知您是有什么身份？哪儿来的青天大老爷啊？”
周亮宇冷笑一声。
“你用不着话里有话地讽刺我。”
“不就是一个破咖啡厅的老板吗？每月能赚多少钱？一万？三万？五万？撑死了也不可能超得过十万！真是笑死人了！还有，你上这个节目有钱拿吗？并没有。我已经听说了，你能参加这个节目，是因为你的咖啡厅获得了个什么比赛的第一名，所以你能上这个节目宣传自己，宣传你的咖啡厅。除此以外，一分钱的酬劳都没有。”
“你知道我参加这个综艺能拿多少钱吗？不过是几天的吃喝玩乐而已，节目组给我的薪酬就是一千万！”
“怎么样，是不是吓到了？你就是再开十年的咖啡厅也赚不了这么多钱！你见过这么多钱吗？”
林飞池淡淡道：“说完了？”
周亮宇瞪着眼前的人，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听了这些话还能如此平静，如此不在意。面上不仅没有一丁点羞愧，反而给人一种俯视的感觉。
俯视我？
周亮宇差点笑出声来：就一家普通咖啡厅老板的收入，听到一千万，装什么云淡风轻不在意。
林飞池轻轻一笑：“既然你觉得自己这么牛，高我这样的人一等，又何必姿态难看，扯着嗓子在这儿吼呢？”
这句话犹如一支锋利的箭，瞬间扎进了周亮宇的心口。
扯着嗓子，姿态难看。
是了，周亮宇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就是那样，偏偏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自古偶剧爆红以来，他也开始变得像那些很有咖位的人一样，如纪鹤时，如谢非凡，时刻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优雅可以深入骨髓，就像纪鹤时那样——好比今天，纪鹤时为了获取胜利丝毫不顾及形象，可是对方的姿态并没有因此显出一丁点难看，反而同样令人觉得很有魅力，不同于平时的魅力。
而今晚，就在刚刚，自己竭尽维持的姿态和优雅，居然在这个素人面前一丝不剩。
“你不过是靠着纪鹤时罢了。”
沉默着对峙片刻，在林飞池抬脚欲离开时，周亮宇又开始了长篇大论。
“你能赢得那个比赛，是因为纪鹤时替你应援。你在这个节目里能获得其他人的尊重，是因为你是纪鹤时的好兄弟。你今天能够吃好喝好，玩得轻松，也是因为纪鹤时替你在前头扛着。你现在有勇气站在这里跟我顶嘴，同样是仰仗着纪鹤时的关系。说白了，一切的一切，你都是靠着能跟纪鹤时一起长大，靠着和他的交情罢了。”
林飞池微微蹙眉。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周亮宇的话里充满了酸意，似乎并不仅仅是出于羡慕自己能够得到一位“有咖位的大明星”的照顾，还在于这个大明星是纪鹤时。
见林飞池不说话，周亮宇只以为他是没话反驳，于是变得更加自信满满，理直气壮。
“刚到这里的那天晚上，你一定跟纪鹤时说了不少关于我的坏话吧？所以他才对我印象不好。”
“可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跟他这样好下去。他是前途无限的大明星，你呢，一个咖啡厅老板，快抖平台上刚刚起步的小网红，跟他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你们当朋友，只有他单方面对你付出的料，你根本没办法回报。我倒要看看，这样的友谊又能持续多久。早晚有一天，他会看清你的面孔，从而知道你说的关于我的事情都是污蔑。不，不用多久，等到下次再合作的时候，他就会知道我根本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
是的，或许纪鹤时现在真的喜欢着林飞池，可他就不信，纪鹤时能一直喜欢下去。
林飞池除了脸长得好看一点，根本就一无是处，柔柔弱弱的，今天一天全在靠纪鹤时照顾。更重要的是，他和纪鹤时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要是两人谈恋爱被曝光出来，就算纪鹤时的事业如日如天，也绝对得脱一层皮下来。
像纪鹤时事业心如此重的人，肯定不会愿意。
反观自己就不同了。
都是圈内炙手可热的人，当然比素人强太多。假如两人一起去演某部戏，比如耽美剧，又或是和同性题材相关的电影，绝对分分钟就能吸一大批CP粉。虽说目前内娱的环境不好直接出柜，但只要CP粉够多，透明柜和直接出柜又有什么区别呢？
周亮宇的遐想，林飞池并不知道，但对方的心思，他差不多看出来了：敢情自己一直遭受着这个明星的敌意，是因为这个明星对纪鹤时有想法啊？
不好意思，纪鹤时是个直男。
更不好意思的是，这个直男心里唯一在意的男人就只有一个叫林飞池的人，尽管不是那种在意。
林飞池微微一笑。
既然已经清楚了对方的心思，他知道怎样的回击才算是最有力的回击。
“是的，你说得没错。”
“我是靠着纪鹤时，那又怎样？”
“他是我的竹马，所以我就是可以蹭他热度，使唤他做这做那，仗着他撑腰不把你放在眼里。可惜啊，他一点没觉得这样不好，反而乐在其中。我蹭他热度，他很开心；我使唤他，他也很开心。怎么会这样子呢？哎，其实我也不懂。”
“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单方面付出，什么没法持久。其实吧，有时候我会觉得现在这样也蛮烦恼的，他一个大明星，天天跑咖啡厅找我，导致好多人不是过来喝咖啡的，而是来蹲他的。要是有一天他不再这么频繁地找我，我们俩变得疏远起来……哎，我还真的有点没法想象。你知道习惯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十几年来，他都是这么对我的，我和他都已经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改得掉。”
“如果你在幻想我们俩关系疏远，你好取而代之，那恐怕有点困难，我只能说：祝你好运。”
“至于你今晚在担心的事情……放心，我不会打你的小报告。我不要你的饼干，不是因为想去告你的状，而是因为我自己有东西可以吃。纪鹤时早就准备好了，他知道我喜欢什么，准备的都是我爱吃的。所以，你的饼干还是自己留着享用吧！”
说完这些话，林飞池心道：这绝对是自己说过的最绿茶的话了。
真是辣耳朵啊。
“你、你！”
周亮宇整个人直接被气到手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周亮宇忽然想到什么。因为这个想法，他仿佛找到了某个救星。
“你就吹吧！”
“对，使劲吹，怎么不吹得再夸张点儿？干脆说他就是对你无怨无悔呗！”
“我就不相信有谁会从小到大都单方面对另一个人付出。还习惯，你以为纪鹤时是你爸吗？他今天在镜头前对你那么好，说不准也就是为了在镜头前塑造一个形象罢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纪鹤时对林飞池十分照顾，两人关系特别好，他相信，并且亲眼见到了。可林飞池说的那些，他半个字也不信，这明显是林飞池故意说来气自己的。
想了想，周亮宇又道：“还纪鹤时给你准备了零食，我就不信，他这么讲究原则的人，会像我一样让助理送东西过来，还不是自己吃，而是给别人吃。真要是这样，你干嘛还喝自动贩卖机里的垃圾牛奶？又干嘛拿着牛奶来这儿？直接去吃他准备好的东西不就行了？”
越说，周亮宇越觉得有道理。
连带着他开始怀疑：今天白日里看到的一切，会不会都是纪鹤时出于某种目的，想要改变形象，所以特意营造出来的新人设？
这时，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
下一秒，纪鹤时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显然是刚睡醒，纪鹤时的头发稍显凌乱，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那如同刀雕斧琢一般帅气的脸庞，以及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荷尔蒙。
人还未站定，声音已先行传来：“我看你房间门开着，人又不在，一猜你就是来天台了。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