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无妻徒刑【完结】>第64章 极度

  “小郁哥哥?”晏清清从门口处探进头,郁琼枝听见声响,从书本上抬起头。

  “怎么了?”他靠坐在床头,随手把手上的书合上,对来人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晏清清蹑手蹑脚,反身关上门,走到床边,扑到了柔软的被单上。

  被单下是郁琼枝的膝盖,晏清清顺势隔着被子把头埋进了他腹部。

  郁琼枝哭笑不得,微微曲起膝盖,让人能更舒服一点,抬手摸了摸晏清清的头发,柔声说:“都长那么大了,还爱撒娇。”

  晏清清的头发很长,应该是刚洗过头,上面还有洗发水的味道,郁琼枝一下摸不到头,柔和顺长的发丝绕住了他的手指。

  晏清也不怕闷,不抬头地摇了摇头,闷在被子里含糊地说:“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外面天很黑,下了点雨,客房里却干燥温暖,灯光昏黄柔和,特制的费洛蒙香薰安静地燃烧,郁琼枝这几天一直紧绷的弦在此刻松弛了下来,眉眼低低下垂。

  他的腺体还是止不住地外泄费洛蒙,被子上也沾染了一点无花果的清香。

  晏清清从被子上抬起脸,露出一点眼睛,小心地问:“你身上还痛不痛?”

  那天晏寒声前脚刚走,晏清清后脚就上了顶楼花房。

  顶楼花房面积太大,晏清清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心里已经发慌了,绕过繁密的植物墙,终于在紫藤花架下看到瘫软在地的郁琼枝。

  郁琼枝倒在地上,单薄瘦削,身上唯一厚一点的衣服就是毛衣外套,此刻也被蹭得脏乱。

  晏清清焦急地抱起郁琼枝,郁琼枝全身软绵绵的,站都站不住,趴在她也没有多少重量,喘气声也很轻,却还在安慰不安的晏清清,反复说自己没事。

  晏清清实际上对晏寒声没有多少印象,在她有记忆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家中的独生女,先天就没有达到晏驰精神力标准的晏清清,被迫接受了严苛的家庭教育。

  这种状况在流落在外的晏寒声被找回结束,晏清清才知道在自己出生之前,晏驰还有一个孩子。

  很微妙的是,沈慈对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并没有多少感情,受到母亲影响的晏清清不自觉与他疏远。

  晏寒声终日不见笑颜,阴沉冷漠,看人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但他能轻松地达到晏驰的标准,晏驰对他很满意,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创造出来的完美作品。

  晏清清在晏家更加难熬,同为公爵的孩子,却一再被忽视。

  她嫉妒晏寒声,一母同胞带来的不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而是比外人更加残酷的厮杀掠夺,她习惯于和自己的哥哥抢夺东西,小到一朵花,大到继承权的争夺。

  也是在这时候,郁琼枝来到了晏家。

  他来的那天飘了雪,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厚重大衣,脸苍白,胜似雪色。

  晏清清站在雪中,鼻子被冻得通红,鼻息之间都是雪的清冽,余光尽头,她看见站在身旁的晏寒声眼眸颤动了一下。

  很小的动作,很快就被风雪遮盖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鬼使神差,晏清清开始靠近郁琼枝。

  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长相甜美的外表,年幼柔弱的伪装,很轻松就得到了郁琼枝的温柔对待。

  郁琼枝哄她睡觉,为她擦拭伤口,还会给她念故事唱歌,他的眼睫很长,眼睑微微下垂的时候格外漂亮,浑身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晏清清第一次从哥哥手中争夺到一份东西,被嫉妒扭曲的心在郁琼枝身上得到了抚慰,她一次一次敲开郁琼枝的房门,误以为自己能永久地享受这份独有的温柔。

  她回忆不起来自己当初看见郁琼枝第一眼,眼眸是否和晏寒声一样颤动了一下,想来应该是有的。

  他像一场意外的飘雪,安静却热烈地进入了自己的生命。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的小郁哥哥不仅被人标记了,还被人肆意地对待,她珍视无比的人被人弃若敝履。

  晏清清想得心酸,握住了郁琼枝的手,一摸,发现他的手腕子细瘦,不由得动作放得更加柔和。

  “不痛了,早就不痛了。”郁琼枝身上的疼痛,原因多隐蔽私密,他觉得和晏清清讨论这些有点尴尬,耳尖都红了。

  晏清清换了个动作,侧趴在他的腿上,捏着他细长的手指玩。

  这个动作过于亲密,虽然晏清清小时候经常牵他的手,但面前的人终究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男女有别,郁琼枝不自在地轻轻抽了一下手,被人反手更紧地握住了。

  “清清。”郁琼枝小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不严厉,反而有几分纵容的宠溺在里面。

  晏清清起身,把郁琼枝的手压在自己的手心下面,佯装委屈:“你现在都和我生疏了,之前我俩睡一张被子都没事。”

  郁琼枝无奈,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把书放到床头桌子上,“无理取闹,现在还和我睡一张床叫什么意思。”

  晏清清穿着黑色的蕾丝睡衣,沉沉叠叠的蕾丝边轻柔地蹭过郁琼枝的手背,晏清清变本加厉爬到了床的另一边躺下。

  “怎么不可以,我不管长多大,都还是你的妹妹啊。”晏清清抱紧他的腰肢,郁琼枝腹部肌肉薄,腰劲瘦,晏清清很轻松就环住了,她眷恋地拿脸蹭了蹭。

  郁琼枝腰敏感,被蹭得痒,忍不住弯腰,身子止不住往下滑。

  “你别闹了。”郁琼枝脸憋得通红,双手紧紧压住自己的睡衣下摆,但还是没有拿出多么严厉的举措来驱赶晏清清。

  在他意识中,晏清清在他面前依旧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贪玩爱闹是天性。

  更何况,郁琼枝很怕她知道真相后,对他的行为表现出厌弃,他光是想想就受不了。

  晏清清凝神看了他一会,突然伸手。

  郁琼枝的睡衣领口松垮,晏清清扯下来一些,仔细看了锁骨上白色的标记纹身。

  经过几次治疗,郁琼枝脖子腺体上的牙印已经消失了,只有代表终身标记的纹身磨灭不去,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晏清清心里。

  但因为晏寒声与她同出一源,晏寒声留下的标记纹身和她能留下的标记纹身极度肖像。

  这给晏清清带来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在她无数次午夜梦回中,她的小郁哥哥身上也会带着独属于她的蛇类标记纹身。

  和眼前这个纹身很像,恍惚中好像自己也拥有了一般。

  “标记的时候很痛吗?”晏清清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标记纹身,蛇的獠牙就在她手指下。

  郁琼枝看上去被她欺负了一眼,耳尖很红,他慌张地把睡衣领口往上扯,缩着肩膀低着头,声音很小地回答:“不痛的。”

  “清清,你别碰了。”郁琼枝忍不住开口制止了晏清清,晏清清看了郁琼枝一眼,把头拱进他的怀里。

  “为什么会这样呢?”晏清清茫然然地说,心内失落的极度痛苦无法抒发,“我不该那么早离开宴会,我晚点离开,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我可以保护你了,真的,小郁哥哥,我现在变得很厉害,可以保护你了。”

  郁琼枝平躺在床上,睁眼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听到晏清清的话,只觉内心酸苦。

  这件事错不在晏清清,一切过错皆在他身,却要旁人为他担忧愧疚至此。

  “清清,你不用保护我。”郁琼枝翻过身,扶住晏清清的肩膀,“是我的错,让你那么害怕。”

  郁琼枝闭了下眼,晏清清不知道他是否在悲伤,是否在疼痛,他总是沉默着不说,把所有痛苦平静地悉数咽下。

  “我想要我们清清天天无忧无虑,不要像小时候一样那么爱哭鼻子了。”郁琼枝说完,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算了,爱哭鼻子也没事,女孩子总是要掉几颗眼泪的,我把它们当珍珠串起来。”

  晏清清贴在郁琼枝身侧,感觉心脏很热,“可我不想你和晏寒声在一起,他好坏。”

  晏清清说得很小声,就像她小时候被郁琼枝抱在怀里,躲在被窝里诉说自己的委屈一样,她下意识想要得到郁琼枝对她的肯定。

  但这次,郁琼枝没有说话,过了会,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

  这些年久未平息的嫉妒席卷而来,妒烈如火,她不明白凭什么晏寒声能拥有这样温柔坚韧的爱。

  “你说,你快说,你讨厌晏寒声,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和他在一起。”晏清清开始胡搅蛮缠。

  门在此刻应声而开,“咣”的一声发出巨响。

  郁琼枝受了惊,浑身一颤,本来安然躺在蓬松枕头上的小兔耳机警立起。

  晏清清没有动,窝在郁琼枝温热的怀抱里。

  郁琼枝半支起身子,迷茫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晏寒声。

  充满戾气的阴郁眼神,郁琼枝骤然触碰到,就慌张地挪开了视线,不敢再看脸色沉如阎罗的男人。

  “都多大了,你还窝在他怀里。”晏寒声彻底看清床上的一切,大步走来,一把抓过晏清清的胳膊,强硬地要把人拽下床。

  郁琼枝瞬间打了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用身体挡在晏清清的面前。

  晏寒声的强势跋扈在这一刻全然展现了出来,郁琼枝心惊胆战,脊背冰凉,神经痉挛般地剧烈跳动,他的臂弯都在打颤,但还是压住心内的惊惧,面对比他高大强壮许多的晏寒声。

  “你不能这样拽人,很疼。”郁琼枝脸色苍白,但还是把晏清清护在自己怀里,“你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