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樱桃痣【完结】>第59章 还轮不到你说话

  殷姚对白燮临说,“那盘录影带如果真那么重要,政迟不会轻易给我,就算他愿意,政月也不会答应的。白先生,我没做过这种事,只是个被家里惯坏的白眼狼,恐怕起不到太多用处。”

  “你用处很大,”他笑道, “不要妄自菲薄。”

  殷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恐怕不止那么简单吧。您还有其他想让我做的事,不如一次性说完。我没怎么经历过这些场合,说话藏一半露一半太累了。”他又笑了笑,“就像我说的,我被家里惯坏了。”

  既如此,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我确实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录像带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但你说的没错,政月是个麻烦。所以我想,不如干脆利落斩草除根。至于怎么除……这件事,应该只有你能办到。”

  “……”

  “猜对了。”白燮临笑眯眯地说,“我要你杀了他。”

  殷姚看着他,表情没多大变化,竟叫人一时半会猜不出心里想的是什么。

  “别这么看我,我也有难处呢。中国是一块人人有份的巨型蛋糕,我要的也不多,政迟一而再再而三地私自主张,这很不上道。”他声音很柔和,却隐隐听得出不快,“因为他我损失了太多,错手两次,我开始觉得厌烦了,包括你哥哥……我是说,亲哥哥。”

  “我帮你杀了政迟,你就一定能放过我母亲?”

  “你把我看得也太吝啬了。”白燮临和善地笑着说,“我还会尽我所能,救出你亲生母亲,这也是我一开始同殷女士承诺的事。”

  殷姚觉得这人还真的是很有意思,明明实在威胁你,却好像成了一场交易,不能说明码标价,也算是稳赚不赔。

  他悠悠道,“这事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我想,就算你不做任何手脚,直截了当地问他要命,他都会给你的。”

  殷姚只当他说笑,“您未免将我想的太重要。”

  “我说了,不要妄自菲薄。”白燮临坦然道,“作为仇敌,我不会为他说什么,但看来我得先让你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你也看到新闻了,政迟现在回国就要面临审讯。如果再不出一个结果、或是付矜垣和他死磕到最后,定罪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他现在扛着的压力不算小,不仅来自外部,还有家里人。那两盘录像带里的内容,足以让我身败名裂,但他却迟迟不拿出来,说明他有所忌惮。”

  “忌惮?”

  “他忌惮殷时嬿,换言之,就是忌惮你。他知道一旦这么做,我会杀了你母亲,包括你。”白燮临笑着说,“我确实会这么做。或许手段会更残酷一些,毕竟是报复,总要让他知道痛。”

  殷姚淡淡道,“白先生真是爱憎分明。”

  “我希望你也如此。你不会有所动容的,对吧。最近我学到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嘛。”

  殷姚不置可否,他想知道殷时嬿的近况,白燮临并没有告诉他,临行前他说,“你身上有定位和监听系统,包括你使用的软件,社交账号。抱歉,我知道这不好,可我总是多疑。殷时嬿对我的话似乎并未全信,我不能让他联系到你,而且,我想你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

  言下之意,也是在说,殷时嬿的死活,由他决定。

  “我受过的威胁不少,”殷姚笑道,“您是最直白的一个,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去恨了。”

  “恨有什么重要的,我从来不恨任何人。”白燮临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有些恍惚,“……或许也恨过吧,但这不重要。爱才是重要的,你很爱你的母亲,这对我也很重要。”

  “我有个要求。”殷姚说。

  白燮临真诚地看着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要你帮我联系一个人,就现在,让他尽最快速度来德国见我。”

  他开心地点头,“当然可以,谁呀。”

  “严琛。”

  白燮临眯起眼,“严琛?”

  殷姚笑了笑,“严上将的小儿子,您想必是认识的。”

  -

  “政董。”

  殷城一进门,还有些诧异。

  这满屋子的人,个个都背着枪械严阵以待,齐刷刷盯过来,无论是谁都会心生惶恐。

  他脸色一沉,警戒地左右看看,“您这是要做什么。”

  “坐。”

  殷城却不肯坐下,冷笑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您可别同我开这种玩笑。”

  政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看得殷城心中一沉。

  这位近日愁事缠身,日子显然过得并不舒坦,据说也有日子没合眼了,却没想人坐在那不声不响,慑力毫不见减,反倒有种抑久了的胁迫感,叫人胆颤。

  他手指了指,便有人将他按在椅子上。

  “干什么!”殷城一额的汗,“政董这是要来硬的?姚姚要是……”

  “姚姚?”政迟面容松动了些许,良久,露出一个笑,看着却未叫人松一口气,反倒紧张。“看来我猜的没错。”他对殷城道,“白燮临骗了殷时嬿,但是没骗到你。”

  “……”

  政迟饶有兴趣道,“怎么,一早就知道了?还是说,”他顿了顿,目光深远地望向门外,仿佛知道门后面有谁在听着,“已经见到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够门后的殷姚听到。

  政迟叹了口气,“姚姚,进来。”

  殷姚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敲了敲门,就自顾自地推门而入。

  手底下人待他便恭敬很多,殷姚一言不发地在一旁看着殷城,并没有理会政迟。

  殷城见状只干巴巴地说,“……别为难我弟弟。”

  “为难……”政迟未得来殷姚一个脸色,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专心道,“你一早知道他活着,见到你母亲这副模样,还能瞒得住,也是孝子。”

  被戳中痛处,也正是他心虚的地方,殷城难堪道,“知道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看来你对她撒的谎不少。”政迟说,“我能理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连母亲都能哄骗,兄弟自然不在话下。”

  殷城一僵,咬牙道,“政董怕是没什么立场说这话吧,如今我家里这四散的模样,不都是拜您所赐?如果知道会是这样,我当初就算倾家荡产也不会……”

  政迟轻笑道,“一开始,即便知道越遥的存在,也照样把他推到我身边的,不是你吗。”

  原本怒目而视的殷城噤了声,他先是眼睛一瞪,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刷白一片,下意识向殷姚望去。

  殷姚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或许消化出这句话的意思,或许没有。

  殷城似乎泄了气,辩解得颇为无力,“姚姚,不是这样。”

  是这样的。

  确实是这样的,那时候他正是发家阶段,四处碰壁,受局势影响,周转链不上,市场几进饱和。那个晚宴是他固执要带殷姚去的,和在场所有人都一样,他迫切需要搭上政药的线,带他的企业捱过眼前的危机,孤注一掷。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段时间殷时嬿禁足殷姚的原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政迟和越遥闹的惊天动地无人不知的幕剧。

  他其实没想毁了殷姚一生。

  只是一时的自私,他想殷姚那是个爱玩的性子,不会扎进去的。

  虽然即便扎进去了,他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也不过是情伤,苦痛几年能怎么样。

  “哥。”殷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晃,似乎又觉得好笑,“你知道?”

  一双双眼睛盯着,殷城嘴张了张,又再合上,侧过脸,不去看殷姚。

  他表情有些挣扎,但到最后又归于平静,“……就当哥对不住你。”

  说得没太多负担,反而像松了口气。

  那看上去,像是卸下什么伪装。

  他一直是较为功利的人,大抵是知道在此时此刻境地下,殷姚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看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再加上政迟的态度,恐怕还如往常一般,是个无足轻重的宠物罢了。

  既然都是政白两方博弈的棋子,何苦在这种时刻惺惺相惜。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殷城的语气有些漠然,“好哥哥做烦了。”又淡道,“说到底,妈最疼你,从小到大我被逼着照顾你不少事,也没指望你回报什么,”他顿了顿,“明明不是亲生的,想不通为什么这么上心。”

  他抬起头,仔细观察着殷姚的神色,扯了扯嘴角,“看来是已经知道了。也好,我承认,确实有自己私心,没考虑什么后果。但你执拗却怪不到我身上,”殷城轻描淡写道,“要怨我也可以,但也得明白,家里这么多年没对不起你任何事,一笔一笔论起来,算两清。”

  “哥。”殷姚轻轻地问,“是你,替政驭往国内运的毒,是吗。”

  殷城抬眼看他,没想到殷姚会问这个。

  还以为这娇生惯养任性妄为的弟弟,会哭哭啼啼地控诉质问,问他怎么毁了自己一辈子。

  他不由得有些狐疑,发现许久不见,殷姚好像确实,变了一些。

  殷城并未回应在他看来无足轻重的殷姚,只对政迟沉声道,“政董,我来投诚也是为了自保。具体如何,您既然清楚,我也不多赘述。政驭现在失联有段日子了,跟着白燮临生死未卜,我手里的证据够您翻案的。我要的也不多,算不上勒索,您既然愿意见我,就说明有自己的考量,万事可商量。”

  殷姚听他这么说,垂下眼,“哥……”

  殷城却有些不耐烦,“姚姚,我和政董谈事情,还轮不到你说话。”又蹙着眉,指责道,“你给家里添的麻烦还嫌不够多。”

  说到底他也是怨的,虽然是他做的第一个推手,但要不是殷姚自己把不住心,也不会搞成如今这样,是咎由自取。

  殷姚听见这句,脸白了白,许久,轻轻道,“说得对,我确实对不起家里。”

  “你知道就行了,也不枉费……”

  “但是,关于这些事,”殷姚说,“不是哥,自己要参与进这些纷争之中的吗。”

  是啊,这一切,说到底,和殷姚没什么关系,是他借着殷姚牵线搭桥,联着政驭做了不少违法违心的事,吃了不少饼。

  但谁能不心动呢?要是政迟下去了,换上这人当家,给的就不只是那一亩三分小恩小惠,许诺说以后航线大头全交于他辅佐,一但赌成,身家地位不只一个阶级的跨度。

  殷城一愣,脸色有些难堪,“你是说我不自量力?”他上下打量殷姚,忍不住好笑道,“你?”

  殷姚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之快,想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哑然在一旁,由着长久未见的长兄,似笑非笑地打量自己,眼神里夹杂着无意识的鄙夷和轻视。

  政迟见状,心中倒有些后悔。

  他没想到殷姚会自己出来,但看着他,却又无法做声指责,于是起了身,抚着殷姚的头发,低声问,“怎么出来了,朗九呢。”

  “……”

  殷姚并不抗拒政迟的身体接触,但这次却身体一颤,似是想躲,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回过神来,对政迟面无表情地说,“用不着斥责他,是我自己想出来。”

  政迟只心疼道,“先回去吧。”语气不免有些强势,“在与不在都差不多,我没想让你参与冲突,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家里人。”

  殷姚没有说话。

  政迟软了语气,低声哄着,“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嗯?谈完事,就叫他下去找你,到时候想说什么就说……姚姚。”

  殷城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逐渐表情开始有些古怪。

  殷姚似乎有些不耐烦,大抵是并不想离开;而政迟,却极具耐心地、小心翼翼地,甚至于低声下气地……讨好着他弟弟。

  甚至于周围下属,都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政董?”

  政迟还在那边想方设法地劝殷姚回去,闻声一顿,一双眼睛不咸不淡地看过来,哪还有那半分温言软语的模样。

  见殷姚挪开视线,政迟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想留就留。你身体不好,不要动气。”

  殷城这下是真有些愕然,“政董?”

  政迟将殷姚置到位置上坐着,叫人拿了披在身上的软毯,一番安顿后,也未用正眼看他,只叹道,“殷总有些不知分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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