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樱桃痣【完结】>第23章 你为什么躲?

  “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也是同学。”殷姚有些忐忑地介绍,“韩铃,这位是……”

  韩铃点点头,大方地伸出手,“政先生。”

  殷姚有些忐忑地来回打量着二人,胃里更是一阵纠紧,虽不至于要吐那么严重,但也确实不太好受。

  也幸亏他当下及时反应过来了,是客厅昏暗再加上顶着商务妆,他说没认出来,三言两语的……韩铃也就相信了。

  政迟寡言地和她握了手,对殷姚说,“这位看着有些眼熟。”

  见二人表情都很正常,殷姚松了口气,笑着说,“玲玲已经是小一线了,新作电影也刚上不久,你不关注而已。”

  政迟不甚感兴趣地点点头。

  “突然造访,真是不好意思。”她说,“他电话打不通,我正好在附近就想过来看看他。”

  “没事。”政迟笑笑,“老朋友见面,不用那么拘束。”

  也没什么话说,正好他接了个电话,不再陪坐,叫二人自便就去了阳台。

  他一走,韩铃就松了口气,立马从沙发另一头蹭过来,贴着殷姚夸张地叹道,“也不是那么严厉的人啊,怎么说起来话来给人这么大压力。”

  殷姚身体也软下来,语气相比较刚才随性很多,“你气场也不差呀,越来越漂亮了,往那边一坐像女王似的。”

  “姚姚,你发烧了吗?”韩铃知道殷姚的体温一直偏凉,贴过去的时候居然觉得很热,她又认真端看一番,眉尖蹙起,“怎么感觉你现在……”

  “没有,只是刚睡起来。”他确实没发烧。

  韩铃默了默,低声说,“你老实和我说。”

  殷姚疑惑地问,“什么。”

  韩铃说,“……他是不是,对你并不好。”

  半年没见了,殷姚的转变任谁看了都觉得太过明显。短短这段时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以往还都只是寡言少语,如今就开始让人有些担心了。

  或许别人只觉得他不过话少了些身体消瘦了点,但韩铃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知道殷姚以前是什么样子,有些转变并不是性格或表面上的那样。殷姚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老人,虽外表年轻,但总觉得精神迟暮,即便他在笑着,也给韩铃一种脱力的弱态,下一秒不扶好就会被风吹散。

  总感觉,一个不留神,他就安安静静地消失了,谁都抓不住。

  “……还好。”殷姚淡笑道,“他没有伤害我。”

  这笑容谁看都会觉得假。

  也说不上信或是不信,但仅凭一面她就能看出来,那位看着温厚有礼,内里绝不是什么好拿捏的善茬,她总感觉那人给自己一种极不舒服的危慑感,上一秒客客气气下一秒就能朝对方开一枪似的诡异。

  再加上相处时的尴尬气氛,殷姚的局促不安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爱人之间该有的氛围。

  “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韩铃抿了抿唇,“之前你因为他的事和殷阿姨断了联系,那段时间我和飞彦……也没有很关心你,再后来你也不和我说这些了,我总感觉心里难受。”

  她说,“我不了解他,但我了解你。姚姚,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上去真得很不好。”

  说到最后,她握住了殷姚的手。

  政迟一直没有回来,大概是知道他们有话要谈特意避开。

  殷姚张了张嘴,还是垂下眼,只是让韩铃握着,没有将手抽回来,也没有回应。

  “我还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他……他真的,他……”韩铃几次三番还是吞不下这话,咬了咬牙,知道很残忍,但还是问道, “他真的爱你吗?”

  按理说,让殷姚死心塌地抛下一切跟在身边,她想两人必然是相爱的,但为什么几年过去殷姚会变成这个样子?

  殷姚抬起眼,将手抽了回来。

  他眼睛很漂亮,一直都这么漂亮,从小到大殷时嬿都把他扮成女孩一样,往小孩堆里一扎,就属他们两个最惹眼。一直到了初中高中,殷姚和同龄的男生还是不太一样,他皮肤很白,眼睫纤密,性格又软和,看人的时候那双眼睛就笑盈盈地眯起来。

  三人会面的时候,远远就能听到殷姚喊,在阳光底下神采奕奕地挥着胳膊。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殷姚看着她,眼睛和从前一样弯起来,眼神温柔了许多,他的笑容很无奈,整个人又薄又淡,暖色的室光下他也是苍白的。

  殷姚说,“不爱的。”

  韩铃不意外这个答案。

  只是他们之间已经生疏太多,不再是可以无话不谈的关系,有些事轮不到外人置喙,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天色已晚,二人闲谈了会儿过去的事,韩铃起身作辞。

  韩铃在玄关处,回头看着殷姚,默了半晌,说,“我前段时间遇见殷阿姨了。”

  殷姚有些恍然,“嗯?”

  “她很想你。”韩铃说,“我和她聊了聊,她比你想的要在乎你。”

  殷姚慢吞吞地问,“她还好吗?”

  韩铃却想了想,只轻轻地说,“她不年轻了。”

  “……”

  殷姚是自责的。

  他知道韩铃没有责备的意思,但他是自责的,其实也在某些时候想过,如果他没有这么固执地去追索得不到的东西,如果一开始他就不要执拗地留在政迟身边,不那么任性,或许不会变成这样,他不会把日子过的这么糟糕,也不会自己折磨自己那么久。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从一开始就是,他该听殷时嬿的话少来往就不会陷进去无法自拔,他不去妄想要替代越遥,就不会在看不见尽头的情事中一次又一次折磨自己。

  见殷姚情绪低低落,韩铃突然问他,“你想不想离开?”

  “我?”殷姚缓慢地眨了眨眼,怔然道,“想离开……”

  离开政迟吗?

  韩铃正要说话,却将目光侧开,越过殷姚望向他身后。

  “要走了吗。”

  政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莫名带着一股寒意,殷姚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回过身,“嗯,我送送她。”

  “这样。”

  他一步步走来,伸出手揽住殷姚的肩膀,温笑着陪他送行。

  韩铃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男人,他虽然表面还是那样,但总感觉再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含存着些危险的东西。

  那种古怪的压迫感让她浑身不舒服,但她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我说的那些,下次有机会见面的时候再聊聊吧,我最近会一直在国内。”

  她神色复杂的冲政迟点了点头,“打扰了。”

  韩铃走了之后,政迟还是以刚刚的姿势揽着殷姚的肩膀,好一会儿才放下来,抬手摸了摸殷姚的额头。

  殷姚覆上他的手,低声道,“真的没发烧。”

  “嗯。”

  “你手很凉,在外面待久了吗?”

  “嗯。”

  总感觉他情绪古怪,殷姚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吗?”

  政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弯下腰,鼻尖碰到了他的,殷姚一愣,反应过来,闭上眼,顺从地没有避开。

  接吻的时候他喜欢用手抚摸殷姚的脖子,不急不缓的速度,说不上温柔的力道,让殷姚总有一种会被他掐死的感觉。

  分开的时候政迟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殷姚的下唇,疼得他颤了颤,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政迟。

  看清他表情的时候,殷姚却僵在原地。

  他从来没有见过政迟这么笑过,眼睛里不带一丝情绪,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冷漠到极致,嘴角确勾了起来,他的手还握再殷姚的脖子上,掌着他的下颚,稍一用力,就将殷姚的脸抬了起来,颌骨被硌着生痛。

  像是生气了,很生气,殷姚无措地被迫抬头看着他,不敢叫痛,“怎么了。”

  他摸不清政迟生气的缘由,明明上一秒还是正常的,现在又是为什么变了个人似的。

  是因为朋友不打招呼就来吗?

  政迟对他没有怎么凶狠过,更多的时候是无所谓地说一些残忍又难听的话,他到底没有真的对殷姚有过这样的态度,不久前把他按在床上,今天又掐他的脖子,殷姚只是不解,他不知道政迟为什么生气。

  眼前起了薄雾,政迟却并没有松开,反倒若有所思地问他。

  “你要离开?”

  殷姚没反应过来,“什么?”

  “在玄关。”政迟将他强硬地拉近,殷姚吃痛,不稳地踉跄一下,扶着政迟的肩,又听他意味不明地继续说,“刚刚那女人问你,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要回答她,你想离开,是吗。”

  殷姚像是听不懂一样,反应慢半拍,等消化完政迟的问题,才急忙说,“离开?不是的,我……”

  殷姚想解释说自己没有想过要离开,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我了半天,也没有利落地解释干净。

  殷姚眼神避开政迟的目光。

  韩铃问他要不要离开政迟,刚刚政迟打断了他和韩铃的对话,他还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真到这时候,政迟问他,他却突然没办法自然而然地说自己不想离开。

  政迟见殷姚陡然沉默,突地眉眼一跳。“不是什么?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殷姚有些茫然地问,“这很重要吗。”

  他从不觉得政迟会对他的去留产生任何情绪起伏波动,一直以来都是他自愿留在政迟身边的。

  就算他真的要走又能怎么样,世界上那么多人,他总能找到一个更像越遥的。

  政迟松开了手。

  其实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殷姚垂着头,模样温顺又疏离,他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等忘了身边所有人事物的时候,也算是一种离开方式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也没有说要离开。”殷姚轻声说,“但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你也会厌烦,不是吗。”

  政迟之前对他说,‘你有没有看过你现在的样子’。

  他很想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但一想到那个‘噩梦’,他真的有可能在镜子里看到越遥的脸,就浑身发冷。

  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连韩铃都看出来了,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病的有多严重。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偌大的客厅安静到只能听见双方的呼吸声。

  殷姚有些疲倦,胃里还是不舒服,他想还是去卫生间吐掉比较好,还没迈开步子,却听见政迟骤然低声肃道。

  “你不是说爱我吗,你想去哪儿。”

  殷姚愕然地抬起头,见政迟神色很淡,他没有在笑,眼神中甚至有些偏执,席卷着陌生的情绪。

  殷姚下意识后退,政迟便一步步逼近。

  “不是说爱我吗。”政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殷姚,居高临下地睥视,“那么爱我为什么要离开。你离开我是想去哪里?”

  “你怎么了?政迟……等一下,啊!”殷姚退无可退,跌坐在沙发上,瞪大了眼。

  “殷姚……姚姚,她是这么叫你的。”他低声笑笑,泰然自若地半跪在殷姚膝前,手拖着殷姚的小腿,将白净的脚踝抬高,在关节处摩挲,不顾殷姚惊惧的眼神,面色如常地将脸贴在他大腿皮肤上,这动作总感觉含带着隐性地贪恋。

  “为什么躲。”

  他又好奇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厌烦你了。”

  殷姚却无心回应,政迟的手盘握着他的脚踝关节,好像随时一用力,就能将那里折断。

  ……他知道政迟危险,无论是他处事还是待人,只是这种压迫还从未这么强烈过,至少对待自己的时候,他是收敛的。

  “放、放开……”殷姚有些语无伦次,挣了挣,却发现纹丝未动,力量的压制让殷姚更加不安,却无处可逃。“疼!政迟,我知道了,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你先放开好不好,你别这样……我、我真的害怕,你别……”

  混乱中,又听见政迟喊了他一声姚姚。

  就像每一次喝醉时那样,一遍又一遍,偏执、顽拗。只不过这次政迟在追问时喊得是他的名字——清晰无比地。

  殷姚颤抖着被他拉入怀中,脸贴着他胸脯,男人的心跳和嗓音一样稳重而低沉,没说一句,胸腔就会跟着震动,在耳边诱哄似的逼问。一遍,又一遍。

  “怕什么?”

  “为什么不回答。”

  “你不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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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虫晚点捉!睡了睡了(没错作息就是这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