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莎确实很久不曾踏足这栋房子了，人总是会在熟悉的场景中突然回想起那些过去已久的记忆。她不清楚当年在这里欢笑着过圣诞节的女孩是否知道多年以后一切会变成如今的样子，也不确定自己今天做出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我们去书房。”小天狼星嘱咐哈利，“你可以和德拉科探讨一下魁地奇世界杯，让克利切帮你们拿点零食下来。”
德拉科到没有什么局促，他天性如此，所以他也就直接坐到了哈利旁边，看着那只在哈利坐下之后不知道从那里出来，直接跳在他腿上盘坐好的小猫。
“你俩长得挺像。”这是他对哈利说的第一句话。
“哦……”哈利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嘴角微微勾起，“我就当这是句赞美吧。”
哪里像呢？
德拉科伸手在猫头上抓摸了一把，猫毛是白色和灰色的，眼睛是橙黄色的，猫脸则是圆乎乎的——但是，可能是哈利的眼睛实在和脾气不好的猫科动物太像了吧。
但是猫咪的瞳孔会变成讨人喜欢的傻乎乎圆形，猫咪的主人现在却连一个礼貌的微笑都没有，
“你不用紧皱眉头，西茜，我可以向梅林起誓绝对不会害你或者以及你的家人，而你选择相信我也不过是多了一条退路而已。”小天狼星看到书架上少了很多本书，“喝点什么吗？我想喝点酒更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谈话。”
纳西莎开门见山地说：“你们想做什么？”
小天狼星倒了一杯峡谷水递给纳西莎：“做雷古勒斯未完成的事，做凤凰社应该做的事。”
“我不会帮你的。”纳西莎直接说。
“虽然我渴望你的帮助，姐姐，但是我不需要你挥动魔杖来帮助我对抗你的丈夫或者他的主人，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一些无足轻重的秘密。”小天狼星的声音伴随着火焰威士忌落入杯中的声响，“比如，当年伏地魔再把那本日记给卢修斯之外，还做了什么别的事吗？”
纳西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犹豫神色，她看着小天狼星，又回想起雷古勒斯在棺椁中惨白的脸，最终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那是第一次巫师大战结束之前，黑魔王将日记本交给卢修斯也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会议之后，他只是说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黑魔法器具，与密室有关，交给他衷心并得力的属下保管。卢修斯当然不认为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事实上他对于黑魔王将一个普普通通的日记本交给他，却将赫奇帕奇的金杯交给莱斯特兰奇家族这一点颇有微词。”
“你知道这个日记本在霍格沃茨掀起了一些风波吧？”
“是的。”纳西莎说，“我不知道卢修斯那个时候把它拿走，甚至拿去陷害韦斯莱。”
“他没告诉你要处置家里的这些黑魔法物品吗？”
“他一直在处理，但我并不关心。”纳西莎看着小天狼星，“我们从小到大见过太多这种玩意儿。”
小天狼星喝下口烈酒：“那……你觉得那金杯会在哪里？”
“贝拉可能会将它放在古灵阁。”纳西莎浅抿了一口清冽的酒液，终究还是把内心的疑惑问出口了，“我们过去的关系并没有多好，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清楚你的为人，我知道你不是食死徒，西茜，虽然你是卢修斯·马尔福的妻子，但我想你比他更清楚一旦伏地魔回来事情会变得多糟糕。”小天狼星饮下杯中剩余的酒，“我不用向你过多赘述阿兹卡班里那些食死徒的疯狂，我时常能听见贝拉的尖叫和咒骂，我原本以为这十几年来她会是死掉的那些中的一员——哦，不是诅咒。”他对面前的姐姐解释了一句。
“贝拉还好吗……没事，我不该问你这个——我没想到雷古勒斯——那些年我也曾听闻黑魔王的疯狂，但是那时候与他为伍的人也都更加疯狂，没有人敢反抗他……”
“如果预言成真，他真的复活，并且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那事情只会变得糟糕透顶。”小天狼星擦去嘴角滑落的淡红酒液，“而我们都知道天命的预言不可更改，所以才要尽早积极准备，应对未来。”
提到预言纳西莎想到了什么：“那个孩子知道当初的预言了吗？”
“他知道。”小天狼星望向黑沉沉的夜色，“我会对他坦诚他想知道的一切。”
纳西莎清楚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推孩子进入火坑——但是她也清楚那孩子本就身处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心：“那个孩子，哈利·波特，他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他或许真的是应召预言所生，注定要打败黑魔王的人。”
小天狼星只说：“我更希望他不是。”
“你们……我是说不论是那个男孩还是你，或者说你们背后的其他人，真的认为他还会回来吗？”
“没人希望他回来，我们只是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你清楚的，西茜，如果他真的回来，像马尔福这种打心里认为他完蛋了的肯定不会比摆好姿态在阿兹卡班忍受多年折磨的人获得更高的礼遇。”小天狼星抬手在自己脖颈间划过，“到时候你丈夫必须跪下亲吻伏地魔的袍子，即使这样利刃也紧贴你们一家人的脖子，而孩子又是威胁父母最好的武器——我认为你不想让你儿子手上也多出一个丑陋的标记。”
“我希望我们对彼此保持忠诚，不论是我们作为姐弟，还是如今作为有共同诉求的两个人。”
纳西莎沉默片刻，最终用力点头：“我会保守秘密并且尽我所能帮助你——但我希望你以及你的同盟，能够尽力帮我保护德拉科。”
“当然。”小天狼星立下誓言，“姐姐。”
德拉科这会儿正吃着克利切捧上来的巧克力坚果小蛋糕，他谢绝了哈利分享的造型怪异的，据说是麻瓜薯片之类名字的东西，和哈利没话找话一般的聊着天。
“这是猫还是猫狸子。”
“猫狸子，它叫幸运。”
德拉科看着灰白相间，长相甚至还没有格兰杰那只猫毛掸子一样聪明的猫狸子，狐疑地问：“你确定他是纯血猫狸子吗？”
“它应该不是麻瓜猫狸子。”哈利一片一片慢悠悠的嚼着薯片，同时也缓解着无法言说的尴尬。
“你回去看魁地奇世界杯吧？你喜欢哪个球队？”
“嗯，西里斯说他会准备票。”哈利说，“其实我对魁地奇球队不太了解。”
“我在保加利亚队身上压了五百加隆，他们的找球手一定会获得胜利。克鲁姆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我爸爸曾经也想把我送到那个学校去，那里从来不招收麻瓜出身的学生。”德拉科说着突然补充了一句，“但是在上学期间成为魁地奇球员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其他巫师学校吗？”哈利终于来了些兴趣，他让把德拉科后面的话从另一边耳朵跑出去，“是在哪里呀？”
“据说在北欧，我妈妈不想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父母很爱你。”哈利突然觉得酥脆的薯片与恰到好处的调味都变得索然无味，他直接舔掉了指尖的残渣，然后若有所感的歪头看向德拉科。
那个从小被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确实在盯着他看。
“你有话要问我？”哈利已经习惯和德拉科仿佛针锋相对一般直接的说话方式，他也当然认为德拉科的直白目光就是想要从他身上探寻到什么好奇事物的表现，“审判的过程？还是在霍格沃茨中的具体细节？打人柳？尖叫棚屋？”
“我不——”德拉科的视线逃避一般从哈利的嘴唇滑下他说话间滚动的咽喉，又立刻猛转头看向壁炉中跃动的烛火，“但是如果你想说，那我也有时间听一下。”
“……”哈利看了看抱枕下的书，认命一般叹息着说，“好吧，是我想说，那就说说威森加摩的最高审判吧？审判室在魔法部第十层，要从第九层走楼梯下去。审判时很小，黑漆漆的只点了火把，里面压压坐满了人……”
德拉科认真听着，他撑着下巴靠在沙发扶手上，眼睛一直盯着哈利：“乌姆里奇？这个记录员为什么要针对你们？”
“可能是她觉得我们的表现让魔法部长很没面子，她应该是福吉的亲信之类的。”
就在哈利不知道东一句西一句和德拉科说到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走廊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小天狼星和纳西莎出现在客厅门口。
“和哈利道别吧，小龙。”纳西莎在门口招呼德拉科。
哈利也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他穿着拖鞋，在匆忙站起来的时候没有踩稳，踉跄了两步，还是身旁的德拉科伸手扶住了他的小臂，微微用力把人扶稳。
“谢谢。”
德拉科盯着哈利露在袖子下突出的手腕骨，头轻轻摇了摇。
“你好，小龙。”小天狼星看着德拉科那张和父母都有些许相似的稚嫩脸蛋，“第一次见面，我这个堂舅的总得送你点见面礼。”
德拉科看向母亲，纳西莎微微点了点头：“谢谢堂舅。”
只不过小天狼星从身后拿出的见面礼确实和德拉科想得不太一样，他原本以为会是适合小孩子的玩意儿，他经常收到这样的礼物，黄金或者宝石做成的戈布石堆在他房间的书架顶端，一年也不见得会拿下来玩一次。
但小天狼星手里的不是那样无趣的东西，他拿着的是一把扫帚，确切来说是一把崭新的火弩箭。
“哈利说你也是找球手，我想这把扫帚也同样适合你，它很快，你应该已经在魁地奇球场上领教过了。”
“是的。”德拉科从小天狼星手里拿过火弩箭，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起来，“谢谢堂舅，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他更像卢修斯。”小天狼星对纳西莎说，“那我就不送你们了，西茜，有事随时找我。”
“再见。”门边的哈利也摆摆手。
纳西莎微微颔首，德拉科在跟着母亲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哈利。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拿着火弩箭，脸上还带着收到喜欢礼物笑容的样子在哈利看起来却有一点挑衅的意味。
“不要告诉爸爸我们拜访过小天狼星。”纳西莎在布莱克老宅从身后隐蔽之后对德拉科说。
德拉科看着妈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有的我都不会告诉爸爸的。”
所有的，不管是此刻，还是以后。
“你真的很像你爸爸。”纳西莎挽起儿子的手，“回家了——哦对，小龙，如果你是想要跟学校里最出风头的那个人做朋友，你就必须要有与之相配的能力或者说承受力。不论他是本人的性格还是外部的条件所造成的引人注目，当这样人的朋友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如果你过分在乎朋友的优秀，那么你会很痛苦。”
德拉科挑起眉：“虽然我没想和他做朋友，但是妈妈，整个霍格沃茨都不会有人比我更相配。”
纳西莎一下子笑了出来：“不要炸毛，宝贝，我是说你不需要和哈利·波特做朋友，你们现在有着比朋友更加亲密的关系。”
“啊？”
“你没有注意到？”纳西莎有些不解了，“客厅那整面墙都是布莱克家的族谱，我以为你会注意到你和哈利·波特都在那族谱的最后一行。”
“啊？？”德拉科的疑惑写在脸上，声音也比刚才更大。
纳西莎看着德拉科的灰眼睛，同样也很疑惑：“你在客厅坐了那么久，究竟都在看什么啊？”
“所以我和波特算是兄弟？”
“嗯哼。”纳西莎在幻影移形前说，“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波特和马尔福以及布莱克家族也不能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单单只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德拉科，只要我和西里斯直接有着隐蔽的共谋，你和哈利就永远是在同一个族谱上的兄弟。”
“如果在一个族谱上……”德拉科说，“那即是妈妈和堂舅没有什么共谋，那我们也还在一个族谱上，还能说是兄弟？”
“嗯……只要你想。”
“呵。”德拉科非常布莱克地嗤笑一声，“他看起来可没有半点把我当哥哥的样子——我们什么时候还去拜访堂舅呀妈妈？”
纳西莎回头看了一眼格里莫广场11号与13号之间的墙壁，他们此刻甚至才刚刚拜访堂舅准备离开——
纳西莎在幻影移形的爆炸声中对儿子许下承诺。
“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