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

  目送绿间真太郎离开,医护室里又只剩下了我和赤司征十郎。

  虽然再三确认了应该没问题,但赤司征十郎一直没醒,我也给硝子老师发了信息。

  主要是询问她被咒灵袭击的案例中,普通人的实际表现有哪几种,然后举了我有一个朋友的例子。

  [硝子老师:朋友?]

  [硝子老师:咒灵其实也可以相当于一种压力吧,会给普通人带来头疼脑热很正常。]

  [硝子老师:遥,正常发烧就需要时间恢复了,别担心。]

  显然,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太算是重点的重点,不过也并没有深究下去。

  既然得到了她的认证,我便准备乖乖等赤司征十郎醒来。

  看看时间,上午的比赛应该都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洛山的赛程里还有没有下午的比赛。不过刚刚征十郎就提过,他已经没有比赛了。

  不过,上午的比赛,他说不去就不去。

  某种程度上,征十郎也真是任性……

  我捧着脸,在等待征十郎醒过来的这时间,一边认真地盯着他,一边回想黑子哲也和绿间真太郎对我说过的话。

  其实我也没想到,黑子哲也和绿间真太郎他们会对才刚刚见过没几面的我,就这么开始追忆过去。

  但这么或许更加证明了,他们嘴上说着其他人都已经是过去的伙伴,现在已经是赛场上的敌人,没必要再回顾过去,可实际上却比谁都记挂着那段时光。

  这叫做什么……

  [我知道,是青少年叛逆期!最近网络上也叫做中二病吧?]

  我:……

  叛逆期确实,中二病还是有点不沾边吧!

  非要说中二病,倒是和征十郎他有几分相似。

  就比如之前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还有“不过是简单的比赛,不用压下过多筹码”……

  我捂了捂脸,征十郎是怎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来的……

  只是他说话时都正经又坚定,又有实力作保障,那几分中二的感觉就冲淡了。

  [哦?遥你不是不关心这些的吗?]

  我:……

  那妖刀看的时候,总还是要透过我的眼睛,就算我两眼放空毫不在意,知识它自己多多少少就会跑进脑袋里面嘛。

  绿间真太郎说,篮球训练很艰苦,他加入秀德篮球部以后,很多中学时期还是拔尖的人,都一一退出了篮球部。

  如果仅仅是为了荣誉而留下来,可冠军却只有一个。

  绿发少年说话的时候,双眸像是灼灼燃烧却永不湮灭的野草一般,满满都是向上的生机,让人不禁有些恍惚。

  可能人生来就有某种追求,为之能够奉献许多。

  但我,从出生就是为了复兴家族,后来的命运也和妖刀牢牢绑在一起,成为咒术师以后更是浑浑噩噩。

  离开盘星教的那几年,我一直很迷茫。

  夏油杰叛逃的时候,连五条悟都没有通知,却叫上了我。我大概能猜到,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我身上相似的灵魂。

  觉得这世道不公,人心从来不会为了向善而前进,只有恶才是唯一的凝聚力。

  ——那么,为什么要为了恶付出?

  “可是,遥不也还是准备放了我吗?”

  “有恶意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没有人生来就是向日葵嘛。”

  “对了,你不是还没见过向日葵花海吗?我们约定好了,离开这里以后,我带你去看。”

  “来,拉勾,骗人的是小狗。”

  恍惚中,似乎又想起了曾经那个少年的一些记忆。不知怎么,明明已经忘了很久,却总在面对赤司征十郎的时候有记忆浮现。

  妖刀举手:[这题我懂!有没有一种可能,赤司会长就是当年那个人啊?毕竟他也是御曹司,也是男的,年龄似乎也相近,这不是完美吻合?]

  我刚想反驳妖刀,就被它这一连串的左证给堵住了嘴。

  我:……

  你还别说,之前没细想,但还真的越想越像。

  但是……

  赤司征十郎也不像是知道盘星教的样子啊?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全能发展的财阀少爷,再加个前缀的话,是三大财阀之一的赤司家族的独子。

  [你又没跟他聊过盘星教,怎么知道他知不知道?]

  这话……确实在理……

  我突然想到,前不久我还跟赤司征十郎提起以前的事,试图跟他证明一些有的没的。

  他当时反馈的结果……

  是什么来着?

  ——“遥,好狡猾。”

  灿金的眼眸似有暗潮涌动,但很快又随着弯下的眉眼显得格外柔和。

  现在想想……

  我皱着眉头:“嗯……还是没什么感觉……如果说的是过去的事,他不应该赶紧出来承认吗?”

  妖刀一时语塞:[好像也是吧,哎呀,怎么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它突发奇想:[要是问夏油,他应该知道吧?毕竟是他绑架的人嗯。]

  我:……

  我告诉我自己,妖刀是妖刀,没有人类的是非观。

  怎么可能找已经是敌人的家伙,去追问他当年到底犯下了什么罪过啊?

  妖刀,什么地狱笑话啊这个!

  算了算了,我其实对找到那个少年也没什么特别的执念。

  只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对我三观的塑造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五十岚遥之所以会是现在的五十岚遥,和那个少年是脱不开干系的。

  我心想,如果能遇到的话,大概还是要说声谢谢吧。他将我摇摆不定的立场,正式拉入了人类的这边。

  毕竟,是他告诉我星星代表着逝者的存在、燕子春去秋来会带来珍贵的粮食、月亮上的辉夜姬为爱甘愿为人……

  现在想想,这些东西,听起来完全就是骗小孩的。虽然那个少年,当时和我完全是一个年龄。

  只是我不禁也在想,如果是征十郎,他又会做出什么选择,说出什么样的话?

  或许一如绿间真太郎所说:“我们之中并不是人人都喜欢篮球,但既然已经开始,便不可能停下。”

  “篮球,就是这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真的很奇怪,明明那么嘴硬心软的家伙,却能在聊起篮球的时候,如同燃烧的蜡烛般柔软无比。

  那么……

  话题又绕回一个人。

  征十郎呢?

  说实话,绿间真太郎,他眼中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坚定决心。

  所以我很想看看,征十郎的眼中也燃起相似火焰的时刻。

  这么想着,突然就有些想给他拍张照片……这想法起来得突然,只是我觉得虽然已经要帮助他变得不一样,但今时今刻的赤司征十郎,也是不容错过的。

  咳咳,不过重点其实是,我想两厢对比一下,找机会逗逗赤司征十郎。

  毕竟,我总是那个被逗的存在。

  妖刀不解:[不过就是睡着的样子,有什么好拍的?]

  “这怎么就是睡着的样子,这是征十郎找回热爱前的照片,是故事发生之前!”

  我理直气壮,然后迅速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就缩了回去。

  无他,因为这是不被允许的偷拍,我怕征十郎突然醒了。

  妖刀嫌弃我畏畏缩缩地:[呀,实在不行,回五十岚祖宅后,让管家帮你拍啊?他那天拍的不就挺行的。而且都在你的地盘了,还是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它压低声音诱惑:[那腹肌可能都能拍到哦?]

  我:……

  妖刀,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还很法外狂徒!!

  “够了够了,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无奈,我制止妖刀再继续发散下去,“只是也不知道征十郎什么时候醒过来,前后都快半个小时了。”

  妖刀:[这不也才半个小时嘛!]

  这下又轮到我语塞了。什么叫度日如年,我现在才真正地体会。

  不过这么一想,或许赤司征十郎真的承担了太多吧,才会在遭遇咒力袭击以后,马上就迎来了一场如暴风雨般的高烧。

  医护室的医生刚刚也进来了一次,似乎看我一直坐在病床前守着,也说现在的睡眠是非常正常的。

  而且,这也恰恰是他的身体正在修复的证明。

  只是我一个人呆在医护室,总是不知不觉就在发散思维。

  征十郎……

  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平时不觉得一个人静静呆着这么难熬,但刚刚从绿间真太郎那听了不少,又见了赤司征十郎截然不同的一面……

  倾诉欲像是被关在牢笼之中,找不到出口,只能原地打转。

  我盯着赤司征十郎。

  不过,在他清醒过来前,我还有件特别想做的事情。

  ——有点想捏捏他的脸……

  清醒时这张脸总是游刃有余,全然不知道睡着以后,会是这样的安静柔和。

  ——趁现在不捏,感觉很亏啊!

  于是,这么想着,我手上就不自觉地开始行动了。

  然而——

  “遥?”

  似乎是刚刚清醒过来,赤司征十郎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恍惚。

  我哽了哽:……

  刚刚偷拍时的预感,居然是在这一刻应验吗?

  只是我的手就悬停在他的侧脸上,不趁机捏捏总感觉有点吃亏(?)但他已经醒了,所以我的行动毫无疑问——

  富贵险中求,还是捏了!

  一切发生不过两三秒,手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总之我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准备抽回手。

  眼前的赤发少年,他缓慢地眨眨眼,近在咫尺,似乎只有一个选择——

  手腕突然被牢牢抓住,远比赤司征十郎清醒过来还要震撼。

  就算面对咒灵,大概都没有赤司征十郎此时带给我的情绪起伏之大。

  “征十郎!?”

  我:……

  当场被抓包,这确实是我没准备好的。

  他似乎清醒不少,但还有些虚弱,弯了弯唇角。

  “抓住你了,遥。”

  有点卡文,明天歇一天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