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青白带着媳妇回家吃饭,顺便安抚下家里人的情绪。
“小白,你们怎么又变成小孩了?”清珠可劲搓揉青白那稚嫩的脸蛋,想让他再变成大人看看,可青白并没有想变成大人的意思。
让姐姐这么玩一会也行吧。
“不是喊开饭了吗?小姑子,你还让不让我们吃饭了?”灾殃于旁边双手环胸,无奈的看着甘愿被人当面团捏的人,又转头看看家里的小姑子,庆幸自己是独生。
“殃殃你一点也不可爱。”清珠噘嘴,觉得没意思,扭头自己跑进偏厅去。
青白摸摸自己被搓红的脸笑,灾殃见着了还是没忍住揶揄他,“脸都快被搓掉了还在这傻乐,还好福福随我。”
“毕竟是你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娩下的,当然该像你,我就是高兴。”青白抱着他的藕臂,仗着自己小孩模样不会遭媳妇辣手摧草便可劲腻歪,“大家都活生生的,真好。”
顺着他充满希冀的眸光,灾殃望向偏厅内的光亮。
一家老小围在饭桌前其乐融融,自是比白骨森然,冤魂哀啼好上千万倍……
“小白,殃殃,快进来用膳啊,怎么还在门口?”璃舍到门口喊人,俩人这才牵着手小跑进去,没入光亮之中。
……
时光日异。
随着都城百姓陆续举家前往荒地,城池里面也日渐萧条,离皇榜期限还剩下三日之时,都城内就只剩下蚊虫鼠蚁和坐在城门楼上眺望远去民众的青白。
这是最后一批在军队护送下前往荒地的人,基本是帮着建造阵法的工匠。
再回头时,青白恍惚觉得,好像又把都城“清洗”了一回,那种安静又诡异的气氛,不得不让他联想起兽潮之后的光景,只是少了些破败和血腥。
“可算都走了。”
“要提前吗?”空弦作为控阵的人,也是留下了。
一身洁白道袍的他手里拎着两坛万里香上来,一坛递给青白,自己拿着剩下那坛陪他坐在城墙上。
“再等等。”
“为何?”
“就是再等等。”
“……好吧。”徒弟不说理由,那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空弦便没有多问,“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事越到临头,越容易出现差错。”
“是啊,不过我是在想,这差错什么时候能来?”青白说罢,仰头灌入一口浓郁的酒,神情大为满足。
“你的意思是?”
“困兽犹斗,何况是蛰伏这么久的鬼仙,我在等他出手。”
“岂不被动?”
“谁说的?”青白长臂一伸搂过空弦的臂膀指着天边即将落下的残阳说:“我就在这里等他,看他能奈我何,怎么算被动?”
空弦对此不置可否,反正徒弟说了算,自己尽力而为就是。
随着黑暗侵袭整片天光,荒地那边也点起了灯火。皇族的营区那边更是点起硕大的篝火,让聚拢在周围的百姓营帐得到光亮的庇护,期间还能看见穿着铠甲的士兵在巡逻,秩序还是不错的。
“阿娘,今天怎么又吃这些啊?”清珠看着小饭桌上粗陋的伙食,小脸上的愁容都能拉出几里地。
璃舍在自家营帐门口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但最后还是走了回来。
“现在是非常时期,百姓们吃的都差不多,你也别挑了,兴伯,快进来吃饭吧。”
“就来就来。”
唐兴收拾完外边的柴火,抹着额上的汗进来,看清珠满脸的不高兴,坐下后就把那碟酱肉里面最大的一块夹给她。
“朵莉亚也回家了,这些好吃好喝的就不用分了,都给你。”
“那怎么行。”清珠抱怨归抱怨,却并不骄矜,把肉夹回去给唐兴,“您年纪这么大了,该多吃点好的,阿娘你也吃,不用紧着我。”
“你这妮子,少了就叫唤,多了反而不好意思拿,行吧”璃舍成全闺女的孝心,自己端起碗开始吃饭。
至于清潼阳,和着那些叔伯去新帝的营帐议事了,说是也在那边用膳,所以才没有跟他们一起。
晚膳时分的荒地外围还是很安逸的,各家都在自己的营帐吃饭,除了住宿和伙食不太好不少人在抱怨外,到也跟在城里那般区别不大。
后来也不知是哪个皇族家里的公子结伴喝酒,喝醉后就在营帐区域的大路上撒泼,惹得两边的百姓出来看笑话。
“这谁家的?”
“老爷,您出来看看吧,他们醉得不轻,那些当兵的看起来也不敢管,待会是要出事的。”
接着发须比之前更白的闵相从营帐里面走出来,远远看见被当成笑话看的那几个贵族子弟,不住的叹息摇头。
“三世伯家和黎家那仨不成器的罢了,闹吧,待会闹大了就会有人出来收拾了。”
闵夫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正想跟着回去,就看见对面有个衣衫不整的仆婢摔出来,接着就见个公子哥冲出来抓着人的发髻硬生生要拖进去。
“还敢跑?!老子让你跑!”
“不要啊公子!啊!”
“真是不知死活!”闵夫人怒上心头就冲过去,“够了,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敢如此张狂无度?”
“谁啊管老子的闲事!”公子哥抬起头,看是闵夫人,一张泛着酒晕的脸漾起几分装模作样的理智来,“相国夫人,怎么了?管天管地管我纳新人来了?”
“你是不怕触怒圣子吗?”
“圣子?”
好像是想起来那个快把整个都城的王孙公子都修剪过一遍的人,公子哥打个酒嗝,看看地上抓着衣服哭得梨花带雨的仆婢,扫兴至极的拂手回去自己的营帐。
“别哭了,穿好衣裳吧。”闵夫人把人扶起来,回头看看自家营帐,闵大人就站在门口。
刚那公子哥若是不警醒,这会不是被青白隔空收拾,就是闵相过来让人把他扔水坑里醒酒了。
“人没事就回吧。”
“知道了老爷。”闵夫人回一句,又转头看面前的婢女,感叹女子的不易,“你若是不愿屈从主子,还是尽早去衙门的营帐挂个名,回头拿了银钱回家去吧,趁着公家给你赎身的大好良机。”
“多谢夫人……”仆婢抹着眼泪回了营帐,看起来是没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