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听到阮安棠这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时,越郗还以为自家老婆正经了这么多年终于会开玩笑了。

  然而当他看到阮安棠脸颊上布满的红晕,以及那双狐狸眼中藏着的羞赧和忐忑后,越郗顿时懵了,终于意识到这似乎不是个玩笑。

  “崽崽?哪来的崽崽,谁的崽崽?……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越郗话刚问出口就毫不留情地拍了脑门并暗骂自己说话不经大脑,阮安棠要生的崽崽,那还能是谁的!

  阮安棠看越郗这副只有震惊没有喜悦的模样,有些不安地抿唇道:“阿郗,你不喜欢崽崽吗……?”

  越郗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当初他还以为糖糖是个女孩子的时候,当然也脑补过自己和初恋破镜重圆后,也许会生个孩子,过上一家三口的幸福美满生活。

  但后来爱上了阮安棠,越郗便再也没指望过会有亲生的孩子了,倒是想过去领养一个。虽然现在的男性生子技术已经很成熟,但生育本身就是对身体伤害较大的事情,更别提阮安棠天生体弱,越郗当然不想给他多增负担。

  可现在……怎么会……越郗想到一种可能,突然白了脸色:“你的生子药剂是谁给你打的?你知情吗?”

  阮安棠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找了人正在查,不过崔曼丽的可能性很大。”

  果然!越郗怒极。

  崔曼丽给阮安棠打生子药剂的居心不用想都知道!阮安棠长得太好,在家里地位又低,如果不是他后来自己立了起来,很可能会被送出去当联姻工具,还不是他们这种平等联姻,而只是个外表光鲜的玩物而已。

  而生子药剂,无疑能给玩物增色的绝佳筹码。

  想到这里,越郗就怒不可遏。他错过了阮安棠生命中的太多时光,等再次相遇时,阮安棠便自己成为了一朵谁都不容侵犯的食人花,可是这花在成长过程中遭遇了多少折磨?每次思及越郗都倍感心疼。

  在他的印象中,糖糖是个小可怜,阮安棠也是个小可怜,当这两人合二为一时,那简直就是小可怜中的小可怜,越郗现在都恨不得飞去南美洲给阮安冉打上十针生子药剂再把他扔男人堆里了!

  当然,越郗只是想想,他还是个守法爱国的好公民。

  阮安棠看到越郗这副怒到双手紧攥成拳的模样,忐忑之余又有些难过,他其实想过越郗不喜欢孩子的可能,甚至前些天连越郗不原谅自己的话,就偷偷生下崽崽留个念想这种狗血BE都想好了。

  他本以为自己很坚强,但当真面对时,却完全无法接受。

  “阿郗,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阮安棠不死心似的,再一次问道。

  越郗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阮安棠表情不太多,快哭了似的。

  “怎么可能!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想太多。”

  越郗听说过孕夫的情感都比较细腻,更别提阮安棠本来就是个小哭包,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赶紧解释道。

  “我只是没有想到,所以暂时没反应过来,你等等,我现在认真想想。”

  越郗说罢,居然真的开始皱着脸认真思考起来。

  唔,生崽崽的话会伤害阮安棠的身体,孕期也漫长而危险,崽崽生下来之后更是一大堆事,首先二人世界是很难过了,还要细心陪伴TA,爱护TA成长,把TA培养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让TA拥有幸福快乐的人生……

  阮安棠看着越郗几经变化的脸色,心里越来越慌,虽说他最开始得知怀孕的消息时也不怎么高兴,但是短短几天他便喜欢上了肚子里可能还是个小芽的崽崽,甚至开始期待TA的到来。

  毕竟,这是他和越郗爱情的结晶呀。

  可若是越郗不喜欢这个结晶,又该怎么办呢?

  越郗思考了良久,就差把孩子以后去哪里上大学都给想好了,他沉默着沉默着,突然蹲在地上捂着脸笑了起来。

  笑声刚开始很闷,后来简直是大笑出声。

  “糖糖,怎么办。”越郗仰头看向站在身前的阮安棠,“我想了好多好多,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孩子会给咱们带来一大堆危险和麻烦。”

  阮安棠心神一紧。

  越郗完全无法抑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或者说他也不想抑制:“但只要一想到这是你和我的孩子,我就好高兴啊,高兴得快疯了。”

  阮安棠眼眸一亮。

  “什么麻烦我都会努力解决,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我要让我的孩子比我以前过得还幸福,我要让你比孩子过得还幸福……”

  越郗说着,重新站直了身子,他的脸上带着比夏至朗日还要耀眼的笑容,上前一步,用力将阮安棠抱在怀中。

  他们胸膛相贴,他听到了他急速鼓动的心脏。

  “糖糖!我们要当爸爸了!”

  阮安棠鲜少能听到向来温柔平和的越郗用如此激昂的语气说话,这比什么都能让他安心,令他喜悦,他闭上眼睛,紧紧地回抱住越郗:

  “嗯!我们要当爸爸了!”

  *

  两人相拥着傻乐了好一会儿,越郗才从这种梦幻般的情绪中回过神来,随即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越郗把阮安棠从自己怀里摘出来,眯着眼睛盯向他问道,“什么叫做‘偷偷’把崽崽生下来?”

  阮安棠眼神飘忽:“……”

  越郗气极反笑:“还有,你肚里揣了个崽还敢一个人跑到山上来,你不要命了吗?!”

  阮安棠心虚得话都不敢说,便一不做二不休,凑过去亲住越郗,希望能把所有疑问都消散在吻里。

  但越郗哪能被这点小动作就给糊弄过去,一吻结束之后,他依旧要等一个答案,却见阮安棠突然单膝下跪,丝毫不顾及白色的休闲裤沾上山脚的泥土。

  越郗:“!!”

  他哪能让怀孕的老婆给自己下跪,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连忙就说着不问了不问了,要去把阮安棠扶起来。

  却见,阮安棠突然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带了些尘土的红色丝绒盒子。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外形,就连似乎快渗进去的尘土都是熟悉的,不过能看出被努力地清洗过,只剩下了些不太明显的暗色。

  越郗呼吸一窒,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阮安棠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置的却不是曾经的那枚简单的圆环,而是一对精心设计的戒指。

  宛如羽翼般的弧形,镶着蓝色的碎钻,内圈刻着郗和棠这两个字,以及一句英文——「I found you」。

  这对戒指是在身份暴露前就做好的,如果那时送出,越郗可能只以为这是阮安棠在茫茫人海中对自己一见倾心的意思,但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跨越八年的岁月,我终于找到了你。

  我找到了你,我们还能在一起。

  “阿郗,阿珩。”

  阮安棠固执地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他仰着脸,满是甜蜜地叫出了对他最重要的两个名字。他抛弃了曾经打好的所有求婚腹稿,只是最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我爱你,这份爱亘古不变,至死不渝。如果从未遇见你,我不知如今等待我的会是怎样的命运,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我是由你塑造而成的。你拯救了我,改变了我,在分离的八年中,我只有在想到你时,才拥有向前迈步的勇气。

  “我从不信神明,却总是在向未知祈求能与你再度相遇。我因你的忘记而神伤,因你未变的心意而欣喜。我这一生总是在追求的道路上永无止境地争斗,但我最渴望的,就是重新获得你的爱意。

  “我是世界第一的幸运儿,这份幸运让我梦想成真,但我却做了很多错事伤了你的心。言不尽意,浅薄的言语无法表达出我的歉意,我会在今后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我们的婚约从最开始便不是冷冰冰的联姻工具,而是你费尽心意送给我的保护伞,是我们自由恋爱的结晶。但命运的捉弄让我们未能亲身经历本应最重要的仪式,所以我想补足这个仪式,想要抓住每一个机会,来表达我对你的爱意。

  “阿郗,我爱你,请问你愿意和我结婚,成为我的丈夫吗?”

  阮安棠说完这番话后,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一字一句都情真意切,充满了他对越郗最真实的爱。

  而越郗又何尝不是一样?

  他走到阮安棠身边,先将人心疼地从地上拉起抱在怀中,丝毫不顾自己原本整洁的衣裤也随着拥抱沾染上了污泥。

  越郗拿过那红色的丝绒小盒,有些恍惚,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了一个画面——少年时的自己想要向阮安棠求婚,费尽心力做好了戒指,却怎么都找不到装戒指的盒子,便最终用了类似的巧克力包装盒来代替。

  再次见到这个盒子时,越郗的脸上浮现一抹柔色,他没想过阮安棠会选用这个盒子来向自己求婚,但其中的象征含义的确令他十足欣喜。

  越郗先是拿出尺寸较小的戒指,套在了阮安棠的左手中指上,随即伸出手,让激动到屏住呼吸的阮安棠也给自己戴上了求婚戒指。

  “我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夫了。”越郗笑道,“无论从哪个角度讲。”

  阮安棠用力点头,他看着自己和越郗手指上成对的戒指,狐狸眼中满是甜蜜。

  越郗抬起阮安棠的左手,在他戴着戒指的部位落下了轻轻一吻,他看着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自己最爱的未婚夫,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很坚定:

  “可是糖糖,你要知道,你如今的成就是经过你自己努力而获得的,你的辉煌是由你自己造就的,我在其中,最多只有一个引路人的作用。”

  阮安棠急了:“可是……”

  “没有可是。”越郗用食指抵住阮安棠的唇,笑得温柔,“我不愿成为你的造物主,更不想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只想成为你的恋人,你的丈夫——我不愿塑造你,我只愿给你幸福。”

  “糖糖,你现在幸福吗?”

  “呜……幸福、我很幸福!只要在你身边,我就是最幸福的。”

  “我也是。”

  越郗再度将阮安棠搂入怀中:

  “爱上你,被你所爱,我也是最幸福的。”

  这就足够了,爱情中除了爱意,不应该存在更多沉重的东西。

  我们已经走过了所有波折艰险,今后的人生,我们定能一直获得幸福。

  【作者有话说】

  求婚啦——最终被糖糖抢先了,阿郗准备的戒指只能结婚的时候用了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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