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不喜欢。
恰好下课铃响起, 小纸条都省了。周承玦好整以暇地支着个脑袋，在他眼前无赖地纠缠，“你刚考了阶段第一诶。亲我一下嘛, 把智商传给我。”
“偶尔考一次也说明不了什么。”周承钰宠辱不惊道，“还有, 智商不能通过口腔传播。”
周承玦哦了一声, 拖着长长的尾音，“那通过哪个腔能传播？”
“……”
做同桌还有这项好处, 偶尔想耍个流氓都不用经过第三人，主打一个近水楼台当变态。
周承钰吃了过分心软的亏, 看这家伙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沮丧, 就懒得再陪着说废话，“错题整理好了吗？拿来我看看。”
周承玦长叹一声。
谁懂啊。
爱上了一台学习机器。
晚自习下课, 夏宁赶着过来找他们一起回家。这人半点心思都藏不住, 还没走出校门就炫耀上了, “特大喜讯！兄弟们, 我脱单了。”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还有人高中都要毕业了还没有男朋友吧？”
“……”
这是有苗头的事儿, 周承玦本来没觉得如何，可看他这么现眼, 再想到自己跟男朋友还隔着一座清华, 瞬间心情恶劣, “我最近见不得人嘚瑟，劝你最好适可而止。”
周承钰笑了一下, “恭喜你, 心愿得偿。”
“喔吼吼……”夏宁狠狠炫耀了一通, 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听我男朋友说, 这次考试你们并列第一？不错呀成语，你站起来了。”
“只是运气好而已。”周承钰谦虚道。
“你男朋友学习那么厉害，以后让他多教教你啊。”周承玦带着三分不怀好意，“免得以后艺考过了文化分拉胯，多耽误你当音乐巨星。”
“挤兑我是吧，好好好。”
夏宁浑不介意，挤在俩人中间，一边一个地搭着他们的肩膀，意气风发，“走！本少爷人帅声甜不计前嫌，请你们吃宵夜。”
岳慎住学校宿舍，晚上不能出来。但他用喋喋不休的罗曼蒂克回忆录，完全填补了这缺失的一人份量。
“你俩回去之后，应允也被他哥叫走了，就剩我自己在那。”他提起暑假在岳慎老家的那一周，那段独处时光显然对两人的关系起到了关键性的推进作用，“得亏我脸皮厚啊！”
“对了，你俩鸳鸯戏水那个小瀑布他也带我去了，确实环境不错。挺会挑地儿啊你们。”
“……”
不提还好。面前有个显眼包这么媚眼乱飞地说什么鸳鸯戏水，周承玦就又想起那天瀑布下的吻。
周承钰嘴唇软得要命，含一含就要化了，他都舍不得亲太重，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地亲久了点。真不能怪他下流，他已经有在尽力克制自己了，只亲了嘴巴没干别的。
可谁知道从那回来之后，周承钰就再也不准他亲了，心有余悸似的。他只能憋屈地听这个显眼包嘚瑟，等人走了还是忍不住要酸两句，带着无法掩饰的羡慕，“岳慎那人真是，亏他长着一张那么有原则的脸，怎么这么禁不住死缠烂打啊。”
周承钰没接茬，感觉他还有下文。果不其然，他又试探着说，“你们都是考第一的学霸，对死缠烂打的态度应该也差不多的吧，姓岳的都妥协了，要不你也稍微那什么点？”
“我的原则你知道，就高不就低。”周承钰冷酷地说。“我只要求你考进学校的最低录取分数线，没有让你跟我考一个专业已经算是妥协了。”
“唉……那你好歹先鼓励鼓励我？”他伸着脖子把脸凑过来，拼命暗示。
周承钰绷不住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成平常文静的表情，一板一眼道，“考上了才能亲。”
那还得再等好久呢……
多漫长的一年啊。周承玦失落地把头缩回去，长吁短叹，“感觉你是在cpu我。”
“……”
“不是这么说的么？那叫什么来着……cua，pua？反正你就是跟我使坏呢。”
他垂头丧气地哀怨道，“又要马儿快快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好没道理啊你。”
周承钰对装模作样的勾引无感，却抵抗不了这样嘀嘀咕咕地撒娇，见状还真开始默默反思，自己是否过于严格。
他怕周承玦真的伤心了，可又不好违背刚刚申明过的原则，纠结到小区楼下，还是说，“那你跟我过来吧。”
周承玦抬起头看他，刹那间双眼被点亮。
“在这等着。”他自己先回了家，回到房间没顾上开灯就先去开窗户，让周承玦进来。
这月黑风高……黑灯瞎火的。
等窗台打开的这两分钟，周承玦脑子里飞过许许多多可能发生的情景，心脏差点受不了。
从第一步发生到最后一步，每个流程他脑子里都有画面。但现实跟他半夜看过的成人体术纪录片不一样。他们一没毕业二没成年，周承玦难得良心过不去，自我质疑了一下能不能这么做，该不该做到底。
想来想去，去他/妈的。
这是周承钰！发生到哪一步都行，他都负责到底。
周承玦撑住窗台，一阵风似的翻进屋里，又初来乍到般把自己拘在窗边不往前走，不想显得色心太急。
周承钰把房间门锁好，主动上前，伸手抓着他的领子，仰脸在他嘴角轻轻亲了一下。
像被小猫舔了一口。周承玦心直荡漾，正期待下文，却见他亲完这一下就松手后退，一副就此偃旗息鼓的架势，顿时错愕地怔住，“就……没了？”
以为要上满汉全席，结果只有一盘高汤小白菜。
周承钰睫毛忽闪了一下，未开灯的卧室里眼波暗光粼粼，一派纯情模样，“啊？这样还不够吗。”
他可是给自己做了思想工作的，第一次主动亲别人，就这样心里还打鼓呢。
“差远了。”周承玦万分诚恳地说，“你进度条读错了，我们鸳鸯戏水的时候都不止是这样的。”
进度条都只有往后推的，哪有往回倒的？
什么鸳鸯戏水。这么个不正经的词他还越说越顺挂在嘴边上了，周承钰觉得他越发得寸进尺，正要开口骂人，他忽然欺身靠近，低声耳语，“再试一下吧。你可是学霸，一定很会亲。”
这跟是不是学霸有什么关系？！周承钰无奈地抵住他贴近的胸膛，“我求你快滚……”
“不滚。”他不依不饶道，“除非你再来一下。”
好烦。周承钰对上他的眼睛，出乎意料地从中看出不安的阴影，有些疑惑，“你今天……”
话未说完，嘴唇就被衔住了。周承玦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低头浅浅地吻住他，停顿了几秒，哑声道，“张嘴。”
周承钰不自觉地分开嘴唇，眼睛也朦胧起来，纤长卷翘的睫毛抖了抖，安静地垂下去。
盖在后颈的手让他无法后退，并不用力，却让他自觉乖巧得像只被拿住要害的小猫。他试着探出舌尖，探到周承玦那儿去，刚刚尝试就被缠住了。
周承玦从不会叫他落空。
不像瀑布时那样急切的掠夺噬咬，是极温柔的纠缠，仿佛把自己明明白白地剖给他看，节奏和深度都交给他来主导。
他能更从容地感受接吻的乐趣，带着情窦初开的羞涩和好奇去探索。这样舌尖抵来抵去的游戏，叫他想起儿时跟周承玦一起挖沙子堆城堡的光景，一颗心软成了水。
周承玦陪他玩了一会儿过家家的力度，贪心地想要更多。
濡湿声从唇瓣相抿处漏出来，细碎地黏连着，听得他手脚发软，腰也没力气。他快要站不住了，周承玦握住他的腰，一只手把他提起来放在窗台上，后背顶着冰凉的玻璃，有了坚实的依靠，更无处可逃。
位置变换，他们短暂分开。周承玦渴望地看着他。
周承钰轻轻吸气，双手捧住他的脸，指腹怜惜地磨蹭着，低下头来延续了这个吻。
大脑因为轻微缺氧而产生的眩晕感太舒服，让人沉迷。他们好像能一直亲下去，亲到天亮也不分开。
周承玦在他唇上啄吻两下，终于放开他，莫名的一阵鼻酸。
明天还要上课，周承钰不能熬夜，否则精神不好。他得赶紧走，再待下去就更走不了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毛病，明明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哪怕是两口子这样过了十多年也该看腻了。可他还是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周承钰。
小学和中学他们都在自家居住的片区里上，中考时头悬梁锥刺股地努力一把也还有救。他们身边的同学，其实有不少都是从小学就认识的。
可是高考，高考是道分水岭。他们即将被分散到天南海北。不管别人怎么样，他不能忍受未来有四年都不能跟周承钰天天见面的生活。
“喜不喜欢我？周承钰。”他很小声地缠着问，怕被拒绝，又想知道答案。“喜不喜欢我啊……喜不喜欢？”
周承钰嗯了一声。
“那你说喜欢我。”他想给自己讨一点甜头，执着地恳求，“你说嘛，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听。”
他平常绝不是这么患得患失的人，只是周承钰太优秀了，给他定的目标又那么高。他本身在学习上没有很强的上进心，少年顽劣，被真正的学霸们甩了一大节。现在再追很难，他后悔自己努力得太晚。
他不怕考不上清华，只怕周承钰不要他。
周承钰叹一口气，自觉脸上比接吻时还热，可还是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轻声驱散他心里的不安，“喜欢……喜欢你。”
如同被赐予无上的光荣，周承玦整个人状态都发生了变化，开心得大力抱住他的腰，把耳朵贴在他胸口仔细听。
他想记住周承钰说喜欢他时的心跳。带到今天的梦里去，好好回味一整晚。
周承钰拍了拍他的背，悬空的脚轻轻踢他的小腿，“你在害怕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了。”周承玦笑着说，“你对我这么好，我更要努力。”
这样诚恳地表着忠心，却还不安分地在他后背上乱摸。周承钰失笑，打掉那只作乱的手，“我哪里对你好了？”
明明他提出这样苛刻的要求来刁难。
“你喜欢我，就是对我好。”
周承玦把他抱下来，依依不舍地抵着额头再亲两下才肯罢休，翻过窗台准备离开时，又回头认真地对他说，“你是最好的，所以也要一个最好的男朋友才配得上你。我会把自己变成那个样子，不被你落下太远。”
周承钰立在窗边，看着他打了鸡血似的跑开。他在夜色中兴奋地挥手，眉眼都浸透了欣喜的笑意，“等着我！明天早上一起上学。”
“……嗯。”
周承钰没有立刻关窗，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惆怅和喜悦交替的滋味沉淀在心底，叫人忍不住反复琢磨品尝。
夜风里有早桂的香气，刚结了花骨朵，颤颤巍巍地香着，清爽又宜人。
有什么值得不可思议的呢？周承钰低头摸了一下嘴角，自顾自地笑起来。
从他第一次为周承玦逃课起，就该意识到的。
他们早晚都会发展到这么一天。
【作者有话说】
来唠！
这周出差更新不稳定，下周回家加更给大家补补身子（？
这本也短，可能月底就会完结哦
提前预告一下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