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深吻。
周承钰恍惚间想起自己昨天午睡时的那个梦。一朵长在溪水边的小蘑菇, 很努力地保护自己，到最后还是难逃被摘掉的命运。
他用仅存的力气推开身上的人，恨恨地瞪一眼, “淹死你算了。”
不想承认的时候才会转移话题。
周承玦可算是懂了，被这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嗔视, 一瞬间从头到爽到脚, 猝不及防地把他打横抱起来在水里转圈。
“周承钰！你肯定喜欢我！”
空旷的山野间回响着他放肆的大笑。周承钰脸红得快要冒烟，“喜欢个鬼, 别喊了！”
现在再否认为时已晚，周承玦确信自己的发现不会有错, 眉开眼笑地把他放到岸上, 又在他湿淋淋的脸颊上狠亲一口，吸得啵一声响, “周承钰, 胆小鬼。”
“……”
周承钰别开脸, 舔了舔胀疼的嘴唇, 被锋利的犬齿咬破, 舌尖上溢出一点血腥气。
“你不想承认也没用。我反正不着急, 我们还有一辈子呢。”周承玦捞起衣服也上了岸，拧出一大把水, “只要我一直缠着你,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相信我，愿意把这三个字对着我亲口说出来。”
“反正我是要缠你一辈子的。”
他毫不避讳地坐在石头上穿衣服, 把裤子也脱下来拧。只剩一条平角短裤, 也湿透了贴在身上, 被顶起显眼的一团。
周承钰感到扎眼, 移开视线咬着牙骂他，“无耻。”
“诶，说得好像你没有硬一样。”
“……”
刚才在水底下，叠着胯缠着腿，什么动静感觉不到啊。周承玦迅速整理完自己，开始迫害脸皮薄的人，“跟我还矜持什么？湿衣服穿着难受，快脱下来，我帮你拧。”
算盘珠子都快嘣到脸上了。
周承钰不理他，回到水里背对着他脱了衣服，用力拧过后摊到石头上晾。
太阳升起来了，七月阳光热度猛烈，一小会儿就能把衣服晒个差不多干。周承钰待在潭水里呼吸不顺，油到浅水处把胸口浮出水面，雪白的后背上凌乱地布着浅浅的红痕。
只是抵在石头上蹭了一会儿，就有这么多痕迹，周承玦看得也快呼吸不顺了，“我要是现在对着你的背影做点什么，你会杀了我吗？”
周承钰正低着头摸破皮的嘴角，瀑布般喧闹的心跳本已渐渐平息，忽然听到这么一句，想起火骂人又怕他说的是真的，不敢贸然转身，“……你怎么这么下流啊！”
一逗就上钩。周承玦乐颠颠的，肆无忌惮一阵猛看。
唉。他老婆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乖神仙，落他手里委实是受欺负了。
不远处的林子里隐约传来呼喊，分不清是在叫两人谁的名字。他出声回应，蹲在地上把撒落的蘑菇捡回篓里，再转身的功夫，周承钰已经把衣服穿好上了岸。
“这里有个小瀑布诶。”应允背着竹篓兴奋地跑过来，被夏宁拉了一把，“你慢点，看着点人。”
“嗯？什么看着点人。”他眨着一双单纯的眼睛，“他俩不都在这吗。”
周承钰扯了一下贴在后背上的T恤，身上有水没法儿擦，刚晒干的衣服穿上立刻就被沾湿了一半。
“岳慎说你俩正在鸳鸯戏水，最好不要过来打扰。”
夏宁不太单纯地看着他，“你脖子上怎么了，被蚊子咬啦？”
“我……是，不小心……”他本可以若无其事地扯一个借口，被周承玦狎昵地注视着，不知怎么简单的一句话也变得烫嘴。
“鸳鸯戏水的后遗症。”岳慎镇定道。
“……”
“走吧，这时候回去正好吃午饭。”
周承钰嗯了一声，假装镇定地找装蘑菇的篓子，找了一圈才发现在周承玦手里。
“走哇。”周承玦一脸无辜地说。
周承钰警告性地横他一眼，朝他做了个嘴巴拉链的手势。他反而厚着脸皮凑上来，“我们离近点走。我更招蚊子，能给你挡挡。”
老婆凶巴巴的，更爱了。
采回来的蘑菇背到家，倒在盆子里小山似的一堆。岳慎果然在清洗时又一朵一朵地重新检查了遍，不会让他们吃出问题。
周承钰趁这时候进屋里照了下镜子，斑驳的红色吻痕映入眼中。炽热的鼻息仿佛还喷洒在他锁骨上，只是回想一下都叫人心浮气躁。
跟以前玩闹性质的吻完全不同，太剧烈也太……下流了。他完全被牵着鼻子走，想想有点恼火。
他们都是第一次深吻，技术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只凭着青涩的本能莽撞探索，所以体验感一般。
但是却让他彻底认清了，他可能真的……对周承玦有点意思。
脸上的热度再次攀升，他连忙低头，掬一捧凉水洗脸，定了定神才走出去。
现摘的野生蘑菇一些拿来炒菜，一些炖了鸡汤，味道异常鲜美。岳慎的妈妈下午还特意炒了鸡纵油，热情地说让他们每人带一罐回家吃。
“那我们再去找些鸡枞？”夏宁说，“这些不够吧，炒完都没剩多少了，你们也要吃啊。”
“自己捡要捡到什么时候？带你们去只是玩玩。”岳慎无奈道。“集市上的鸡枞二十块钱一斤。有些钱还是给别人赚吧。”
“夺少？！”
“……”
市区里起码要卖到三位数起步。周承钰想别的蘑菇应该也很便宜，又新鲜，回家之前去集市上打个视频问问妈妈想吃什么，买点带回去。
一顿菌菇盛宴享受完，大家都和平常一样嘻嘻哈哈的，没什么问题。
“还得是你们住在山里的人带着吃，才安全。”应允说，“我以前刷视频还看到过，有人吃野生菌子中毒会出现幻觉，看见小人儿跳舞什么的呢。”
周承钰跟着点了一下头。
他也听说过，感觉很神奇，刚才吃的时候想到了还紧张了一下。
结果没什么问题嘛，就挺好吃的。
午饭之后的消食活动还是打游戏。他依旧在对抗路当猛男，玩了两局，一切正常。
直到第三局，他在死亡时间里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周承玦。
这一眼就叫他愣住了。
周承玦立刻感觉到他的注视，本来还挺高兴的，仔细一看才发觉不对，这怎么打个游戏眼神都有点涣散了。
而且周承钰看的并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脑袋正上方。
“你的头顶……”周承钰茫然又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有血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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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路上，周承钰主观感受很奇妙。
他的世界观在现实和游戏之间不断切换，抓着周承玦仔仔细细地观察，还伸手去戳他头顶的空气，“真的有。”
还会变呢。周承玦只要一动，头顶的血条就一小截一小截地掉。他吓得不敢碰了，苦口婆心地劝，“你快去打个野回回血……要不直接回城吧？别等下被人抓死了。”
“……”
路边的景象也奇异的发生了变化，在他眼中就和峡谷地图一模一样。他着急地指着路边的树，“那儿有个小猪，你快去吃一口回血。快去啊！顺便把蓝buff打了。现在不打还等着对面来偷吗？”
周承玦说，“其实我不用……”
“怎么不用？你血量都快掉光了。”他胳膊一抬，举起自己的大锤就要往车下跳，“算了，你站在草里等着，我去帮你打！”
“……”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拉住他，一边笑得想死，一边很有义气地拿手机给他录黑历史视频。
周承玦第一次感受到他如此外放的关心，好笑中又有些感动，耐心地跟他聊，“别激动钰哥，我死不了的，因为……我买了复活甲。”
“你买复活甲了？”周承钰狐疑地看着他头顶，“可是你都没升四级呢，哪来的钱买那么贵的装备。你把打野刀卖了？”
“……”
不仅有血条，连等级都显示呢。应允表现出莫大的好奇和羡慕，“原来野生菌中毒真有这么神奇啊，我都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了。”
只有岳慎一言不发，正在自责。
他把午饭吃的菌子每种都带了一份当样本，待会儿到医院给医生帮助诊断。周承钰食物中毒肯定是他的责任，但他确实是一朵一朵检查过的，午饭吃的菌子都是平常吃的种类，没有什么问题。
大家吃的是同一锅，其他几个人也都没有问题。
到了医院，手忙脚乱的一通挂号急诊，看了医生才说，“人跟人的体质不同。一般我们吃了没事的菌子，也有一小部分人可能会出现中毒症状。”
很不幸，周承钰就是那极少数之一的倒霉蛋。
医生给他检查完问，“小帅哥，你脖子上的红疹也是吃完之后才有的症状吗？有没有痛痒呀？”
“……”
周承钰两只手横在胸前，握着心爱的大锤放在自己腿上，乖乖地回答医生，“不是喔，是在水边咬的。不痛，也不痒。”
还好现在意识不太清醒，否则他一定会羞耻得夺门而出。
“那幸好，不严重。野生菌中毒是危险的事，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要以为很好玩。”医生语重心长地叮嘱，又问他，“除了幻觉，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症状？”
周承钰认真感受了一下，忽然脸色变了，“我有点想吐。”
神奇的幻觉过去，后续就不那么好玩了。他在医院里连着吐了好几次，头晕目眩，肠胃抽痛，脸色白得像纸。
朋友们领了单子背他去输液，一群小伙子齐齐涌入条件简朴的输液厅，颇有些引人注目。
一瓶药水还没输完，周承钰靠在椅子上直接昏了过去。
应允吓得给哥哥打电话求助。
谁也不知道周承钰是吃哪种蘑菇吃坏的，万一就是他采的那朵呢！
时淮人在外地，听到弟弟急慌慌的声音立刻把事情的严重性拉高了好几个层次，动用朋友关系给他们安排病房。
周承钰还在昏迷中，人事不知，被背着跑了大半个医院。
两个小时之后，他终于躺在vip病房的单人床上，缓慢地睁开眼睛。
“成语！你醒了呜呜呜好吓人。”应允一嗓子把大家都喊了过来。几个人紧张地聚在病床前。夏宁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这是几？”
“……”
刚刚苏醒就被关爱傻子的眼神包围。周承钰喉咙发痒，干咳了两声才说，“我没事，不用担心。现在一点也不难受了。”
周承玦拧一瓶水递给他，“再躺会儿，护士刚给你拔完针。”
夏宁还执着地举着那一根手指，“不行，你快回答，医生说神经系统中毒会影响智商的！！快说这是几？”
再影响智商也不至于拿一根手指来测试吧？！
周承钰不忍心打击朋友的积极性，无奈地配合道:“嗯……lg10。”
【作者有话说】
来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