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李一句话激起群愤。站在他身边脾气暴躁的一人直接毫不含糊一把揪起他杂乱发臭的碎发往后重重一扯。
“嘶——”乞丐李痛的连连惊呼。
听到惨叫,萧溯离竟然嘴角上扬。笑容带着冷意,像是从肮脏恶臭的地狱里绽放的芬芳绝美的血色罂粟花。
“至于我们怎么逃出去,就不劳费心了。你唯一要做的不过是把所知晓的尽数吐露出来。”
在众人一脸要将人撕碎的眼神中,乞丐李终于怕了。他颤颤巍巍的说道:
“从面前这铁门出去,通过一条狭长的隧道后会看见一个岔路口。从左边那条走,穿过大厅后沿着右边转三个弯道能离开……”
乞丐李话一说完就被先前在他手下遭受过虐待的乞丐们一通拳打脚踢。
一盏茶的功夫,鼻青脸肿的乞丐李在鸟笼里见到他同样被破布捆成粽子的交班同伴。
……
萧溯离提着烛灯独自在昏暗刺骨的隧道中穿梭。
手中微弱的烛光照在半边脸上,显得有些瘆人。黑暗中隐隐能够窥见萧溯离已然换了身乞丐服,嘴唇嫌弃又生无可恋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嗐,为了顺利逃跑,离离真的付出太多。
昏暗之中,连时间都变得难以估计。不知过了多久,萧溯离果真看到乞丐李所说一左一右的岔路口
他们从乞丐李口中得知,今日正是他们乞丐大当家大喜的日子。
这所谓的大当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四十多岁一大把年纪了,还干得出把人家女乞丐抢来当第六房的事儿,美其名曰门当户对。
负责掌管毒药的是他们乞丐二当家,一个常年戴着土黄色头巾的光头。他常常把解药塞在瓷瓶中记在腰间,以免哪天自己一不小心中了毒。
听说当年这人是个卖假药的,后来因为医德有损,药卖不出去,只得当了乞丐。
走进左边的岔道,两边逐渐有了灯光。连风的声音都微乎其微,隧道安静的可怕。
萧溯离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不知为何,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不禁放轻脚步。
这种可怕的预感在周围环境越走越亮,直至看到几名镇守的乞丐和写着“金库重地”四个大字时到达极致。
萧溯离快速反应过来,乞丐李骗了他们。这压根不是出路,而是守卫众多,一被抓住就满盘皆输的黄泉路。
萧溯离扭头就走,希望守卫的乞丐们没有发现他。
然而只能说他运气实在太差,还未往回走几步,就被一名眼尖的乞丐发现。
“喂,你在这走来走去的干什么。”
一个腿脚不好的老乞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朝萧溯离走去。
萧溯离步调一顿,再次转头时已经笑得满脸谄媚。
“兄弟,我是新来看守南边来的那群乡‖巴‖佬的,这不是第一次交班,认错路了么。”
萧溯离殷勤的点头哈腰,狗腿的样子叫人挑不出一丝错误。
那名乞丐一听神气了,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模样朝后头指指,
“呐,你这小兔崽子可记清楚了,这是咱家金库,绝对不允许任何不相干的人进去。还好今日|你遇上的是老子。要是些精神敏感的家伙,一句话不说直接把你咔咔砍咯。”
“啊对对对”萧溯离配合着点头,等老头子叭叭半天才伏低做小准备告辞。
许是年龄大了就更渴望沟通。
这拄着拐杖的老乞丐平日里除了外出乞讨就是搁这站岗,今日总算碰到个肯听他说话的,那嘴如开了闸的河坝一通输出,止也止不住。
“哎哎小兔崽子你先别走啊,记得老子当年……”
见人要走,老乞丐一把抓过萧溯离后颈的衣服。
只能说这乞丐服实在是太过劣质,稍稍一拽就从后颈撕了个口子。
“等等,你脖子上没有咱们帮派的烙印,你不是我们的人!”
萧溯离一听身份被识破,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用力挣开脖颈间的束缚,以野马脱缰之势向前百米冲刺。
“不好,这是进贼了,大家快追!”
身为史上第一个被当做在乞丐窝里偷东西的贼,萧溯离背负着鸟笼里全乞丐的希望在命运的隧道内奋力狂奔。
这具身体本来就有些虚弱,萧溯离跑了不久动作就开始慢了下来。
剧烈的运动使心脏的跳动快到极致,血腥味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干燥的咽喉。
后面的一群脚步声步步紧逼,身体几乎到达了极限。但他不能停,他只能跑,拼了命的跑。要是被抓到就真的完犊子了。
……
大厅内,一片歌舞升平。雕花木椅的主位上坐着一名穿着大红喜袍,身披兽皮面色凶悍的男人,四下则是穿着各异的人。
酒过三巡,一名披着土黄色头巾的人站起来:
“大当家的,今日正值您大喜日子。小弟先代众位弟兄敬您一杯。”
话落,男人把手中那碗酒水一饮而尽。
坐在高位上的人很是满意,也回以一碗酒。粗犷的脸一笑就扯出眼角的皱纹,露出有些泛黄的牙齿。
大厅内一片其乐融融,直至一个风一样下等乞丐装束的人从门外窜入,顺带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一个加速直接从头巾男腰带上扯下由绳子串起的药瓶。
“大胆,你是何人!”
原本好好的喜宴被打破,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大喝道。
正值此时,原本追赶萧溯离的那伙乞丐也鱼贯而入闯入大厅。
萧溯离拿到解药便不再多留。
被追着在宴会大厅饶了一圈后企图往来时的大门跑。
眼看就将离开现场,突然被一根横在脚前的长枪绊倒,众目睽睽之下扑倒在地。
再次抬头,数十把武器已经架在脖子上。
萧溯离:“!”
主位上的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萧溯离眼前。
“就是你这个小畜|生敢搅老子的喜事?”
萧溯离:“……”
其实离离是被迫进来的你信吗?
“念在今日老子大喜,今日就先放过你。”
萧溯离不敢相信这人这般轻易就肯绕过他。果然下一秒,大胡子抄起手下递来的弯刀,
“不过既然你想跑,老子今日姑且饶你一命,只断你双腿。三日之后,老子再亲自用这柄弯刀割下你的头颅。”
萧溯离:“!!!”
萧溯离手脚皆被制住,丝毫动弹不得。
尖锐的弯刀高高扬起,就像面目凶狠的刽子手准备行刑。
手起刀落,弯刀挥舞的凌冽劲风在萧溯离耳边响起。
刀尖就将斩向绷紧的大腿,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短刀破空而出。
“铿锵”一声,金属相碰,弯刀被震的一偏,插在距离萧溯离大腿仅有两厘米的地方。
“隐一”一道熟悉的男声透过耳畔。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下,过了好一会儿,萧溯离睁开紧闭的双眼。
再次直面眼前的男人,萧溯离心口竟然冒出一种陌生的涩意。
像是在两肺之间浇上酸酸的柠檬汁,别扭的感觉竟然沿着咽喉充斥上眼角。
“把他们全部拷下带走,一个不留。”韩楚温双手背向身后,七八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侍卫瞬间控制住局面。
“大人”隐一抓住一个试图逃跑的人一把拧到韩楚温面前。
光看穿着布料,此人与周边穿着随意,只在腰间围了身红丝带的乞丐们截然不同。
看着到了这一步仍旧试图以长袖遮脸的男人,韩楚温轻笑一声:
“本官倒不知王大人竟还与京中乞丐称兄道弟。”
已经被人识出,面前那人瞬间没了力气直接瘫坐在地。
“近期多名南方来京游民接连失踪,本官已将此时上报陛下。王大人,枉费大殿下栽培,你此举叫天下百姓好是寒心呐。”
大燕朝中势力交错复杂。这遭落马,不论是否是他一人所为,背后定然能牵扯出不少关系。
许是被王大人叫喊求饶声吵得烦了,韩楚温直接叫人打晕带走。
事情解决,韩楚温又转头对向萧溯离:
“娘子怎的这般不老实?若非早在你身上洒下特制香粉,只怕再次见面,看到的就是你的项上人头了。”
韩楚温本欲上前,在看到萧溯离不知从哪搞来的乞丐服后,眉间一皱,倒是没在第一时间像往常先前一样将人捞进怀里。
萧溯离:“……”
洁癖治好你黏人的病,离离对此很是欣慰。
在被带走前,萧溯离突然想到什么。
“夫君,你等我一下。”
揣着解药,萧溯离赶回被困之处。
见所有人都吃下解药,萧溯离这才大声道:
“如今关押各位的人已被朝中之人逮捕,大家重获自由,都赶紧离开吧。”
乞丐们闻言却并未离开,而是左右嘀咕着什么。
讨论了好一会儿,在萧溯离诧异的眼神中,乞丐竟然“噗通噗通”接连下跪。
“等等,你们这是……”
先前与萧溯离说过话的那名大叔代表众人开口: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是恩人呐,我们这波人皆因天灾流离失所,迫不得已才北上乞讨为生。就目前的世道,哪怕我们恢复自由,依旧难以抵御饥寒之苦啊。”
“见恩人竟与朝廷之人有所接触,我们斗胆求一个避身之所,就算为恩人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许是气氛烘托的太好,大叔越说越激动,双手搭上萧溯离的肩膀,唾沫星子就要往脸上喷。
萧溯离很快反应过来,生死时速之间先人一步反握住大叔的手把话接过来:
“大叔,你们的心在下都懂。这样行不行,正好在下缺少人手,就出钱为你们购下一套宅子安置,请暗卫教你们习武,将来也许得麻烦你们……”
“不麻烦不麻烦!既然恩公肯收留我们这伙人,将来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溯离没想到一个绑架事件竟然使他歪打正着收了伙后备军。
毕竟离离从前只有妖怪小弟。
第一次收“人”这种高级生物,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萧溯离不禁开始幻想自己将来某天身着盔甲指挥人类作战的样子,狐狸耳朵兴奋的直竖起来。
“既是如此,在下就先为咱们未来的军队取个响亮的名号吧。”
气氛烘托到极致,萧溯离慷慨激昂的开口:
“在下已经想到个特别凸显咱优秀气质的名号,以后咱们就叫——”
在众人满怀期待与希冀的眼神中,萧溯离开口:“丐帮!”
众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