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太阳神架着战车驶过天穹的最顶端,缓慢地走下坡路。

  雾气散去的青山露出它清隽的容颜,山脚下整齐排列的建筑群忽地被重新填满那一小片空白

  隐秘的魔法波动后,像拉开剧目的帘子,一座二层房屋现出真身。

  远远的塔楼顶尖,一条通体漆黑的水蛇缠着圆锥形的塔尖,上半身直立,无机质的竖瞳眺望青山脚下。

  直到它的目光捕捉到那座熟悉的房屋,它整条蛇才松懈下来。

  “终于结束了……”

  它趴在被阳光炙烤得异常火热的砖石上,性蔫蔫地喃喃。

  赫兹格已经在外头徘徊流浪了好几天了。

  那天黑蛇待在屋子里被电得骨头都软了,实在忍受不了,黑蛇于是决定暂时离开几天,反正兽族的蜕变期也没多久,等结束了再回去就是了。

  结果谁知道,司那臭小子的蜕变期那么长,它中间回去了好几次,屋子里始终缭绕着不详的暗元素流。

  等某天那股电暗元素流终于消失,赫兹格兴高采烈地准备从窗户爬回自己心爱的水缸。

  才刚刚抬起窗户,蛇脑袋伸进去,迎面它就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赫兹格?”青年的嗓音有些沙哑。

  莫名地,听到这声音,赫兹格整条蛇都僵了一下。

  它很快驱散了那点不对劲的反应,抬起蛇眼看过去。

  脱变期结束后的兽人在外形上和先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一定有哪里变了。

  不过只是匆匆瞥了青年一眼,黑蛇却觉自己越来越喘不上气,仿佛有道无形的力量将它往下压,逼迫它垂下头颅。

  脚步声已经从楼梯来到木质的地板。

  接着是细小的水流撞击瓷器杯杯壁的声音。

  布料摩擦的声音,手指轻敲到杯壁的声音。

  一切的声响都在它脑海里放大。

  不,不是一切,是关于青年的声响。

  青年的身影、青年的一举一动都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火焰不容忽略地映在它的意识里,周遭的其他事物都在这火焰的映照下黯淡无光,无法在它的注意里停留哪怕一瞬。

  “抱歉。”

  青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刚刚举起瓷器杯的手又放下,扭头对它说道。

  话音落地,赫兹格猛然从刚刚那种无法控制自己意识的状态下被拉回来,它愣愣地呆在那儿,一言不发。

  “赫兹格?”

  青年看起来有些担忧地走向它。

  赫兹格一惊,下意识地往后仰。

  “pang”

  蛇脑袋狠狠地撞向玻璃窗。

  青年面色一变,手指微动,暗元素筑起一面墙,将声波的传播限制在一小个范围内,没有传到二楼。

  “司,司啊……”

  这回赫兹格倒没再进入那种奇怪的状态,它讪讪地说道。

  “你,你脱变期结束了?”

  说罢,它便察觉到青年身上混乱的气息,那气息似乎已经经过一定的安抚,暂时平静了许多,以致于等兽人走近,它才察觉出不对劲。

  青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对它说道:“你再出去玩几天吧。”

  “啊?”

  赫兹格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没结束吗?

  青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明明那双琥珀瞳里没有任何命令威胁的意思,但赫兹格就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行!”

  “好。”青年的眼里滑过一抹极浅的笑意,“那我们几天后见。”

  话落,他便转身上楼。

  不知是不是赫兹格蛇眼眼花,在青年因为走动而从袖口处露出的手腕上似乎有一道深深的半月形的牙印。

  ——

  落在眼皮上的阳光实在有些刺眼得过分,陆默缓慢地翻了个身,整张脸几乎完全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陆默立即从鹅绒枕里警觉地睁开眼。

  一声轻笑响起。

  温柔的吻落在手腕的肌肤上。

  “默默别担心,我不做什么。”司好笑道。

  陆默抬眼瞥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真的不做什么。”他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

  陆默这才放下心,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愿动弹。

  司握着他的手腕,翻来覆去地揉捏,像是在把玩一块上好的软玉似的。

  “默默疼不疼?”

  陆默看过去,只见那白玉般的手腕上一道醒目的红痕赫然在上,像是被什么箍了很久,让人心生怜惜。

  其实不止这一只手,陆默的另一只手手腕,甚至脚腕都有这样的痕迹。

  几天来,每次即将消退又会被重新弄上。

  始作俑者现在倒开始心疼了?

  别看如此,其实这样的痕迹一个光魔法就可以解决,只是司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打上的印记消失。

  不仅是手腕上的环形红痕,还有更多的是在柔软被褥的遮掩之下。

  当然,陆默也愿意纵着他就是了。

  反正衣服一穿,别人啥也看不见。

  突然想起什么,陆默闭上眼,感受着身边人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他总算轻松地睁开眼。

  青年的气息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看来发情期是真的结束了。

  司自然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顿时眉眼耷拉下来,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伏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难道没有发情期,默默就不愿意了吗?”

  “……”陆默简直不想理他。

  “默默,默默,默默……”

  大猫一个劲儿地拱他。

  陆默无奈地按住他乱动的脑袋,道:“只要你想都可以。”

  “真的吗?”

  大猫直起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某些东西在蠢蠢欲动。

  “嗯。”陆默感觉不太对劲,于是立即补充道:“但现在不可以。”

  “真的不……”

  “不可以。”陆默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吧……”

  大猫蔫了下去,整个人都暗淡不少。

  见状,陆默不禁弯起嘴角。

  他伸手压着大猫的后脑勺,额头抵着额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宝贝,我们节制一点好不好?”他轻声说道。

  琥珀色的眼瞳猛然张大。

  下一秒,陆默就被抱着压倒在床上。

  “默默,不守规矩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这是陆默意识陷入恍惚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几天时间里,在被折腾了不知多少次后,此时此刻陆默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司……”微哑的嗓音几乎带着颤音。

  “嗯?”

  “你,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陆默无力地推了一下。

  手腕又被抓住。

  “知道什么?”

  司随口应道。

  “知道……”

  除了第一次老虎表现得有一点点生涩,后来陆默竟然就没有丝毫崛起的机会。

  虽然有兽族的发情期助力,但也不应该呀。

  陆默满心疑惑。

  闻言,司的动作一顿,随即他勾起嘴角。

  “默默猜呀。”

  虽然说让陆默猜,不过他并没有给陆默开口的机会。

  陆默很快便被他弄得意识不清,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陆默在整理司少年时期的旧物时发现了一本没有封面却附有魔法的书。

  那一天的晚餐餐桌上,多了一碟陆默亲自下厨烤制的黑蛇蛇肉。

  赫兹格抱着少了几片鳞片的尾巴,盘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笑得很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