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夏日出逃>第104章 终章

  “敬爱的莱斯特小姐:

  希望这寥寥数字不会打扰或令你感到难堪。我写这个,莱斯特小姐,因为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普通的小偷。我偷走你的包,我想让你知道,因为我在于你惊鸿一瞥间悄然坠入爱河。我想不到任何办法来认识你,除了这个贸然,准确来说愚不可及的举动。毕竟,爱情使人盲目。

  我爱你朱唇轻启的样子。于我来说你是春风雨露。来到纽约的四年,我未曾感到过悲伤,而欢喜亦无。诚然,我和纽约成千上万的年轻人一样,活着罢了。

  我从西雅图来到纽约。我想变得富有,知名,衣着体面温文尔雅。如果说这这四年来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梦想的遥不可及。我是一名优秀的印刷小工,也只是一名优秀的印刷小工。有一天那个印刷工生病的话,我就不得不接替他的位置。我都把事情搞砸的呀,莱斯特小姐。没人会听我的。

  我让那个排版员去干活时他就咯咯傻笑。但我不怨他们。我下命令时很笨的。我觉得我就是成千上万不懂得下命令的人之一。但我不再在意。我老板才刚刚解雇了一个二十三岁的孩子。他才二十三,我这个三十一岁的已经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了四年了。但我知道有一天他会成为印刷主管,我会成为他的小工。即使知道这个我也不再在意了。

  爱着你是最重要的事,莱斯特小姐。有些人认为爱就是性和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和孩子们,也许是这样,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我认为爱是刹那间的悬而未决。

  ……

  敬仰你的,贾斯丁霍根施拉格”

  冬日的飘雪总像没预约的“不速之客”,秦峥皱了皱眉,拂去了书本上的雪花,合上书后又回屋拿了条厚毯子,重新走回露台,把毯子给摇椅上的人盖好,又拿起了书。

  今天的读书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秦峥的声音又低沉又有磁性,在这冬景中像一团温暖的火焰。

  每天都是如此,日落时分,秦峥会结束这天的朗读,然后低头送上一个亲吻,再把人抱回屋。

  到了晚上,秦峥是通过远程会议安排明天的工作,因为和国内有着七个小时的时差,秦峥只能挑晚上的时间开会。

  但他依然卡着点,等到晚上十点多,他会把没有听完的汇报推到第二天,然后回到卧室抱起白一宁去浴室,准备帮他擦洗完身子之后,一起睡觉。

  因为白一宁的生物钟就是晚上十一点闭眼,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醒来。

  夜晚是最安静的时候,但今夜窗外的北风卷着大雪砸破这种宁静,秦峥抱着怀里的人更紧了,每到这个时候,他会和他聊天,聊公司的事,聊最近一尊又签了哪个有潜力的艺人,他会像正常聊天一样,询问白一宁的意见。

  秦峥今晚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说:“刚刚开会,Luna和我汇报,并购事宜已经接近了尾声,接下来就是一些合理评估的流程问题,盛纳停摆了半年多,很快会迎来新生。”

  说到这里,秦峥笑了笑:“亲爱的莱斯特小姐,你什么时候醒过来,我把盛纳还给你,它也在等你。”

  雪夜总会让人的情绪低落,白一宁到了时间点,那双微沉空洞的眼睛慢慢合上了。

  秦峥没有像以往一样关灯,而是突然问:“宝宝,你什么时候醒过来?”

  今晚他想说的话很多:“娇姐要结婚了,婚期定在明年一月份,她也不是闪婚,是之前跟着你跑活动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摄影师,这个摄影师你也认识,从你不温不火的时候就拍过你,叫韩耀辉。说来也巧,他很喜欢你,每次遇到你的活动都会多拍几张,除了红毯,舞台上的照片,也很希望拍你后台和彩排照,一来二去就发现了镜头里的娇姐,那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后来你出事之后,娇姐没再说离开这种话,她把芳姨接回了家,一边细心照顾,一边找工作,然后就碰到了耀辉,他招她进了他们的工作室,再后来就是耀辉和娇姐表白,但是娇姐拒绝了几次,耀辉和我说时候,我告诉他娇姐的经历,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亏欠她,所以我说,如果不能让她幸福,还是别去打扰她。带伤的人唯一需要的不是药,是爱。”

  秦峥把被子给白一宁掖好,笑了笑:“俩人在一起之后,耀辉想结婚,娇姐说再等等,每次都是再等等,具体等什么,耀辉想不通,后来我才知道,她在等你醒过来,娇姐想要你亲眼看着她出嫁,我和她打包票说,定在明年一月份,那时候一宁一定会醒。”

  秦峥翻个身子看着一动不动的白一宁,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在他耳边说:“你不会让我食言的,对吧!”

  “我爱你,晚安!”

  白一宁从那栋烂尾楼坠下之后,从死神手中捡回了一条命,却成了植物人。

  秦峥从头到尾都很平静,是劫后余生夺走了他的一切情绪,忘了憎恨,也忘了悲喜。

  当时陈让被白一宁撞倒在一边,朝秦峥开的那一枪打空了,但这不重要。当他看到白一宁往下掉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去拉他,撕心裂肺地喊“一宁”的名字。

  他大概从来不知道,死亡可以这么短暂,只是两个字的时间,就听到白一宁落地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逼死一个人可以这么简单,就是把他受过的苦,崩溃过的真相,一点点地铺陈开来,一寸寸地压垮他对生的所有希望。

  他没有死,而是在入狱后的每一天用回忆惩罚自己,活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

  后来秦峥来监狱看过他,俩人隔着玻璃对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临走前,他忽然激动地拍着玻璃和秦峥喊:“让他醒过来,唤起他活下去的希望,让他醒过来!”

  秦峥这才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关键,白一宁现在的状况,很可能是他自己在和自己较劲儿。

  再后来,秦峥开始放下工作,带着白一宁来了北欧小镇,他生活过的地方,这里也和他的名字一样,一到冬天,只剩下白净和安宁。

  这样的日子大概要过很久,秦峥在一晚闭眼前都会祈祷明天,也会在醒来之后短暂地失落,继续重复。

  秦昊松给他联系过全世界治疗植物人最权威的医生,秦峥没有拒绝,对方给了他希望,说这种颅脑损伤的程度,复苏的概率在百分之三十左右,但具体什么时候醒,谁都不知道。

  跨年夜,邻居来敲秦峥的门,邀请他去做客,带上白一宁。秦峥正好要给白一宁放烟火,现在这样打算推着白一宁,和邻居一家四口一起跨年,再一起欣赏烟火。

  这里的人很热情,长年累月的风雪根本压抑不了他们心里的火。

  到了十一点,坐在轮椅上的白一宁还是闭上了眼睛,秦峥余光看到后也没多想,他开始准备放烟火。

  邻居家的两个小女孩围在白一宁两侧,不停地搓手期待,秦峥英文高声提醒她们:“不要眨眼!倒数三秒!”

  “三!”

  “二!”

  “一!”

  窜天升起的“花苞”顿时燃照了黑夜,惊得冬雪瑟寒停下了眉眼注视。

  两个小女孩已经踩着雪地蹦跳起来,秦峥跑回白一宁的身后,双手搭着他的肩膀,俯身亲了亲对方的耳廓,笑着说:“新年快乐,我的爱人。”

  绽放的花朵里藏匿着飘零的时光,秦峥轻轻地说:“十年前的今夜,秦峥第一次为白一宁放烟火,他和他说,希望白一宁的身边永远有秦峥,他要永远当他的开心果。十年后,我们成了亲密无间的爱人。”

  秦峥蹲在白一宁面前,摘下他的棉手套,轻轻地拉起那双僵硬的手放在冰冷的唇边亲吻,一滴热泪随之砸下。

  秦峥听着耳边炸裂不停的声音,抬头在泪眼朦胧里认真地告白:“那时候我说要当你的影子,当太阳照过来的时候,你就能看到我。亲爱的,我现在想做你的太阳,等你醒来,到处都是热气腾腾的光。”

  他微微欠身,带着满腔爱意亲吻了他的爱人。

  如果没有希望,我想做你的希望。那些过往里嗔痴都被碾碎,他什么都不再奢求,只想要眼前的风景。

  星河被烟雾缭绕,聒噪的“静夜”里,一双搅碎烟花和火光的亮瞳艰涩地睁眨……

  秦峥在这里跨年后,打算回国过年,秦昊松的身体经过调养好了不少,已经搬回了怡景溪苑,他没敢和秦峥提,是田文旁敲侧击了几次询问秦峥愿不愿意回来。

  秦峥离开怡景溪苑也快十年了,他看着毫无起色的白一宁,思量之后还是答应了田文。

  好像一切回到了原点,没有认识白一宁之前,就住在这个“牢笼”里,现在又回来了。

  吃完年夜饭,秦峥喝了不少酒,这二十多年里,他和秦昊松吃了很多次年夜饭,但喝酒却是破天荒头一回,俩人也终于有了平等交流的机会,秦昊松询问白一宁的近况时,眼神里也带着对晚辈的担忧。

  晚上回到熟悉的卧室,秦峥又推开了那间画室,这么多年,这些画被保护的很好,每一幅都是秦峥的回忆,他摸着上面的颜料和微尘,终于走到墙角尽头的时候,看到了靳敏的画像。

  也许是酒精作祟,也许是他压抑了太久,哭到最后感觉灵魂都在抖动。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爬上的床,只记得抱着床上的人就开始亲吻。

  自从白一宁昏迷不醒,确诊植物人后,秦峥习惯性地欲念迭起,又习惯性地克制压抑。

  他把爱人当成了神衹降临,最简单的亲吻都带着朝圣的心情。

  今晚,他像对待之前的白一宁那样,强迫对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闭眼睡着之后,手握紧对方的腰狠狠地揉捏,唇磨着唇,舌头硬生生地敲开白一宁的齿关,滑了进去。

  这个除夕夜,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夜晚,耳畔都是爆竹声声,替他们在角落里掩护着惊叫和息喘。

  秦峥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他做什么,他更像是在回忆,回忆到最后是痛苦的,秦峥哭了笑,笑了哭。

  爆竹声揉碎的居然是他声嘶力竭的绝望。

  就在他要从白一宁身上退下来的时候,舌尖似乎被轻轻地磨咬了一下,他还陷落在回忆和现实的隔离之中,等他退出来,要起身的时候,勾着他脖子的那双手却没有松开。

  秦峥顿时像通体流电一般酥麻,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剩下后背一阵阵地发麻,他盯着身下的人,白一宁依然闭着眼睛,秦峥放下他的腿,试着去松开他的胳膊。

  白一宁手臂里却像有一股力和他拧着,秦峥就着这个姿势又去贴近他的嘴唇,慢慢地拉扯吞咽,感受着白一宁口腔里的潮湿。

  如果不愿松开,那就一直拥吻也未尝不可。

  凌晨两点,远处的爆竹烟花散落着零星几声,秦峥一边亲着身下的人,还得去渡气给他,经常会留空隙,身下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这种停滞,在秦峥又一次准备换气的时候,对方直接咬住了他的唇。

  秦峥直接撑起身来,眼睛直直地盯着身下的人,白一宁之前也有在半夜醒过的时候,但从来没有超过十二点,秦峥抬头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

  像在期待着什么,心如捣鼓地倒计时。

  下一秒,身下的人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秦峥仿佛出现幻觉一般,他以为自己喝多了,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疯狂地拍打自己的脸,边打边看白一宁,谁知对方的瞳仁动了起来,盯着秦峥看他自己打自己。

  秦峥直接跳下了床,和当初白一宁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男朋友的时候,一模一样。不管他跑到哪里,白一宁的眼睛就追到哪里。

  秦峥腿有些软地跪在白一宁的床边,对方的眼睛立刻跟了过来,侧目看他。

  秦峥试着喊了一声:“一宁?”

  白一宁当然不会回答,他只是在直勾勾地盯着秦峥看,秦峥问:“你,你有感觉的话,试着眨一下眼睛。”

  秦峥吞了吞口水,紧张地看着白一宁的反应,如果对方眨眼,说明他已经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并且做出回应。

  白一宁没有眨眼,秦峥失落地收起神色,突然间,他的目光停在了白一宁的嘴边,对方居然弯起了一个弧度。

  他在笑!

  秦峥在这个笑容里,所有积攒地情绪翻涌出来,夺眶而出,秦峥又问:“宝宝,你记得我吗?”

  白一宁没有开口,也没有再笑,只是很快眼角也蓄挂了一滴泪。

  秦峥看到这滴眼泪,彻底软坐在地上,他双手因为过度紧张,抬不起来了,就这样他坐在地上看着白一宁那颗泪掉在了枕头上。

  秦峥哽咽了一句:“我很想你。”

  白一宁,我真的很想你。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你,白一宁,秦峥真的很想你。”

  白一宁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角的泪越涌越多。

  时针指在了两点半的位置,白一宁放在身侧的手指,敲了敲床边,喃喃道:“秦,峥。”

  声音像被柳叶拉过一般,秦峥跪起来去拉他的手,白一宁努力地适应嘴部肌肉的僵硬,又喊:“秦,峥,不,要,哭。”

  秦峥终于在句话里投降了,他伏在白一宁的肩头放声大哭。

  如果未来只有一种眼泪,那一定是喜极而泣。

  作者有话说:

  取名字的时候,就想着一宁洁白的灵魂里大概只有一点点色彩,便足以照亮他的一生,还好他们互为救赎。这个故事创作很快,甚至没有卡过文,仿佛他们就这样在我的笔下有这么多故事,结束之后,感恩所有的相遇,也感谢每一个追到这里的朋友,对于作者来说,读者也互为救赎。谢谢!我们下一个故事相遇。道一声早年,祝各位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