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夏日出逃>第34章 纠结

  在秦昊松睁眼之前,白一宁几乎是朝秦峥飞奔过去,但余光闪过一个人影,比他更快地到了秦峥面前。

  “小峥!”田文拉开车门就喊道,等秦峥扭头看到他,也吃了一惊。

  三个人,三角形站位。

  白一宁不敢再上前,他知道面前这辆车里坐着谁。

  秦峥也只好先和他打招呼:“田叔,是不是我爸来了?”

  “是!董事长在车里等你很久了。”田文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抬高了声音。

  秦峥的目光又看向了白一宁,对方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他看不到他右臂的伤势,但秦峥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先是人被自己误伤,随后他又被警察带走,白一宁应该心急如焚才会到这里等他。

  一想到对方为自己做的牺牲,他又难受又自责,秦峥咬了咬牙,还是打算过去看他,白一宁却直接转身和老龙说:“走吧!”

  老龙愣了,看不懂他们眼神交流了什么,白一宁催促:“走,我去医院。”

  田文看着驶离的摩托车,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小峥,他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吧!快上车!”

  秦峥握着拳头,不耐烦地说:“他知道就知道,要真敢阻拦我们,大不了私奔,我不信世界这么大,哪里都被他掌控,这种生活过了十八年,我受够了。”

  秦峥说完,直接越过眼前的车,打算在路边叫车,身后传来了车门打开的声音,随之秦昊松沉声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不成器的东西,上来!”

  秦峥听着他的语气,知道秦昊松这次气得够呛。

  警局“一夜游”就这样结束了,秦峥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驾驶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打算和秦昊松说,对方一开始也没问,父子俩这么多年的交流方式,一开口就吵架。

  最终秦昊松还是没忍住问:“警察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出来的?”

  秦峥顿了顿:“这是机密,警察不让我随便和别人说。”

  秦峥检举揭发的事,很快引起了重视,毕竟酒吧踹一脚,砸个酒瓶,只是普通的行政案件,最多罚个款,进去待两天,但和未成年少女出入酒店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涉嫌严重的刑事犯罪。

  秦峥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临走前还特地交代,随时配合警方的调查。

  在警局的时候,如果不是担心白一宁,他能再说更多隐晦的东西。

  秦昊松见秦峥不配合,果然又开启了老父亲模式,耳边不停地开始抱怨,发泄。

  秦峥烦躁地堵上了耳朵。

  为期半个月的打工生活,就这样宣告结束了。

  秦峥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回房间,把门反锁,拿出手机给白一宁打电话,临走前,对方的脸色不好,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因为误伤,向他道歉,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说。

  白一宁没有去医院,被老龙送回了家。和老龙在门口告别之后,关上门的瞬间,他整个人摔到门板上,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客厅很冷,他又没有关窗,凄冷的风吹进来。白一宁想抱着自己,奈何手臂受伤,他连取暖的动作都做不到,明明这一晚,似乎谁都没有错,但他就是没来由地委屈。

  不是因为秦峥误伤,也不是因为周煜那些羞辱,而是站在派出所门外和秦峥的父亲无声的周旋。

  他发现,他始终是个外人,他们的感情得不到祝福,得不到理解,他有亲人,他的奶奶总和他说:“玉茹和耀柏走的早,我就是他们在阳间的眼睛,替他俩看着小宁幸福,希望都在下一代。”

  在病情恶化最严重的时候,刘兰芝都在说,她一定不能死,她要看着白一宁的孩子出生,还要听孩子叫她姥姥。

  现实是绕不开的结,缠在他的身上,怎么都解不开,白一宁如果没有背负这么多,或许他也可能和秦峥无忧无虑地恋爱。

  外人劝他们散,白一宁都能决然地反驳,可现在他很难说服自己。

  当他站在秦昊松面前的时候,他忽然明白秦峥也没有办法脱离现实,对方不止一次和抱怨过家里有个“黄世仁”的父亲,他的父亲希望他将来可以进入他创造的娱乐帝国,真正的成为他一手捧起来,最璀璨的明星。

  现实就是可以这么轻松地将所有的海誓山盟击碎。

  秦峥打白一宁的电话打不通,随后又给他发消息,不停地问:“一宁,你在哪个医院?”

  “伤严不严重,我去找你。”

  秦峥自言自语半个小时,白一宁的手机不停地响了半个小时,他感觉身上有些冷,很自觉地喝了药,又艰难地包扎好伤口,随后他把家里的窗户关好,窗帘拉上,陷入了柔软的床。

  见白一宁不回复,秦峥心里虽然惴惴不安,但还是嘱咐对方多休息,他会想办法尽快出去看他。

  这天之后,秦峥被秦昊松“关”了起来,田文甚至都不去当司机了,成了看护。

  秦昊松要把他关到开学,让他没机会再出去惹是生非。

  秦峥第一天联系不到白一宁,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又给对方打电话,还是联系不到,他彻底慌了。给乐岑,老龙,韩利,酒吧里的员工,挨个打电话问白一宁在哪里?

  白一宁第一天的确睡了一整天,第二天醒了之后,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烧,暗自庆幸,随后看到手机屏亮起,密密麻麻的消息,白一宁这才给秦峥回电话。

  秦峥都换好了衣服,打算和田文打一架也要出去,刚准备开卧室门,手机屏上显示着“宝宝”。

  这一刻,秦峥因为担心太久,腿软地差点儿瘫在地上,他挪回床边坐下,才接起电话。

  白一宁虽然没有发烧,但还是感冒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秦峥哽咽的哭声,他急忙坐起来:“秦峥?”

  秦峥吸了吸鼻子说,软着声音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白一宁叹了口气解释:“我回家睡觉了,睡了一天,不好意思。”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因为我打了你,你生气了。”秦峥开始道歉,解释当时想情况。

  白一宁笑着说:“我没有生气,只是因为受伤了,不舒服,回家睡觉。”

  秦峥忽然正经起来:“那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这个问题有些猝不及防,让白一宁难以回答,他只是犹豫了几秒,秦峥在那头哭着说:“我就知道,你还是生气了,一宁,你别急,在家等着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出去找你,我当面解释,我当时是冲动了,但我没想过你会挡,我知道你挡那一下是为了我好,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白一宁打断他:“你别乱想,安心在家,别再闯祸了,那晚你爸的确在外面等了你很久,你听话,我们开学就会见面的。”

  白一宁哄人的时候,声音又低又温柔,秦峥的心像被猫抓轻抓,想一直听他说下去。

  见安抚好了秦峥,白一宁才挂了电话,每次提到秦峥的父亲,白一宁都有种心虚。

  秦峥挂了电话开始数日子,离开学还有一个月,让他一个月不见白一宁,秦峥摔在床上,绝望地后悔,这简直比让他坐牢还可怕。

  秦峥被关在家里一个礼拜,什么招数都用过了,就差给田文跪下了,对方依然不为所动。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让秦峥要窒息的的是白一宁对他的态度,自从那次酒吧之后呈现三百六十度转弯,给他打十个电话,对方才能接一个,语气似乎又回到俩人没在一起的时候,一问一答,不会多说什么。

  秦峥说些不着边际撩人的话,白一宁都会找借口离开过挂断。

  这种不拒绝但也不热切的感觉就像有手死死地捂住了秦峥的口鼻,令他喘不过气来。

  知道自己活着,但就是心头压着石头,怎么都喘不过这口气来。照这样发展下去,开学等待他们的不是见面,是分手。

  白一宁的确有这个打算,或许因为那个酒瓶砸醒了他,这些天,他白天在家里,到了傍晚去医院看望刘兰芝和韩芳,然后再回到家里。

  每次打开房门,屋内漆黑一团,偶尔也会有窗外细碎的月光照进来,世界都安静了,白一宁习惯在这样的黑暗里静坐,思考自己和秦峥这场荒唐的开始。

  如果追溯心动,那或许是跨年夜那晚,烟花下的少年,眉梢眼角都挂满情意,星河鹜起的眼眸里都是自己,时间线再长一点,或许是那天大雪中, 对方慢慢走近自己,拉起他的手告诉他,奶奶现在就要动手术。

  也许都不是,是从在酒吧替他出头,送他回家的路上说“下次你找我,我比你有更多拒绝的自由”,乐岑他们都说秦峥不懂白一宁吃什么样的苦,但他知道,秦峥一直都是懂他的人。

  如果往后再走,白一宁深知,不会再遇到像秦峥这么好的人了。可他拉着他走近自己,的确看不到未来。

  黑暗中他靠着沙发想,如果自己再厉害一点就好了,或许就不会这么累。

  腊月二十六这天,秦峥从吴玉芬的口中得知,秦昊松出国了,中法文化交流节就在农历春节前后召开,秦昊松应邀出席。

  这些天,秦峥为了抗争“强权”,争取自由,基本绝食了,哪怕吴玉芬再变着花样给他做饭,秦峥都不会吃,但听到父亲出国这个消息,他心里又有了主意。

  随后的两天,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反锁着门,也没再给白一宁打电话,发消息。

  白一宁不免担心起来,直到他刷到了温格的朋友圈,

  “好兄弟为情所困绝食三天了,怎么样才能让他吃饭,重金求,急得很!”

  一连发了三条,白一宁刚准备打扫家,看到这个,心都揪起来了。他试着问温格,是谁在绝食?

  温格回答:“秦峥。”

  白一宁直接给对方打去电话,他没想到这是秦峥能想出来的昏招,出乎意料的是,秦峥的电话打不通。

  白一宁顿时惶悸不安,他只好又问温格:“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昨天我说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估计要死了,还说了些胡话,说他死了之后,要我把他宿舍的画都烧给他。今天就联系不到了。”

  白一宁直接转身出了卫生间,脚下的水盆绊了一脚,把他的裤腿溅湿了,但他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他直接披了件外套,钥匙都忘拿了,径直跑出小区去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