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晃得秦峥睁不开眼，白一宁拉开窗帘，过来拍他屁股：“起床！”
秦峥连忙比了个“嘘”的动作，指了指隔帘后，示意他奶奶还在。
白一宁交叠着双臂，看着他直翻白眼，昨晚像发情期的小狗抱着自己不停地啃咬，也没见他知道有奶奶。
忽然，隔帘后传来了一句慈祥的问候：“小秦啊！吃早饭了！”
秦峥跟弹簧一般直接弹起来，仿佛不知道该迈哪只脚，尴尬地说：“奶奶，我，我一般不吃早饭。”
白一宁冲他扬首，示意他去见奶奶。
秦峥磨蹭到刘兰芝的病床前，忽然心虚起来，昨晚那些事情到浓时做起来都很正常，现在想着却觉得羞耻。
“奶奶，您什么时候醒的。”
“六点，人老了，觉就少了。”刘兰芝依然慈祥地看着他，“家里有困难，回不去，也不早说，可以去小宁租的家里住。”
白一宁接话说：“奶奶，芳姨这几天在家里养病呢！”
“哟，你看我，老糊涂了。”
秦峥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今天去外头住也行，昨晚是太晚了，一宁怕我走夜路不安全，奶奶，我毕竟还小，长得有这么俊，走夜路也害怕，再说了，”
白一宁被他气笑了，不等他说完，直接拉起他的手臂，往门外拽：“我送送他。”
秦峥边走，边歪着身子和刘兰芝再见：“奶奶，我明天再来看你。”
出了门，白一宁瞪他：“你到底哪学的这一套。”
秦峥故意不懂地问：“哪一套？”
“委屈怪，心机深。”白一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的“表里不一”，有时候甚至觉得秦峥有好多个人格。
秦峥挑挑眉：“真情流露罢了！”
白一宁抿着嘴指了指电梯口：“走吧，暂时别见了，回去好好漱口，昨晚，昨晚……”他的脸忽然红了起来。
秦峥笑着说：“你是不是怕我了？一宁，怕我一见面就和你做那些事。”
白一宁抬眼瞪他：“怕你个头，是我不想见你了。”
“这才几天，就腻了？一开始还说永远呢？”秦峥又换了张脸谱。
白一宁抬手让他打住：“是你说的永远喜欢我，我可没说。行了行了，你快走！”白一宁推着他朝电梯口走去。
秦峥只好妥协地说：“好好好，我走！但是，一宁你，”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指着白一宁侧颈处的一点红淤，“记得遮一下，还好奶奶眼神不好，要是碰到熟人，太尴尬了。”
白一宁打他的手指：“快滚！”
电梯正好开门，秦峥笑着后跳进电梯里，和白一宁摆手再见：“再见，好哥哥，我会想你的。”
白一宁没等他说完，直接闪人。秦峥正沉浸在甜蜜里，笑着回头，看到身后的围观的人群时，顿时窘迫地傻了眼，想找个地缝儿钻。
从幸福的云团跌回现实只需要一秒钟。
出来容易，回去难。
秦峥左思右想，打算沿着别墅区的路跑几圈，装作晨跑回家。回到家时，除了吴玉芬在，家里空无一人。
秦峥问吴玉芬：“吴姨，我爸没回来吗？”
“没有。”
秦峥皱了皱眉，对周煜的命运“担忧”了起来，他这招借刀杀人的做法本想点到为止，留他“全尸”，所以才和董力山做交易，可惜冤家总是路窄。
果然不出三天，秦峥就在互联网上看到关于周煜铺天盖地的“宣传”，大多都是粉丝受骗，把他私联的聊天记录公开，和多名粉丝以情侣名义相处，在聊天记录里语音辱骂多位知名艺人和导演，替对方造谣编料，只到这一步他的演艺生涯已经算到了尽头，但似乎背后的人还觉得这把火烧得不够旺，很快，周煜诱骗未成年粉丝进入酒店的视频引起轩然大波。
秦峥躺在客厅沙发上想，这一遭也算是为名除害了。
白一宁照顾奶奶，有些讯息收取不像之前那么快，秦峥也不打算告诉他，他知道白一宁是个道德感很重的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事对方不喜欢，也不屑于去做。
那就让秦峥来做好了，秦峥不懂什么道德，只知道与其等老天报应，不如自己来。
临近年关，医院里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刘兰芝已经可以坐起来了，韩芳的病还没大好就来医院照顾老人，让白一宁能回家歇一下。
白一宁没有拒绝，那天之后他问秦峥要了卡号，把钱都还给了他，这些钱是之前俩人赌气的时候，白一宁问苏磊和酒吧的朋友借的，等那部替身戏的片酬拿到之后，白一宁打算再去主动联系广告商，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出镜。
大学三年他都不太愿意去争取露脸的机会，为数不多的做节目，都是跟着系里的导师，那时候白一宁有自己的打算，想先踏实的学点东西，可经历了奶奶这一遭，他的确只想赚钱。
大三大四，即使他不争取，机会也会流失到别人手中，既然这样，他想为自己掌握一定的话语权，来和饱经世故的生活有谈判的资本。
回家路上，明显能感觉到春节气氛渐浓，路过小区也已经看到夫妻配合着擦玻璃，室内打扫。
平凡的生活，每一个细节都似乎透露着无聊，但这就是和白一宁恋爱，能给予对方的东西。
没了那晚的情浓，白一宁回想起秦峥那些话，怀疑热烈的爱到底需不需要更热烈的回音。
越和秦峥相处，白一宁像上瘾一般离不开对方带给他的狂热和悸动，秦峥总能让他在一潭死水的生活里随时沸腾，那才是他二十岁的年纪该有的样子。
听着那些撩拨的话，和他做着那些羞耻的事，白一宁的心停了，血热了，忘却了一切，只剩下彼此。
到了楼下，白一宁才猛然发现他一路上，竟然都在想秦峥。
这些天小朋友像失踪了一样，到早上才会和他说几句话，白一宁几次闲下来想给他打电话，都没打成，因为他觉得秦峥要是想自己，会主动联系，如果不联系，那就是在忙或者不需要他出现。
回到家，韩芳把家里已经收拾干净，白一宁打算把擦玻璃器找出来，等酒吧换班休息的时候，也把家里打扫一下，接奶奶回来一起过年。
白一宁这些天的确很疲惫，一觉从上午十点睡到下午四点多，匆忙赶到零度的时候，刚推门进店，瞬间愣在原地。
他甚至觉得自己花了眼，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穿着酒吧统一的工作服，他朝他走了过去。
秦峥正在卡座区擦拭沙发，晃眼看到白一宁，眼神的惊喜炸开了花，喊他：“一宁！”
乐岑他们都在开始营业前的准备工作，听到秦峥喊，这才看见白一宁。老龙离他不远，直接说：“你病好了没，就来上班？”
白一宁点头：“好了，我和清悦姐说了才来的。”
秦峥走过来看着他笑：“奶奶那边呢？”
“芳姨去了，”白一宁皱了皱眉，“你来这里干什么？”
乐岑边在吧台擦洗酒杯边回答：“来了四五天了。”
白一宁问：“谁同意的？”
“没人同意啊！小少爷自己愿意留下打扫酒吧，当服务生，还不要钱，这种好事哪里找？”乐岑头也没抬，语气还是很冷。
这些天，乐岑为了替白一宁出气，没少为难秦峥，他知道对方的身份尊贵，干不来这些粗活，想让他知道困难主动离开，谁知秦峥不仅没打退堂鼓，反而主动要求连班。
白一宁看了看他的黑眼圈，低头看到对方垂在身侧的手裹着纱布，忙问：“手怎么回事？”
秦峥把手背后，笑着摇头：“没事儿，一个小口子。”说完，主动要接过白一宁的包，“我替你放好。”
白一宁动了动喉结，心底五味杂陈，他忽然明白秦峥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只在早上问候他。
因为酒吧的工作一般都是忙碌整晚，到早上下班休息。
没等秦峥放包，白一宁拉着他直接进了更衣室。
刚关上门，秦峥在他身后说：“我知道你要让我回去，但是这里你能待，我也能。”
秦峥严肃的时候，其实很有压迫感，他看着转身回头的白一宁说：“我和岑哥说，我怎么累都成，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也行，别扣你工资。”
白一宁不会被扣工资，乐岑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让秦峥留下来，无非是因为不喜欢他，也想替自己出一口气，这些白一宁都知道。
他捏了捏他的脸，眼里都是柔情：“傻不傻，你在家里连碗都不端，来这里受苦。”
“迟早得学会洗碗啊，以后一起生活，我怎么能让你受累，家务活肯定都我来做。”秦峥脸上也有了笑容。
白一宁一直觉得他说要和自己生活是开玩笑：“可你留在这儿，我的压力更大，比之前欠你钱没法还更难受。”
秦峥委屈地看着他：“为什么？”
白一宁抬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因为你想护着我的心，和我不想让你吃苦的心是一样的，我很感动你为我做的这些，也知道了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的决心，但我也见不得你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来做这些。”
秦峥其实习惯了剖白自己的心意给白一宁看，所以他第一次听到这么多的真心话，又感动又心酸：“一宁，你不也是从养尊处优的少爷做这些的吗？你可以，我也可以。我不累，真的，我觉得这几天比之前浑浑噩噩的生活充实得多，我不觉得是吃苦，反而每天让我在家从早到晚得无聊，我才是真的受苦，一宁，让我留下来吧！”
秦峥是白一宁迄今见过最有多面性的人，短短几分钟已经变换了三种表情，现在挤眉弄眼看着自己撒娇，仿佛又变成了粘人的小朋友，求着自己满足他。
白一宁只好说：“过年前必须回家去，听到没？”
“听到了，我的主人。”秦峥微微低下头，把头蹭了过去，没羞没臊地说着。
白一宁拿手推开他的脸：“恶心死了，出去！”
秦峥见诱哄成功，满足地离开更衣室。永远在听话，永远在下一秒食言，这就是秦峥。
乐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但见白一宁看他的眼神，也十有八九能猜个大概。他和秦峥说：“之前进的货，今天到了，你和六子，老龙他们去卸一下。”
秦峥喜上眉梢，干什么都欢喜：“好勒！哥！”
“注意轻拿轻放，再搞砸了，就从一宁工资里扣了。”乐岑闷声提醒，吓得秦峥急忙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