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停在医院外。
润雪被抖了一下的车身闹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抬眸是严路锋利的下颌角。
“唔?我在你肩膀上睡觉了吗?”
“谢谢哦。”润雪声音含糊,像才睡醒的小猫。
头发也睡得有些乱,严路抬手帮他理顺。
意识逐渐清醒,润雪悄悄地看他枕过的位置,在严路肩膀上并没有找到可疑的濡湿痕迹,他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我上次来过的医院吗?”润雪望向窗外,有些惊讶,“你妈妈也住在这边啊。”
严路点点头:“嗯。”
“这样啊。”润雪乖乖一笑,“那我先让司机去停车,我待会儿在大厅随便找个位置等你吧。”
严路拉开车门:“好。”
……
医院里,即使是午间,也有许多病人早早来打卡排队。
润雪顺便找了个长椅坐下,掏出手机玩。
闲着无聊,他刚打开之前下载好的5V5游戏,准备随便玩一会儿,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补课学习,脑子有点儿累。
手机屏幕弹出邀请,周梓雅邀请他。
润雪戴上了耳机。
干净的笑声传进耳朵里:“润雪,我俩一起玩啊?”
润雪:“可以啊。”
肩膀却被人拍了拍,润雪抬头,是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在问他骨科科室怎么走。
润雪扫视一周,看了眼医院的引导牌,给周梓雅说了声让她自己先玩。
周梓雅:“咦,你不玩了吗?”
润雪:“我先去做个好人好事。”
他把手机揣兜里,直接带着老人坐电梯去了三楼。
……
严路在医院附近买了一束包扎得很精致的白玫瑰。
值班的女护士认识他,还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又来看你妈妈了?她刚吃完午饭,你直接去房间看看吧,最近她情况都挺不错的。”
“谢谢。”严路薄唇小幅度了勾了下。
男生颀长的背影拐进走廊,值班引导护士才收回视线。
严路母亲沈桉之前还住在多人病房,前不久严路身上有了些多余的钱后,便给母亲换到了双人病房。
午后温暖的阳光洒进浅色系的病房,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提前也知道儿子要来看望,沈桉今早特意还打扮了一番,嘴唇上涂了润唇膏,想让自己看上去更精神点儿。
房门敲门被推开时,沈桉望向门口,儿子手里还拿着一束白玫瑰花。
“小路,你过来看妈妈啦?还买了花呀。”沈桉欣慰地笑着。
沈桉年到中年,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但岁月不败美人,即使身患重病,气色虚弱,但整体给人的印象却是美丽温和的。
“嗯,妈。”严路把手里的花递给她,“最近身体有没有好点儿?”
“都挺好的,透析也一直在做,药也一直在吃,双人病房还比以前更安静点儿。”沈桉接过花嗅闻了一下,柔顺的发丝拂过花朵,她不紧不慢地起身,去卫生间接回来水,简单地把白玫瑰插在花瓶里。
“我隔壁床住的李奶奶,这会儿在楼下晒太阳。”沈桉说,“我一切都挺好的。”
“你呢,你的学业如何?还有严一平最近有没有为难你之类的,等妈妈身体再好点儿,我接着就去法院起诉离婚。”
严路在病床边坐下,拍了拍他妈妈的手背。
“离婚的事慢慢来,也不着急一时。我也都挺好的,学习也一直年级第一,最近给润雪补课他家里人也很照顾我。”
“严一平最近没怎么找我。”犹豫片刻后,严路把最近严一平好像发迹了的事情告诉母亲。
沈桉疑惑:“就他成天都不工作还能有钱?估计最近赢了吧。”
“妈妈听护士说,你还存了不少医药费?”
沈桉有些自责,“你现在还在高二,又要为我担心,是妈妈没用……”
严路没让她继续往下说。
“儿子不想听,妈也不说了。”
沈桉看着严路的眉眼,心里一阵欣慰,就像是看到了孩子的生父。
深邃的眉眼就像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要是他秦路没有因公殉职,而是还活在世上……
想到这里,沈桉心里有些难受,默默地揪住胸口前的病服。
她和秦路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青梅竹马,后来秦路去参军,又是辛苦训练又是保家卫国,最后还被委以重任加入边境的秘密任务。
明明等秦路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回来,她和秦路都打算结婚,哪知道再听到消息,她和秦路天人永隔。
沈桉眼睛有些红了。
“妈?”严路见沈桉好像在想什么。
沈桉登时回神,又欣慰笑笑,“等身体再好些,到时候我办理出院,再找个工作,你也不用这么累。”
“不用,你在医院好好静养就好,身体才好得快一些。”严路不止一次庆幸他遇见润雪。
润雪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想到润雪,严路冷峻的眉眼不禁透着一些笑意。
沈桉藏住隐秘的悲伤,好奇地问:“笑什么呢?有什么好事吗?”
她很少见到严路会像现在这样,有着明显外露的笑,想到儿子以前基本上都是沉默寡言,眉间也常常皱着,沈桉心里就难受,都怪她没给儿子最好的生活,现在还成为儿子的包袱。
“也不是什么好事……只是想到了我的同学。”严路淡声道。
“就是润雪吗?”沈桉有些好奇,她之前有在微信里听过严路给同学补课的事情。
“嗯,润雪很照顾我,补课费也给得特别高……”严路开了这个头,就有些没办法停住夸润雪的话,简单地讲了这两周住润雪家里的事情。
“给这么高的补课费?”沈桉有些惶恐,“真的假的?他的家里人也同意么?”
严路点点头:“确实有些高,所以我会好好带他。”
不想要太多的钱,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严路没办法说出口。
他需要钱,不管是后续的治疗费还是其他,严路心里清楚,只有自己真正地让润雪考上国内顶尖的大学,这才是对润凌琛最好的感谢。
“今天中午还是他陪着我一起过来的。”严路忽地提起。
“那孩子呢?怎么没见到他?”沈桉问。
严路:“他在楼下等我。没一起跟着上来,可能也是怕叨扰到你。”
“怎么会,完全没有的事情。”沈桉说。
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被打扰。
“不然你问问他要不要上来坐着休息一会儿?”
严路想了下:“那我问问。”
……
收到严路的消息时,润雪还在自助打印报告机旁边。
他一连帮着好几位老人打报告,收到了好几句夸奖。
看见消息,润雪惊讶又紧张地打字:【你妈妈要见我?】
【严路:嗯,如果你想上来看看的话,可以上来随便聊几句】
严路的妈妈竟然要见他!
四舍五入算不算见家长!
两手空空,润雪也没带什么东西来,煎熬了一会儿,他还是婉拒了。
【严路:没带东西?】
【严路:我想我妈不会介意,她还挺想谢谢你】
“不用谢我啊……”润雪抓了抓泛起热意的脸蛋,下意识往升降电梯那边走,嘭的一声撞到柱子上。
润雪差点就叫出声。
他委屈巴巴地摸着额头被撞得疼的地方,泪花都要飙出来。
一路上都忐忑不安,润雪还在心里演练,见到严路妈妈后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一推开门,看见严路的妈妈后,润雪脑子里只留下了“好有气质”这句话。
女人坐在病床上,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笼罩着她,温柔又治愈。
她弯着眼眸看向他,友好地打招呼:“你就是我儿子的好朋友,润雪吗?快过来坐。”
“阿、阿姨,你好。”润雪鞠了个躬才走过去。
“你额头怎么这么红?撞到了?”严路坐在母亲的腿边,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两下润雪额头泛红的地方。
你妈妈还在这里啊!
润雪微微睁大眼睛,当着严路妈妈的面,润雪可不敢骄傲他好像掰弯了严路这件事。
严路的母亲真的很有气质,萦绕在周身的病气又给她添加了一丝弱不禁风感。
下意识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这也是润雪第一次见严路的妈妈,上辈子他听严路说,父母都去世了,当时说这话时,严路的语气也有些冷漠,并不是那种对去世亲人的遗憾和缅怀。
现在看严路和母亲关系也不错。
润雪心想,难不成上辈子严路的母亲确实去世了,而严一平兴许没有,只不过严路和他早就闹崩,形同陌路,只当严一平也去世了?
“怎么还发呆?”严路温热的掌心揉揉润雪的脑袋。
“没、没事,刚才只是不小心撞到柱子了。”润雪在阿姨身边坐下,又很轻地问了声好。
“诶,这孩子真俊,看着也真乖。”沈桉唇角不自觉挂着笑。
润雪被夸得有些耳热。
“就是有些笨。”严路忍不住打趣。
“严路!”沈桉看他一眼。
“严路!”同一时刻,润雪瞪了他一眼。
严路唇角上扬的幅度变得稍微大了点儿。
顺手拿起放在桌面的苹果,拿起水果刀削苹果。
期间,沈桉也随意问了些润雪学习上的事,润雪也很乖巧地一一回答。
女人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润雪也终于知道,那个不苟言笑的严助理偶尔露出那么温柔的一面,究竟遗传了谁。
沈桉的眼眸如墨漆黑,和严路疏离冷漠的眼眸完全不同,就像含着一汪湖水。
几句话交流下来,润雪也没一开始那么拘谨了。
严路把苹果一分为二,分别递给母亲和润雪。
他起身去洗干净水果刀,也洗去指腹不经意间沾上的苹果汁。
回去刚坐下,唇角就递过来一块氧化了些的苹果。
“你也吃呀。”润雪抬起手,很自然地喂他。
严路顿了下,没说话,只是看着润雪的眼睛。
几秒钟过去,润雪也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傻事,整条手臂继续抬高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僵硬地扭头去看沈阿姨。
“怎么了吗?”沈桉小口地咬自己手里的苹果。
也没察觉到自己儿子和少年之间的暗潮涌动。
润雪正要收回手时,严路张了张薄唇,随意咬了口果肉。
“这苹果挺甜的。”严路漫不经心地说。
“隔壁李姐拿给我的,是挺甜的。”沈桉微笑道。
收回手,润雪紧张地捏着苹果。
最后还是假装若无其事,在严路咬过的位置旁边,继续吃苹果。
他小口小口地咬着,等吃完手里的苹果,耳朵早红了一片。
……
从医院出来,再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三点。
耽误了一些学习进度,也没怎么休息,严路和润雪就钻进了书房继续学习。
书房、卧室窗外都能看见院子里缤纷盛开的花丛。
有园丁拿着水龙头在浇花。
簌簌的水珠湿润着阳光下的花园,粉蓝色的绣球花绚丽漂亮,满天的水珠中,彩虹绮丽夺目。
书房里弥散着从花园那边飘过来的花香。
润雪雪白的胳膊搭在试卷上,一笔一画地在草稿纸上验算。
严路坐在椅子上,双腿敞开靠近,倾斜着身子去看润雪的答案。
又嗅到若有似无的蜜桃香气。
严路:“。”
敛了敛心神,严路这才又继续去看草稿纸上的计算过程。
视角的缘故,字迹被润雪的手和他手里的笔挡住,严路要看就要凑更近。
“算出来啦!你看看对不对!”润雪兴奋地摔笔。
他一扭头,柔软的嘴唇吻住了严路的薄唇。
严路顿了下,垂眸去看。
接触上的嘴唇温温热热,润雪心里一紧,下一秒瞪大了眼睛。
润雪也没仔细感受一下这个意料之外的吻。
像碰到什么完全不该碰的。
整个人极速地往后退,动作太过迅猛,后腰直接撞到坚硬的桌沿。
润雪疼得叫出来,那一片皮肤泛开火辣辣的疼,等他再次抬眼,眼睛里也不受控制地氤氲开湿润的水汽。
“痛……”润雪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精致的眉眼都轻轻地蹙起。
听闻,严路眼皮更是重重地跳了下。
他拉着润雪的椅子,将润雪拉到自己身边:“撞得疼了?让我看看。”
“嗯。”润雪声线轻软,显得有些可怜。
他侧身撩起短袖衣摆。
纤细的腰身暴露在严路的视野中,那片洁白如玉的细腻皮肤上,多出一大片红。
严路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也不敢用手去碰那块地方,就怕一触碰会让润雪更疼。
“刚才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严路喉结轻滚,又继续说道:“之前你也不是没亲过我。”
“我之前哪里亲过你了?!”润雪鼓着脸颊反驳,忽然想起某天早上,他把严路当成了严助理,亲了严路的唇角。
“没有?”严路漫不经心地问。
润雪:“……”
无力反驳。
羞窘片刻后,润雪低头去看自己发热发红的后腰,耳朵完全红透。
“家里有药吗?我给你擦点儿药。”严路很轻地摸了下。
这么一碰,润雪的腰立马麻了,他支吾着说:“不用,就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严路放下衣摆,觉得有些好笑:“之前我眼睛有道划痕,你都还给我贴创可贴。”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润雪。
对视片刻后,润雪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上药。
家里常年都备着一些常用药,也有红花油。
拿回医药箱,严路在掌心里倒了些红花油,将药油揉热。他让润雪趴在床上,这样好上药。
润雪跟着照做,掀起自己的衣摆,卷到了胸口位置,后背露出了一点点的肩胛骨。
后腰被撞得有些狠,仅仅才过了几分钟,肤色更红,细看还有点儿肿。
“都有点儿肿了。”严路说,“还说不用上药。”
润雪正要扭头回答,后腰倏地贴合上了一只温热的手掌。
掌根抵住纤细的腰骨,严路用力地将红花油揉进少年雪白的肌肤里。
一下又一下。
润雪趴在柔软的床上,渐渐地,一开始龇牙咧嘴,后面舒舒服服地哼哼唧唧,轻软甜腻的声音钻进严路耳朵里,很快就变了味。
只是揉个腰用发出这样的声音?
严路掌根忍不住一顿:“……”
又连忙反省,明明是自己想法不正经,还怪到润雪的头上。
润雪舒服地趴在那儿,后腰被揉得渐渐升起热意,还蛮舒服的。
为了更方便上药,衣服往上卷了卷,裤腰也往下拉了点儿。
夏天衣服本来薄,五分裤的布料贴着流畅又圆润的臀。
又见蜜桃。
严路眼神只是微顿了一下,又连忙抿紧唇角继续揉红花油。
慢慢地,严路的嘴唇、喉间都渴,身体好像也有些热,血液都加快了流动,汇集到一处。
上完药,润雪还继续趴在柔软的被面上休息,轻轻晃动着小腿。
严路去了趟卫生间洗干净手心的红花油,用纸擦干净手上的水珠。
在镜子前待了好几分钟,那点儿要起未起的欲.望才被摁灭。
摸出手机点开浏览器搜问题:男生对男生起了生理反应怎么办……
可是之前他对润雪有好感时,并没有这种不太正经的反应。
今天又是忍不住靠近润雪闻气味,又是给润雪的腰上个药自己都能燥热。
犹豫片刻,严路换了个问题继续搜:为什么摸到喜欢的人的腰都会硬。
最佳回答:正常,因为你是处男,X欲比较高。
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