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宾白的来意说奇怪也不算奇怪, 说正常但也不是特别正常。
他是来道歉的。
赵宾白一脸的歉意,他在燕双栖面前低下头,双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 满脸都是羞愧:“燕先生, 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做的太过分了。没能当面向你道歉,我一直都觉得过意不去。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向你当面道歉了……”
他冲着燕双栖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他的鞠躬近乎九十度, 看上去像是在什么严重而肃穆的场合向着某些必须要敬重的人鞠躬。
脑补过头的燕双栖:“……”
如果燕双栖没记错的话,离赵宾白因为抑制剂被调换而差点标记了他的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期间赵宾白可是像个死人一样连个面都没露。
再加上这件事燕双栖的主要注意力还是集中在燕长渡的身上,根本没把赵宾白当回事,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还有赵宾白这么个人。
但是现在, 赵宾白在他面前这样低声下去地道歉, 燕双栖也不好质问“你为什么之前不来和我道歉”, 燕双栖干脆说道:“没关系,都过去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听了燕双栖的话,赵宾白的脸上瞬间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像是被主人亲切地摸了狗头的耶耶,开心的整个人都要蹦起来。
这样的赵宾白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原著剧本中给的“表面小奶狗内里小狼狗”的人设, 笑起来怪甜的。
但燕双栖可是深刻地知道这位仁兄内里是烂成了什么样子。
想到原著剧本中赵宾白在背后使坏,逼的原主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的样子, 燕双栖就觉得浑身发冷,以至于他对赵宾白敬谢不敏。
燕双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说道:“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读剧本了。”
明晃晃的赶人, 赵宾白也没有那么不识时务,竟然真的在燕双栖的三言两语之下就转身离开了。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赵宾白的离开的这样痛快,看起来就是突然见到燕双栖因此来给他道个歉的样子,燕双栖却总觉得心在突突地跳,像是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燕双栖抿起唇,告诉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但这样想着,燕双栖还是给秦桑河发了消息:【秦哥,我需要你的贴身保护。】
秦桑河的消息很快穿过来:【是有多贴身?太贴身的事我不干啊。】
燕双栖:“……”
燕双栖:【是魏先生要扣你工资的贴身。】
秦桑河:【……】
秦桑河:【我就开个玩笑,别扣工资啊。】
秦桑河很快就赶过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西装,带着墨镜,真是十分刻板印象的不可说职业。
每次看到这身装杯十足的衣服燕双栖就想吐槽,然而架不住秦桑河自己喜欢,甚至为此对燕双栖说:“你要是不让我穿这身,我就裸/奔!”
燕双栖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真让自己的保镖先生在他身边裸/奔,燕双栖只能含泪认下这身装杯十足的服装。
但燕双栖现在依旧是看到这身服装就觉得眼睛疼:“这身衣服究竟哪里好,让你爱到现在。”
“成年人的世界,你们小孩子不懂。”秦桑河这辈子都学不会好好说话,“魏先生这么穿的时候,你就不说他辣眼睛。呵,诡计多端的狗男男。”
燕双栖:“……”
有没有一种可能,魏先生并不戴墨镜。
但燕双栖太清楚秦桑河是什么样的人了,让秦桑河脱下他的墨镜,简直和要了他的命没什么两样。
因此燕双栖也不再提这副墨镜,而是说道:“我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你一会儿就待在拍摄场地外面,可以吗?”
接下来的一场戏就是重头戏了,也是他在《君今劝我醉》剧组拍的最后一场戏。
在这场戏里,他要在台上唱《牡丹亭》,台下很多客人都在听他唱戏,包括赵宾白饰演的毛熊军官亚历山大,和萧子瑜饰演的土匪蔚玉泉。
这场戏是大戏,参与的群演太多了,难免不会出现一两个有坏心的。
而且,从原主这到哪里哪里出事的体质来看,群演里参杂几个别有用心的人简直是再可能不过的事。
这容不得燕双栖不担心。
不能理解燕双栖的担心,但作为一个有职业道德的保镖,秦桑河还是说道:“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在摄像机那里看着你,你一出事,我一定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燕双栖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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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的场景很快就搭建好了,在梨园的露天戏台里。
满园梨花开的正艳,纷纷扬扬洒落一地,让整个地面都被铺上了一层纯白的地毯。
梨花的香味飘散在空中,闻着扑鼻的梨花香,看客忍不住道:“不愧是梨园,就连梨花都带着诗意。”
“嘿嘿嘿,我可是听说,那位裴松醪裴大师,信息素就是梨花香。”
“噤声!”一看客不满地打断这堪称是侮辱的话,“你怎可如此调笑他人?”
“嘿,你这小子装什么!怎么,全天下的omega都说的,唯独他裴松醪说不得?”
那名看客瞬间沉下了脸色:“我看你是找死!”
眼见二人几乎要打起来,周围的人纷纷劝架。
“你和他闹什么?你可知他是何人?”
“我管他是谁!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要让他把这句话咽回去!”
“他可是蔚玉泉!那个在沿云山占山为王的土匪蔚玉泉!”
“啊?”刚刚那名出言不逊的看客顿时失语,“他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蔚玉泉?”
看客看着看起来一派丰神俊朗的蔚玉泉,怎么也无法把他和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土匪头子联系在一起。
明明看起来是个书生,怎么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看客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桀骜,对着蔚玉泉唯唯诺诺起来:“对不起,蔚大人,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你别和小人一般见识。”
蔚玉泉很想和他计较计较,但一想到今天是裴松醪上台,他不能在台前就坏了场地,惹来裴松醪的不快。
这么想着,蔚玉泉只能按下满心的不快,敷衍地点了点头。
看客顿时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门口又骚动起来。
“是亚历山大先生来了?”
“不愧是毛熊最年轻的军官,这周身气度,一看就知不凡。”
“家学渊源吧,听说这位亚历山大先生的父亲便是毛熊的贵族呢!”
在众人的吹捧中,也有人不屑于与这些枪头小人说话:
“列强抢我国土伤我国民,如今你们竟夸上了毛熊的军官!世道如此,我国何昌?”
不过他的言论很快就惹来了众人的嘲笑:
“小孩子,要是书没读完,就好好去学校读书,别来这梨园发挥你的满腔愤懑!”
“就是,我都能来梨园听戏了,我能是什么忧国忧民的人?”
“哈哈哈!小孩子,滚去你娘的怀里吃奶吧!”
张含君被他们气的浑身发抖,却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此时,被众人期盼已久的戏台终于姗姗开场。
他在戏台上水袖轻扬,仿佛真正的杜丽娘来到这个世间。戏腔婉转,带着满心的愁绪与哀婉,将众人都带入到这段凄美的爱情中。
台下看客都听痴了,他们呆呆地看着戏台上的裴松醪,仿佛看到了神妃仙子降临人间。
突然,一名穿着短打的小生跳上了戏台,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就冲着燕双栖刺了过去。
这是剧本中的桥段,裴松醪在这场戏中受伤,被毛熊军官亚历山大救下,亚历山大对他一见钟情,从而强迫了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群演手中的匕首,燕双栖的眼皮却不停地跳了起来。
他按照之前定好的走位躲了过去,但没想到,这名群演却没有按照之前定好的走位走,反而伸手将燕双栖推向了另外的地方。
此时,赵宾白身上的威压却按照原来的路线将他带到另一个地方。
原本应该是英雄救美的桥段,英雄却离佳人那样远。
王新丰此时也发现了不对。
只是为了拍摄不穿帮,所有的工作人员都集中在另一间屋子里看着屏幕,避免摄像机拍到他们,以至于现在,王新丰甚至不能第一时间阻止。
王新丰只能大喊一声:“不对!”
秦桑河却比王新丰还快一步——在那个群演跳上戏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
从那个群演的动作来看,明显是个练家子。既然是个练家子,那么按理来说,他的走位应该比一般群演更专业才对。
可是那个群演刚刚的动作,分明就是冲着燕双栖来的。
秦桑河想到燕双栖之前的顾虑,立刻便反应过来,出事了。
也因此,他比王新丰的反应还快了一瞬,在王新丰说话之前,他就已经打开了门,跑了出去。
只是……
当秦桑河终于跑到戏台前打算履行他的工作任务的时候,他发现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在他的想象中,此刻应该是群演拿着匕首恶狠狠地走向燕双栖,柔弱的omega吓得跌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满脸哀求,只等着他从天而降,将柔弱的omega带离水火之中,
所以……
为什么现在的情况是他想象中吓到也许晕厥的omega正躺在他的alpha怀里?
魏歇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每次轮到他应该展现他强大的武力、向燕双栖证明他的钱没有白花的时候,他都只能在场外做一个吃瓜群众?
秦桑河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对抱在一起向别人撒狗粮的狗男男,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