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桃花香出现在空中, 像是忽如一夜春风来,满园桃花纷纷盛开,千枝万朵竞相吐艳。
春日下了一场大雨, 雨水打湿了桃花, 却让桃花香浸附在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四处可闻。
魏歇只觉得他被桃花香包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都在问他:你还在等什么?快去标记那个omega!
鬼使神差一般,魏歇低下了头。
燕双栖的脖颈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宛如天鹅一般的颈部毫无保留地以最脆弱的姿态呈现,宛如明知自己的命运的祭品,哪怕深刻地知道自己迎来的将是邪神的狂风暴雨,但他依旧心甘情愿地献祭。
牙齿触碰到了柔软脆弱的腺体, 浓郁的桃花香熏的魏歇不知今夕是何年, 只想一辈子沉醉在温柔乡中。
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 燕双栖轻轻地后退了一点点,他撒娇一般说:“魏先生,痒。”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软,带着燕双栖之前从未表现出的软糯,像是酸奶馅的雪媚娘, 一口咬下去,又软又甜。
可是这一声又软又甜的声音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魏歇耳边,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一片雪白的皮肤,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在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
如果燕双栖没有反抗, 他将会做什么?
他疯了吗?竟然想要标记眼前的omega?
魏歇,你究竟在想什么?
面前的omega将他的信任毫无保留地全部送给你, 在易感初期这样敏感暧昧的时候他都没有拒绝你的陪伴。
这是因为他信任你,他相信你会坚守自己的原则,不会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他相信你会好好照顾他。
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居然想趁人之危,趁机标记他!
你怎么能这么下作?
魏歇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会对一个omega做出这样轻佻的举动来。
他怎么能?
不,他不能、
至少不应该……
他怎么能这么对燕双栖?
魏歇几乎是慌里慌张地后退一步,转身就要离开。
可他刚刚转过身,脚步甚至都没有迈出去,袖子就被燕双栖牢牢地抓紧。身后的燕双栖甚至还在撒娇:“魏先生,我好难受啊。”
随着燕双栖的话音落下,屋中桃花香越发的浓郁,勾/引着魏歇如同雨后初晴的信息素不停地向外发散。
魏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拿出抑制剂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打上一针。透明的液体注入到身体内,魏歇才感觉那些可怕的冲动被压了下去。
魏歇转过身,燕双栖似乎已经有些迷糊了,他睁着大大的眼睛,如同山林之间不谙世事的小鹿,用最纯粹的善意看待面前的人。
看着这样的燕双栖,魏歇终究是狠不下心转身就走。
他弯下腰将燕双栖抱在怀里。
燕双栖好轻啊,魏歇抱着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抱了一只猫。魏歇将燕双栖放在床上,又为他盖上被子,这才轻轻地摸了摸燕双栖的额头。
在发烫。
魏歇又碰了一下燕双栖的腺体,果不其然,燕双栖的腺体也在发烫。
是燕双栖的易感初期突如其来的到来,在这样微妙而暧昧的时刻。
理智告诉魏歇,他现在应该立刻转身离开,让他请的beta护理师来照顾燕双栖的易感初期。作为一个很容易被omega信息素影响的alpha,他现在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可是……
燕双栖正拽着他的手腕,软绵绵地叫着他的名字:“魏先生,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很多人都曾经叫过他“魏先生”,燕双栖不是第一个这么叫他的人。可是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在你未曾发觉的时候,有些东西已经悄然变了质。
此时此刻,魏歇只觉得再没有一个称呼能比“魏先生”这个称呼更让他心情愉悦。听着这一声“魏先生”,魏歇的理智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他回握了燕双栖的手,说:“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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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双栖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黑了,窗帘没有被拉上,他一偏头,就能看见朦胧的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
繁星点点,金色与银色的交辉,形成最美妙的交响曲。
魏歇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月光太朦胧,燕双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仅这一个轮廓也足够说明,魏歇就在床前照顾了他好久。
在燕双栖的记忆中,从未有过哪怕一次,在他重病初愈的时候,醒来时会有人陪在他的身边。
他的父亲所有的心思都在他的私生子弟弟身上;
他的母亲只会抱怨他的生病耽误了她约的美容师。
没有人在乎他,他就像是一个被随手买来的玩具,新鲜劲过了,便被轻飘飘地扔在垃圾堆里,得不到哪怕一眼的注意。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会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和他说:“不要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燕双栖近乎贪婪地看着魏歇的身影,想将这个身影牢牢地印在脑中,一辈子都不要忘记。甚至有那么隐隐的一刻,燕双栖甚至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停止在他这样幸福的一秒。
但是最终,他还是轻轻地推了推魏歇:“魏先生?”
魏歇一碰就醒。朦胧夜色下,他的眼神却锐利,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迷蒙,清醒的燕双栖甚至怀疑魏歇刚刚究竟有没有睡着。
这个眼神吓了燕双栖一跳,他的眼皮颤了颤,好一会儿才缓和心神,轻声问:“魏先生,你怎么了?”
魏歇这才回过神来,他垂下眼,眼中如同狼一般的锐利消失不见。他的气质又温和下来,才说道:“没什么,刚刚我睡着了?”
对于他刚刚的异样,见魏歇明显不想多说,燕双栖便也没再问。
不过他大概猜到一点——
原著剧本中写过,魏歇有因失眠症引起的狂躁症,而他的症状并不是生理疾病,而是由心理问题引发的生理问题。
简而言之,魏歇的心理状态并不健康,据说是和他的父母有关。太过具体的内容原著剧本中没有写过,但着并不妨碍燕双栖通过蛛丝马迹猜个八九不离十。
猜到那大概也不过是一堆让人不开心的事情,燕双栖没那么煞风景,专往别人的痛处戳。他贴心地说:“魏先生,我没事了,你回房睡吧。”
魏歇这时也注意到,深更半夜的,他一个成年alpha待在一个omega的房间里确实不太好,因此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燕双栖:“出事了就喊我,我就住在你隔壁,会听到的。”
燕双栖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魏先生。”
魏歇又想摸摸他的头,但当魏歇的手掌即将触碰到燕双栖的头发的时候,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手掌顿在了那里,没有再前进一步。
燕双栖不明白在他迷迷糊糊的这段时间内魏先生的内心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煎熬,他抬着眼看魏歇,不解地问:“魏先生?”
那双小鹿一般的眸子澄澈如水,干净的不染凡尘。对比自己肮脏的心思,让魏歇突然就有了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面前的这个omega知道自己曾对他有过那样肮脏的想法吗?
他知道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alpha差一点点就直接标记了他吗?
燕双栖毫无保留的信任让魏歇更加唾弃自己,他甚至觉得他现在对燕双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冒犯。
魏歇慌慌张张地收回了手,没敢触碰燕双栖。他甚至连燕双栖的话都没有回,就直接落荒而逃。
看着被魏歇关上的门,燕双栖只觉得懵逼树上懵逼果。
他摇了摇头,又躺回了床上。
但他刚醒,现在明显睡不着。哪怕强逼着自己闭上双眼,他的意识依旧清醒。
魏歇的脸不停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会儿是他刚刚遇见魏歇的时候,魏先生满脸都写着“你随时都能横尸街头好麻烦哦”;
一会儿又是刚刚魏歇趴在他床前守护他的样子。
朦胧间,燕双栖似乎又看到了因为易感初期而烧的迷迷糊糊的他拽着魏歇的袖子不松手,还非要魏歇的抱抱。
魏歇满脸的无奈,但最终不得不将他抱在怀里。
燕双栖突然就笑了出来。
他睡不着,干脆直接下了床,坐到桌子前,抽出一张白纸。
一个栩栩如生的身影跃然纸上,那是衣装革履气宇轩昂的魏歇。
燕双栖的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他的脑中想到的是在赵宾白面前将他护在怀里的魏歇。
下一张,是拍摄《恐怖古堡》时,穿着维特公爵服装的魏歇。这个模样的魏歇戴着半张金丝面具,看上去神秘又妖冶,像极了灵异小说中走出来的吸血鬼公爵。
又一张,是Q般萌萌哒的魏歇。“大头儿子”鼓着脸颊,满脸的不开心,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一句“我不是担心你只是怕你横尸街头警察会将我列为第一嫌疑人”。
一张又一张的魏歇被他画出来,直到床边有些微的阳光洒进来,燕双栖猜突然意识到,原来已经天亮了。
阳光照在桌子上,厚厚的画稿都沐浴在阳光下,上面的魏歇好似都在闪光。
看着这些画稿,燕双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最终他收起所有的画稿,将这些画稿都收在抽屉里。
可不能让魏先生看见这些画稿,不然又要脑补燕双栖恨不得为了他一胎十八宝,然后再来一通标准的“魏氏教育”。
伸了个懒腰,燕双栖打开房门。
又是新的一天,他又要看见魏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