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感觉太过强烈,钟殃生近乎要哭出来。
他的脚忍不住缩紧,背后更是一阵一阵的战栗,脑袋混沌一片,在那双手即将覆盖着大腿往上时,冰凉的触感挑起了钟殃生最后一丝理智。
不可以,不能再这样下去。
钟殃生强忍着羞耻,像一朵欲开未开的花般,羞怯的,再次深呼一口气后,主动伸出手臂,环绕上了神明的肩膀。
神明眉眼一挑,眼中还是带着戏谑,像钟殃生是他最钟爱的玩物,大手堪堪在边缘停住。
钟殃生看清了神明眼里的玩味儿,心中最后一丝羞涩都被他强压而下,不能再这样被动了,不然在这个副本里,他就会被吃干抹尽。
说不定那时候,他根本就出不去了。
钟殃生按下所有的羞耻,想着在病房里,隔壁床的姐姐教他怎么跟男朋友提要求的话。
——先给点甜头,再鼓起勇气,真诚的表达出来就好了。
——不要强迫让他做什么,只需要表达自己的无助和想法。
虽然现在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总归要试试吧。
“哥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嗯?”
“就是帮我通关的事情。”
神明只是笑着看他,没有说真,也没有说假,更没有给出承诺。
钟殃生努力仰起头,笨拙地将身子靠上去,神明还恶劣地退了一步。
啊!真是的!好羞耻!
钟殃生看着暗金色眼里恶劣的捉弄,急了,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啃住了神明的嘴角。
做到这一步就够了吧,钟殃生想,算是给完甜头了吧,然后是下一步。
“我真的好想回家,特别是,现在。”
神明眸中微动,钟殃生拉开跟他的距离,看到那点动容。
他垂下眼眸,放在神明肩膀上的手指缩紧,不是骗人的,他真的很想回家,这样被抱着,被这样注视着好像有了倾诉的欲望。
“以前……”
“总是走几步就动不了了”,钟殃生的一只手按上自己的胸口,眼里带着对回忆里的过去的无助,“这里,会像破风箱一样喘不上气。”
“呼啦呼啦的,胸口会憋得很难受。”
“但是现在好啦,能跑能跳,每次吸入的一口气,都是新鲜的,我第一次体会到冷空气从鼻子一直灌入这里的感觉。”
钟殃生再次按了按胸口,转眼眸光又暗淡下来
“真的,很舒服。”
“所以,很想这样回家给家里人看看,想跟他们说我现在好啦,你们不用再哭了。”
钟殃生说着眼里有了泪,又不想被看到,倔强的别过去头去,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秒钟,还没等钟殃生用手拭去眼泪,他就被大手按在了怀里。
措不及防地靠在肩膀上,眼里本就摇摇欲坠的泪珠子掉下来,砸在白色的衣服上,他听见沙哑的男声罕见地带了丝温柔地说:
“娇气。”
语气里好像还有一丝宠溺,钟殃生真的觉得好奇怪啊,他明明只是有点点感伤,明明不想哭的,为什么在这个怀抱里,在这不太好听的一句话下,眼泪就像止不住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呢。
泪珠染湿了肩膀,钟殃生无声地哭着,不小心把鼻涕也擦了上去,他明显感觉到抱着他的神身形一顿,还是没有再动,反而是那双手放在他背后,无声地拍了起来。
李大牛喝得醉醺醺的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家最小的“女儿”抱着神明哭的伤心,神明还给“她”拍背
这是什么梦幻场景,还是那个喜怒无常,恶劣十足,只以他人取乐的神吗?他怎么察觉到有一丝温柔的味道。
李大牛被吓得酒都醒了。
开门的声音也惊醒了钟殃生。钟殃生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以后,他有点尴尬起来,耳朵都涨得通红,他是想跟神明说想回家,但是,怎么会抱着他大哭啊,还把鼻涕都擦上去了。
钟殃生稍微有些嫌弃的离衣服远了一点,神明的目光淡淡地看下来,
似乎在说,我都没嫌弃,你还嫌脏?
钟殃生更加尴尬了,慌忙坐起身来,想起自己没有穿裤子,连忙用被子捂好,神明却有些不满,他就穿着肩膀全是钟殃生鼻涕的衣服,危险地看了李大牛一眼。
“砰。”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李大牛的脑子反应不过来,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神明:……
“我做了什么!”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李大牛真的彻底清醒了,他居然敢对着神关门,他是真的不想活了,李大牛不敢再打开房门,再门外噗通一声跪下来,不住的磕头。
“神君饶命,神君饶命!”
神明暗金色的眼睛已经变得危险,就在大门以及门外的李大牛即将灰飞烟灭之时,他听到了一声轻笑。
神明眯着眸子转头,钟殃生听不到门外的求救声,只是察觉到神明身上的气息冰冷,忍不住笑了一下。
又连忙捂上了嘴巴,表情一本正经,看着神明看过来的视线,还煞有其事的点头。
嗯,他刚刚没有笑,真的没有笑哦。
就是心里在嘀嘀咕咕
——怎么有神这么小气,关个门还要生气。
知道钟殃生心里又在乱想,神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捂着嘴的样子倒是可爱极了。
突然不想吓到他,神明念及此,又看了眼门外,收回了念头,李大牛还不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一劫。
“我去换件衣服。”
真是,脏死了。
但是神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可以不跟钟殃生说的,直接走就好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说了一句话。
“嗯嗯。”
得到钟殃生的回应后,他往外走去,大门被打开,淡淡地看了一眼李大牛后,走了过去。
李大牛惊得一动不敢动,在神明走到他旁边时,头磕得更响了,脸上的惊恐更胜,直到那道身影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过,才松了一口气。
李大牛抬起红肿的额头,看了眼房间里的“女儿”,“女儿”的头发凌乱,眼框还有刚哭过的红肿,在钟殃生疑惑的看过来的时候,李大牛心里不由得起了阵怜惜。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眼里,“女儿”明明不是很出色的面容,却因为这一眼,就无端让他心中一抽,想到“女儿”接下来的命运,李大牛摸了摸怀里的书,咬牙转身走了。
钟殃生奇怪这个便宜“爹”来做什么?头上还肿了好大一个包,刚刚有这个包吗?
还没等他跟李大牛说说话,看能不能又获取点信息,就见他又转身走了,莫名其妙的。
房间里没人了,钟殃生急忙穿好裤子,刚刚的乌龙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穿好衣服以后,天已经破晓了,公鸡也在打鸣,虽然外面还是有些朦朦胧胧的,但已经能看见光亮了。
钟殃生借着这点光亮坐在铜镜前,仔细看了看,眼睛真的哭肿了,好丢人啊。
他正对着铜镜仔细看自己的眼睛,就听见门外有响动。
李大牛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还搬来一个小箱子,钟殃生疑惑地看着他把小箱子放在房间内,眼里带着疑问,
——这是在做什么?
李大牛看着“女儿”眼里的问号,也涨得面红脖子粗。
“本来这些该是你娘教你的。”
“但是,现在你娘是没工夫管你了,老子就只能给你搬来你看看,学学……”
“算了,就看你的造化了,学了说不定能活命。”
李大牛面红颈涨的放下箱子,箱子上都积了一层灰了,他刚想放下就走,就被一道小小的身影撞了个满怀吗,是福生。
“爹爹,我要跟姐姐玩,姐姐。”
钟殃生却在看见福生的那一刻皱紧了眉头,好臭。
好臭的味道。
随着福生跑过来,钟殃生忍不住后退一步,像浓厚的腐尸味,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怎么会有腐臭的尸体的味道。
钟殃生努力屏住呼吸,都快要闭过气了,还是忍着没有用手捂住鼻子。
说不定是福生了什么病呢?钟殃生怕自己表现出什么异样,伤了小孩的自尊心。
福生跑过来就抓住钟殃生的衣角
“姐姐,跟我玩,快点,我要你跟玩。”
八九岁的孩子,就敢发号施令了,看起来是被宠惯的。
“福生,走,跟爹走好不好。”
“不好,我要姐姐跟我玩。”
“姐姐趴在地上快点,给我骑大马玩。”
钟殃生哪里肯,又退了几步,将衣服从福生手里扯过来,真的,太臭了,他被熏得快要闭过气去了。
福生被这么一扯,当场哇哇大哭起来,还追着用手打钟殃生
“姐姐坏,姐姐不跟福生玩,姐姐坏。”
看起来也不像八九岁小孩的心智,不太正常。
“福生,我们玩别的。”李大牛连忙过来哄儿子,一点不觉得福生身上臭,“爹给你骑大马玩。”
“不要,就要姐姐趴下,跪下,趴下!”
福生又追过去用脚踹钟殃生,钟殃生觉得这小孩真是太讨厌了,比起人人惧怕的神明还让人嫌弃,好歹神明还是讲理的。
“嘶。”
他的脚上又被踢了一脚,钟殃生也是有脾气的,他向来,就是会和人计较。
福生踹了他一脚,他就踹回去两脚,福生第一次见有人不宠自己,傻眼了,在原地哇哇大哭。
李大牛站在一旁,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前都是叫当姐的让的,但是现在,没有一个姐姐愿意让福生了。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李大牛潜意识里不敢惹红毛和金,钟殃生看起来是最安全的,他本想坐视不管,但是看了眼神明的雕像,哆嗦一下,还是训了儿子,强行把福生带走了。
对此,钟殃生只有一个太态度,慢走不送。
走的时候,李大牛看了又看,没有看到神明的身影,犹豫了两下,还是把门关上,把钟殃生锁了起来。
福生走以后,钟殃生屋内的空气才没有那么浓郁的臭味了,但还是好臭,他靠在门边的缝隙大吸了一口气,才缓和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屋内的臭气才散去。
钟殃生将注意力放在墙角的小箱子上,李大牛特意拿过来的,是什么?
他将箱子打开,被灰尘还呛了几口,箱子里只有一小堆卷轴。
“这是什么?”
钟殃生将卷轴展开,然后在下一秒刷地又将卷轴合上,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耳根又变得绯红。
怎么给他看这种书啊!
烧到一半的蜡烛被移到了床边,木质的大床更加凌乱,被褥上的“喜喜”字被被埋在了隆起的被子缝中,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在被子中扭来扭去。
钟殃生将所有卷轴都盖在被子里,又将被子掀开一条小缝,让烛光招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看着上面没穿衣服打架的小人儿,脸红到要滴出血来了,用手捂住眼睛,又还是忍不住用从手指缝里偷看。
“这些姿势也太奇怪了。”
“真的可以做到吗?”
钟殃生一卷看完又从那小堆卷轴里伸手去拿下一卷,刚展开,就像被烫了一下似的。
“啊,怎么还有男孩子跟男孩子的。”
“这也可以吗?”
钟殃生不知道的是,神明已经站在床边
事实证明,人是不能随便看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不然是要被抓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