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想到发疯

  别墅之外传来沙沙的树叶声,清晨的阳光透不进厚重窗帘,小休息厅中依旧是昏暗的氛围,四周的物品只剩模糊的轮廓,很适合继续睡觉。

  沙发上窝着两个成年男人,它有点小,他们得靠得特别紧,才不会掉下来。

  沈修卿躺在外边,即使进入了深度睡眠,也会也就记得用臂弯护着许砚辞,防止对方越过自己摔下去。

  他的手揽在对方的腰上,像是只没有安全感的大猫,脑袋埋在许砚辞怀里,凌乱的白长发缠绕在对方身上。

  许砚辞长睫颤了下,他睡了八个多小时,因为生物钟的原因醒来了,掀开眼皮看见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怀中的猫猫正用着最依赖的姿态拥抱着他。

  他看了眼落地窗,却因为窗帘过于厚重分辨不出是什么时间,只能伸手去勾小茶几上的手机。

  许砚辞撑着沙发想坐起来,揽住他腰身的手却徒然收紧,又跌坐了回去。

  沈修卿嗓音带着睡意的黏糊,连眼睛都没睁开,像是只撒娇的猫:“不要动……再陪我睡一会。”

  许砚辞顿时就不动了,低声“嗯”了下,收回去拿手机的手,就在沙发上躺着,垂眸看着沈修卿的睡颜。

  他还记得初次见沈修卿的情形,对方军装大衣手握枪,踩着地上淋着血的骨骸,一步步地从废墟中走来。

  那人从他身边路过,不走心了瞥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尽是阴沉,坚冷的轮廓带着凌厉的压迫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无视他走了过去。

  但现在许砚辞看着怀中的大型猫猫温顺地窝在怀里,一时觉得有点感慨。

  沈修卿依旧是拥有绝对实力的元勋,阴晴不定的脾性让他看起来就像是难以控制的高智商野兽,足以让所有势力都忌惮。

  现在却臣服于他......许砚辞的手不由自主去触碰沈修卿的唇,却被远处电话声打断。

  他抬眸看去,发现自己的手机是黑屏,也就是说,来电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沈修卿。

  许砚辞被对方控在怀里,拿不到远处的手机,只能任由它响着,等沈修卿醒。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不耐地掀开眼皮,转过身去拿起手机,瞥见屏幕上的名字,他直接将其关成静音并置于一旁,丝毫不打算接听。

  许砚辞对此只是轻轻地挑起眉头,但也没觉得惊讶。

  沈修卿的行事作风与他截然不同,向来都是跟着脾性走,不给任何人面子,甚至有时候还会直接无视公事。

  他只有在面对许砚辞的事情时,才会稍微收敛自己的任性,认真对待。

  许砚辞也不管地上的手机,就拍着沈修卿后背,纵容着他耍小性子,反正政府那边都习惯了对方当甩手掌柜,早就学会了自己处理事情了。

  而且就算真出事了,他也有对方担着。

  但当副手的名字在屏幕上浮现第三次时,许砚辞直觉觉得不对劲了,就没让沈修卿继续睡下去了。

  他小声地唤着沈修卿的名字,而后道:“醒醒,醒醒......”

  沈修卿黏糊糊地就要去够他的唇,亲他。

  许砚辞任由他像只猫猫在自己身上乱亲着,湿湿热热的呼吸就落在锁骨上,带着少许暧昧,心底也跟着软了几分,挣扎着要不要让对方起床。

  但这是地下城的公事,他不好插手。

  许砚辞狠下心:“起来了,去接电话吧,副手找你估计是真有事,不然不敢打这么多次。”

  沈修卿垂了下眼眸,不轻不重地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这才转身看地上不断闪烁来电信息的手机。

  他没什么表情,许砚辞能窥见他平静之下的厌恶,像是看见了什么垃圾一样。

  许砚辞也没说什么,从他身上跨过去,将地上把手机捡起来,而后做在地上,倚着沙发靠在沈修卿手臂边上。

  他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副手的声音,带着焦急。

  “元勋!塔在最近一周杀害了大量企业家,并掠夺了晶骇资源。研究院的专家们发现不对劲展开探查,结果已经晚了,太空领域的火星战舰已经将两个防守区域击溃了。”

  “卫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销毁掉,信息局也混进了塔的人,导致我们错过了最佳防守时机,现在火星即将入侵,战争马上爆发,研究院需要您回来!”

  沈修卿是重生而来,早就经历过一遍了,没什么反应,不走心地玩着许砚辞的手指:“就这?以后这点事也要禀报我的话,干脆别干了。”

  副手楞了瞬:“这不够呈到您面前吗?”

  沈修卿语气沉冷了下来:“防守是研究所的事,我只负责战跟驱逐,他们的烂摊子我不管,这种事以后你看着办就行。”

  副手在那边沉默了很久,他知道研究所不久之前想要销毁沈修卿,如果不是许砚辞来得及时,或许现在元勋已经死了很久了。

  研究所现在强行元勋回来帮忙的嘴脸可以说是要多恶心有恶心,副手打过来的时候也犹豫了瞬,不想让这种事脏了沈修卿的耳朵。

  但他没办法,现在政府没几个人能靠得住,甚至有些自杀了,现在只有经过基因改造的人形兵器沈修卿能镇得住场子。

  副手知道沈修卿不想听,也就没说:“我知道了……研究所要求您回来,接受新版本的抑制剂,防止信息素紊乱出现精神问题。”

  沈修卿勾了勾唇角,没说话,也没表态,但也就是这种态度,更让人惴惴不安。

  许砚辞听见抑制剂,打破尴尬局面,问:“这个新版本的抑制剂是怎么回事?”

  副手的声音在那边戛然而止,似乎是没想到沈修卿身边竟然还有许先生。

  这是能说的吗......许先生到现在都没公开表态站队政府还是塔。

  沈修卿不满他的沉默:“继续说。”

  副手得了令,也不好继续保持沉默:“每次开战之前,研究所都会给元勋调制抑制剂,以此维持他的清醒时长。”

  许砚辞听见“清醒时长”四个字,毫不犹豫地替了沈修卿做出决定:“你来接人,他待会就过去。”

  副手连忙道:“好的,谢谢许先生!”

  他脸上的笑容还没褪下,就见元勋在那边沉声道:“我不想过去,他们的抑制剂没什么作用。”

  副手僵住了,表情出现片刻的崩裂。

  许砚辞也预想到了这种情况,没说什么,只是给他简单分析了下:“那也过去试试吧,这关乎到蓝球的存亡,政府不会用你的命开玩笑的。”

  他话落下,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沈修卿没有搭话。

  副手的心凉了半瞬,不敢随意开口,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就见那边的人闷着嗓音道:“好吧,那你要在家等我。”

  许砚辞轻笑:“当然。”

  副手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这边有许先生在,不然他这次是没办法让元勋过来接受抑制剂。

  许砚辞见他应了,就挂了电话,帮他额前的白发撩至而后:“还有一个小时他就要来接人了,该起床了。”

  沈修卿无声抬眼,却不是准备起床,而是伸手将许砚辞揽住,紧紧抱在怀中,似乎有着燥意。

  许砚辞知道他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性子,但也不明白这小情绪从哪里来:“想什么呢?”

  沈修卿:“你不要我了。”

  许砚辞没生气,他的情绪向来稳定,涵养也极好,并不会因为旁人的频繁不安而厌恶,更何况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爱人。

  他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在揣摩对方的心情:“为什么这么说?”

  沈修卿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又确实委屈:“你让我过去时答应得这么干脆,是不是巴不得我走,好跟那个迟寻、江逾白跟萧齐去约会。”

  许砚辞无奈地看着对方,他已经尽量不让沈修卿吃醋了,但这笨蛋猫猫还是会自己找醋吃。

  他反而是勾了下唇角,似乎是被醋意愉悦到了,钳住对方的下巴,狐狸眼眸看向漆黑眼睛。

  许砚辞故意没朝着他设想的方向说,就这么盯着人。

  沈修卿顿时虚眯了下眼睛,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问:“你还真想跟他们出去约会?”

  许砚辞察觉周身似乎低气压了,但依旧不怕,反而吊起眼尾撩他:“约会算不上,但玩一下怎么了,多个男人多条路嘛。”

  沈修卿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气笑了。

  许砚辞见对方快应激炸毛了,连忙收敛。亲了亲唇,补救道:“骗你的,我跟他们都是假玩,跟你才是真玩。”

  沈修卿脸色这才好看点:“这时候还开玩笑,真是没良心。”

  他看着对方不知悔改的笑颜,也无奈,把人抱着去卫生间洗漱。

  没办法,这人像是有种奇怪的魔力,总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沈修卿见许砚辞乖乖地刷牙,终于安分了些,从后边抱了上来,透过镜子看向对方。

  许砚辞发现他看得有点久,转头看了沈修卿一眼,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在疑惑。

  沈修卿嗓音听不出情绪起伏:“在一起两辈子,第一次跟你在卫生间刷牙,有点像是在做梦。”

  许砚辞顿了顿,知道是自己之前冷落了沈修卿,对不起他,心情有点酸涩,抱歉地笑了笑:“以后我们会经常过上这种日子。”

  但他的笑容忽然一顿,想起副手说过,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沈修卿选择上前线,那这将是他们相处的最后几天。

  沈修卿见他变了表情,指腹碾过他的唇角,勾起个笑容:“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许砚辞看着他的眼睛:“那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沈修卿只是跟他交换了个薄荷味的吻,意外地没接话。

  半晌后,他看着许砚辞微红的眼睛,知道他想问,提前截断了对方的话,替他洗了脸:“你先去吃点东西,不然待会胃痛。”

  许砚辞清楚对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莫名有点烦躁,想问,但还是压下来了,知道听到的绝不是自己想听的答案。

  沈修卿在避开矛盾,那他应该尊重对方的选择,有些事说太开,反而没意思了。

  但等出去时,沈修卿没在餐桌上见到许砚辞,上边的食物都摆得好好的,没有被动过的样子。

  他蹙了下眉,转身就要去找,却见许砚辞从房内走了出来,拿着两条新领带在他身前比划。

  许砚辞选了颜色简洁的领带,问:“就这条吧,比较搭你今天的衣服。”

  沈修卿也不挑,就由着许砚辞选。

  他视线落在领带上,发现这个布料很稀有,价格不菲,足够普通人一辈子的开销。

  这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在对他物质方面并不抠搜,甚至称得上是绝对的奢侈。

  许砚辞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他系上:“领带上上面有GPS,我能随时掌控你的位置,能接受吗?”

  沈修卿没有回答他,而是直觉低头,让对方将领带给自己系上。

  他其实并不习惯领带的存在,但却一言不发地接受了。

  因为根本拒绝不了许砚辞现在的行为,对方面无表情地在给他系领带,像是主人在给自己的犬套上狗链。

  沈修卿没有家,但是现在拥有了主人,有一种自己生死被人在乎的感觉。

  许砚辞系好后,又整理下位置:“好了,可以抬头了。”

  沈修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亲许砚辞,他现在只想把人按在怀中,舔抵每寸皮肤,留下自己的标记。

  许砚辞低笑了声,将他推开,往后退了几步:“不行,还有半个小时,助手马上就要来接你了。”

  沈修卿伸手勾住他的衣服,将人往面前一带,掐着脖子就亲了上去,哑着嗓音道:“够的,让我缓缓,求你了,先让我缓缓。”

  “我想你想到发疯。”

  许砚辞被亲软了身躯,呼吸越发急促,没有回应,但也没有逃离的意思。

  沈修卿知道他默认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