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欺负来欺负我

  沈修卿低沉的嗓音冷得有些没温度:“你还是相信他说的话。”

  许砚辞朝他眨了下眼睛:“如果我信,还会说这么多话来哄你吗?”

  他的嗓音很轻,咬字却带着撩意,像是平静的湖里掉下了羽毛,让人心底也跟着起涟漪:“旁人无论与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只听你解释。”

  沈修卿视线沉沉地看着他,看不出情绪:“你不怕我骗你吗?”

  许砚辞反问他,语气漫不经心,像是笃定着什么:“那你会吗?”

  沈修卿视线在对方的俊美的轮廓停留,半晌才闷声道:“不会,我永远不会骗你。”

  许砚辞:“你乖,我知道你不会,但你得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好推测迟寻想做什么。”

  他沉默了会,开始分析迟寻:“迟寻这个人行为挺偏激的,估计是小时候受到了创伤,跟江逾白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样,他也有自毁倾向,是个被逼到极端的alpha。”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他不是很喜欢从许砚辞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但他也没闹脾气,而是认真道:“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我能肯定地告诉你,我跟他们的死亡没关系。”

  他语调平静,似乎是不想勾起许砚辞的伤心事:“三年前,他们告知有重要信息需要递交政府,我作为代表,在地下城迎接他们,但没接到人,他们的行踪就被其他人暴露了,整艘飞机直接炸毁。

  许砚辞嗓音淡淡的:“嗯,那时候我第一时间联系你去查事情的真相,但什么都查不到。”

  他面上没什么情绪,但心底总有根刺,即使隔了两辈子,事情已经很久远了,久到记忆都有些模糊:“直到后来在纪云斐那发现了爸妈当时带上飞机的文档,上边还有他们的字迹。”

  沈修卿:“他们手中有你父母的当时的文档,那为什么还要从你身上去查?”

  许砚辞轻笑了下,透着股轻慢的劲:“当然因为文档是假的,真的在我这呢,我的性子是被他们一手教出来的,我谨慎,他们自然更谨慎。”

  沈修卿没作什么评价,而是继续道:“我查不到他们的行踪是被谁暴露,但有一点能确定,朝你父母下手的人,很了解他们。”

  “纪云斐有参与,但他不符合这个特征,也就是他有同谋。”

  许砚辞应了声,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弧度,只是这笑始终不达眼底,像是层面具套在脸上,瞧不出真实心情。

  他视线落在沈修卿身上:“我现在知道迟寻为什么会说我父母的死跟你有关了。”

  沈修卿眼风掠过他,但没说话,而是默认许砚辞转移话题,不向以往追问到底。

  他早就发现许砚辞在不开心时,狐狸眼尾并向以往一般上挑,语调也会比寻常时候更为平静。

  他配合地问了声:“为什么?”

  许砚辞落了下声轻笑:“我说了,你别闹。”

  沈修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瞥了他一眼。

  许砚辞:“你的脾性坏到迟寻都知道了,他就知道你生气时会赌气不跟我讲话,才选择胡言乱语来挑拨我们关系。”

  “这次估计以为你会向以往一样不解释。”

  沈修卿蹙了下眉,有些不理解:“就这?他无不无聊。”

  许砚辞:“但他确实判断对了,如果我不上来追问,不知道这个误会要几天才能解开。”

  他倾身,意味不明地勾着唇,倒是轻笑了声:“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生气就会欺负我了。”

  沈修卿纠正道:“没有欺负你。”

  许砚辞语气很平静,尾调勾着,明显就是在逗人:“不理我,这还不算欺负啊。”

  沈修卿被他的颠倒黑白惊到了:“不理你也算欺负你?”

  许砚辞郑重地点了点头。

  沈修卿半晌说不出话,停了车,一把掐住他的脸:“那是你总是做让我生气的事。”

  他看着许砚辞的眼睛,最终还是认了,似是妥协:“也不是不理你,只是不想跟你吵架了,你会很累?”

  许砚辞:“为什么不?我只是跟你吵架,又不是不爱你了。”

  他被掐着脸,也不怕,就抬着狐狸眼眸看他,有恃无恐:“我们总归是两个独立个体,不同经历不同思想,我不可能会事事让你满意,以后也会继续做让你生气的事。”

  “你憋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把身体气坏的,我们是解决问题,不是解决你,可以听明白吗?”

  沈修卿垂眸看他,摇了摇头。

  许砚辞叹了口气:“算了,也没指望你能听明白,你生气就欺负我,听着,是欺负,不是当哑巴不理人。”

  沈修卿低头,轻碰他的唇,抵着对方后脑勺的手发劲,探出舌尖与对方纠缠在一起。

  他嗓音又沉又缓,沙哑道:“可是舍不得。”

  许砚辞听得心都软了半分,对着笨蛋猫猫无可奈何:“你不用事事都让着我,也可以任性,谈恋爱不是单方面委屈,不然谈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知道沈修卿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不是一类人

  许砚辞出身于豪门世家,沉沦名利场多年,需要与各种不同的人进行应酬,稍有不慎,就被暗算得骨头都不剩,所以早就有了一套自己与人相处的方式,能够做到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

  但是他的猫猫不是,沈修卿被研究所收养,很少跟人打交道,或者不屑于去打交道,他孤身在血腥和痛苦的洗礼下成长,不断在死亡和权力的边缘挣扎,周围的人对他既敬畏又忌惮。

  所以有些事情,许砚辞看得很透,但沈修卿却选择纠缠到底。

  原本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就不应该在一起,但沈修卿却是在单方面的勉强,以及不停地让步,将姿态卑微到底。许砚辞原本早就做好了抽身的准备,却被这从未见过的真心吸引,犹豫片刻,最后失足陷了进去。

  许砚辞叹了口气:“怎么办?”

  沈修卿以为他在嫌自己笨,让他心累了。

  他蹙了下眉头,向来平淡的语气有些急:“你不喜欢我哪里,我会改......呜。”

  许砚辞拨开他的长白发,替其撩在耳后,抬头就亲了上去,未了,喘着气笑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吗,你就改,笨。”

  “无论你是怎样我都喜欢你,沈修卿,我算栽在你身上了。”

  沈修卿少见他会有这么露骨地表达情绪的时候,又是撒娇,又是黏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心底难说是什么情绪,但却是流淌着暖意,最后停在心脏上,驱散了长久以来的压抑。

  他勾着对方的下巴,轻轻一抬,去亲锁骨。

  许砚辞呼吸沉了沉,却是抬手拢着对方的后颈,另手直接将副驾驶放倒,笨重的椅子毫无征兆地平砸在后座上,两人都发出了闷哼。

  许砚辞抬腿,勾在他腰上,仰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又起了逗弄人的心思,舔抵了下对方的耳珠,落下炙热的呼吸:“不怕被人看见吗?”

  沈修卿动作一顿,没说话,抱住对方的手不断收紧,呼吸却是沉了几分。

  许砚辞微眯了下眼睛,像是察觉到什么,恶劣地戏谑道:“沈修卿,你坏,居然兴奋了。”

  沈修卿嗓音哑得吓人,沙沙的,像是强行压制火:“砚砚,别继续挑火了。”

  许砚辞起了兴致,才不管他怎么说,偏过头去看对方漆黑的眼眸,鬼差神使地在对方眼尾落了个很轻的吻,短促地笑了声。

  他似是质问:“只是陈述事实,怎么把锅甩我这了。”

  如果不是沈修卿偏过头,恰好见了对方微眯着眼,半启的薄唇落在自己耳旁,吊起的眼尾又轻又勾,还真以为对方生气了。

  沈修卿深吸了口气,手臂上的欲出的青筋,给对方衬衫扣上去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忍着什么酷刑。

  他起身,见着外边全是过往的人,偶尔还有几个驻在旁边交谈。

  沈修卿即使知道这是防窥玻璃,但还是不想因为自己的欲望让爱人的名声去冒险,他勉强收敛起情//欲,脱下外套把人盖好,伸手捏了捏许砚辞不满的脸。

  “先带你回家,好不好,我们把你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许砚辞虚眯了下眼,屈腿侧着身子,狐狸眼眸攥住他,没说话。

  他向来是傲的,连求欢也是居高临下,如同施舍,漂亮的唇一抿,就让旁人起了道歉的心思。

  沈修卿俯身吻了吻他:“这种负面新闻,会让你公司市值跌价。”

  许砚辞倒是楞了下,他发现沈修卿是真不一样了,竟然会为了他的公司考虑。

  上辈子他跟对方刚跟对方之前,约着上寺庙祈祷的时候,偷看到沈修卿的愿望是他的公司倒闭,气得他跟沈修卿大吵一架。

  但现在看到对方这么懂事,许砚辞反而觉得不好受了,蹙了下眉头:“你也不用考虑的这么全面,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火星也快开战了,公司肯定是运行不了。”

  沈修卿:“别提前焦虑。”

  他看向许砚辞的眼神足够平静,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能让人心安下来:“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为了,就不会让前世的事再次发生。”

  许砚辞低低地应了声,而后问:“那我们现在要去哪?”

  沈修卿:“回家,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他偏头,语气淡淡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明显,分明可以装作一切都不关你事,但你还要故意让纪云斐察觉是你动的手脚,这不像你的作风。”

  “接下来几天你就呆在家别出去了,以纪云斐的性格,他不会放过你的。”

  许砚辞轻笑:“就是要他别放过我呀。”

  他累了一天,语气也有点疲惫了,披着有沈修卿气味的外套,安心得起了睡意,说话都是懒懒的:“他想杀我,但是又不能让江逾白发现,那他的人肯定不能动用了。”

  “接下来他就得去找塔合作,迟寻虽是塔主,但塔的成立是因为信徒想要蓝星承认并接纳他们,出于利益思考,迟寻不帮也得帮。”

  沈修卿见他困了,把车开得稳些:“所以?”

  许砚辞笑着,语调却带着危险的气息:“所以萧齐身为高层,会是第一批收到消息的人,正如我所说,这家伙舍不得我死,我倒是好奇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指,上挑的眼尾带着点坏,倒是有了点反派的意味。

  已经布局五年了,江逾白、纪云斐、萧齐以及纪家跟塔的合作关系,他会一口气全部毁掉。

  许砚辞是个很能忍的主,惹了他,现下没事,但等时机到了,连骨灰都不一定能剩下。

  沈修卿见他打着盹,也没再追问,而是放了点舒缓的音乐,让人睡得舒服些。

  他一直都知道许砚辞又坏又记仇,但又怎样,且不说没坏到他身上,这些人都是欺负过许砚辞的人,早就死不足惜了。

  沈修卿是非对错部分,他向来只站许砚辞,不站理。

  许砚辞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有人唤他的时候,还舍不得睁开眼睛,像是个只倦懒的狐狸,睡得迷糊:“到了?”

  沈修卿见他这样没防备的样子,轻轻一晒,也没说什么,以公主抱的姿势将美人放在怀中,带着人回家。

  许砚辞在他怀中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想着记下来的事,却没了睡意。

  他小心地看着沈修卿的神色,斟酌着道“接下来我会假装着纪云斐的道,先跟他玩一玩,可能要暂时离开你。”

  沈修卿拢住对方肩膀的指尖紧了紧:“要多久?”

  许砚辞:“不会很久,但就是.....我可能会受点伤,别担心,我又分寸,不会让自己死掉,留你一个人在家里。”

  他见沈修卿垂下了眼眸,有些不忍,但还是强压下来了,他先前并不是个惜命的人,但自从养了猫,就舍不得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他舍不得就是舍不得让猫猫伤心。

  沈修卿没说什么,把人轻轻地放在床上,给他掖好被子,转身就要走。

  许砚辞连忙拉住他:“你生气了?”

  沈修卿看着他着急,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笑不出来:“没有,我去拿医药箱,你手上的伤还没处理。”

  许砚辞瞥了一眼:“也不重,就是我皮肤比较容易留下痕迹,看着吓人,它过个一两星期,会自己好。”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可是会痛。”

  许砚辞笑了下:“还成,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沈修卿没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任性,还是去取了医药箱,只是走得快了很多,没让许砚辞等太久。

  许砚辞伸手,被淋上了酒精,眼睫轻轻地颤了下,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单膝下跪为他处理伤口的alpha。

  沈修卿也注意到了视线:“没必要忍着,这儿没别人,疼的话,可以喊出来。”

  许砚辞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慢吞吞地道:“不是怕丢脸,是习惯了不喊出来。”

  沈修卿很少听他说起过去的事,未免有些好奇,再加上他加下来要处理伤口,确实需要许砚辞分散注意力,于是请求道:“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许砚辞先前做好了好聚好散的准备,所以才不想跟沈修卿太过于深入交流,但现在倒是不一样了,他决定了要养猫猫,就没必要注意这些了。

  他点头,缓声道:“很久之前,我爸妈不允许我因为疼发出喊声,或者哭,我苦恼了很久,他们说,怕疼,那疼就是弱点,你越怕,别人就会越抓着这个点来折磨你,应当将这个痛苦转移出去,那对方的目标就会跟着转移。

  “后面有次被绑架,跟我一起被绑架的还有一个富家小公子,对方很娇气,一折磨就哭,把那些坏人爽到了,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

  “而我就记着我爸妈说的,不仅不哭,连生理反应都抑制着,在对方被折磨的时候我哭得比谁都凶,导致他们以为我不怕疼,怕那个小公子受苦。那些坏人就抓住我这个弱点,使劲折磨着对方,等被救出去的时候,我是轻伤,对方进了抢救室,差点没救回来。”

  许砚辞眼底沉了几分,一点点地将自己的黑暗面捅出去:“那时候本来属于我的折磨全落到对方身上了,我轻伤,他重伤,不仅如此,他出了手术室之后还说要好好对我,他说我是真心为他好,是个好人,他会劝说爸妈把项目都给我爸妈。”

  他对上沈修卿的眼神,强调道:“我从小就是这么坏。”

  许砚辞没有遇到过纯粹的人,所以有点接不住沈修卿这样肆无忌惮的偏爱,特别是在见到对方因为自己即将离开之后,情绪浮现低落,所以要拉低对方的印象分,以一个不讨好的手段,让对方别那么伤心了。

  但意想不到的是,沈修卿只是淡淡地说道:“那小公子得罪你了。”

  许砚辞有些讶异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沈修卿:“你要是真的坏得这么彻底,怎么还会跟我复合,应该把我丢下才是。”

  他抬眼,看向许砚辞:“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那个小公子是谁。”

  许砚辞:“萧齐。”

  他想起以前,蹙了下眉头:“他以前很任性,也没什么心眼,总是说我不够在乎他,不知道去哪听来的办法,说同生共死可以增加亲密度,所以就让人帮我们一起绑架了。”

  “他是铁了心要我注意他,所以玩真的,要不是我们的父母手段够硬,估计我们都死在他找来的绑匪手上了。”

  沈修卿:“......”

  他半晌才似乎是找回自己的声音,醋坛子翻了:“他要你在乎干嘛?”

  许砚辞:“我也不知道”

  他低头在沈修卿的唇角亲了下:“我跟他关系就是这样复杂,已经向你坦白了,我对他没有任何好感,所以,别吃醋,不要不理我,我只喜欢你一个。”

  沈修卿听见他这么哄自己,最终还是没计较,什么气都发作不出来,只是闷声问道:“不过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为什么之前稍微碰一下,你就开始喊疼。”

  许砚辞眨了下眼睛:“因为我在向你撒娇呀。”

  他语气自然,近乎坦诚,像是道滚烫岩浆,落在沈修卿身上,让他整个人都跟着热了起来,耳尖红了一片。

  沈修卿嗓音哑得厉害:“你说什么?”

  许砚辞挑了下眉,故意逗他:“不是吧,这也生我的气吗?”

  他手指堵住对方的唇,另手一节一节地解开自己的衬衫的纽扣,露出白皙劲瘦的皮肤:“那就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欺负来欺负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