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卿,是我在纵着你!

  沈修卿也看见了那个名字,微眯了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接听。”

  许砚辞:“......”

  他看着沈修卿的脸色,觉得现在应该得顺着对方,不然适得其反,于是只能过去把电话捡起来,按下接听。

  沈修卿就在不远处整理着衣襟,眼神逐渐冷了下来,连分半个眼神给他都没有。

  许砚辞心情很草,好不容易哄好的猫又炸毛了,天杀的,他要报警抓迟寻!

  电话接通了。

  那边传来道嗓音,清澈无辜,一听就是夹过的,尾音勾着蛊人的低沉:“砚辞,我回来上班了。”

  许砚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上班还要特地打电话过来告诉一声:“你把最近拉下的事都处理一下,不懂的去问其他前辈。”

  迟寻感觉他语气有些奇怪:“好的,不过我手头上有几个文件需要你签字,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许砚辞视线始终都在沈修卿身上,犹豫了会:“不用了,我这几天有事,不会去上班,你先放我办公室吧。”

  迟寻听见他周边的环境音,以及语气中的走心跟犹豫,顿时就明白了许砚辞现在身边还有人,而且这个人很大可能性就是沈修卿。

  于是他唇角勾了勾,嗓音更加低沉:“我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的蛇在你那怎么样了,有好好吃饭吗?”

  沈修卿动作一顿,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不可置信地看着许砚辞。

  他记得上辈子迟寻身边就有一条疼得入骨的竹叶青,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塔给杀掉了。那时候向来谨慎的迟寻直接疯掉了,不惜一切代价赌上性命去杀了塔主,最后是许砚辞将血淋淋的迟寻从塔里背了出来。

  迟寻看得这么重要的蛇,为什么会在许砚辞手上,他在密室忍受分离焦虑痛苦的时候,这两人做了什么,关系已经到了连蛇都可以托付。

  沈修卿不动声色地咬着舌尖,用痛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应该听许砚辞解释,这人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他也只是自欺欺人,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许砚辞那天晚上离开了是事实。愿意听许砚辞哄他,也只是为了麻痹自己忘记这件事而已。

  沈修卿不想再跟许砚辞吵架了,他清楚对方心底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可以,其他东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迟寻将这件事说出来,相当于用把刀把这层遮羞布赤.裸/裸地掀开,露出躲在里边受尽情伤的沈修卿。

  他这次想装作不知道也晚了。

  许砚辞见沈修卿脸色不对,转手就要把电话挂掉:“蛇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但这些事待会再说,我会回电话给你。”

  迟寻声音比他动作更快,恶劣道:“我想你了。”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光影打在许砚辞身上,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股寒意从脚裸爬起,下意识地看着沈修卿。

  对方却轻笑了声,连听他解释的耐心都没有了,转身就走。自始至终没有看许砚辞一眼。

  许砚辞嗓音像是淬了冰:“迟寻,你在乱七八糟说什么?!什么话都可以说出口是吗?!”

  迟寻装作被吓到了的样子,语气带着受惊的小心翼翼,语序也跟着乱了起来:“怎么了?我是在跟蛇说话呀,它记得我的声音,我想着它不吃饭估计是想我了,就想着哄哄它。”

  许砚辞:“我开的又不是延声,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迟寻当然不会让他知道自己别有居心,毫不留情地揭开他的谎言:“但是我刚才听到环境音了,是沈先生在你身边了吗?我说的话是不是让他误会了,我可以跟他解释的......”

  许砚辞直接挂了电话,跑出去拉住沈修卿的手:“你冷静点,现在听见的只是迟寻想给你听见的,我那天去医院......”

  沈修卿打断他:“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那条竹叶青确实在你手上是吗?”

  许砚辞:“蛇不适合在他身边了。”

  沈修卿淡淡地收回视线,而后错开身,往外边走:“不用解释了,你做事什么时候需要过问我。”

  许砚辞这次没再由着他耍脾气,拉住他他的腕骨,手劲一狠,将人摔在旁边的桌子上,双手撑在他肩旁:“那你要我怎么样?”

  “哄也哄了,话也跟你好好说了,你怎么总是这个态度,我解释你就听,听得不乐意了再向我发脾气。”

  沈修卿冷笑,看向他的眼神也没了温度:“听得不乐意了,再听你编一个更好听的来糊弄我?许砚辞,我太了解你了,你想要我做出改变,那你也应该真诚一点才是。”

  许砚辞听着他嘲讽的语气,涵养再好也压不上来的火气,质问道:“你做过改变吗,哪次不是冷处理等着我给你台阶下,沈修卿,是我在纵着你!”

  沈修卿笑得有些骇人:“呵,我没做过改变......我在你回来的时候,问过你昨天发生过什么吗?我在避免争吵,那你做了什么?”

  许砚辞耐心是真的被消磨殆尽了,语气同样没有半点缓和:“你问啊,不需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要的是解决这个问题,不是跳过这个问题,你不解接是准备留着它当年货吗?!”

  沈修卿不咸不淡地撂了句:“我问了,那你会说真话吗?”

  许砚辞:“我们是成年人了,不是在学校谈恋爱的小孩子。”

  “你身后代表的是地下城,我代表的是许氏,两个完全不同的势力,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不能谈,你应该要明白这个道理。”

  沈修卿看他,目光很静,却带着风雨爆发前的疯劲:“可我想跟你无话不谈。”

  他的潜台词已经撂在了明台上,他会为许砚辞付出所有,但同样的,他也要许砚辞对他无所隐瞒。

  许砚辞明白他的意思,脸上的怒意也消失无影无踪,好似刚刚的情绪外露都是错觉。

  他起身,放开了对沈修卿禁锢:“你想要的我没办法给你,我不是恋爱脑,所受的教育不允许让我拿祖上三代人的心血去放纵,这对我父母的努力并不公平。”

  许砚辞侧身,给对方让了条路:“沈先生,请。”

  像是第一次在酒店见面一样,只是当时是请沈修卿进去,而这次是请对方离开。

  许砚辞先前不经意展露出脆弱跟崩溃在此刻都好似都不曾存在过,整个人的温度在逐渐褪去,最后只剩一双冰冷而算计的狐狸眼眸。

  走道里很安静,只有沈修卿轻微的喘息声,冷静坚冷的轮廓似乎出现了崩裂,流露出少许茫然。

  是他错了,让许砚辞这些日子的荒唐跟让步给迷惑住了,忘记了这才是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冷血商人。

  只要触及到根本利益,无论是多缱绻甜腻的情话跟过去都可以抛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无论他付出什么,无论他落得如何的下场,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雨,在对方的世界留不下半分痕迹。

  他想问许砚辞,在昨晚的那一夜,对方想的是生病的迟寻,还是在密室里生不如死的自己。

  沈修卿掀了掀眼皮,看着许砚辞冷血的模样,平静的眸子倒映出自己丢人的样子,忽然觉得没有必要问了。

  答案他比谁都清楚,那天在研究所他是靠着萧齐的情报才将人留下来,即使是回来之后,迟寻一个举重无轻的电话也能将人从自己身边夺走。

  他一直以为从来不是许砚辞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但现实更可笑,他在对方心里连个陌生人都算不上。

  他没有名分,就算没有迟寻,也有现在被对方养着的萧齐,根本排不上号。

  沈修卿最恨的还是自己再一次爱上许砚辞了,并且愿意为了对方付出一切。

  他有着无数次试探,试图说服自己,看吧,许砚辞还是跟前世一样恶劣,还是想杀了我。

  但事实却是许砚辞想救他,想帮他,想小心翼翼地给他台阶下。这更让他烦躁,凭什么这家伙就好得这么理直气壮,留给自己一点可以恨的地方都没有。

  他想恨,没有理由,想吃醋,没有名分,像个笑话一样。

  许砚辞看着沈修卿的表情心底酸涩得要命,也知道自己是气头上话说狠了。

  他叹了口气,正想缓和点,却身体一轻,整个人被对方扛了起来。

  许砚辞被对方肩膀骨硌得难受,蹙紧眉头:“沈修卿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他捶打着沈修卿的腰,却没有半点作用,对方带着他就往门外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总不会说了句不让沈修卿乐意的话,他按照书上的结局,将自己扔东非大裂谷吧?

  许砚辞无论怎么问,沈修卿都不肯说话,他没办法,只能调动别墅里的机关,阻止对方带着自己离开。

  沈修卿在前世已经来过这里无数遍了,对许家的机关也是了如指掌,轻轻松松地躲开了所有。

  许砚辞:“?”

  是这个世界的力量在作祟吗?

  他越来越相信沈修卿是真带他去东非大裂谷了,还伸手去对方眼前试探,看还有没有自主意识,会不会是被剧情操纵了。

  沈修卿扯下许砚辞的领带,将人不安分的手给绑住,扔在车上。

  许砚辞问他:“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他缓缓倾下身,视线在对方脸上流转,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他系上安全带。

  许砚辞根本挣不脱顶级alpha的限制,只能去喊自己的手机:“siri,帮我打电话给江逾白。”

  沈修卿在开车,难得分了点眼神给对方,他以为许砚辞会先给迟寻打电话,没想到是江逾白。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嗓音很沙哑,像是刚哭过一遍:“砚辞?”

  许砚辞死死地看着沈修卿的眼神,却没办法从那平静的神情窥见半点情绪:“我还没解除你手中能动用许家势力的权限,沈修卿现在不知道要带我去哪里,他也不愿意跟我讲话,你马上调动许家所有的力量来追踪我。”

  “你待会半小时后打电话给我,如果我没回应你,马上马上去找纪云斐救我。”

  江逾白以为是自己睡懵了:“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太懂,你不是跟沈修卿交好吗,他现在要带你去哪里?”

  许砚辞见沈修卿看见自己打电话也无动于衷,心底有些着急:“你没必要听懂,现在能救我的只有许家跟纪家结合起来的力量,我知道纪云斐愿意听你的话,拜托你了,哥哥!”

  电话那边传来纪云斐的嗓音,带着不满的沙哑:“别听他乱讲,他们两人之间无聊的play而已。”

  许砚辞:“?”

  到底是谁在边打电话边doi,谁是谁的play啊!!

  那边传来穿衣服的声音,江逾白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安抚道:“小纪在乱讲话,砚辞你别放在心上,我马上带人去找你,别害怕。”

  沈修卿不明白许砚辞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

  他单手抢过电话,将它扔在外边的走道上:“能把身边待了五年的叛徒变成自己人,手段不错。”

  许砚辞:“你到底是不是真人,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修卿漆黑的眼底透不进光,低声嗤笑道:“当然记得了,你是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