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对我不作数。”

  江逾白:“对了,B市的企业继承人们组了个局,要跟您谈事情。”

  许砚辞:“约什么时候?”

  江逾白:“今天。”

  许砚辞微微蹙了下眉:“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是临时起意?”

  江逾白递过帖子:“不是临时起意。”

  许砚辞接过来看了眼时间,而后往桌子上一摔:“呵,三天前。”

  他周身气压极低,指节在桌子上敲了敲:“没有一个人以邮件的形式或者派人跟我们公司负责人交接吗?”

  “微信,邮件,电话……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江逾白:“我也是半小时前拿到的帖子,这才提前来公司。”

  许砚辞:“那就是被恶意拦下来了。”

  他轻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这些人我都认识,都是B市那边的家族企业继承人,不至于办事这么草率。”

  江逾白:“砚辞,那现在怎么办?”

  许砚辞抬起眼眸:“当然是赴约。”

  江逾白:“B市比较远,如果我们要过去的话,现在就得出发。”

  他看向许砚辞,担心道:“可是你看起来很虚弱,身体真的可以吗?”

  许砚辞:“有什么不可以。”

  江逾白知道他就是要钱不要命的性子,没办法劝:“那我给您安排直升机。”

  许砚辞关掉电脑:“就我跟迟寻去吧,你帮我看着公司,顺便联系下沈修卿。”

  江逾白追问道:“联系他做什么?”

  许砚辞:“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去B市找我。”

  江逾白:“你们才认识多久,沈先生会管你吗?”

  许砚辞意味深长道:“他比任何人都不想见到我的尸体,所以这事他不管也得管。”

  江逾白:“......”

  怎么有种沈先生上了许砚辞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

  B市,格力拉斐会场的门毫无征兆地打开,顿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里面的青年都西装革履,只有许砚辞穿着休闲裤跟高领带帽卫衣走进来,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琥珀眼眸。

  “抱歉,久等了。”

  许砚辞按照礼数自罚酒表达歉意,但他胃不太好,酒也少喝,不过几杯下肚,整个人已经晕乎乎的了。

  他几乎没什么不擅长的事,只有喝酒除外,但碍于又不得不喝。

  这几天又是低烧又是哑了喉咙,他身体很快就不对劲了,胃部灼热得发疼,喉咙也灼得难受,咳得血都快出来了,只能借着休息间隙,去厕所吐了一回又一回。

  许砚辞靠在墙上,心情焦躁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连着腹部都有隐约的痛感。

  不对劲,这次局上所有人的表情跟说的每一句话违和感都很强。

  但他头疼得厉害,大脑已经拆解不了什么细节了,于是只能摸出手机,凭着直觉给点开某个头像开始编辑信息。

  就在这时,外边有人敲了敲门。

  许砚辞起了点烦意:“有人。”

  “是我,迟寻。”

  迟寻再次敲了敲门:“你还好吗?我拿了毛巾跟热水,把门开开。”

  许砚辞因为酒精而反应出现迟钝,竟然乖乖地将门给打开了。

  迟寻走进来,看了眼他的喝醉的模样,走过去,用毛巾在许砚辞脸上不走心地擦着,挡住对方的视线,而后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手机亮起的屏幕。

  果然是去找沈修卿了啊......

  迟寻眼底多了点笑意,而后帮他编辑一半的信息点了发送。

  要来快点啊,不然看不到好戏。

  许砚辞被擦得快呼吸不过来了,只能握住对方的手:“停下,你把我脸擦疼了!”

  迟寻这才无所谓地停了手:“抱歉。”

  他低着头,看着对方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留情面地勾了勾唇角:“把水喝了吧,然后跟我回去。”

  他嗓音却带着恰好到处的担心,足以应付面前这个喝得醉醺醺的美人。

  许砚辞实在分辨不了太多,把水喝了,乖乖跟在对方身后,回到了包厢里。

  迟寻为了不让他直接醉晕过去,以助手的身份替他喝,许砚辞在旁边也偶尔跟着陪一两杯,不至于让场面尴尬下来。

  只是他太晕了,没注意到桌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怪,视线都定在了身后的门上。

  许砚辞迟钝了会才反应过来,想回头看去,但迟寻在跟他讲话,耳边像是灌了水,什么都听不清。

  他只能侧了侧身子,靠得更近一点去听。

  迟寻整个人都贴到了许砚辞的身上,闷着声诱导:“砚辞,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喜欢沈修卿?”

  许砚辞迷离着眼:“?”

  要是以往,他是肯定不会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但现在不一样,脑子疼得厉害,零零散散的回忆像是潮水一样一股劲地袭击着理智。

  记忆中的那个人,总是在欺负他,或者冷着脸不搭腔。

  许砚辞从小到大都是尊养处优,又长得漂亮,哪里会在一个人身边频频吃瘪,心底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

  他喝醉了,说话也不留情面:“管你什么事。”

  迟寻:“......”

  他换了个说法,极小声道:“那你喜欢我擅自做主张,替你拒绝他吗?”

  迟寻见身后的身影越来越近,也有点急了,小声逼问:“我想要听个确定的答案。”

  许砚辞因为酒意,难得起了点气性:“肯定不喜欢啊……谁要......多管闲事......”

  后边的话含糊不清,谁也没听懂。

  但这嗓音穿透力强,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不远处传来低沉的冷笑。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口气。

  迟寻听着不远处离去的脚步声,终于松了口气,但又很快收敛起来了。

  宴席上的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给萧齐实时转播现场情况:【萧先生,我们给许砚辞准备被沈修卿及时拦下了,但还好那个助手是个蠢货,让许砚辞当着沈先生说他多管闲事......】

  萧齐:【沈修卿来了,那他人呢?】

  【离开了。】

  萧齐:【你们把许砚辞弄残送到公司总部来,我会让人把你们的家人给放了。他越惨,你们家人受的伤就越轻,自己把握尺度~】

  李总看着家人两个字,深吸了口气,而后走到许砚辞面前,一脚踹倒了他的椅子,率先拿着酒瓶,往对方背脊身上倒酒。

  许砚辞迟钝了,没有反应过来,硬是被淋了满身。

  他的衣服被暴力扯开了,分明的锁骨蓄了点鲜红的酒,白皙的皮肤在摇晃的灯下亮得惊人。

  所有人都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迟寻脱下外套,想要给许砚辞披上,却被他躲了过去。

  许砚辞长睫都是猩红的酒珠,睁不开眼:“你欺负我,我可是要喊人的。”

  他喝醉了,语调竟带着点委屈的气息。

  李总嗤笑,在他面前单膝蹲:“你还能喊谁?”

  许砚辞一字一顿,清晰地念出那个名字:“沈修卿。”

  李总:“你以为他是你的狗,随叫随到?”

  然而下一秒。

  门被劲瘦有力的长腿狠狠踹开了。

  沈修卿回来了,漆黑的眸底倒映着美人跌坐在地上的场面。

  对方脸色白得不像话,身上还套着从地下城薅走的卫衣,被淋了个透彻,长睫冷得颤抖。

  许砚辞也抬着眸,喉底发出沉重的哼声,在脏兮兮的地面上仰着头,像是只落水的可怜狐狸,显得异常地脆弱跟茫然。

  霎那间,沈修卿额角青筋暴起,耳边顿时出现嗡鸣声,极端的愤怒几乎覆盖了所有意识,从肌理渗出的信息素像是凝固住了空气。

  “谁干的?!”

  在场所有人被压得呼吸不上来,别说回答了,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alpha的信息素侵入了骨缝,像是岩浆附了上去,带着难以忍受的灼烧疼感。

  包厢内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直挺挺地在地上抽搐,

  沈修卿却还在施压,冷眼看着他们收缩着瞳孔憋红着脸,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

  “停下。”

  沈修卿顺着声音的方向,往下边一瞥,姿态居高临下,眸底戾气浓厚,强势、侵略性的姿态几乎让人心惊胆战。

  他看见那张漂亮而熟悉的脸,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护在怀里。

  许砚辞:“他们在B市有一定的影响力,不能杀。”

  沈修卿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燥意又在心底游窜,信息素再次出现失控趋势:“所以,你为了生意,宁愿受辱也要我收手。”

  许砚辞乖乖地点头:“收手。”

  沈修卿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你他妈还真当我是你的狗?”

  许砚辞难受地蹙起了眉头:“喝太多了,听不懂你讲话,你讲慢一点,给我点反应时间。”

  他面对顶级alpha的失控,不像其他人那样吓得瑟瑟发抖,反而还无所谓地下指令。

  沈修卿眼底勾着浓厚的厌烦跟不悦:“真让我收手?”

  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如果这次许砚辞还能忍下来,走了跟像上辈子一样的路,为了手底下的公司践踏尊严...甚至是不惜背叛他。

  那他现在就会离开,再也不会管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让他自生自灭。

  许砚辞被掐得难受,眨了下狐狸眼睛,语气却很平静,却带着点探究的意味,似乎是正权衡算计什么。

  “这些人在B市都有一定的影响力,你杀了他们会惹上麻烦,当然得收手。”

  他说完话,指尖还在沈修卿的下巴上挠了挠:“别生气了,我是在为你着想。”

  沈修卿几乎是被这虚伪的关心给气笑了,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但燥意却是没出息地消了下来。

  这家伙真的像是狐狸一样,连喝醉了都能揣摩他的心思。

  沈修卿把信息素收敛起来,蹙眉看着面前醉醺醺的人:“你保证,下次不喝这么多酒了。”

  许砚辞:“我保证。”

  沈修卿看他这么干脆,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垂下眼眸,语气带着点丧:“呵,你说话总不做数的。”

  许砚辞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说话不算数,他想看清是谁,但实在喝太多了,认不出来。

  面前这个男人冷着脸,白长发散散地束了起来,他伸手一拨弄,就垂了下来,凌乱的发丝模糊了分明的轮廓,却更加俊美了。

  就是一只长毛白猫猫。

  尤其是唇角还带着信息素失控长出的獠牙。

  许砚辞为自己辩解:“我说话作数的。”

  这人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他们这些企业家,最讲究的就是信用了,不然怎么做生意。

  沈修卿:“嗯,只对我不作数。”

  作者有话说:

  推个小预收,大家感兴趣可以看看哦《小菩萨》

  哭包娇贵小瞎子vs疯批矜贵大佬

  沈家权势滔天,独子沈亦却自小体弱多病,很难活过十八岁。

  十八岁这年。

  沈亦在ICU抢救,醒来之后得知沈家遭人报复,一夜间破产,所有亲人全部去世,而他背上了百亿债务。

  债主破门而入,将他囚在地下室中,不见天日。

  病弱沈亦不愿被□□,自杀了。

  就在快死的时候,一个自称是他灭家仇人的家伙杀了进来,跪在地上,求他别死。

  *

  裴落是抛弃在路边的孤儿,与恶犬争食长大。

  大寒那日,他走投无路来到了佛寺上,看着贵宾持香祈祷,却连余光都没有看向即将冻死在路边的自己。

  裴落觉得真可笑。

  这些人都冷漠、冷血、惺惺作态。

  然而就在他快死掉的时候,一件还残留着体温的狐裘盖在了身上。

  “还冷么?你怎么穿这么少在这睡觉,会生病的。”

  裴落就依靠着这点温暖,又一点点睁开了眼,他看见了个漂亮的青年,脸颊被冻得微红,身上没寸皮肤都尊养处优,皮肤白得发光。

  青年忽然朝他笑:“你在说什么?我不是菩萨,我也是香客。”

  自此,裴落记住了他。

  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

  后来裴落从底层爬上来,踩着别人的骨头,成为众人畏惧的新生权贵。

  某次应酬时,他听起旁人说起收债时抓了个美人,就囚在了地下室。裴落向来冷血,对这种事视若无睹,没兴趣,也不想听。

  他起身就走,却见对方将手机一晃,里面的满身血污的人,正是他找了七年的菩萨。

  裴落将欺负沈亦的人全部处理了,跪在狭窄肮脏的地下室,将瑟瑟发抖的美人护在怀里了。

  只是沈亦心脏不好,受了惊吓,接连两天高烧不退再次进了手术室,他求生欲不强,成功率不到一成。

  裴落为了救他,认下灭家仇人这个罪名这个罪名,要他带着对他的恨活下来,哪怕是弄死自己也没关系。

  他命是沈亦捡来的,理应还给沈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