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之前的愤怒、挣扎、想要将那些谎言揭穿的激动。
突然变为认清现实的无力和茫然。
他现在只是一只猫猫。
不论是指责南誉尘的欺骗谎言,还是深究那向来疼爱自己的南夫人为什么会跟着撒谎。
一只猫猫,什么也做不了的。
好累啊。
可是又好不甘心啊。
自己的曾经,就像一场荒诞闹剧。
甚至连死,也能被南誉尘当做标榜自己深情alpha的美名,吃着自己的人血馒头争得前途。
珈奈掩下湿漉漉的发红眼眶,埋着脑袋缓缓趴下,装作睡觉的样子。
瞬间被一直注意着的众人发现。
只是珈奈装的很好。
没发现那猫猫正无声流着泪,只当是往日一样在犯困。
谈话声变小,还将珈奈抱到了喜欢晒着阳光的阳台上。
突然觉得,比起那孤独疲惫总被牺牲、一事无成又一无所有、被所有背弃的珈奈。
当一只猫猫。
也没那么糟糕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珈奈突然身体一轻。
谈完事情的烯璟渊下楼,眼见着到了饭点,猫猫居然还趴着没动静。
几番犹豫,最终决定抱起来看看。
然后刚抬起来猫猫的脑袋,烯璟渊脸色就变了。
声音骤然变冷:“你们对猫猫做什么了?”
“怎……怎么了?”
刚送走赫莲一家的尤莉进屋,满脸不解。
下一秒,看到烯璟渊抱起的猫猫,宝蓝色的眼睛里弥漫着红色血丝,最爱干净的脸上毛毛杂乱粘着,一副哭过的样子。
尤莉惊愕瞪大眼睛。
那边正在端盘子的塞恩手里盘子差点飞出去。
这时候哪还顾得上问责,烯璟渊心疼地将猫猫紧紧抱住,脸贴着脑袋,一下下安抚揉着毛茸茸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谁欺负你了是吗?”
顿了顿,更歉疚的声音迟疑:“还是……因为我不在?”
懵逼猫猫:“???”别多想啊喂!
紧接着又听到那过分脸大的一系列熟悉道歉和保证。
难过哭哭的猫猫:“……”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猫猫沉默。
猫猫鄙夷。
很是喜感,脸上还是一缕一缕没干的毛毛,整只猫一副被蹂躏欺负后的凌乱,眼睛里甚至还是没消下去的红意。
却明晃晃地闪着无语和鄙夷。
那被鄙夷的人还不自知,一遍遍抱着猫猫贴脸蹭着道歉。
珈奈挥爪,嫌弃地想将烯璟渊的脸推一边。
然后反被捏住肉垫。
粉色的肉垫,最上面是尖尖的透明指甲。
刷一下,像柄锋利的小尖刀,一个个露出。
烯璟渊一如往常,丝毫不在意会不会受伤,就直接往脸上按。
珈奈却难得地迟疑了下。
那以前满心都想扎死这个大坏蛋,一点不带收敛的尖尖指甲。
这一次却顿了顿,微微蜷起回收。
刻意避开了烯璟渊的肌肤。
只有柔软温暖的肉垫。
红着眼睛的猫猫,第一次对自己的两脚兽释放善意的接纳。
……
是夜。
在万籁俱寂,所有人熟睡中,南誉尘小心避过南家保镖。
身形矫健地从窗户翻出,趁着夜色,没有惊动他人地离开。
约莫跑了数十分钟,一处避开监控的小路,一辆不起眼的套牌车辆停在路边。
南誉尘眼神晦暗。
那先是诱导让他去烯璟渊家中,又是让他来这里的加密联络。
这样拙劣的引导手段,放在以前,如南誉尘这样的天之骄子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是……
对于一个失去所有希望,只要看到珈奈二字便当做救命稻草的失去者。
纵然知道这是一场计划好的阴谋。
也只能平静地接受一切。
他已经别无他路了。
对于疯狂的失去者,只要有一点希望。
哪怕微乎其微。
也足够不顾一切地。
后排空着,前主驾上是个年轻少年,副驾一位年纪大些的老者。
听到后面车门打开,老者唇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就说,南少爷不是个无情的人,怎么样,今天去见过那只猫了?有什么发现吗?”
南誉尘低头,一路的狂奔让他的体力消耗不小,粗重呼吸了几下,回忆的声音缓缓道:“它的耳朵……很像奈奈……不,和奈奈几乎一模一样。”
老者掀眸,引导道:“还有呢?”
“眼睛……也很像,特别纯粹的宝蓝色。”蓦地,南誉尘从会议中缓过,充满审视的锐利目光看向前面二人,
“但就算是像,也不过是巧合,那只是一只猫!”
“这可不一定。”老者摇摇头轻笑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现在连虫族都快进化的类人了,人类为什么不能像自己的返祖基因呢?”
南誉尘陷入沉默。
他当然是想反驳的,用堂堂帝国高材生的知识狠狠痛批两个故弄玄虚的无知者。
然而,心底某个隐秘的渴望,又叫嚣着这个可能性的发生。
若是违反常理,能让他的奈奈重新回来。
那违背了又如何?
见南誉尘不语,老者用蛊惑的声音缓缓道:
“珈奈姓珈,这是一个充满魔力的特殊姓氏,目前,知道这个姓氏秘密的外人恐怕也就只有我们联盟。”
“不过,在告诉你关于珈奈的身份前,希望南少爷也可以对我们坦诚。”
“譬如,一五一十告诉我们,珈奈,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誉尘布满血色的双眼倏地盯着。
下一秒,听到老者慈祥道:“南少爷尽管放心,我们绝不是来追究,你要对珈奈的消失负什么责任。”
“只是出于整件事情的完整推理,也方便我们真正确定珈奈的身份,好把人带回来不是吗?”
看着眉宇紧蹙,陷入最后犹豫的南誉尘,老者一笑,自知这是十拿九稳了。
于是放下让鱼饵上钩的最后攻心话术:
“那这样,便由我先来开个头吧,在珈奈消失前,是不是出现过什么常理难以解释,寻常omega做不到的反常行为?”
南誉尘瞬间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们……怎么?”
“很好,看来十有八九,我们的猜测思路是正确的。”
老者,也就是联盟的褚则眼带笑意,朝旁边少年吩咐:
“幼奇,你给莱斯那儿打电话,不用再查别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