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

  主打的就是有仇找合适的时候报。

  他敢说普天之下可能只有他叶星临一人敢喊未来的大反派下跪了。

  这个特权不用,以后可能都没机会了。

  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褚天阙天性就爱杀戮,不是他想干涉就能干涉的。

  不然也不会十年努力毁于一旦。

  所以对于系统提供的“至善”,“至恶”两种选择,他哪个都不会选。

  对于褚天阙,他既不会助纣为虐,也不会幻想着把他拉回原来的状态。

  他的底线就是只要不滥杀无辜就行。

  好在褚天阙之前种种暂时没有突破自己的底线。

  被他杀掉的两个买酒弟子,以及下山监视他杀人的那个弟子,三人皆不是善类,所以死在他手里也不算冤枉。至于那个在罚室被他掐死的蒙面人......勉强算他个防卫过当吧。

  总之——

  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褚天阙听到他的叹息微微抬头:“师尊,我......”

  知道他要问自己错在哪儿了,叶星临冷声打断:“别同我说话。”他腰还痛着呢。

  褚天阙缓缓噤了声,垂眸沉思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

  一时间,室内就只剩下灵龟划水的声音。

  叶星临瞟了地上人一眼,转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浅浅饮下,然后装模作样看事先准备好的书。

  看书时,余光却时不时落在一旁的褚天阙身上。

  只见他闭着眼轻捏眉心,脸色微有纠结。

  叶星临不动声色喝着茶。

  一杯又一杯。

  他刻意浅品,就这样消磨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心中气消,他才放下杯子,吩咐地上的人:“起来吧。”

  褚天阙却没有立刻起身。

  叶星临看向他。

  褚天阙一脸执着:“在此之前,能否请师尊告诉我我到底错在何处?”

  叶星临挑眉:“你没错就不可以让你跪了?”

  褚天阙愣了一下。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么随性的一面,他无奈一笑:“若是我跪着能让师尊消气,那我宁愿跪着。”

  叶星临噎了一下。

  因为刚才那一瞬他从褚天阙脸上看到了包容,以及那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的...宠溺?

  到底你是师尊还是我是师尊?

  这般说的就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一样。

  “随你。”叶星临冷哼一声,拂袖起身,负手走过他身边。

  最后来到玉石缸边。

  灵龟在里面探出脑袋往他这边游来。

  四肢猛摆,求食若渴,呆头呆脑的样子煞是可爱。

  叶星临的气立刻消了一半。

  他伸手逗弄小乌龟。

  偶尔逗乐了,不经意轻笑出声。

  褚天阙转头看他,犹豫道:“师尊...很喜欢这只灵龟吗?”

  叶星临收敛了下笑意,恢复了些稳重:“凡是小的东西,我都喜欢。怎么,送给你我就不可以喜欢了?”

  褚天阙摇了摇头,明显不是这个意思。面对叶星临的询问,他动了动唇,许久才借他的话问了一句:“这种喜欢...包括人吗?”他意有所指。

  “......”

  良久,叶星临才道:“自然。”

  褚天阙又问:“那...长大以后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叶星临转头看向他。

  褚天阙闪躲地移开目光。

  确定是了,叶星临从上至下打量他:“那取决于我看不看的惯他的所作所为,例如弑杀成性。”

  答案显而易见。

  某人现在跪着,他自然是看不惯。

  褚天阙立刻抬头道:“我会改。”

  叶星临愣了一下。

  此刻对方眼里带着迫切想让他对自己改观的急切...以及言出必行的承诺。

  盯了他半晌,叶星临疑似松口缓缓起身:“有些事多说无益,我只看成效。”

  褚天阙眼睛亮了亮:“徒儿明白。”

  叶星临心想着如果他能为自己改变那再好不过,这样的话“至善”路线也不是不可挽回......

  不知不觉就来到褚天阙的床边,叶星临蓦然回神,看向褚天阙原本放枕头的地方,此刻正空空如也。

  叶星临装作不经意看到,明知故问:“你的枕头呢?”

  褚天阙这才起身走到他身旁,回道:“弄碎了。”

  叶星临皱眉:“怎么碎的?”

  褚天阙看了他一眼:“不小心...压碎的。”

  叶星临借题发挥,摇摇头:“这瓷枕材质本就寒凉,你枕它而睡先不说有压碎之险,也不怕晚间寒气入体,着了凉。”

  听到他话里疑似关心自己的语气,褚天阙眸子又是一亮,唇角不自觉勾起。

  叶星临说着走到褚天阙的衣柜前,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软枕。

  然后回到床前,将枕头放在床上。

  他指着软枕特意叮嘱道:“以后你便睡软枕吧,这样不仅不用担心压碎,也睡得舒服些。”

  褚天阙看着那软枕,浑然不知叶星临别有目的,心中雀跃:“都听师尊的。”

  叶星临俊眉一挑,心中暗喜。

  看来他以后不用再当他的玉枕了,妙......

  *

  瀚海峰,前身乃仙重门次峰,后因发展速度远超各峰,峰内弟子人才辈出,性情高洁,自发形成一个体系,渐渐脱离仙重门,成为一个独立的仙门。

  但因和仙重门沾亲带故,本着不忘本的原则,并未完全与之断绝联系。

  瀚海峰每年一次的“无量阁开放日”如期到来。

  无量阁内有卷轴万卷,卷卷都是精品,囊阔仙术,玄术,卦术,阵法,符术等百家之术,皆是瀚海峰的得道仙师飞升前撰写出来的,用以造福后辈。

  在无量阁开启的前一天,天还未亮,一封封附着灵力的信函就自动飞到了各峰弟子房内。

  有弟子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微光晃醒,睁眼一看,竟有一封信浮在头顶上方。

  睡眼朦胧打开信一看,原来是主峰代写的瀚海峰的邀请函,旨在号召弟子花钱去瀚海峰无量阁看两个时辰的书,以此增益。

  为什么是两个时辰?因为它只开放两个时辰。

  过了那么多年,瀚海峰还是那么心高气傲,连邀请函都不愿亲自写,就直接将消息丢给主峰让他去通知其他各峰,大有消息送到,爱来不来的意思。

  再看信尾标注的入门费,八千灵石。

  看到信的弟子除了手头富裕的无不被这数字吓醒,再看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直接将信丢地上,不玩了。

  当天,叶星临也看到此物。

  看到这封信,他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原著中褚天阙前往无量阁看书却意外习得禁轴,从而另辟蹊径开始修炼邪术的事。

  本来还担心着,但瞟到末尾的入门费,他就放心了。

  自己在褚天阙幼时带他去做的“寻宝”任务中挖到的装有数不尽灵石和金银财宝的无限宝箱已经不知所踪。

  这意味着褚天阙现在根本没钱。

  就算他想硬闯,无量阁外有那么多大能把守,就凭他现在的实力,一次性对付那么多人,闯进去可谓是难如登天。

  如此一想,叶星临便不再纠结,美美闭上了眼睛。

  *

  无量阁开放之日,各峰弟子来到岸边,看着河面高大气派的船体,望而却步。

  再看对岸近在咫尺的瀚海峰,心神向往又无可奈何。

  叶星临化身玉佩挂在褚天阙腰间,听到周围议论纷纷,懵懂地睁开了眼睛。

  “这怎么过去还要缴灵石啊?还一个人就是五千。”

  “就是,不仅好好的陆道封了不让走另多加了个过路费,连进无量阁的价都翻了八倍呢。哼,可不就是想坑钱吗?”

  他们越说越气,可谓是说者摇头,听者也摇头,言辞之间都是对上面那些死老头的不满。

  ......

  听着听着,叶星临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去瀚海峰有专门的陆路,然而这些弟子今早去了那处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路被封了,守在那儿的人说此路不通,要想去瀚海峰,就去岸边向守在那里的仙师缴纳五千灵石。

  而来到岸边后他们才发现瀚海峰就在对岸距此不足一千米处,就这么短短一段路,居然花里胡哨弄来一艘鸡肋的大船,还收五千上船费,这不纯纯有病吗?

  往年只需从另一条路直接走过去,缴纳进无量阁的费用就行了,哪知进无量阁的灵石翻了八倍就罢了,去瀚海峰前还要另交一份冤枉钱,这不是讹钱又是什么?

  ......

  叶星临听着听着突然明白了仙重门这么做的意图。

  别忘了被那些假冒魔修的人掳走的弟子还没回来,仙重门现在胡乱抬价压榨弟子可能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攒灵石去赎那些人。

  到时候分文不出就能把人赎回来,事后还能得到一片赞誉。

  不得不说一波操作真的又抠又猥琐,吃相太难看了。

  抬头再看褚天阙,暗幸好在自家徒儿没有钱,所以去无量阁的事自然与他无关了。

  而且从剧情发展来看,他不去反而是件好事。

  叶星临正乐着没想到没钱也有好处时,一些冤大头就缴纳灵石陆续上船了。

  此时,一个也要上船的弟子及其跟班路过此地时,突然扇子一开,开始凡了。

  此人叫孤别真,是幼时帮宴珏整过褚天阙的世家公子之一。

  两人现在仍旧交好。

  他停下鄙夷地扫了众人一眼,讽笑道:“虽然没钱,但诸位上船前就不会找人借吗?现在就这样尴尬地站在这里,不觉丢面吗?”

  “......”

  碍于他的家世和在门里的恶名,以及有着宴珏这一帮狐朋狗友,弟子们听了也只能忍耐。

  看到褚天阙也在这里,孤别真转过身来,目光刻意在他身上流连了会儿。

  接着挑唇嘲弄道:“怎么什么人都敢来这儿啊?自己有没有资格进无量阁心里没数?没钱就别来了,你们这些穷鬼。”

  说穷鬼时他刻意盯着褚天阙,加重两字。

  他从小跟着宴珏一起看褚天阙不顺眼,现在宴珏改观了,他仍旧坚持自我。

  这下连叶星临都看不下去了。

  这厮应该庆幸这是公众场合,不然褚天阙指不定对他做出什么事。

  看着孤别真得意离去,叶星临心里某个想法微微发生了转变。

  若是褚天阙去了瀚海峰却不进无量阁,也不是不行,主要是现在得替他找回场子。

  郑重考虑一番,叶星临下定决心,迅速离开褚天阙腰间,变成画轴在他眼前现了一行字: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船。

  然后变为簪子迅速窜入水中。

  几秒后,河面突然翻涌起来,几番震动之后,一艘比刚才驶去船只更大更有气势的大船从水里升起。

  叶星临所变的船一出来,仙门的船立刻被秒的连渣都不剩,不论是成色和船型,亦或档次美观,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瞬间黯然失色。

  褚天阙此时才明白刚才画轴说的上船是什么意思,领受其意,飞身而起落在船上。

  然后孤身乘船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惊羡声中远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