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时时安下楼梯的步伐都要跑出残影了。

  他坐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喘息着,浑身都燥热起来了。

  “吓死我了!”宋千菁在他旁边坐下:“他不会疯了吧?竟然想把我们……”

  她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他怎么想的?这可是会全家入狱的!”

  且不说她是太卜寺卿的嫡女,就说长公主的三公子这身份就够他全家砍头的了!

  “不知道。”宋清轩坐在时时安另一侧,他冷然的面庞带着愁绪:“我从不曾低看过他。”

  “也一直把他当作弟弟看待。”

  他低下头摩挲着手指:“我从不知他竟是如此想的。”

  时时安撞他肩膀,歪头看他:“这不是你的错。”

  “自卑的时候,无论旁人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嘲笑和施舍。”

  时时安冲他眨眼睛,笑的乖巧可爱:“你不必为他忧心。”

  宋清轩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脑袋,手感很是顺滑。

  “先回去吧。”时小雨一直盯着台阶,生怕他们突然冲过来。

  坐上马车,四人都松了一日气。

  回到长公主府时,宾客都已经散去了。

  “公主,三公子回来了!”春桃看到他们心下一喜,赶紧回去禀报。

  上座的长公主和驸马连带着下头坐着的宋母皆是松了一日气。

  等四人一进去,长公主看着儿子并未说什么责怪的话,只道:“春桃,先带他们下去换衣。”

  “长公主,既然菁儿已经回来了,那我们也该告辞了。”宋母抓着女儿的手,起身行礼。

  “路上当心。”长公主没说挽留的话。

  等人一走,长公主才算长舒了一日气。

  “轩儿还小,你莫要怪他。”驸马握住她的手,声音缱绻。

  长公主只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驸马起身,将人搂进怀里:“我知你因逸儿的事才对他看护过紧,可是孩子总会长大啊。”

  “我只是怕……”她闭上眼睛,全是逸儿尸骨不全的模样。

  御林军说,二少爷死时正值深夜,野兽啃食乃是常事。她看着那副残破的身躯不敢靠近。

  御林军安慰她:二少爷死的早,被撕咬时不会痛。

  怎么会不痛呢……

  “三公子,公主命你去静室跪上一个时辰。二位公子先在客房歇着等候片刻。”春桃将三人送至照秋院,俯身说道。

  宋清轩点头:“你先退下吧。”

  时时安抓住他的手:“不如我与你母亲解释,这事不是你的错。”

  他摇摇头,安慰他:“只是去静室罚跪,算不得什么。”

  “与人起日舌之争,此是一错。放下宾客独自离开,此是二错。未经通报私自离府,此是三错。”

  宋清轩看着他,轻轻一笑:“母亲罚我跪静室,不算冤枉。”

  “只是你们今日怕是赶不回去了。”

  时时安看向时小雨,见他摇头才说:“没关系,我们等你。”

  宋清轩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好。”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时时安纳闷的摸了摸自已的头:“到底有什么好摸的,不就是个头吗?”

  时小雨在一旁坐下,不发表意见。

  “你在庙里求了什么?”时时安坏笑着凑近他,眉毛挑动。

  “能求什么,不就是那些事儿嘛……”时小雨红着脸嘟囔。

  “你说,我们会不会是有缘无份啊?”时小雨突然正色,他抬头看时时安,丹凤眼里都是愁绪。

  “怎么会。”时时安在他旁边坐下:“你们有情有意,怎么会是有缘无份!”

  “可我只是个农户之子,身无长物。”时小雨丧气的垂下头,扁嘴。

  “那你应该去求菩萨让大哥一路高中,这样咱们家就是朝中新贵,你就不怕配不上了。”

  时时安撑着下巴,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四年一考,万一他等不起呢?”时小雨看着他。

  “那就换人。”时时安解释:“一个为了家世可以放弃你的人,也不见得是你的真爱。”

  “你才见过几个人啊,怎么就确定此生非他不可了?要我说,你们就该经历考验,轻而易举得来的都不会珍惜。”

  “……”

  时小雨撇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