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抓住扶竹的手腕,脸色阴沉又难看:“你骗我?!”
“不是不是,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扶竹想要摆手,但无奈对方抓着自己,只能换成摇头,“陌归把怪物放走了,然后抓了我朋友白勿澄代替。”
“然后呢?”
“没有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玉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声音拔高,“地牢关押的妖怪其实是你的朋友白勿澄?”
“是的。”扶竹迟疑地点头,他抬眸小心盯着他,暗戳戳地提醒,“你说过你不会生气的。”
玉玄表情扭曲了一秒,他把往下垮的嘴角提了提,强颜欢笑道:“我没生气。”
“那大家的考试资格还作数吗?”扶竹忐忑地问。
玉玄深吸一口气:“当然。”
“好耶!”扶竹扫开玉玄抓住自己的手,雀跃地暗示,“你说陌归这么过分,不论他是何居心,我们是不是都应该把他抓来拷问一下呀?”
“这个不是难事。”玉玄说完按了按耳朵上夹着的耳麦,吩咐对面道,“我是判官玉玄,现在把陌归给我找过来。”
之后他垂眼轻叹了口气,冲扶竹点头道:“解决了。”
“嗯?”扶竹听得有些懵逼 。
解决了?不应该这么简单呀,毕竟听陌严的意思陌归似乎下落不明才对。
他思索间,殿外传来脚步声,然后下一秒就见陌归毫发无伤且心情愉悦地走了进来。
他先是朝玉玄拱了拱手,然后揉了揉扶竹的头发:“扶扶,好久不见。”
“陌归,你去哪里啦?”扶竹抓住陌归的衣袖生怕面前的人跑了,声音都焦急地颤抖,“你知不知道我们担心死你了,还以为……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没事。”陌归抱了抱扶竹,头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说,“只是近期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我能理解。但是你是不知道陌严,他今天回来跟吃了火药似的,冲死了。”扶竹看着陌严温柔又疲惫的神色,更多抱怨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化为了声叹息,“总之你安全就好,以后别这样闹失踪了。”
“陌严在生我的气。”陌归苦涩地笑了笑,“他要报复戏殷,我不同意。”
陌严和戏殷有仇扶竹是知道的,他在意地看向玉玄,背手问:“你不会告我们的状吧?”
玉玄眼神冷漠,双手抱着手肘别开头:“幼稚。”
扶竹:“……”得得得,就您成熟。
“我这些天故意没有见陌严,就是希望他在我的冷漠中吸取一些教训。”陌归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似乎效果微乎其微。”
“陌归,感情问题先放一边,你老实告诉我,是你把白勿澄变成妖怪并关进地牢的吗?”扶竹蹙眉问,他紧张地看着陌归,生怕自己听到那个最不希望听到的答案。
此时移开目光的玉玄也看向陌归,严肃地看着他。
天不遂人愿,陌归还是点头了,他轻声道:“是,这些都是我做的。”
扶竹愣在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质问他为什么,但被玉玄抢了先。
“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有我的苦衷。”陌归捏了捏鼻梁,信誓旦旦道,“等到新年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扶竹,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愿意等吗?”
扶竹抿了抿唇,耷拉肩膀说:“半个月我能等,但是我不明白你说的真相大白指的是哪一件事?”
白勿澄的事?还是赤濑村的事?更或者是陌严的事?
“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陌严握住扶竹的手,今日的他揭去往日的疏离,一次又一次地表达亲昵和眷念。
这样的反常让扶竹感到不安,他总觉得所谓的真相大白只是另一个悲剧拉开的帷幕。
“对了,扶扶,这个给你。”陌归忽然从怀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个漂亮的骨头。
扶竹觉得熟悉,回忆了下后睁大眼睛:“这是我的骨头!”
“是啊,你的骨头。”陌归把盒子交到扶竹手中,解释说,“这是我在赤濑村执行任务时发现的,当时它正在帝庆槡家中那道士手里,我觉得可疑就抢了过来。”
“那那个道士呢?”
陌归微微眯了眯眼,笑容意味深长:“自然尘归尘土归土,回起始的地方去了。”
扶竹觉得自己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他把盒子合上,由衷地说:“谢谢。”
“你如果真要谢谢我,就先等我半个月。”陌归认真地说,“现在的帝髯和戏殷虽然能平分秋色,但有时候外界因素是不可控的,现在阎王爷还没有合适的继承者,奕权不会轻易放弃戏殷,到时候他一定会护着他。”
“那怎么办?”扶竹担心地问。
“总会有办法的。”陌归看了看时间无奈道,“我要离开了,你要保重。”
说完他消失在扶竹面前,扶竹伸出手摸了个空,他怔在原地,感受着空气中还未消散的余温和气味。
半个月吗?半个月不长不短,如果陌归真的能给予他们答案,即便等上一年也无妨。
只希望不是空等。
扶竹抱着盒子离开了大殿,玉玄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看着他的背影,许久后才摸向酸楚的心脏。
心,好疼。
似乎忘记了什么,是什么呢,他……又还有记起的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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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竹抱着骨头回古董店时震惊了一群人,连陌严都下了楼。
“这个是谁给你的?”陌严神情复杂地看着盒子,咬牙问,“是陌归那叛徒对不对?”
“是。”扶竹把盒子交给帝髯,坐到桌子旁灌了口茶水,深吸气说,“陌归说他背叛我们是有苦衷的,他还说……让我们先等半个月,等新年的时候,他会给我们揭开真相。”
陌言难以置信睁大眼睛,抓住扶竹的肩膀,激动地质问:“你信了?!”
“我有什么理由不信?”扶竹推开陌严表情严肃又难过,“你和陌归都是我捡回来的,我为什么不相信?陌严,世界上不是只有爱情。”
“爱情?什么爱情?”陌严咬着嘴唇斜视扶竹,脸上通红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我跟他没有爱情!”
“别谈爱情了!”方倚急急忙忙过来,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指着厨房,“我刚才在厨房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帝髯问。
“就是咔嚓咔嚓吃薯片的声音。”方倚脸吓成菜色,声线颤抖,“你们和我过去看看吧。”
“薯片吗?”帝髯眼中闪过了然,起身和其他几人走向厨房。
厨房空无一人,扶竹有心事,所以只是心不在焉地站在门口等候,方倚抄起一个擀面棍,和陌严往深处走。
他挺了挺胸,扯着嗓子大喊为自己壮气:“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都给我滚出来!”
“咔嚓咔嚓——”
那声音更大声了,似乎是在挑衅。
方倚脸色白了瞬间,深吸一口气绷紧神经,他寻着声音走近碗柜,然后看见饕餮和白勿澄对坐着吃零食。
饕餮和白勿澄齐齐抬起头,和同样震惊的方倚相对视。
察觉异常的扶竹走进厨房,看到饕鬀后闭上眼睛 ,靠着柜台叹气。
果然是他。
“你们为什么偷看我们?”饕餮恬不知耻地叫道,“扶竹你快说句话啊。”
“死蚯蚓,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方倚攥紧擀面棍,敲上饕餮的头,“我还以为进贼了呢!”
“别敲。”饕餮捂住头,揉了揉凸起的包,“会变笨的。不过方倚,你是不是担心我了?”
“谁担心你了,死蚯蚓!”方倚被饕餮说中了,他脸红成晚霞色,扭捏又生气,“我才不会担心你这个死蚯蚓!”
饕餮虽迟钝但不笨,他挠了挠头竟也不好意思起来,过了几秒,他突然慌忙地起身,神神秘秘地说:“方倚你跟我出去一趟。”
说着他绕开其他人走出厨房。
方倚愣了愣,不明所以地跟上。
扶竹靠着门抱胸,瞥着饕餮和方倚,和帝髯相视一笑。
方倚和饕餮在外面待了接近半小时,两人从羞赧到争吵最后又到和好如初,陌严默默看着,直到对方回来他才收回目光。
或许是害怕方倚知道自己偷看,他心虚地低头装作出神,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些小动作全被扶竹看在眼里。
扶竹相信陌归会告诉他们真相,但他不相信陌严生气只是因为陌归不理会他,他熟悉陌严,知道他没有那么小家子气。
陌归一定隐瞒了什么秘密,一个连陌严都讳莫如深的秘密。
他收回目光,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低眉时却无意看见方倚手上的戒指。
那戒指的样式他见过,方顾曾在跨年那日送过他,那时饕餮的确直勾勾盯着那戒指看,他那时以为是他好奇,现在看来是看着漂亮想薅个给自己媳妇。
“方倚。”扶竹叫住方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方倚知道扶竹是看出了什么,他捂住通红的脸,请求道:“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你,只求别打趣我。”
“你误会了。”扶竹笑了笑,走到方倚跟前,“我是想和你谈谈白勿澄的事,现在他回来了,麻烦你回东海通知一下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