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玄幻奇幻>千阙厌恨生>第五章 狠毒

  庭院里树立着一棵玉树,紫色的流光从枝头,缓缓地流向地面,银色的叶子被流光衬托地玲珑溢彩。

  这树便是幽蛇族的凝光树,也是临浅和夙钰的诞生之地,夙钰命人在树下支了一张矮桌,便坐在矮桌后,安静的看着书卷。

  骁祁坐在他身旁,手臂抵着膝盖,百无聊赖,他自从跟了夙钰,每天能做的,除了和夙钰拌几句嘴,便是和夙钰读书。

  他觉得无聊极了,要是能像他哥哥骁枫那样,出去做各种各样的任务,该多有意思。

  夙钰则沉醉在书里,他喜欢看书里的故事,有时候,他将自己代入故事里的主角,才能体会到被人在意,被人喜爱的感觉。

  他夙钰幽叹了一口气,手指在书页上慢慢拂过,不知向谁述说:“这书上记载的是幽蛇始祖——项颐和芄林的故事,芄林是项颐的徒弟,两人互生爱恋,却碍于身份,不能宣之于口,后来项颐要与他人成亲,成婚之时,芄林伤心自尽,便给项颐留下绝笔书信,那书信上有一句凡人的诗文: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夙钰沉下一口气,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蜷起,踌躇许久,才鼓起勇气:“逐风,我对你,便如芄林对项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身后久久没有回应,夙钰忐忑的心,沉下来,他回过头,骁祁手肘撑着膝盖,掌心抵着下巴,合眼轻晃着头,俨然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夙钰的火气顿时窜上来,他恨恨的剜了骁祁一眼,从头上拔下玉簪,向骁祁胳膊上猛的一扎。

  “啊!”骁祁惊醒过来,看着扎在自己手臂上的发簪,和慢慢被血迹渗红的衣衫,惊愕的望向夙钰,骂道:“二少主,你脑袋没病吧!”

  “本少主让你来陪我读书的,不是让你来睡觉的!”夙钰愤懑道,

  他才不会告诉骁祁,他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表白,没有被骁祁听到,才大动的肝火。

  骁祁深恶的看着他,愤怒的将簪子拔了出来,扔在地上,转身离去。

  夙钰的眼圈变得微红,他伏在矮桌上,一边懊悔自己刚才的行为,一一边又在心里埋怨骁祁。

  骁祁怒不可遏地向临浅的宫殿走去,他今天就要去请求临浅,将他从夙钰的身边调离,他实在忍受不了,夙钰这种阴阳不定的脾气。

  “逐风,夙钰这样的性子,也非他本愿。”

  骁祁的脑海里闪过临浅面带忧愁的神情,他快步行走的脚下,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临浅的话继续在他耳边回响着:“你是阿钰除了我以外,第一个主动靠近的人,或许,你会是改变他的那个人。”

  “他那个性子,谁能改变。”骁祁怨气冲天的说,脚步却停下来,揪了一把身旁的芦苇草,走到附近的湖边,靠在一块假石上,满脸愁容。

  湖边的路上,款步走过来一个绿衣的侍女,目光无意间落在骁祁的身上,似乎认出他来,走上前,轻笑着招呼:“逐风近侍?!”

  骁祁抬头,有些不知所措:“你是?”

  “我是二少主身边的侍女,我叫心翠。”侍女简单的介绍自己,又疑惑地问:“二少主不是让你伴读吗?你怎么在这啊?”

  “别提了。”骁祁朝夙钰方向斜了一眼:“他那个人,除了临浅殿下,没人愿意待在他身边。”

  “逐风近侍!”心翠的视线却被骁祁手臂上的血渍吸引过去,连忙抬起骁祁的手,紧张的问:“你受伤了?”

  “还不是二少主!”骁祁气愤,又委屈的控诉:“拿发簪扎我!”

  “正好,我修习过一些治愈的法术,先帮你简单处理一下吧。”心翠看着骁祁的伤口,忧心地说,手指翻转,变出几道绿色的流光,向骁祁的伤口渡去。

  夙钰从地上捡起带血的簪子,看着上面还没有干透的血迹,心像被针扎似的刺痛:他怎么能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呢?

  他心里的懊悔不已,看向骁祁方才离去的方向,不安的朝那走去。

  夙钰慢慢走到湖边,看到假山旁的身影,一眼便认出是骁祁,但紧接着,他便注意到骁祁的面前,还站着一个绿衣的少女。

  那少女粉衣绿裙,正是他身边的侍女心翠,心翠正扶着骁祁的胳膊,为骁祁疗伤,骁祁则露出些许羞涩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看着心翠。

  夙钰的手紧紧攥成拳,眼睛死死的盯住心翠,骁祁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过这样温柔的神色。

  夙钰一瞬间嫉妒的快要发狂,咬紧牙关,向两人慢慢靠近。

  “二少主的脾气也确实得改改了。”走近一些,夙钰便听到心翠带着一丝无奈和抱怨的吐槽:“上次,他非要吃凡间南地的枇杷,可那会儿凡间正是冬季,哪来的枇杷?可他却不管,只责怪身边的人办事不力,杖毙了好几个侍从。”

  “杖毙!”骁祁听完心翠的话,惊讶的瞪大眼睛:“这事,临浅少君知道吗?”

  “我们哪敢将此事传到少君耳朵里。”心翠心酸道:“若是被他知晓,恐怕连命都没了。”

  “他竟这般狠毒!”骁祁诧异。

  他虽被临浅调到夙钰身边当侍从,但临浅念及他的情绪,准了他不必随时跟在夙钰身后侍奉,只待夙钰传唤后来便是,因而他对夙钰平时的所作所为并不清楚。

  这会儿听心翠这么一说,他对夙钰愈发憎恶,怒火中烧:“他这样的人,难怪身边无一人肯同他亲近。”

  “你以后在他身边侍奉也要小心!”骁祁向心翠叮嘱。

  “你也是。”心翠不放心地看了骁祁一眼,两个人互相告完别,往不同的方向离去。

  夙钰在芦苇丛后,神色阴鸷,心里的痛如一张大手压迫着他。

  尤其是,听到骁祁亲口说出的那句狠毒,他的心就像被一把刀子,割出了千疮百孔,钻心蚀骨的疼。

  “你便是这样想我的吗?”夙族悲怨地看着骁祁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甘的问:“为什么,你可以对一个刚刚见面的侍女如此温柔,却在和我第一次有交集时,便充满了对我的厌烦和不喜?”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夙钰忍不住低问出声,鼻子微酸:“让你一开始便不喜欢我?”

  夙钰沉着脸,回到自己的宫殿,他疲倦的坐在书桌后,揉着酸疼的眉心。

  殿门外走进一个绿色的身影,夙钰抬眸,眼里布满了阴森。

  “心翠!过来。”

  被叫到名字的侍女,猛然一颤,慌忙匍匐在地,态度恭怯:“少主有何吩咐。”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夙钰勾出一丝冷笑:“难不成是在背后说了关于我的坏话吗?”

  心翠心头一紧,头趴的更低:“奴婢不敢!”

  “别害怕。”夙钰眼底的寒,化成一抹悚人地温柔,慢慢走上前,将地上的侍女扶起来,目光落在书桌的发簪上:“本少主的发簪脏了,你拿去替本少主洗洗吧。”

  “奴婢……”心翠胆战心惊的抬头,看到书桌上沾血的发簪,立马心慌地又垂下头去:“奴婢,奴婢不敢!”

  “我让你做的事,你有什么不敢!”夙钰怒喝一声,抓起簪子,递到心翠面前,语气严酷地命令:“去洗!”

  “是,是!”心翠眼眶含泪,害怕的伸出手。可她的手指还没有触碰到簪子,夙钰便突然松手,玉簪一下子砸到地上,发出“兵”的一声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