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玄幻奇幻>青乌子后人>第二十九章 襄王有意

  回到长沙城公馆内,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洛九衣在回程路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驾驶席上的长安跟后座上的岳慎远刻意压低嗓音,对话轻飘飘地飞进他的耳朵里。

  “陈掌门在抓住图门玉卿、握住她的手腕时就诊断出她中了慢性毒药。”长安道。

  “她身边那个女医师有问题,回去抓起来审问。”岳慎远道。

  “是。”

  副驾驶座上的陈书贤道:“我看岑医师怕是在我们来之前早早金蝉脱壳跑远了。”

  “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岳慎远的命令掷地有声。

  后来他们低声又说了一些什么洛九衣一句也没听进去,迷迷糊糊地打盹儿。

  清早从公馆醒过来的时候,洛九衣揉揉眼睛,抬头看见岳慎远背对着他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桌上堆积了不少公文资料,手边的一杯茶早就凉透了。

  岳慎远往黄梨木椅的椅背上一靠,仰脸闭目,抬起手掐了几下眉宇间。他的眼底微微发青,应当是熬了一整夜。

  “少帅。”洛九衣轻声唤道。

  岳慎远眼睛啪的一下睁开,脊背挺直,眼神保持着锐利清明。他推开椅子,从书桌前转身走向了床榻前,弯腰看他:“醒了?身体如何?”

  洛九衣摇摇头,浅浅一笑:“我没事,倒是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还是睡一会儿吧?”

  岳慎远伸出手掌温柔地抚过他长长的的鬓发:“你陪我。”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命令。

  洛九衣耳根子有点发红:“好啊。”

  岳慎远等的就是这句回答,三下五除二就脱掉外套裤子,不过一两息之间人就已经钻进被子平躺在了他身旁,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地将他细腰一勾揽在了怀里。

  洛九衣把脸埋在他胸口,贪婪地吸着岳慎远身上熟悉的混着淡淡烟草味的冷香和炽热的体温。岳慎远低头在他的头顶轻吻,缓缓闭上了眼睛。

  洛九衣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刚想起来问荆无情的事情,想了想还是作罢。

  “少帅。少帅。您起了吗?”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岳慎远就被长安急促的敲门声叫醒。

  洛九衣托着脑袋,斜着身子躺在一旁一脸专注地偷看他的睡颜,正好被两眼一睁的岳慎远逮了个正着。岳慎远对他勾起嘴角邪邪一笑,把他看得脸色发热,匆匆起身披上长衫。

  岳慎远扣好军装的衣襟扣子,见洛九衣拾掇好了仪容,才走过去拉开了房门:“什么事?”

  长安退后一步,脸色稍显凝重:“少帅。赵公子失踪了!一早就派出两支队伍出去找人了,公馆里也翻了个底朝天,连个人影子也找不到。”

  洛九衣从岳慎远身后走上前来:“什么?赵兄不见了?仡姑娘他们呢?”

  长安道:“回先生,仡楼曾元禾一早就不在,他们是贴身保护赵公子的,应该是一同被带走或是去追嫌疑人了。”

  洛九衣一脸焦急,抓住岳慎远的衣袖抬脸看他:“少帅,会不会是荆无命干的?昨日图门玉卿可是当着他的面说过,我们是杀了他兄弟荆无情的凶手。”

  岳慎远答道:“不是他。荆无情便是洞庭山庄庄主,在岛上用厌胜术对付我们的人。当初在九江饭店里,也是他联合酒店老板汪杰人给我们设局的。夜里来袭、引我离开屋子的都是荆无情操纵的木雕小人。”

  洛九衣想到了那夜,隐隐有些心悸,松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低下头不作声了。

  岳慎远主动拉住他的手,补充解释说:“荆无情是荆无命同父异母的兄弟。荆无命是正房所出,而荆无情的娘是勾栏院里的妓子,不过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妾,不列入宗族牌位。另,荆无命为人光明磊落,虽站在西北边防军一边,他并不支持司令官谭夏桀,当众骂过谭夏桀卖国求荣,一直得不到谭的重用。荆无情就不同了,偷了老庄主的信物,用不入流的手段抢了大哥的庄主继承权,还偷了山庄密室里存放的《鲁班书》自学了厌胜法术。”

  洛九衣抬眼看他:“那荆无情为何无缘无故要对付我们?莫非他是谭夏桀的人?”

  岳慎远点点头,示意长安先走,拉着洛九衣跟在后面,沿着游廊朝着公馆的堂屋而去。

  接近晌午,岳慎远等人连午膳都顾不上,准备再加派人手往长沙城城外去找人,同时通知赵沐秋的父亲赵副总统帮忙寻人,毕竟湖南是赵斯年的统辖区域。

  就在这时,仡楼扶着重伤的曾元禾回到了公馆,曾元禾左脚裤腿上大片血迹,草草地用布条缠裹了几圈,血迹还是渗出来不少。一到公馆他再也撑不下去昏死过去。

  陈书贤上手一碰:“不好,腿断了,赶紧送医院去接骨。”

  岳慎远立即派长安开车送曾元禾去长沙医院救治,又向仡楼问起详情。

  仡楼一脸疲惫道:“昨儿个晚上是曾师父值夜,我睡得早,一开始没听见什么动静。大概子时刚过的时候,我住的屋子离后院的马厩不远,忽然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顿觉异常,等我赶到后门的时候发现马厩里少了两匹马,接着去敲小王爷的门,见小王爷和门口的曾师父都不见了,于是我也骑了一匹马沿着公馆后门的竹林小径一路追了上去……”

  洛九衣见她喘气喘得厉害,转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仡楼连声道谢,猛灌一口茶后继续道:“不过半个时辰我就追到了城外,见有分岔路三道,天太暗看不清痕迹,只能放出蛊虫去探路。等我连追三四十里地才找到了瘫在树林里的曾师父,他被黑衣人重伤,伤及肺腑。既然没找到小王爷失踪的线索,曾师父的伤又危及性命,只好先带他回来。岳少帅足智多谋,一定能想出办法救小王爷的对不对?”

  洛九衣不忍见她一个小姑娘眼眶发红,安慰道:“仡姑娘,你别担心,赵兄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少帅已经安排人手出去找了,相信很快会有线索的。”

  曾元禾在长沙医院躺了三天三夜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医生说除了五脏六腑都收到了重创、腿骨骨折,精神状况也特别差,求生欲/望非常淡薄,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众人一听一头雾网水,这曾元禾平日里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张脸上从来没有什么表情,赵沐秋无论叫他做什么,他都说好,他只会你说一句他答一句,更别说有什么别的情绪了。怎么会遭到精神创伤呢?简直是莫名其妙。

  洛九衣猜测道:“会不会是赵兄受了那串人骨念珠的摆布,出手伤了曾师父,所以曾师父心里受了打击?”

  邵程颐像是看三岁小孩一样看了他一眼,答道:“人骨念珠是很可疑,曾师父怎么会被小王爷打伤就一蹶不振呢?这说不通啊!”

  长安喃喃道:“只能说是曾师父原来是偷偷摸摸地喜欢赵公子,结果被心爱之人打了一顿,明白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才一心求死……的吧?”

  这下子全场一下子寂静无声,看长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脑子被门夹过的精神病患者。长安老脸一红,悄无声息地躲到了岳慎远的身后,岳少帅的高大身躯正好遮挡住了他的存在,让他倍感网安全。

  岳慎远让人叫来仡楼,问她知不知道曾元禾的事情,有没有过婚约之类的。洛九衣吓了一跳,怀疑岳慎远也被他们影响了,突然八卦起了曾元禾的情事。

  还好之后岳慎远补充解释道:“曾元禾必定是认出了凶手,突然遭受了意外的打击或刺激。你们猜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凶手对他来说必是至亲至信之人。”

  洛九衣点点头道:“所以可能是女子。”

  可惜的是仡楼也不清楚,她告诉大家,曾元禾向来独来独往,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这时陈书贤走进了病房,他刚从外面奔波一日回来,出于习惯走到病床前去给曾元禾把了把脉。忽然疾步上前掀开曾元禾的眼皮子看,两个眼睛都观察了一遍后,竟无奈地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洛九衣第一个觉察到陈书贤的异常反应,急忙走过去问:“陈大哥,曾师父怎么啦?”

  陈书贤蹙眉道:“是我太大意了,三天前他昏迷的时候就该给他好好检查一遍,看样子是被勾了魂……药石无效。”

  “什么?!”仡楼几人大惊失色,一时惊慌失措起来,更加担心赵沐秋同样凶多吉少。

  忽闻一阵尖利的“嘀哩哩……”呼啸声,岳慎远神色一凛,拔腿就冲了出去,长安他们紧紧跟上,洛九衣跑不快,眼睁睁地瞧着岳慎远轻盈地跳上走廊的窗户,一个纵身就从三楼的窗口跃了下去!洛九衣一口气差点儿提不上来,扑到窗口往下看,见岳慎远好端端地立在空旷的庭院中间,左臂上竟架着一只身长两尺左右雪白的大雕。

  洛九衣他们顺着楼梯跑下去,跟岳慎远回合的时候,岳慎远已经取下绑在鸟抓上的信件读完了。

  陈书贤扫了两眼大白雕,有些眼热:“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属海东青。”

  洛九衣一惊:“什么?这大白雕竟是传说中的海东青!不愧是万鹰之神!在萨满教神谕中,唱赞鹰神有‘遮雪盖地的金翅膀,怀抱两个银爪子,白天背着日头来,晚上驭着日头走’,是人世间光明与黑暗的支配者,是力量与威武的象征。”

  岳慎远回过神来,笑着看他:“喜欢么?喜欢我就送你。”

  洛九衣愣住了,见周围的其他人都眼红得要命,有些羞赧,侧过头避开岳慎远灼灼的视线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岳慎远挑了挑剑眉,忽然凑上来俯首贴耳道:“送给你做聘礼。其一。”

  洛九衣雪白的脸蛋儿腾地泛红了,像是被蒸熟了似的虾子,只低着头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