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很少开口说话,人也有些局促,在他的目光下,浑身都是不安的。
方盛点了点头,竭力解释道:“我,我是哥哥。”
辛弥声有些惊讶,在方盛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圈,“你和方白,一点也不像。”
方盛抿了抿唇,低垂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指了指放在身侧的水果,“吃。”
辛弥声随意扫了一眼,没甚胃口,“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方盛站着没动,神色有一些为难。
语调微微上扬,听起来好似在生气,“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我叫你下去。”
方盛抿了抿唇,最后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才躬身退了下去。
辛弥声轻阖眼帘,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江淮序为了让他留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外面叫人看着就算了,就算是里面也叫了一个说话不利索的人来看着他。
如同那笼子里的雀儿,无法飞出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他低着头,闭着眼躺在躺椅上。风扬起他的蓝发,眼睫轻颤,脆弱不堪。
周围又响起一阵动静,辛弥声好似感受不到一样,没动弹。
“公子。”影一的声音有些哑,身旁有些风声浮动,影一坐在一旁,“主子让属下来和公子说说话。”
“你们和江淮序一样,一样令人厌烦。”辛弥声并没有领情,冷嘲道:“如果真是为我好,那就放我离开。”
影一叹息一声,歉意道:“抱歉公子,你的要求我无法答应。”
“江致宁在槐树镇已经……”
“我不想听到关于江家的任何消息。”辛弥声睁开眼,偏头注视着影一。
如今他身上染了一些锋利的色彩,看起来漠然又孤寂。
影一避开他的视线,“那公子想知道些什么?”
“他被葬在何处?”辛弥声几乎是艰难地问出这句话来,“我是问,裴羡风被葬在何处?”
影一嘴唇蠕动了几下,在辛弥声直白又沉痛的目光里,终是说了出来,“裴羡风,没有坟冢。”
大脑轰鸣一声,眼前出现短暂的黑暗和眩晕,双眼直愣愣盯着他。
许久过后,辛弥声闭上眼,声音轻到几近了无,“江淮序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公子,这件事情无论是换做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影一垂手而立,神色恭敬。
“裴羡风对主子来说,既是宿敌也是情敌。”影一不敢对上那双空茫破碎的眼眸。
他自顾自说着,“主子从小生活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下,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会去踩他一脚。主子受尽了人情冷暖,心性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生变化。”
影一说:“主子对公子做的事情,确实也没用对方法,但主子对公子也情深一片。”
辛弥声黯然神伤,微微勾唇,讽刺不已,“情深?这情深让我无比厌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把我当做金丝雀一样关着,情深?”
说再多也没意义。
辛弥声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平静道:“影一,你下去吧,我也不需要人来陪着我。”
影一冲他弯了弯腰,转身退了下去。
*
夕阳残红,挂满了半边天际。
静谧的院落里,迎来了辛弥声最不喜欢的人。
江淮序手上提着一个食盒,弯腰轻放在他的身侧,“我给你带了吃的,来吃一些。”
木盒轻扣,菜香味瞬间就弥漫在空气当中,江淮序带了饭菜,也带了一些糕点和冰糖葫芦什么的。
辛弥声嗓音平淡,拒绝道:“我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江淮序动作微顿,从食盒里拿出一些糕点来,“吃些糕点,你最喜欢吃的栗子糕。”
江淮序就拿着糕点坐在身侧,一手抚摸着他苍白消瘦的脸颊。
辛弥声无法完全忽视他带来的压迫和侵略性的目光,偏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江淮序,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看见你。”
“那又如何?”江淮序略微挑眉,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手掌强硬地穿过他的后脖颈,把人从躺椅上挽了起来。
香甜的栗子糕被骨节分明的手拿着递在唇边,江淮序声音冷凌了些,“辛弥声,听话一些,我想,你不应该想再回到那个漆黑不见丝毫亮光的暗室里。”
单薄的肩膀颤抖着,辛弥声好似不想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张嘴慢吞吞咀嚼着栗子糕,毫无半点味觉。
江淮序眼睫下垂,盯着机械般的动作,喉结慢慢地滚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他又不想看到如此毫无生气的人,像是一个木偶。
肩膀上的手一紧,眼睫轻颤,江淮序蹭着他的脖颈,滚热的气息灼得身下的人一颤。
“阿蓝,和我在一起好好过完这辈子吧。”江淮序哑声轻声细语道。
这句话旁人乍听之下没什么,知这人深情不已。
辛弥声却觉得,自己的心忽然猛地刺痛了一下。
听到这话,他抬手推开颈边的脑袋。他的喉结轻滚,声音也哑得不像话,“江淮序,你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吗?”
眼睫湿润,辛弥声偏头对上他深沉几乎吃人的视线,面无表情道:“在你一次次威胁我的时候,在你五马分尸,让他没有坟冢的时候。我们之间,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永远都没可能。”
心底最后的一丝希冀也被他抹灭,妒火、愤满的情绪如洪水决堤般地涌入他的眼底,几乎要将他摧溃。
他面色阴沉得可怕,眸底有错杂的情绪翻涌,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四目相对,“辛弥声,你很好!孤的耐心,已经被你彻底消耗完了。”
眼帘下垂,盯着那不断绷不住颤抖的苍白唇瓣,不怒反笑,“辛弥声,你无法拒绝孤。”
话语刚落,滚热的唇和沉香气息的吻就占据着整个大脑和口腔。
辛弥声往后仰去,江淮序死死按着他,汹涌和凶狠的吻勾着他的舌缠绵。
下意识攥紧他的臂膀,双眼死水一滩。
江淮序微微掀起眼皮子,直视着他失去神采的眼睛,嘴上用了点力道。
果然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神情,眉头轻拧,眼里似有拢了层山间的清纯白雾。
神色有些无辜,看起来纯真又懵懂,让人眼里的欲色大起。
晚间的风有些清凉,发丝随风飘扬。
一手游走在单薄瘦弱的身体上,穿过腿弯把人抱起来往屋内走去。
“江淮序,你混蛋!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辛弥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慢条斯理褪去衣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