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的他想哭

  粗糙的土地将白皙的手腕磨出了血,顾雨生的手指用力的在绳子里挣扎着,他的骨头很柔软,手比正常人也小一点。在李情有些吃力的拖着他往那边走时,顾雨生用尽全力的掰折了自己的小指,一圈一圈勉强挤着往绳索下钻。

  这期间,女人一直在将他往那边拖,由于肾上腺素飙升的缘故,顾雨生竟然意外的冷静,他的耳朵敏锐的听着细微的磨蹭声,心下判断此时已经离悬崖很近了,可手上的绳索还差一点。

  他的呼吸间都是乙醚的味道,当时李情喷的时候,他就预先屏息,在气味挥发一些时才很慢的交换了一次呼吸。

  但是再不说话的话…时间上来不及自救了。

  顾雨生一边暗自用力的挣扎,一边慢慢发出昏沉的呓语:"妈妈?这是我买的毛绒手套喏,很暖和的……给妈妈戴,妈妈辛苦了……"

  他闷声闷气的说着,正在拖拽的李情弯腰的身体停顿了一下,她表情没有丝毫的触动,只停那一下后,便继续默不作声的往悬崖边走。

  但是她的脑海里却开始浮现出小时候的顾雨生。

  哭着的,懂事的,会打扫家务,给她捶背,笑着说爱她,也会抱着她冻的粗肿的手无声的哭,奶声奶气的说会养她一辈子。

  越来越多的回忆袭来,李情竟发现她和顾雨生相处了那么久,她僵硬的闭了闭眼,与此同时,顾雨生很轻的说:"妈妈,我是让你骄傲的孩子么?"

  这声音虚弱极了,但骤然出现的声音还是把李情吓了一跳,她警惕的看着顾雨生惨白的嘴唇,做贼心虚般抽动了一下脸颊。

  "不是。"

  李情冷声回道,高处的风一阵阵的呼啸而来,微弱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似乎带着回音,太阳烈的厉害,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低头,粗糙的手被绳子磨的都是血泡。

  她喃喃:"顾雨生,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我吃那么多苦把你养大,为什么挣扎了一下就认命去顾家呢?"

  "你说让我再也不要回来。"干裂的土地浸满了鲜血,顾雨生不动声色的往外拽,突地,束缚一松,他眉眼动了动,快速的僵着手指去解另一只手。

  "我不让你回来,你就不回了???"李情咬紧牙关,恨极似的看着顾雨生。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过你。”顾雨生低声道。

  "你身上流着白眼狼的血,怎么都改不了。我们相依为命那么久,一起死也很好吧。"李情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她狠狠在顾雨生身上扯了一下,随后将他腰上的绳子尾巴一圈圈缠在自己身上,开始面无表情的打结。

  "血缘就这么重要么,我们相处的十八年就是假的吗?"

  顾雨生暗自绷紧了肌肉,他一边低吼一边猛地坐了起来,在紧急的关头,他快速一把扯掉了眼罩,刺眼的阳光照射过来,还没看清东西,他就已经本能的快速后退,脚下的束缚让他整个绊倒后坐在地上。

  昏暗的视线里,面前那只手抓空了,李情冷冷的看着他, "看来你早就醒了。"

  顾雨生警惕的看着她,他往后继续后退,还没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顾雨生的瞳孔骤然紧缩,腰间两人相连的绳子骤然绷直。

  眼前的女人竟然自己后退直直的跳了下去。

  疯子。

  那一瞬间极速的下坠感将他瞬间拖到了悬崖边上,他的脚使不出力气,手玩命似的抓紧了腰间的绳子,急促的呼吸让身体立刻处于快速缺氧的状态。

  他青筋暴起,全靠手臂的力量在上身即将跟着坠下去时阻止了身体的下滑。

  他咬紧了牙,手下的绳子不稳的来回晃荡着。

  他的力气本来就不大,小指还人为的骨折,破溃的伤口痛到麻木,一股股的冒着血水,可这些都比不上无法呼吸的危机程度。

  他的大脑已经在缺氧了。

  周遭残余的乙醚让他不敢大口呼吸,缺氧的情况控制不住,让大脑都开始变得昏沉起来。

  "你现在解开绳子,还能活。"李情反手拽着绳子往下拉,她大声道。

  顾雨生没说话,他咬肌绷紧,定定的想,就算李情要死,也要死在监狱里,而不是在这儿。

  "不说话?你在等谁吗?姓谢的就是手眼通天,老娘专门高价买了信号屏蔽器,我就不信他还能找过来。"李情浑然不怕死似的,继续道。

  顾雨生晕乎乎的趴在地上,他盯着自己的一截泛青紫的手臂,集中全部精神去调整呼吸。

  再撑一下。

  再撑一下。

  他眼神有些涣散的将视线凝成一个点,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他没有考虑过自己真的会死的可能性。

  总觉得再多撑一下,再多一秒钟。

  谢问氿还是会像那次节目一样,像英雄一样站出来。

  来救他。

  他一直都……都相信。

  顾雨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眼皮睁不开,手下的绳子骤然往下滑了一大截,顾雨生猛地回神,他的下身没有下坠,反倒是腰间的绳子猛地往下窜了一段,已经看不到女人脸上的神情了。

  他勉强清醒了些,狠狠将伤口擦过麻绳,刺痛感让他清醒了些,那个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咬紧了牙将绳子往上拉。

  所以呢,想要一个人去死?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他迟钝的想着,手指却开始不妙的痉挛,过度的疲劳和疼痛让力气不可避免的一点点丧失,渐渐要抓不住了。

  他木然的看着前方,几乎要将身体蜷缩起来。

  怎么办。

  怎么办……

  就在这时,警笛声自远方快速传来,伴随着非常急促的脚步声,顾雨生没有力气回头,他颤抖的手立刻被一只大手猛地抓住,男人虚扶在他身上,很快接手了麻绳,结实的手臂一边用力将人往上拉,一边低声很温柔的哄:"没事了宝宝,对不起,来晚了。可以松手了,我会全部处理好的。"

  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大脑还没辨别的时候,身体已经听话的松手了,他这一松懈,便彻底昏沉了过去。

  等顾雨生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躺着了,他低头看着快被包成粽子的手,迷茫的抬头,看到床边的男人正闭着眼睛,冷峻的脸上带着黑眼圈,衣服皱巴巴的,有种从未见过的狼狈。

  他大脑还停留在悬崖边的时候,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没管,很安静的看着谢问氿的脸。

  安全。

  每次看到谢问氿,总觉得好像处于绝对领域里似的,哪怕男人什么都没做,就站在那儿,都可靠的要命。

  顾雨生两只被包成圆圆的手试探似的隔空轻轻去描男人修长的大手。

  结果刚放上去,圆爪爪就被抓着轻柔的放回了被子下头。

  顾雨生露出被抓包的表情,他对着男人漆黑的眼,还没辩解,男人已经俯身避开他的伤口将他整个抱在了怀里。

  很温暖,很宽阔的怀抱,能听到男人强有力的急促心跳声。

  顾雨生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他猫一样乖乖缩在男人怀里,很小的一团,他的睫毛来回颤了颤,微微仰头,很小声道:"谢谢你过来救我。"

  谢问氿垂眼看着他,一点点低头,高挺的优越鼻梁蹭着他的脸颊,他低沉的开口:"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

  "雨生,你很勇敢,你救了她。"

  谢问氿垂眼微微错开了些,他认真道:"你做的足够好了,宝宝。"

  他轻轻亲在顾雨生的额头,很轻的一个吻,像风一样。顾雨生抖了一下,他抬起纤长的睫毛,一眨不眨的看着谢问氿。

  "但是你并不高兴对吗?"他细细的声音很轻,那双湿漉漉的猫眼盯着他,像是想观察他的神情。

  谢问氿捧起他的小脸,他低声道:"是的,因为我不想你遇到危险,不想看到你受伤。"

  "你会担心我?"顾雨生带着气音,问他。

  "不只是担心。"谢问氿垂眼咬他饱满的唇珠,只一下,就看到顾雨生的脖颈慢慢泛起了一层好看的红,他轻柔的托起顾雨生的后颈,呼吸交缠里他轻声问:"可以接吻么。"

  顾雨生颤着睫毛,闭着眼很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嘴唇被用力的有些粗暴的吮住,勾缠他的舌尖,几乎要顶到深处去。这种时候,男人刻意压制的后怕和自责才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来,顾雨生的鼻尖轻轻蹭了蹭谢问氿的,他堪称温顺的将男人极具侵略感的湿吻照单全收,甚至青涩的给了响应。

  谢问氿的眼神瞬间就暗沉下来,他将人压在臂弯里,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每一个接吻的空隙里他只给顾雨生一个呼吸的时间,等他刚换上气就会被再次仰头勾缠,男人的湿吻进的极深,顾雨生失神的看着天花板,他发出呜呜的抗拒声,身体略微挣扎就会碰到某个堪称可怕的昂扬的家伙。

  "宝宝,和我回家。"

  他扯断空气里的银丝,亲吻顾雨生软成一团的潮红的脸,很低哑的说道。

  怀里的人软成了一团,乖的要命。

  谢问氿现在只想将人带回去,配齐了保镖,彻底杜绝了这种事情。

  顾雨生心跳快的厉害,他受不了这种过头的刺激,有些疼的把红肿的舌尖吐出来,随后用力眨了眨汗湿的睫毛。

  "嗯?可以么。"谢问氿扣上饱满而白皙的腿根,将病号服扯下来一点。

  顾雨生猛地哆嗦了一下。

  他反射性的想捂,奈何手指被包成了圆圆手,再挣扎已经来不及了,闷哼了一声,细瘦的腰猛地挺起来,他扑腾着,喉咙发出很软很低的泣音。

  "松,松开。"他被男人的手掌温度烫到,腰身一个劲儿的抖,湿漉漉的眼睛惊恐的瞪圆了,整个人都想蜷缩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碰他那里。

  呜呜呜,好可怕。

  顾雨生几乎是扑腾着换了姿势,他跪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一整个鸭子坐,月色照在被掀了一半的病号服上,能看到白皙而漂亮的脊背一路向下,变成饱满挺翘的弧度。

  谢问氿凑到他耳边,声音低哑极了:"为什么,哪里不喜欢?"

  顾雨生说不出话,张嘴就是低软的喘息,不知什么时候,他猛地抖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后靠,紧紧的缩在谢问氿怀里,迷茫的失神的看着他。

  谢问氿受不了这样的视线,低头亲他。

  断断续续亲了快两个小时,顾雨生真的承受不住了,他欲哭,饱满的嘴巴扁起来,一说话就有种即将被亲坏的刺痛感。

  "不,不亲了。"

  他别开脸,哭着的说着。

  "好。"

  谢问氿心满意足的拉开了一点距离,他擦了擦顾雨生的眼泪,转身去拿毛巾,垂眼给他清理。

  心里的抗拒和身体的反应约莫是两回事,谢问氿一碰他,他就要起来,次数多了,男人沉郁的眉眼终于缓缓抹平,明显变得愉悦了起来。

  他对着顾雨生羞窘的脸,抓着他白皙的手腕,凑上去低笑着咬他的耳朵尖儿:"它好像比你先认老公呢,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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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这波剧情差不多带完了